一块红布 下----viburnum
  发于:2009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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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不、不成……”低声喊了一嗓子,我张开双手,牢牢把住了两边的门框。
林强看着我,不解之后渐渐皱眉,我觉得他一定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儿不成,真的……”也是哀求也是告饶,我拼命把持着最后的原则底线。林强,别说我事儿多,别说我各色,可我……我真的受不了在那张一半睡着我,一半睡着惠子的床上……留下你的味道。
那样的话,以后,我怕是都再也无法安眠了。
林强抿着嘴唇,沉默之后焦躁的拢了一把头发,他重重的吁了口气,而后问我:“那,你说,在哪儿。”
我逼迫自己去相信他未曾觉得不快,同时抬手指了一下紧里头的客房。
下一秒,在我手还没放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又让他拽着朝那间屋走过去了。
两个人纠缠着滚在客房的床上时,我们都足够急切,撕扯一样的脱对方衣服,也不管会不会剐到已经亢奋起来的玩意儿,就那么生拉硬拽的扯开对方的腰带和裤子拉链,我在看见他两腿间那个都有点烫手的家伙什儿时确实是迟愣了一下的。于是,反应过来之前,某只霸道的手就已经胡乱拉下我的和他的内裤,然后把彼此温差并不大的东西贴在了一起。
我不成了。
当时我就这么一个感觉。
来吧,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或者,管它的该与不该,想怎么来,咱就怎么来吧!
“……不许硬进来!要不……”要不怎么样?后头我说不出来了,强烈到惊悚的快感让我为了克制住呻吟而没了言语。但林强知道我要说什么,他带着野生动物的掠夺性笑容冲我低喘着点了下头。
“肯定不会!”他低沉而且顿促的说。
实际上那天他确实没有硬进来,他做了还算耐心的准备工作,文雅一点儿也魅惑一分的说法,那叫“前戏”。甭管这前戏究竟到位不到位,但总之那回他真的没有让我太疼。而在最初的被侵入的慌张和钝痛忍耐过去之后,我在抓着他的胳膊,攀着他的肩膀努力想要去贴近他胸膛,啃咬他嘴唇的过程中,就再也压制不住喉咙里完全源自生理本能的声音了。
在我的家,在我和我法定妻子同床共枕的隔壁,在完美协调到堂而皇之的外观下,那个淫 乱的疯狂的义无反顾的角落里,我,和我这个让我爱了又恨,恨了又疼的男人,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次背德的快乐。
这快乐是一个黑洞,把人吸进去,便再也无法逃生。周遭是喧闹的黑暗,无数重叠交错在一起的杂沓响声让人耳鸣,让人再也没了保持理性的必要和可能。
我想我肯定是叫出声来了,如果我没疯,那么,他也一样。
就在那黑洞里,就在那越来越喧闹的幻听之中,痛苦和欢愉交织成一种复杂又纯粹的激越感,把两个人都变得束手无策,只能遵循本能,顺从本性,一步步攀上情 欲缭绕的至高点。
头晕目眩的高 潮让人眼眶发烫,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在过程中或是过程后湿了眼眶的,但我确实记得林强小心翼翼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探出舌尖,舔去了我眼角的濡湿。
啊哈……濡湿。
“月光是淫 荡的渴求,喘息中濡湿颤抖的躯体”,那歌儿……是这么唱的来着,对吧?
没错,嚼子还说过我呢,濡湿,你知道什么叫濡湿嘛?还是说谁已经把你给濡湿了?
我想笑,可我一笑,还和他连接在一起的部位就会疼起来,但越是这样,笑的冲动反而就越强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受虐狂,我伸过手,抱紧了林强的肩膀。
谁把我给濡湿了……你呗。除了你,那还能有别人吗?
……
喘息也好,情 欲也罢,都平息下来时,天色已经转暗了。
洗了澡,吹干了头发,裹着浴巾一起钻进被子里,我和他都沉默了许久。
许久之后,我一点点挪过去,一点点靠到他身上,一点点贴上他胸口。我双手揽着他的胳膊,脸颊紧挨着他总算不再烫人的皮肤,然后,我用异乎寻常的平静口吻告诉他,我说:“……惠子怀孕了。”
好长时间,他那边没有一点回应的声音。
一直到我等得心慌气短,觉得还不如想死了算了时,他才在一声叹息之后还给我同样平静到显得诡异的两个字。
他说:“恭喜。”
我全身肌肉紧张了一秒,而后忽然被真的像是要死了一样的无力感瞬时蔓延了全身。抱紧了他的胳膊,我求救似的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嘴唇在他留有疫苗疤痕的皮肤上轻轻磨蹭着,我在眼眶再次发热之前紧紧闭了眼。
林强一点点的,开始抽离自己的手臂,让我惊异的是,在他试图摆脱开时,我居然没有死死拉住他不放松的力气,就那么干看着他脱离了我的束缚。接着,他在我无措到仿佛又回到了弄丢家门钥匙,进不去屋的那种境地之中前,微微皱着眉,带着若有若无的,几乎让我不敢相信会出现在他嘴角的一抹苦笑,慢慢朝我张开了双手。
他抱住我,缓缓抚摸我的后背,就像在爱抚蜷缩在膝头的小猫一样。
我想,就算明天便是末日,就算今夜死期将至,我也要拼尽全力去享受、去牢记这不管会有多么短暂的片刻温存。
我需要它,我不会放手。
关于已经过去的那些年,我有的印象深刻,有的记忆模糊,有的虽说对细节印象深刻,对所处的年份或者日期却又记忆模糊了。
03年,北京非典地球人都知道,可到底是哪天封城的呢?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还记得去年夏天有一回,我挺突然问了林强一句“非典那年,北京几月封城来着?”
他瞪着那俩大眼珠子瞅着我,好像无比惊讶我会问这么个问题,又好像在咂摸我这问题的滋味,然后,他皱着眉别过脸去,嘀嘀咕咕说:“……非典是哪年来着?”
我当时差点儿窜起来扑过去,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我说,03年呐。他特别认真的说,真的?我记得是……反正,好像不是03。
他这么一说,我也毛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下的定论有点儿太快,于是,直到在旁边捧着半个西瓜拿小勺子一口口喂我儿子的慕慕回过头来说:“就是03年,03年11月,小小出生。”
噢——我跟林强都恍然的点了点头。
“是老了哈,这都能忘。”我瞧他。
“没老……也能忘啊。”他也瞧我。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是去年暑假的事儿了,嚼子在那时候出了新碟,一天到晚忙得四爪儿朝天,我呢,倒是很难得的有了一段清闲日子。于是,跟惠子带着儿子把各大游乐园玩儿了个遍之后,她把小小给我留下了,因为慕慕也在。
嚼子忙,他姐也忙,我闲,林强也因为那个杂种队长玩儿个人专辑而“待业在家”了,结果,我们俩就成了保姆。俩老的,看着俩小的,看了一个多月。
那时候我儿子刚五岁,慕慕呢?十二。才十二就长了个能坐在班里最后一排的大高个儿,每次看着他快要跟林强视线平行的长势,我就觉得,遗传基因真是好东西啊……慕慕,这得感谢你那个同样在十二三岁就坐到教室最后一排去的爹,你得了他的真传。
说起来日子过得真是快,好像昨天我还是慕慕那么大,今儿个我就已经人到中年了。人到中年,好多地方都变了,看世界的眼光也变了,时常会觉得这世界变得越来越令我唏嘘。也不知是我跟不上它的脚步了呢,还是它甩下了我跑得越来越快。
总之,那个人人自危的2003年,就如同1993、1983、1973一样,成了过往。不得不说,人呐,有时候最拿手的事儿,就是遗忘。
不管在事当临头的裉节儿上曾经怎样战战兢兢步步为营。
我还记得那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我是怎样时不时就偷着摸到嚼子他们的排练室去,和林强在化妆间里,在休息室里嘀嘀咕咕的。当然,我们还干了很多不只是嘀嘀咕咕的事儿,拿嚼子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嘻嘻哈哈,嗯嗯啊啊”来着。他那张嘴,我不想恭维,也不敢恭维,可他这八个字的概括也好,瞎猜也罢,倒也不能说完全不属实。
“听说你们要放长假了?”我坐在林强的那张椅子里,看着面前的台子上为数不多的梳妆用具,啊,其实那都不能叫梳妆用具了,不过就是两把梳子几瓶定型啫喱。还有扔在那面宽大镜子旁边正在充电的电动刮胡刀……“你的?”
“啊?”林强凑过来,“哦,不是,裴哥的。”
“他的干吗放你这儿充电呐。”我边说边侧脸看了一眼旁边嚼子的那张台子,“算了不用解释了。”
那台子堆得满满的,除了乱七八糟的这个喷雾那个摩丝,还有一大堆各种尺寸各种类型的梳子,以及吃了一半的方便面,塞得满满的烟灰缸。至于插在插座上的手机充电器、游戏机充电器、笔记本充电器……
“你告诉我嚼子是不是拿这儿当窝了?”我微微仰头看着站在我身后的林强,“他都开始侵占你地盘儿了吧。”
“啊,嗐,占就占呗。”林强笑了两声,然后把一只手放在我肩头,“……那什么,惠子,挺好的?”
“……嗯,挺好的。”他问得我有点意外,也有点紧张,但在紧张只持续了几秒钟之后,在他的指头扫弄一样的挪到我耳根时,我的紧张就变味儿了。
“九儿……”他叫我,像过去那些年那样叫我,然后,他整个人贴了过来。
那张脸在我脸侧磨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开始膈肌紧张,那硬质的漆黑的头发扫过我耳廓,继而又垂落在我颈侧,颇撩人的轻痒让我瑟缩了一下。
但我没有拒绝他。
化妆间里并不凉快,准确的说还挺热,自从疫情严重之后,很多公司都不敢再随便用中央空调。嚼子他们还算多少有点自觉性,虽说从来不戴口罩吧,却懂得开窗通风。墙角放着一台落地扇,吹出一阵阵称不上凉快的风,吹得半掩的冰蓝色窗帘轻轻波动。
我跟林强,就在这窗帘没挡住的另一边。
他把我整个抱起来放在梳妆台上的时候,我的脸就正对着明亮的窗户了,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足够晃眼,那要拜不远处一座通体玻璃墙的塔楼折射所赐。
“我说……窗帘儿是不是多少得……”我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好像都根本没听见似的只顾低头忙他的,滚烫的舌尖在我胸前逗弄,灼烧的掌心在我背后摩挲。让那略微有点粗糙的皮肤一路滑到肩胛骨时,我虽然已经因为室内的温度开始冒汗,却在那一刻打了个重重的冷战。
“……九儿,你瘦了嘛?”低沉的声音在我耳根缭绕,这让我对于那双手的游走线路更加在意起来,有点不甘心的把手探到他肋侧,我在那比我还白的皮肤上捏了一把。
“是你胖了……!”
“是嘛……南方养人。”他笑,继而又皱眉,不知是因为痒,还是因为疼。
“得了,你都回来几年了?中年发福了还不敢承认……”小声儿念叨着,我在他又开始傻笑之前就凑过去堵上了那张不利索的嘴。
那天,我们在极为别扭也极为煽情的氛围中做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苦海之中,还是做了任意胡为的事情?也许吧。
又也许,那都不仅仅是任意胡为了,那是胆大包天。连窗帘都没拉上,晌晴白日的,两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团在虽说隔音效果一流,却终究敞着透亮的大窗户的化妆室里,做了个够本儿。
身下的台子,很快就让皮肤的温度捂热了,背后的镜子,也渐渐变得不仅不觉得凉,还添了粘腻的触感。但我顾不上那许多了,我只顾揽着他的脖子,把一双汗湿的手紧贴着他的皮肤,沿着他肌肉线条游走,顺着他汗滴的痕迹滑落。我一只手追着从他颈侧滑下来的汗珠一直摸到他胸前的时候,他只是看了我一秒钟,便一把抓了我的腕子,把我更严实的顶在那面大镜子上了。
这多少使我有些惶恐,被束缚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敢乱动,又不敢出声,怎么都会逼我想起来在他家门口,在那辆大皇冠里差点儿让他弄死的经历来。可……当他在一个显得有点儿粗野霸道的亲吻过后,当他略微急躁难耐的顶进来之后……一切反而突然缓和下来。
最初的钝痛持续时间并不长,最终延续了许久,久到让我以为可能会把我溺死的,是强烈到诡秘的快乐。
可能偷情,真的就是更容易带来异样快感的行为……
高 潮前,一直是我咬着牙忍耐着声音,我不能出声,嚼子和二徽就在外头的排练室里。
高 潮时,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的,是林强,他放开了我的手腕,封住了我的口唇。
我去拽他的胳膊,却因为排山倒海般的解脱感而没了拉扯的力气。还好,他并没有过分限制我的呼吸,不然我大概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事后,我是让他抱着放到沙发上去的。
靠墙的一张布艺小沙发,挺窄,不如休息室的大沙发舒服,想着总聊胜于无吧,我无力的眯着眼,看着拉好裤子拉链,光着膀子的林强小心擦掉台子上残留的痕迹。
视线在他背上零散的游走,然后是那跟我一样汗湿了的头发,接着是因为沾粘了我后背的汗渍,他掌心的印痕,而已经不能清晰映照出他面部细节的镜子。
然后,我很是郁闷又讽刺的发现,那镜子上头的强光灯居然一直都开着。
难怪要热死了,过程中我始终跟那热源近在咫尺!难怪我总觉得那么明亮,过程中晃了我的眼的本来就不只是外头来的阳光!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林强到底抽了多少张纸巾去“毁尸灭迹”,我直到他吁了口气,把最后一团纸扔进纸篓里时才略微缓过神来。
我看他走到我近前,看他坐在我旁边,很小心很小心的不挤到我。然后,他俯下身,亲了亲我的耳垂。
“没事儿吧……”他问。
“……有事儿。”我眯着眼看他,“你刚才差点儿憋死我。”
他迟愣了两秒,随后突然红着脸干笑了几声:“……我是怕……让外头听见。”
“那也别把我性命豁出去啊……”没辙的做了个深呼吸,我冲着开始有犯罪感眼神的男人淡淡笑了笑,然后凑过去像是为了给他宽心一样,把自己的眼角,贴上他的眉梢。
我缓了半个小时,才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让人看出来有过一场激战了。对着电扇,开到高速风档,我让猛烈的流动空气撞在自己脸上。
“着凉了回头……”林强想拉开我。
“着凉了就让人隔离我呗。”觉得自己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我干脆直接关了电扇。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我指着化妆间的门,“你先出去。”
屋子里的空气因为关了电扇而突然不再流动时,热度一下子就上来了,林强在我觉得烦躁之前拉开门出了化妆间,然后,我抹了把脸,也迈步走了出去。
嚼子叼着烟,瞅着我们俩,只老实了流星划过夜空那么短的片刻,就开始抽疯了。
“馋我。你们俩就是馋我,成心馋我。瞅我这儿正青黄不接的时候还给我表演‘丰收的喜悦’。”他一脸苦大仇深,继而一边儿唉声叹气,一边儿转过脸去冲着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的二徽做了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接着一把拉住二徽的手,“二徽,我孤单,我寂寞,我好冷。要不你安慰安慰我得了。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北京周口,哦!请拉着我毛茸茸的小手,爱让我们直立行走……”
套用后来挺流行的那句话,要是法律不拦着,我早打死他了。
行,裴嚼子有你的,我得把你说的这话,干的这事儿都给你记下来,然后跟川儿汇报。我深信,都不用给你添油加醋,川儿就能气的杀回来取你的脑袋。
可到最后,我真的跟川儿见面的时候,却还是没有给嚼子告状,我瞅见川儿那个状态,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儿。
“我说……你能不能多吃点儿啊。”郁闷的把带给他的一大堆吃的放在餐桌上,我看着他一如既往干净整齐到好像样板间的家,想着嚼子那满满当当乱乱哄哄的梳妆台。唉……川儿,你是没见着啊,没你调教,嚼子都快成邋遢大王了知道嘛……
“最近想干的事儿太多,一放长假就全耽误了,这非典还不一定闹到什么时候呢,等一恢复秩序,还不得活活忙死……一想这个我就吃不下去了。”他冲我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川儿保持着那种笑叹了口气,“哪儿像你啊,发高烧都影响不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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