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情----空梦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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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徐小添无法理智,“你说会照顾我,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你已长大,”徐誊涛抿紧了嘴,“不需要我再多说一次。”
徐小添站起,深呼吸了几次,控制住脾气,“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不要你,我要。”
徐誊涛看着他气冲冲地走出门,没有挽留,不再说话。
这半年来把所有事情全都联系起来,再回想过往,一幕幕全都触目惊人。
而秦峻那张隐容的脸越发清晰。
一想,就揪心不已。
门一拉开,微笑男子映入眼睑。
两个人,床上的,门口的全在此刻愣住。
秦峻两个人一人看了一眼,开口,“这……我打扰了吗?”
徐小添推开他,头出不回走掉。
秦峻被推离了半步,离门口远了一点,看着病床上的徐誊涛,脚步没有再动,像在犹豫着要不要进。
从见到他,徐誊涛都看得明白,秦峻想跟他保持距离。
现在,怕更是。
他怕他走掉,怕得双手在被子下握紧得连骨头都发疼。
终于,他走了进来,笑容有点无奈,说,“这小孩怎么这么多年这脾气还是么这骄纵……”
“对不起……”徐誊涛冲口而出。
秦峻摇摇头,“没关系。”
徐誊涛听得心全冷了。
没关系,是啊,以前该有所谓的时候没所谓,现在,他直接忽视。
不在意了,也就无所谓了。
“我帮你买了些吃的……”秦峻放下东西在手中呼了口气暖了暖手,“你看着什么合胃口的吃点,你就好好在医院呆着吧。”
徐誊涛哑着喉咙挤出两字,“谢谢。”
“不用,”秦峻摇摇头,“你还是好好照顾自己的好,这两天我有事就不过来了,你出院了发个消息给我就成。”
头疼像是会传染,徐誊涛觉得全身都疼了。
“你啊,找个学生,或者找徐小添来照顾你吧,别太宠他了……”秦峻玩笑般说,“你看,他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可是……”说到这,他像领悟到什么,不再说下去,只是说,“抱歉,我管不住我这嘴。”
徐誊涛摇头,任百爪挠心,脸上淡淡地说,“没事。”
秦峻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就又要开口说话。
徐誊涛知道他又是要道别,在他开口之前说,“那些年你受的委屈,对不起了。”
秦峻“咦?”了一声。
“我知道,那不是你该受的……”徐誊涛尽力说着话,“我让你忍,是我不对。”
秦峻再次微愣,然后释怀地笑,“没事,都过去了。”
他像是不再想说下去,立马道了别,朝他礼貌性地点头微笑,离开了病房,留下了他买来的几种粥。
徐誊涛看着他离去,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他颓然地倒在了病床上,思绪一片空白。
其实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秦峻已经连多跟他说几句话也不想。
一开始,他真的什么都想做好,以为别人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自己都能处理好,就算有交集,也会在某个阶段时能和睦相处,而他爱的人会跟他经历生活的每一处光临。
可最后,他却失去了他爱的人。
他以为,他可以等他回来,如果等不到,他爱上了别人,他还可以祝福,现在发现,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不是圣人,他还是想要他回到他身边。
可是,他不爱他了。
时间如驹过隙,真爱他的人不爱他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
惩罚他,忽视所爱,再永失所爱。
人真的是,贪心不得。
那年秦峻走之后,徐誊涛愣了好半天才出门看。
门前没人,没有谁忘了带钥匙等着他开门。
而他们的卧室里,属于他的东西全没了,空荡荡的一片。
他觉得心揪疼得厉害,电话一直在响,接起时徐小添在电话那边问他星期天能不能回来住。
他都没来得及跟秦峻说,这个学期徐小添就住校了,以后家里就他们俩了。
而那时候徐誊涛是真没力气了,自己带的实验在紧要关头,学术文章在国外杂志发表,所有计划因他的出走打乱,他忙得焦头烂额,手机没有人接,公司说他已离职。
实验一成功结束,数据出来,学校已经准备人手让他去国外交流,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
秦峻消失得太快,连让他一个调整的时间没有。
那时,不能不说没有怨对。
活像两个人存在的生活,一个人不打招呼抽身而走,剩下的那个狼狈地支撑着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他心力交瘁去了国外,徐小添说,“他不是爱你吗?得了,发发脾气就回来了的,你放心好了,你一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消息。”
于是他等,一年过去,音讯皆无。
他很想他,一直都想。
越想,头就越疼,等再次回国,他毫无疑义提升为正职,他再去找了一次,一无所获。
徐小添快大学毕业,成立了公司,请他当顾问,在等他回来时,他只好用工作麻弊自己。
直到那一夜,以为终于从青春期崇拜脱身出来的徐小添借着酒意告白时他才慢慢想起那几年一些事情。
想起秦峻的无奈,他的苦笑,他的想说却欲言而止。
一些事情慢慢清晰起来,错误也就越发明显。
他让徐小添搬了出去,心里空落落的,只是想着那么爱他的人,总会有天回来的,他说过,不管他爱不爱他,他总是爱他的。
那个人,追逐他好几年都没放弃,不可能……这次就真的放手。
直到再见,才发现错得一塌糊涂。
秦峻已是真正的死心。
尽管眼睛还是明亮,脸孔跟多年前没有太多差别,可是,他眼角的细纹已经出卖了他对世事的漫不经心。
他再也不是那个勇往直前,会说一直爱他到死的男人了。
他对他微笑,跟他拥抱,说我希望你幸福。
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真诚。
烧尽所有余晖,只为你发光。
秦峻曾这么说过。
他说过的大部份情话都全做到了,除了那句永远在一起。
徐誊涛晚上从医院回了家,医生要留,他还是出了院。
回到空荡荡的大房子,依稀可见白天时他站在门口的样子。
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誊涛有时把希望寄托给时间,寄托给工作,老以为世事都如此了,愧疚也好,爱意也罢,有一天过一天,只要每天少想他一点就好。
毕竟,生活里,不仅仅只是有爱情,有太多事情需要精力和时间。
而人来人往的,谁都没有确切的能力把握永远……如果有人退出得到更好的幸福,他又何必再添纷扰。
而且,他永远都在原地等他回来。
只是徐小添每来一次,发火撒横示弱请求要他的感情时,他才发现,其实他远比以为的更爱秦峻。
秦峻不仅仅是那个当初的爱的,决定要过一辈子的人,而是那个最懂得爱他,而他也知道他是真爱的那个人,无人能取代。
徐小添是孩子,他收养了他,却也把自己的爱情收养没了,肥沃的爱情领地因为第三个人进驻的时间太久,已经贫瘠得再也没有花朵了。
有时他都想,如果不是过份信赖他们的爱,如果不是秦峻过份爱他包容他,是不是,在一开始,他们就不会走到绝路?
可是……可是,这样,他就会如此地爱着那样的秦峻吗?
想到最后,徐誊涛想,这就是生活。
生活能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自己的最爱,也能让人把自己最珍贵的爱情毁掉,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
所以他也相信秦峻是真的不恨他,他嘴角的无奈笑容说着他们真的不再适合了,那是一句真得不能再真的话。
在他给予的爱情环境里,秦峻累了,消耗掉最后一丝力气,再狼狈退离。
那时的他,一无所知。
往往愚钝的人,事后才知道自己的残忍,也才知道当时那个人的可贵。
老天就是爱这样残酷地作弄那些迟顿的人,总是让他们到后来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丢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再也捡不回。
懊悔就像针刺,刺得每根神经都疼痛。
到最后,也只有罪有应得四字送给自己。
其实这世上,太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不能指望旧情复燃就跟烈日枯草那样容易找到着火点。
你断送了接近他的理由,再去接触,只能说是不识相的纠缠。
可徐誊涛明白这一切理由,却拿着手机在咖啡馆附近走来走去,不敢打电话,不敢接近。
去的次数多了,有次徘徊,竟然看见了秦峻。
那时秦峻叼着烟从街对面穿过绿灯走向他这条街,徐誊涛愣愣地看着他过,忘了闪躲。
秦峻走到一半,看到了他,脚步没有停,到了他面前笑着说:“这么巧?”
徐誊涛点头。
秦峻也回点了下,就要走,徐誊涛就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走了几步,秦峻顿住了,好半晌,他回头,对徐誊涛说,“有时间聊聊吗?”
徐誊涛不知说什么才好,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找了个很偏僻的茶馆,秦峻抽了一支烟后才说,“其实你的钱给了太多给我,我知道你难受,我要了,就是希望你好受点。”
徐誊涛看着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的所有理由在秦峻面前都找不到支撑点,苍白无力得一开口,就会显得有种无知的残忍,还不如闭嘴不说。
秦峻那几年的生不如死,他那个小个子朋友在冷笑着一笔一笔说出来时,徐誊涛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权利为自己辩驳。
秦峻看他,揉了揉头,“誊涛,你看看你,前几月我看着你,你还能笑得温文如玉,如今才多长时间,你已经都不太会笑了。”
徐誊涛牵了牵嘴角,尝试微笑,“没有,我只是……”只是什么?他这段时间过得有点糟糕,都没时间为自己找好理由。
“只是突然之间知道我以前过得不太好,愧疚难安?”秦峻接口。
虽不中,亦不远。
“没必要……”秦峻叹了口气,“对过去,我难免有一点点恨意,那也只是偶尔钻牛角尖时才会想起的一点点,但是,我是真不恨你的,我们之间,很难说谁对谁错,现在,事到如今,我们都要学会彼此好好的面对没有对方的日子,你以前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好吗?”
秦峻诚恳地看着他,明亮的眼里有着坚定。
“我现在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在做……”徐誊涛喉咙哽噻,困难出声,“每天知道多一点,就会多想一点,现在多知道多了一点,我只是更多想了一点。
“你放心,我很好,”他笑了起来,不想让他操心,“我只是需要一个过渡,慢慢会好起来的。”
秦峻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像不解,但也没问他,沉默了下来,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过了好一会他才说,“誊涛,不要总是把别人的命运负担到自己身上,你只是一个人,有自己的私生活,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如果你觉得你已经错过了一次,别再错第二次。”
徐誊涛看他,等着他的下句话。
秦峻果然慢慢地说了出来,“徐小添很爱你,别再为了别的人浪费自己的幸福。”
徐誊涛终于惨烈地笑了起来,“他是我的幸福?那么你的呢?”
“我?”秦峻扬着眉,明明那么放肆的动作,却还是有着丝许透入骨间的悲伤,“我的幸福,总会有人给的,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别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我就不再能了?”徐誊涛说着,“不管我等多少年?”
秦峻没再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我想等,等到你的心慢慢愈合可以再爱的一天,我想等那天,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这次,换我来等你。”徐誊涛慢慢地说着。
“何苦。”秦峻头一直没抬起。
“我爱你。”看着他的头,徐誊涛温柔的说,“不是爱别的人,所以我想等,多少年都愿意。”
秦峻听到那句话轻笑了一下,却再也没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他对着走着旁边的徐誊涛说,“我们都不年轻了。”
是啊,不年轻了,还谈什么爱不爱呢?
就算不甘又怎样?
徐誊涛看着他的背影,在心底叹了口气,看着他远走,心想,这次等待不是为他,只是为自己。
人,都是择愿意而固执。
秦峻回到咖啡馆,小服务生还没走,见他回来,揉了揉困意的眼睛,“二老板,你回来了,那我走了。”
买包烟买了这么久,秦峻有些歉意地笑笑,“明早你睡饱了再来。”
小服务生点了点头,拿了包赶车去。
“打车回去,给……”秦峻塞了他零钱,把推拒的人给推出了门。
店打烊了,秦峻关掉灯光,一步一步地上楼,心想着打个电话去美国问问。
打电话时他敲着桌子,有点紧张,汪汪这是第二次手术,其中凶险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他也没办法,也只好把担心掩饰下。
刀疤男在那边接的电话,说汪汪在睡,秦峻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最后还是问出了那句攸关生死的,“还可以支撑多久?”
“没什么……尽力找,找不到我们也做好了准备。”刀疤男的声音过于沧凉,生死边缘汲汲一生,没想到自己没死成,先死的却是爱人。
“不管花多少,先撑着……”秦峻咬着牙说。
“我知道。”刀疤男挂断了电话,决心只比秦峻更狠。
秦峻知道汪汪之于自己过于重要。
是这个兄弟把自己的命给救了回来,也把他从离开徐誊涛后那支离破碎的自信心一点点的挽救了回来。
他先前因把徐誊涛看得太重,以致于就算做好了准备失去,但事到临头还是控制不住万念俱灰,做了太多事伤害自己。
汪汪一点点地把他敲醒,让他慢慢认识到这世上,不只只有爱情才是永恒的,其它的,真挚起来不比爱情逊色。
明明是一个该绝望的人,却给了他无穷的希望,有时秦峻都在想,为什么,这世上最不想受伤害的人往往都会受到伤害,而最不应该受到折磨的人命运却是那般一波三折?这就是命运吗?
而秦峻从来都不是命运论者,只相信事情来了,无法逃避,那么就去解决。
所以,他竭尽全力只想让汪汪活着。
让那个在他最伤心时给了他最温暖怀抱的人好好活下去。
徐誊涛一直都在周围转着,有时一个出现一次,有次是几个星期一次,不怎么频繁,也不靠近咖啡馆。
负责看着他的小服务生用他的火眼金睛不知第几次又看到徐誊涛时对秦峻说,“二老板,我告诉你哦,汪汪老板说那样的烂人你不可以再要,如果你寂寞的话呢,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不过,他说,你还是要犯贱,他也懒得管你……”
秦峻听得哭笑不行,“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小服务生笑眯眯,“他懒得跟你说话。”
秦峻挑眉,邪笑,“又说我坏话了?”
小服务生甩他一白眼,“你是帅锅又怎么样,你还当你现在人见人爱啊?哼,大叔一个……”
嫉妒秦峻容貌的小服务生哼哼一声,不屑地拿着盘子进厨房去了。
被侮辱了的秦峻叹气,又抽出烟来点燃,看着窗外的行人,或匆匆,或休闲,不由得又露出了一个苦笑出来。
其实细细一打量,自己的眼角眉梢还有嘴角,无不透露着自己的年龄。
老了,没冲动了,也已经没多少力气去爱了。
那个东西,经历过一次,好像到后面也不是必需品了。
最多的,不过是希望他们都可以学会不伤心,然后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如果曾经受过的情爱之苦,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去爱别人,其实想来也是值得的……秦峻的心抽疼着,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那么多年,竟真的过去了,都用不着刻意遗忘。
多希望自己无法再给他的幸福,有别人能给他。
也希望,他不再纠结于过去,能放开自己,不再责怪自己,好好地——去寻找没有他的幸福。
让自己跟他重新来过,谈何容易,那些年毕竟是自己走过来的,那些所经受的能原谅能释怀,但距离——却是硬生生的存在着无法抹掉。
汪汪病危,说电话时秦峻嗓子哑了,跟那头的人又再问了次,还是很绝望,没找到匹配者。
春天刚来,天气才刚暖和点,南方又到阴雨天气,这下,寒意竟比冬天更浸人骨头,冷得让人牙齿磕磕碰碰都合不上,订机票时,秦峻说话都结巴,晃然的想起那年冬天过后春寒时,汪汪跟他说,“秦峻,你他妈不爱惜自己,我爱惜你,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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