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风絮
  发于:2009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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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6)

来来回回的不停有人来安慰,等到屋里只有这对新婚夫妻俩人时,已是次日的午後。司徒依睁著布满血丝的眼睛,用浓浓的鼻音对林潜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呵呵……”
司徒依大笑了起来,苍白的脸在橙红色的日光中,有著满是忧伤的错觉。
“林潜,林潜,我多麽希望她从未对我好过……林潜,林潜,为什麽以前不记得的现在全部想了起来,为什麽,为什麽我脑子里全是她连夜背我去医院时,雨水将她那厚重恶心的浓妆淋花的样子……为什麽……”
司徒依埋头在膝间,微微的战栗。
“十天以内,竹的资料。”林潜似是没有听到司徒依失态的语调,他只是平静的叙述他们的协议。
竹,南药的救命计划,几乎动用了南药後备所有资金。司徒南,一生的骄傲,可惜後继无人,近十年来,南药迅速的衰落,若是这次的计划再有闪失,怕是这轰动一时的南药也难逃败落的命运。
他们的协议,司徒依要司徒的家产,而林潜,要司徒家,家破人亡。
“十天,我连那资料的密钥在哪都不确定,十天,我怎麽偷的到……”司徒依尽力的压低声音,但嘶哑嗓音听起来依旧很是刺耳。
林潜不语,他只是看了一眼面前这有些癫狂的女人,转身木然的离去。
“林潜,司徒依10%的股权,我只能查到这麽多……”李清看著桌子上有些凌乱的文件夹,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失望。
“嗯。”林潜淡淡的哼了一声,随手的翻起文件,文件的内容李清早已经大体的汇报过。一个月後,南药将完成对竹的研究,并与吴氏财团签订制药合同。
“晚上跟著司徒依。”林潜突的开口,完全没有起伏的语调,听不出端倪。
李清只是点头。
李清的手,修长,白皙,被林潜按在腰带上,泛著道道的红晕。李清顺从的解下林潜的腰带,低头,半跪。扑面而来的是林潜的味道,浓郁的让李清窒息。
伴著微微急促的喘息,李清生生的咽下林潜留在自己口中的液体,腥得李清顿了两秒才起身为林潜整理好衣服。
林潜的手指划著李清的脸颊,虽是冰冷的面容,却有许情欲的味道,略过有些肿胀的嘴唇,林潜忽的勾起李清的下巴,吻了下去。李清半跌在林潜的身上,费力的撑著失去重心的身子,却是没有半点的挣扎。
“爸爸……”司徒依在张刑的怀中,失声的痛哭。张刑轻拍著女儿,没有泪水,却也是满脸的悲戚,虽没有感情,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真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难免是阵阵的感伤。
“对不起爸爸,我又惹您伤心了。”司徒依哽咽著,是歉意和掩不住的悲伤。“我送您上楼,公司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潜会打点好的。”
张刑叹息,他摸著司徒依的头顶,喃喃的道,“小依长大了……”
李清看著这对悲伤的父女,心中是声声的冷笑。

天上人间(7)

“我在张刑的酒里下了药,你可以去看他的电脑了,”司徒依恢复了冷静的语调,她看著李清的眼中似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短暂的一顿,继而咬牙的说道,“密码是我生日。”
破译张刑电脑中的那25%的密钥并不困难,让李清感到可笑的是,存储密钥的是一个女婴的满月照片,显然,张刑爱著他这生唯一的女儿,然而,他却为了权势抛妻弃女的入赘司徒家,这对母女死於火灾时,女孩才刚满六周岁。这是张刑一辈子的痛,任时间怎样的冲刷,也不能缓解的痛。
林潜看著这些杂乱的数字,嘴角扬起少见的弧度。
“两千万,让林凡绑架司徒毅。”林潜冷冷的下著任务,却是绕过桌子,浅浅的吻上李清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撒在颈部,是微微的刺痒,李清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动,任著林潜难得任性般的举动。
“司徒依!”张刑的声音中满是怒火,他盯著司徒依,额头上的青筋暴突的明显。
“爸爸,怎麽了?”司徒依笑眼看向盛怒的张刑,语气中杂著玩味。
“怎麽了?你疯了是吗?你偷我电脑上的东西,我当你一时糊涂,也就罢了,如今你对小毅也下手,你……”张刑似是气极至语塞,说不出话来的他将桌子拍得震天。
“那如果我告诉你,司徒芹也是我告诉别人她平日的行踪及习性,才致她惨死呢?”司徒依挑眉,斜眼的看著眼前这位被其称为父亲的老人。
“你……你……”张刑捂著胸口,用力的喘著气。其实,那天司徒依倒的酒他未沾半滴,司徒依对李清说的话,他听的清楚,只是,向来宠爱司徒依的他不愿去点破,加上自己电脑上的密钥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张刑便是像以前的那样由著司徒依的任性。傍晚的时候听闻司徒毅被绑架,张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徒依,原因怕就是司徒毅的父亲陈郁手上的那点密钥。
“张刑,或许该叫你爸爸,”司徒依依旧是笑,不似往日的温柔,她笑的猖狂,却有几许的苍凉,“爸爸,如果我说我就是那被你抛弃的,本该死在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您的,亲生女儿呢?”
无视张刑眼中漫溢的惊恐,司徒依径自的说道,“不过,爸爸,司徒毅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想或许你该去问您的女婿,毕竟,我只是要司徒家的家产,而,他要的是毁掉司徒家。”司徒依满是笑意的看向张刑,看著他脸色青白。
张刑有些呼吸不上来,在他冲进来质问司徒依时,他多麽希望听到的是司徒依的否认。现在,听到了,却是更加的绝望。这十四年来,他有多少次希冀著自己的女儿能回到自己身边,叫自己一声爸爸。如今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这个叫了自己十几年父亲的孩子,她说是自己亲手的女儿,张刑觉得自己该高兴,却是咧著嘴,没办法笑得出来。
张刑疯了,或许他只是希望自己疯了。司徒家忙做一团。

天上人间(8)

“外公,家里这是怎麽了?”司徒依泪水涟涟的依著司徒南,低声的哽咽的,红肿的眼睛似是近期没有停歇的哭泣。
司徒南轻拍著外孙女,脸上的皱纹深了许多,曾经流光十足的眼睛掩上薄薄的白翳,早已老泪纵横的他,索性闭上眼睛,指尖剧烈的颤抖。
夜,凉如水。
李清在司徒南的书房,即便电脑的屏幕调到了最暗,那银白色的光在漆黑的夜里依旧是刺目的惨白。钥匙是司徒依给的,不知道为什麽,李清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司徒依,有著微微的战栗。许是今天格外的低温,李清阵阵的阴冷。
李清迅速的退出程序,灯却是突然的亮开,刺眼的灯光让李清有,两秒锺的恍神。
“你叫李清,是吧?”司徒南躺在慢速晃动的摇椅上,半闭著眼睛,语调轻柔,如睡梦中的呢喃。
李清不语,他平静的看著司徒南老态的样子,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空洞的如同只是眼睛疲倦後的远望。
“李清,我不想伤你,也无意伤你。”司徒南依旧慈祥的样子,摇椅中的他,是熟睡般的安详,只是这摇晃的起伏间,是李清的生死。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外孙,我想,你定是知道在哪。”司徒南微微的一顿,看向李清的眼神,忽的清亮了起来,难掩的犀利。
李清摇头,是灵魂被抽干般的木然。
“李清,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司徒南重新缓慢合眼,抬手,袖摆划过,带起点点细致的灰尘在李清眼前扬起。
李清被关在地下室的当晚,就见到了司徒依,她惊慌的看向李清。
“李清,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司徒依有些语无伦次,她哽咽著,眼泪在眼眶的边缘,慢速转动。
李清席地坐著,脸上是浅浅的擦伤,但是,暗色的灯光中,李清眉角微蹙,是隐忍的疼痛。
“李清,他们打你了吗……李清……”司徒依轻摇著李清,她似是想仔细的检查李清的伤势,却又是迟疑。
“你爱林潜吗?”李清突的开口,冰冷的语调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司徒依楞了很久,一阵的寒意。
“呵呵……是吧……”司徒依起身站了起来,她低头俯视著未动分毫的李清,眼中是赤裸裸的怨恨。
“李清,我六岁就认识林潜了,你知道吗?”
李清微微的一震,终是睁开了眼睛,偏棕色的眼眸在阴暗的光线中有著,误入人间的错觉。
见著李清的反应,司徒依满意的笑出声来,笑容凝在淡妆的脸上,一片干涸。
“那年,那场做得精妙的火灾,是林潜偷梁换柱的救我出来,那时他才十二岁,他像天使一样出现在我面前,美得像个精灵。”
那些美妙映在司徒依的脸上,她似是回到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女孩,那个在林潜怀中哭著叫哥哥的女孩,那个,不会被林潜推开的女孩。嘴角扬起的笑意,僵硬却,甜美。

天上人间(9)

“我不知道他为什麽救我,直到二年後,当大家慢慢的淡忘那场夺人生命的大火,林潜将我丢在司徒家的门口,他说门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父亲,而那场火,或许就是那男人的妻子放的,或许,或许……”
司徒依看向李清,眼底是浓浓的忧伤,和纠缠其中的憎恨。
放火的不是司徒芹,是十二岁的,林潜。
“他们收留了我,或许因为多年不育,或许因为张刑的愧疚,或许……或许又只是林潜小小的手脚……李清,司徒芹对我不好,我恨她,我恨她,但是,我并没有想杀她,可是,就跟司徒韵一样,我间接的杀了她们,我杀了她们……我为的是谁……我为林潜做了那麽多,他凭什麽不爱我……凭什麽……你们当我真的是觊觎司徒家的那些家产吗……”司徒依癫狂著,眼泪顺著眼角涌出来,打湿精致的粉妆。
李清一直的沈默,眼角的光晕在暗色里悠悠的闪烁。不知为何,李清的寂静惹怒了接近失控的司徒依,她扬手,用力的打在李清的脸上,白净的脸泛起浅浅的红晕。
“你当他爱你吗?他当你跟他上了八年的床就了不起吗?告诉你,他只不过是玩玩你罢了!他不可能要你的!”司徒依用力的瞪向李清,似是用了生平最恶毒的眼神,她嫉妒著李清,这极致的妒意,她无能为力,她心痛,疯狂。
司徒依甩袖离去,空气中是残留的淡淡的脂粉香。胃痛了起来,连绵纠缠的刺痛,李清拧著眉毛,冷汗涔涔。或许是司徒南的意思,或许这只是司徒家的惯例,李清是遭毒打至晕死过去,才被脱进这地下室。此时,身子里的痛,慢慢的涌了上来。李清咬牙,司徒依那浓郁的恨意,他看得清晰。这是他第一次听有人提起年幼时的林潜,那该是什麽样子呢,是不是会在雨夜里安慰哭泣的司徒依,是不是会在熟睡时蹙著眉毛,呢喃的说著梦话,是不是曾,笑的灿烂。
林潜,似是一味见血封喉的毒,只是遇见的那一个刹那,李清毒入骨髓。而,如今,李清不想也无法,解开这至深的缠恋。
李清睡了很久,他梦见林潜站在远处,向著自己,淡淡的微笑。而任凭李清如何用尽力气的追赶,始终不能触碰到。
醒来时,李清轻咳,那一整夜的寒冷,李清干涸的嘴唇上没有血色。李清笑了,他笑自己竟做了那样的梦,林潜,他一直在林潜的身後,他何时,追上过。
傍晚的时候,李清再次见到了司徒依,站在她身後的是七八个高大的男子,她笑的如雨林中斑斓的毒蛇般,美豔。在那些男子中,李清看到了程孜柯,那本该单纯的脸上,满是阴暗。
“李清,看,这是什麽?”司徒依摇著手中小小的药瓶,在李清的眼前傲慢的摇晃。
李清依旧的平静,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天上人间(10)

司徒依揪著李清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这满是仇恨,狰狞的脸。
“李清,我倒要看看你被这些人挨个的上了之後,还能不能这般的清高!”司徒依用力的将手中整瓶的药,强行的灌了下去。看著李清趴在地上,咳的剧烈的喘息,那抹甜美的笑容再次浮在脸上。
“李清啊,这春药可是为你特意准备的,我要把你那淫荡的样子都拍下来,不知道林潜看了之後还会不会再碰你呢?”司徒依转身对抬著摄像机的程孜柯说道,“小柯,一会把他绑起来,好好拍,你老板会喜欢的……”
司徒依大声的笑著,笑的张狂。她恶毒的瞪了李清一眼,潇洒离去。
“妈的,给个男人让老子玩!”一男子重重的啐了一口,动手解著腰带,似要直接向李清压去。
“大哥,咱等会。”程孜柯陪著笑脸,讨好的说道,“依姐说他是杀手呢,等小弟我绑好了大哥们再动手也不迟啊,别一个闪失伤著大哥也就不好了。”
“呸!老子我什麽时候怕过!”男子粗口的骂著,却是不再上前,任著程孜柯拿著绳子走向李清。
“是,是,这不是小弟关心大哥嘛。”程孜柯点头哈腰的赔礼。
冰凉的金属触到李清的手背,李清看著一脸不正经的程孜柯,他微微的向李清点头。大步的跨开,只是瞬间,匕首划过喉咙,来不及喊叫已是三人倒地,其余的,李清只是举枪的几秒锺,本是青冷的石室,此时,满是鲜丽的红色,和扑面的温暖的,血腥。
程孜柯转手将匕首插在自己胸口,他满是戏谑的看著李清惨白的样子,“我是司徒的家仆,本来是被派去看著林潜的,现在呢,由於与李清略有交情,所以饶得狗命。并且被李大爷要求向司徒家老爷子传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啧啧,命苦哇……”
李清冷冷的看向痛的裂牙,却坏笑著的程孜柯,缓缓的挑眉,没有言语,转身径直的离去。
程孜柯摸摸鼻头,笑得像个孩子。林潜,你答应我的,可莫要忘了。
李清到了家时,太阳已是完全的落下。林潜斜坐在沙发上,没有点灯,浅黑的屋子里,林潜的烟点点红光,亮的显眼。
李清的身上有零星的血迹,他走向林潜,急促的呼吸。
李清很热,体内那药物迅速的吞噬著李清的理智,他攥拳,掌心是有些粘稠的汗液。他不敢看林潜,不敢唤林潜的名字,甚至,不敢发出声响。他该去冲凉水,或者,直接逃出屋子。
“洗澡,十分锺。”林潜吐著烟,淡淡的说道。李清听的一楞,本能的点头,向浴室走去。
冰凉的水洒在李清的身上,但是李清依旧全身热的泛红,大口的喘著粗气,李清几乎要窒息。他低头看著自己某些不安分的部位,犹豫著要不要将其握在手中,门外林潜的手机忽的大声响了起来,惊的李清猛的一颤,十分锺,十分锺。李清慌乱擦身穿衣,冲出浴室。

天上人间(11)

林潜似是没有接电话,他看著凌乱的李清,水顺著脸颊,点点的在浴袍上晕开,李清的脸上是少见的浅红,在浅灰色的光线中,是原始的情欲。
林潜扯开李清身上仅有的浴袍,低头吻了下去。这一吻,李清最後的理智,消失殆尽。他环住林潜的脖子,疯狂的回应。
林潜的进入很痛,很痛。即便李清的身上有著过量的春药,他依旧痛的眼泪瞬间压迫眼眶。林潜或深或浅的吻著李清温热的脖子,李清微微的颤抖,他像个濒临溺死的孩子般,紧抱著林潜,随著林潜的律动,温暖的触觉,刺刺的痛觉,鼻子一阵的酸痛,李清落泪。
这是李清第一次在夺人性命後,睡得安稳。
清晨的阳光撒在脸上,微微刺痒,是温暖的一片。李清醒了,身边是空空的凉意。稍稍的起身,浑身的钝痛。昨晚的疯狂,李清摇头,浅笑,脸上有著点点的红晕。
轻轻的脚步声,小心的响在耳边。很微弱的声音,李清却听得清晰。如果可以,李清真的不想起床,脖子上是熟悉的微痛,怕又是布满了紫青。裹上床单,李清矫捷的跃起,触地的瞬间,李清差点摔了下去。
枪起人落,鲜红的液体溅在墙壁上,刺眼的颜色。李清有一刹那的失神,四个黑衣人,如今是四具惨状的尸体,李清坐在床上,俊秀的眉毛拧成一团。这些人该是司徒南派来了,不知道他们来了多久,不知道他们是要来查探,还是来取其性命,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了自己和林潜的关系……
李清从不会主动的联系林潜,他这样呆坐在浅灰色的床上,直到胃部瞬时的阵痛,李清看向窗外已是午後的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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