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一世(生子)----kingkou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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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竹面前,绽开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大──哥──”
小竹应了一声,走过小子身边时才轻轻听到一句。
“你有资格麽!”
小竹停下脚步,仗著高他那麽一些,垂眼看他。
那一瞬间,从那双又圆又大的神秘猫儿眼里透出的阴霾立马震慑住了连壁,半天过後,才转醒过来。此刻,身边哪里还有人,早都走远了。
“可恶啊!!”捏紧拳头,少年气的脸红脖子粗,不断的跺脚。
刚刚,他绝对没有看错!他说了……说了……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可恶!又来个讨人厌的家夥!!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3.
小竹住进了府里比较幽静的藏幽阁。说是幽静,不如说是冷清。
小竹冷淡的想:果然是想清了,不想有个做小倌儿的儿子,又不好意思赶走他……嘁,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负心薄幸,他不也是这样。
虽是如此想,不过小竹的心里还是带了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失望。
“你这个混蛋小子!!!!”这一日,整个庄里都响起了一声彻天怒吼。
少年银铃般的笑声从藏幽阁的围墙外飘过,带有顽皮的声音穿透了这片宁静的天地。
“要我是混蛋小子,您老是什麽来著?更何况,我横看竖看都是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翩翩佳公子──我啥时候长的像蛋了?”
正在插花的婢女扑哧一笑,惹来小竹的视线。
“听这音气儿,定是右护法的小公子回来了。”
“哦。”小竹捻起一枚白字,举棋不定的悬在已经没多少空位的棋盘上方。
“这袁小公子可是府里的开心果呢。”婢女想到好笑处又扑哧一声笑出来,“就可惜了,不是右护法亲生的儿子。”
“哦?不是亲生的?”小竹突然起了好奇的心思。
“嗯。当年右护法下江南,从那里捡回个孤儿,赐了姓给了命,收了做义子,眨眼已经七年了……啊,好巧啊,和公子您是同年的呢。”婢女毫无心机的全盘脱出,手上收拾的动作利落了许多。
“这次不知又惹了什麽事儿,右护法可气的不清啊……”好想去看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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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厚重的木门被一脚踹开,穿著一身破烂粗布衣服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大叫起来。
“啊────我回来啦────我袁非回来啦!”
真他娘的,这死里死气的庄子还是一样的让人看不顺眼,不改造一番手痒的不得了。
难得回庄的右护法今日好死不死呆在耀日厅里随著众位掌柜对账,此刻听得这一声大吼,立刻脸色一变,腾地同椅子上站了起来。
“喂!我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长盛不衰的袁非回来了──怎麽没人热烈欢迎啊!”袁非一边甩著自己的包袱,一边吊儿郎当的鬼叫几声。
“这、不、就、来、了、麽。”咬牙切齿的苍老声线令走路没个定性的袁非刹那定身,身上的汗毛劈劈啪啪的炸裂开来。
“袁、非!”惊天怒吼刮过袁非的耳朵,令他一阵耳鸣不断,“我当初送你去太学的时候是怎麽说的?嗯?你他娘的给我学了些什麽!”
直觉到危险,袁非腰身一扭,泥鳅般划过一边儿去,满脸冷汗的看到一根细细的藤条擦过他的身子抽在了地上,坚硬的石板立时被抽出一条裂痕。
“爹啊,息怒啊。”袁非讨好的笑笑,心里却大叹怎麽这阎王今天竟然在家,他都没想好怎麽编排一番说词将这人哄得服服帖帖呢。
“息怒?”中年人的嘴角往上一拉,可看起来却好像要吃人般恐怖,“我费尽心思将你送入名师门下,望你受圣贤教导,结果怎的?你竟然将先生气的险些躺进了棺材,事後更是走得不见踪影。怎麽不一走就走没了呢?还回来做什麽!”
袁非额上的冷汗更是淋漓,心里大骂:爷爷的,这些碎嘴的病秧子书生怎的这麽不识抬举,竟然这麽有效率的将他的事情全给禀报了吗?
“那个……爹啊……”眼见那根和勾魂链没啥两样的藤条缓缓举了起来,袁非倒抽一口气,顾不上解释了,腰肢一扭,屁股摇摇,已经非常有效率的飞奔出二三十丈远。
袁非天生懒散,不喜学武,可小时经历使然,深知武力的重要,这才琢磨半天学起轻功来,秉著打不过就跑的信念,其习练的轻功虽不属上流却也如飞花落叶般轻快而迅速。
“你这个混蛋小子!!!!”
袁非边跑边掏耳朵。得喝,他老爹的狮子吼威力又上一层楼了。
这边心里如是想,嘴上却半点没个正经,嘻嘻笑著回过去,“要我是混蛋小子,您老是什麽来著?更何况,我横看竖看都是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翩翩佳公子──我啥时候长的像蛋了?”
手上的包袱嫌得累赘,当下一个脱手,甩进身边的墙里面。这下,更是运足了劲道,如一条泥鳅一般在庄里四处乱窜,偏偏离他爹就两三步的距离,绕著庄子跑了三圈儿,还是一分不减一寸不长。
跑了这麽久下来,右护法哪里还能不知这小混蛋的花花肠子,这不是耍著他玩儿嘛。
当下里更是怒发冲冠,内力沸腾,越发有劲儿起来。
前边儿被追的袁非可是苦笑不能,得,就我这些内力,真的再也跑不了多远了。
果然不过两里路,袁非被右护法提著衣领子给拖回来了。
手捂著屁股,袁非是两眼泪花闪光啊,嘴里恨恨的嘟囔,无非是些“老头子下手真狠。”“你打儿子还是畜生。”之类的。
摊上这麽个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爹──他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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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跑哪儿去了?”袁非趴在草丛里,厥高屁股摇啊摇。
当日被他爹揪回院子里,一顿猛抽,抽的他整个屁股几乎快烂成肉糜了。这下在床上安分躺了几天,总算记起自己初回庄时那个甩出去的包裹,瘸著腿顶著还没消肿的屁股,怕那包裹中的东西散出来,趴在地上细细寻著。
“宝贝啊宝贝,你们的爹就在这儿呢,还不快出来见我?”袁非嘴里喃喃说著,那副焦急的模样,真是与那不见了孩儿的爹如出一辙。
爬著爬著爬著,眼睛里出现了一双青绿的鞋,小巧的鞋子不及他脚掌一半大,可爱极了。
错!现在不是想著这些的时候!他的宝贝儿……他的包裹!
袁非眼里冒金光,看到他那个破破烂烂的包裹就扑上去,却叫那只小脚一下踩住了脸。
“……疼!”袁非扁扁嘴巴,颤巍巍的手还是不死心的揪了揪那只被人垫在屁股下的包袱。
脸上的脚继续踩,手上继续揪,两个人好像玩起了拔河来。
“放手!”小脚的主人沈声喝道。
“你先!”被激起牛脾气的袁非半点亏都不吃。
虽然他好像现在也没占什麽便宜……
“哟,瞧瞧这里。谁啊,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这等有碍观瞻的事情。”凉飕飕的调侃听得袁非一个激灵,手一抖,竟然被那脚踢飞出去。
哎哟喂啊!
“好一个狗啃泥啊。”唰啦一声,在袁非哎哎叫痛声中,来人展开了一把他看著头痛心烦其贱无比的扇子。
袁非扶住自己的屁股,气咻咻的瞪著来人,啐了一口:“原来是你这只蠕虫。”
连壁原本带笑的脸庞突然抽搐起来,不大的眼睛瞪到极限,“你这死赖我家中的乞丐,连半点规矩也不懂麽?竟然……竟然以下犯上?!”
袁非假装看天,一手挖挖耳屎。
“哎,这天怎麽是绿的?莫不是我眼睛出了问题?”
自问了一句,这才无辜的回头看向那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二公子,上下打量,才打趣说道:“二公子啊,我说我怎麽看你,你都是绿色的呢?啊,还有你刚刚那个问题,我想我的耳朵也出毛病了。我啥时成了乞丐?难道我是身在丐帮?那,您……是个什麽身份?八袋弟子?还请您大人大量给我解解惑啊。”
“你你你……”连壁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个不停,显见他气的实在不清。
“啊,我忘了,你就是一个靠父辈祖荫耀武扬威的纨!子弟,您哪儿来的身份啊。”对这教里的太子爷,谁都敬他让他,就袁非从来不卖他这个面子,非但不卖,找著机会死命打击用力嘲笑,直把这太子爷得罪不轻。
连壁几次在父亲面前连连叫屈,可教主就是不为所动,反而为此打了他一巴掌,此後这人更是恨袁非恨个半死。
“哼,只有你这样下作的人才会和贱人混在一起。”从小活在众人宠爱中的连壁自知嘴上功夫绝对不是从小混迹人群的袁非的对手,想到前几次被气到快吐血的经历,说什麽都不想再自取其辱,只能甩甩袖子,哼声走人。
对连壁趾高气昂的背影连连吐舌头,袁非一脸不敢苟同。
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最是让人恶心讨厌了。
啊!我的宝贝!
回过身,地上的包袱还在,刚刚那用脚踩他的人却不见了。
“乖乖隆地,跑得真快。”
要是下次见到,一定要报这一脚之仇!
袁非握拳发誓。
可……那人长什麽样儿啊?
从头到脚只记得那一只不到自己脚面一半著青绿鞋子的小脚的袁非一下子瘪了嘴。
4.
“飞儿,你怕了吗?”
红衣的女子以袖掩住自己的檀口,轻轻笑了起来。
“我早说过,我可不是好人……”
“你要多吃一点,长快一些好帮帮夫人的忙。”绿衣小童使劲将桌上的饭菜压到他碗里,不断反复叮嘱。
眼前场景一换,暗沈的天空被今日余晖渲染上一层血色,碧绿的草地也透著一层诡异的红。
“阿飞──”甜甜的女童唤声从不远处传来,转过身的袁非惊愕且惊恐的看向那个有著一张圆润的娃娃脸的女孩儿向他走来。
令他惊恐的是她手中攥紧的匕首,上面还不断的滴落带有腥味的红色液体。
“……管儿……”袁非浑身僵硬的唤出声。
女童终於在离他两三步距离时扔掉了手中的匕首,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撒娇般蹭蹭他的胸口,娇憨的念道:“阿飞,我好累。”
女童的背後,一个双眼暴凸的老人全身被折成一个球状,全身俱是刀痕,喉中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充满血丝的眼睛牢牢盯住他们两人。
“管家……?”那刻满痛苦的脸庞令袁非半天才辨认出来,他惊骇已极的将怀中的女童扯了出来,颤抖的指著生不如死的老人,“你……你为何……”
管儿天真娇憨的看著他,无邪的问道:“他很弱,他不够强,所以该死。干娘是这麽说的,阿飞你没听过吗?”
……疯了!这里的人都疯了!
“……不是好人。”
“好好帮帮……”
“弱,该死!”
“啊啊啊──”
满身大汗从梦魇中挣脱出来的袁非两眼无神的盯著所盖锦被的图案,半天回不了神儿。
手,不停的在颤抖,直到摸到垫在自己枕下的东西,才倏忽松了一口气,颓然倒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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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回家几日,他爹又开始老调重弹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麽?”袁爷站在他面前,双手背拢,有些无奈又无力的询问道。
是啊?我想干什麽?
袁非嘟著嘴巴歪头努力的想。
“读书不好吗?入仕不好吗?”母亲出身於书香世家的袁爷总对读书人有一份说不清的向往。对母亲口中恍似仙人悠游度日不理俗世的诗人生活那个想啊,对那站在朝堂之上卖弄口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也颇为神往。
只可惜,虽然他努力读书,却总是好像缺了一窍,怎麽也读不通,反而对商机和武学独有天赋,这才把自己一生的梦交托给这个自己捡回的孩子。
袁非的聪慧和灵气叫他赞叹,可是袁非却完全不愿意照他的意向成长。
他对读书写字的兴趣般般,整日叫著学那麽多干嘛,字嘛只要会认即可。教他武功,更是撒赖打滚,除了轻功,其他的能避则避,更视修炼内功为畏途,好像一练就要走火入魔死掉一般。
他的琴艺不错,当初请了琴师教他不过三五天便能将一首高山流水弹奏的叫师傅自愧不如。
他的书画更是难得,无论当世名家还是古早先贤,草书还是隶书,只要将那作品在他面前摆上一两日,容他琢磨一下,便能临摹出一幅几可乱真的赝品。即便让教里眼睛最毒辣精明的师傅前来鉴定,也要花费几番功夫方能确定是赝品。
而他的棋艺,他却是对这很有兴趣,从开始的一窍不通,抱著棋盘四处不自量力的挑战到现在的打著哈欠与教主敷衍下棋却总还能赢过一子,其间的时日不过五年,早已横扫教内无数棋道高手,也不知到底深浅几何。
可是……可是……这样的天资,他偏偏不喜欢读书!这怎叫袁爷心里不伤心。
“您饶了我吧,一看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简直被逼得快悬梁刺股的袁非哀叫不已。
袁爷哼了一声,手下不放松。
“今日不将《大学》给背出,你就不用出这书房了。”
“啊啊啊!没天理啊!没天理!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袁非摊在桌子上简直要学那三岁小儿撒泼了。
袁爷冷笑一声,“只要你还活著,就得给我背!”父子做了几年,袁爷怎还会被这小家夥一些耍赖手段给蒙混过去。
这这这!袁非一下垮了,得,既然注定了,就来个速战速决吧!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静,静而後能安,安而後能虑,虑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後,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这,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不过小半个时辰,袁非抹了抹眼角爱困的眼泪,间或打几个哈欠,将《大学》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袁爷手上捧著《大学》一书,粗眉一挑,随意翻开一页,“我且来考考你。”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袁非再打一个哈欠,慢悠悠倒了杯茶喂给自己,“商汤时的青铜器盘上镂刻警辞说:‘如果能在一天内洗净自己身上的污垢,焕然一新,那麽就应当天天清洗,弃旧图新。每日不间断,永远保持,做到天天新、每天新。”
袁爷再翻书,“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
“国君尊敬老人,便会使孝敬之风在全国百姓中兴起;国君尊敬长辈,便会使敬长之风在百姓中兴起;国君怜爱救济孤儿,百姓便会照样去做,民众就不会违理作恶。”
又抽考几次,次次都被这小儿坦然度过,袁爷冷笑一声。
“今日看你这般空闲,连《中庸》一块儿背了吧。”
什、什麽?
袁非惊吓的瞠目结舌,一下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今日的功课不是只有《大学》吗?”
他的速战速决呢?他的时间呢?他不要背书啊啊!
袁爷将手中书本放下,“一本《大学》你不过用了小半个时辰就背诵出了,《中庸》应该难不倒你吧。”
是难不倒,可是!
“让我死了吧……”袁非轰然倒地。
袁也突然对袁非如此严厉并非偶然。
前一段时间,教主将他唤道身边,询问了这孩子的近况,离去前,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孩儿非池中之物,你可捡对了宝贝。”
“好好雕琢这上佳之材,可别浪费了他的天赋。将来明月教,必定要由这孩子辅佐,方能壮大。”
为此,袁爷突然将袁非的学问给惦记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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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非从来就不喜欢读书。
还在幼儿时,袁非便记得,正是这些读书人一脚踢翻了他乞讨的碗,对他哈哈大笑。那些做官的更是读书人中的败类,当饥荒时,穷人为了一口饭竟然易子而食,他们却能坐在自己的府邸中大宴宾客。当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被富家的公子活活打死时,那些读书人不知跑哪儿去了,那些当官的更是将上门告状的他一板一板的打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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