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其他一些人来,我相对还是闲的,像猴哥和小涵,他们真是天天有场子,我见他们还得等档期。
小涵考得比我好,进的学校选的专业也比我更牛逼,不过她女朋友就挺惨,二本线正好差几分。真觉得这俩人能一直在一起特别强悍,不知道是不是大学一毕业就请我喝喜酒了,嘿嘿。
猴哥成绩本来就不怎样,她见我成绩突突窜的时候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唠叨,你不是人啊不是人啊,这样也行?
我说,“那是,你天天看书背书到1、2点,你也能成。”
她听完就倒塌了,“老婆你他妈真不是人!”
得,我不是人,我是神还不成吗?
学校里依然还有很多人在猜测,我是不是跟猴哥在一起。
有时候就连小涵也疑惑了,“你们俩一天到晚腻在一块儿,真没在一起?不可能吧?”
猴哥也不解释,“我们这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好,你们是不是羡慕嫉妒啊?”
刘小雨一脸得意洋洋,那眼神似乎在说,“果然啊,果然!”
其实呢,私下里猴哥都说我是她姐妹,汗。
在得知我是Gay后,她似乎也去做了很多功课,跟我们班一大片女生居然打成一团了,要知道平时她都挺鄙视那些人的。我不得不说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嘿嘿。她在看完一大堆BL漫画、耽美文啊啥的之后,看我的眼神都变得神经兮兮了,整天缠着我问:“你是攻还是受啊?”
也不管我是不是在背政治,是不是在算题目,可以说是把握一切机会。其实我不是不想说这些事儿,但她始终还是个女孩子吧,而且那些小说都太假了,太有误导性了。
我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根本听不进去,后来可能这方面看得更多了,级别更高了,开始妄下论断,丫居然说我是个受!
靠,士可杀不可辱,我他妈的哪里像个受了?
“你脸蛋、身材、走路、动作、头发、眼睛、眉毛……全部都像啊!”
“操,我他妈是个攻好不好?”果然还是中了激将法。
“不能吧?就你这小身段?你明明就是个诱受嘛!”
算了,跟这种白痴是沟通不能。
猴哥是个很讲义气和信用的人,她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她说我是她的朋友,所以她不会和我断交,我的隐私她也不会告诉别人半句。但是周言他们也是她的朋友,所以她不可能为了我和他们断交,其实我从没想过要他们不来往,我只是不愿意再加入。
老实说,我很羡慕猴哥,永远比我有思想和战斗力。她有时候太聪明,像早已目空一切,理智而冷静。有时候又特别像个小女孩,在她眼中,世界是美好的,人跟人是和谐的,就算有打斗,也不过是生活的调剂。我分辨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也或许两个都是她,在不同的时间变换着不同的身份。
她在我们两个人单独开的小包厢,和我说有可能出国留学的时候,我一下子慌了,是真的慌,我不敢去想象没有猴哥在我耳边唠叨的日子,我是不是要找只苍蝇栓在身上。
我吼:“你他妈真是崇洋媚外,北京哪不好了?”
她拽着我手,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静和严肃,“小卜,你知道很多事情我们根本没办法决定。”
我沉默,呆呆地望着她。
“小卜,我真特别喜欢你,开心了就笑,生气了就怒,不爽了就骂,你对什么人都没有坏心眼。天天和你吵吵闹闹我就觉得特别幸福,真的。”
她这一伤感,我反而不难过了,“你可别爱上我,你敢去美国我就偷偷给你塞一炸弹你信不信?”
她特别愤怒瞪我一眼,“操你大爷的,跟你煽情还真是浪费老娘精力!我是爱你啊老婆,我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等你,嘿嘿。”
我们似乎还是习惯了这种对话和氛围,“靠,你丫会法语吗去法国?别到时候找我哭啊我告儿你!”
“你他妈少了我,看谁以后跟你讨论帅哥,哼!”
“我求之不得,省得你跟我抢,哈哈。”
谁都不可能为了谁停留,这像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
猴哥说,“老婆,你知道吗?周言那丫居然为了女朋友选择去上海了!”
我说:“啊?是吗?我还没去过南方呢,南方挺好的吧?”
“嗯,不错,我其实是杭州人。我小时候就住杭州,那水啊那桥啊比这里强太多了!”
“靠,真没看出来,你原来还是个江南美女?”我一说完发现不对劲,赶紧改口,“不对,不对,江南帅哥,哈哈!”
“你大爷的,我这样的,男男女女都爱懂不?”
“是是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您就是情圣!”
我和周言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有时候碰见还会聊上一两句,但都比较拘谨,讲的话不是关于“吃了吗”就是“上哪儿”,更多的话我们都说不出口。
也许那场打架根本就不算个事儿,最起码之前我们就老有这种先例,梁宗浩曾问猴哥关于饭桌上我们的具体情况。听完之后他差点吐血,说我们跟小学生没区别,这点破事也至于的?
那时候我已经常常不接梁宗浩的电话,有时候甚至直接挂断了,所以他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完全左耳进右耳出。老子没空,有空就去泡帅哥了,至于不至于又怎样?
后来和小涵又经常一起的时候,撞见他们的几率大大增加了,一次两次可以躲,次数多了我也烦。第一句话说出口就收不回了,索性最后我们也能算是点头之交。
差不多一年没有碰电脑,在家里实在太闲了,让老妈重新续交了宽带费。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找过我,其实很少。
我给黑框发过去一个笑脸,他还问我是谁。
我:你Alan哥哥,瞧你记性烂的!
他:?
我:你不会真不记得我了吧?
他:呵呵,放假了?
我:你知道我是谁了?
他:Alan啊,刚想起,哈哈。
我还在打字,又来一条:我在上班,最近有跟Ken聚会吗?
我:没,同学聚会才歇下来。
他:没想到你小子高三变化那么大,听Ken说你都不去酒吧了我还不信,有机会一定要去北京会会你啊!
我:好啊,好啊,你来呗,所有费用我包。
他:真的假的哦?我现在可是单身,我看上你的话……嘿嘿,后果很严重啊。
我:放心,你肯定不会看上我,再说,说不定是我看上你呢……哈哈!
他:大学生了,可以找男朋友了,想找什么样的?
我:……
他:人呢?
我没有办法告诉他,那一刹那,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其实是凌空的身影:他在超市留给我的后背,他穿着军装抱起付宁,他躺在我身旁安静呼吸,他陪我跑步挥洒汗水,他背着我走在盛夏的夜里……
如果他是个女孩,我想我会大声的告诉她,我喜欢她。
可惜他不是。
如果他的身边没有付宁,我想我也会大声的告诉他,我喜欢他。
可惜他旁边的位置有一个人。
我和他因为学生会工作的关系有时候不得不碰面,他对我其实并没有太大改变,有一次甚至问我,我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在偷偷观察我,我一瞄到他他就看别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也懒得去想,把对他的欲望发泄在别人身上。
高三退出学生会,能在学校碰上他那算是比较神奇,寥寥无几的几次,我也故意为了保持距离,只和付宁打招呼。
付宁笑得那个灿烂,我看着特别想冲上去揍他两拳。
周末在街上乱转,有时候也能碰上他们在广场上打篮球,凌空依然光芒四射,场边的石凳上坐着付宁,手里捧着他的衣服和为他准备的矿泉水。
怎么说,他们挺幸福吧,幸福得看见他们笑的时候,我特别想哭。
猴哥飞去巴黎了。
周言远去上海了。
还有一群人,我不知他们去向何方。
我们就这样,散落在天涯。
大学报道我晚了一个多星期,原因是学开车出了点小车祸,不过因此逃了军训,哈哈。
补办完手续啥的,老妈陪我拿了生活物品去宿舍,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开。那人一张国字脸,跟我小学数学老师长得有几分像,我们都管他叫方块,于是我脱口而出:“同学,你是不是姓方啊?”
“你怎么知道的?”说完那哥们还是一脸的迷茫,估计正睡午觉呢,接着又问我们:“找谁啊?”
我老妈特别强悍,直接把那哥们推一边,拎了东西就进宿舍,哎,跟强盗似的。我跟那后边补充:“我猜的,哈哈,我是卜笑城,今天来报道的。”
宿舍里面那个乱,一股泡面味,有一个趴床上的哥们说:“啊?你就是卜笑城?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是三号床!”说完指了指对面。
老妈把东西放到地上,“同学,谢谢啊,我是卜笑城妈妈,我们家小卜第一次住宿舍,很多都不懂,你们多帮助帮助他。”
我真想给老妈嘴里塞一吃的,那个尴尬,不过舍友们一个个笑得都很灿烂,嘴跟抹了蜜似的,“阿姨,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哎呀,这床怎么都在上面?”老妈皱着眉。
“妈,现在大学都这样。”我真想赶人了!
“那万一滚下来怎么办?”
我想直接挖个洞钻进去,“妈,你不是还有事?先回去吧!床我自己铺就成!”
“那……”
我隔壁床位男生笑嘻嘻地说:“阿姨,您有事就先忙吧,我可以帮他铺!”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老妈说是不好意思,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我叫到门外,给我塞了5百块钱。
“今天都星期三,我星期五就回去了,不用给这么多吧?”
“请同学吃顿饭,现在你都是大学生了,该花就得花!”
重回到宿舍,几个人已经没在床上,帮我在收拾东西呢。看我进来,有个哥们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张亮,是咱宿舍舍长。”
他长得比较壮,还很高,一看就是北方人,我连忙弯腰,握上他的手:“舍长大人,你好你好。”跟见国家领导似的。
“我叫方鸿,李鸿章的鸿。对了,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姓方的啊?”给我开门的哥们说。
我心想,咋不叫方块?当然没说出口,拍了拍他的肩,“你长得特像我一小学老师,他也姓方。我就一问,还真是,嘿嘿。”
“啊?你们老师叫什么?”
“方有德。”
“靠!那是我爸!”
我汗……
接下来轮到那小个子的男生,他指着他床位那贴的名字说:“我是高嘉杰,湖南人。”
我说:“哦,哦,你们南方人都长得好秀气啊!”
他一笑,“不要搞地域歧视好不好?”
说得我骨头都酥了。不管他们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其实他们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无比黑啊,嘿嘿,显得牙齿特白。
大家帮忙,东西一会儿也就收拾得差不多了。方鸿很激动,一直拉着我说个不停,他不知道我上小学时候经常把他爸气到无话可说。
宿舍里条件还可以,但跟家里比那是差远了,而且床那么窄,我说不定真能摔下来,郁闷。
张亮因为是舍长年纪又最大,就让我们叫他老大。方鸿是老二,但他嫌老二有歧义,偏说要换个,我说那不如叫方块得了,你长得也跟方块似的!
他还不同意,不过3比1,通过!
我是老三,高嘉杰最小,是老四。
他们问我怎么没来军训,说跟我站一起都成黑白配了,哈哈。
我说:“我倒想来呢,躺医院啊!”其实就躺了一天。
快到六点的时候我说请他们去吃饭,他们也不客气,勾肩搭背就说一定要把我吃个底朝天。
我刚到学校来,对学校也不熟悉,就让他们自个儿带路。
他们不知道是跟我客气呢还是啥的,居然找了一路边摊,我说:“是不是啊,别跟我假客气啊!”
张亮坐凳子上,“都大老爷们谁跟你客气啊,这家的炒菜是真不错!”
“是吗?那怎么都没人?”
方块朝我瘪瘪嘴,“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
“哦,那什么,你们吃什么随便点吧!”
张亮叫来服务员,点完菜才问高嘉杰,“你们湖南人都爱吃辣吧?要不你再点几个?”
高嘉杰特别客气,摆着手,“没事,没事,我不太吃辣的。”
我说:“老四你可别客气,这么大老远的,吃的肯定特不习惯吧?你再添几个菜啊!”
“真不用,真不用,我不挑的。”
又要了一打啤酒,边吃边喝。
他们跟我聊军训,上课,辅导员啥的,我跟那听,偶尔说几个笑话逗逗他们,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后来陆陆续续人就多起来了,我们吃快差不多的时候,隔壁两桌好像因为上错菜吵了起来。
我们那桌正好隔他们中间,两边人就分别对着我们骂啊,那场面够汗的。
我说:“咱也吃差不多了,要不然就走人吧?”
其余三个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刚付了钱准备起身走人,一个啤酒瓶不偏不倚砸中我肩膀。操,我怎么尽倒霉,没点好事!
周围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妈的,非得搞出点事才消停,那砸我的男生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
我说:“靠,我砸你一试试,你看有事没事?”说着就准备掳啤酒瓶。
张亮赶紧拦着我,“别,别,老三你别冲动,让这小子带你去医院看看吧,都割破了吧?”
那小子盯着我,过半天说:“师兄,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老大他们都愣了,憋着笑。
我其实也没真生气,而且这一声“师兄”让我心情忽然好了,但还是装逼说:“你们丫真是太没素质了,我这要告到学生处,你就等着记过吧!”
“别,别,师兄,我送你上医院,走,走!”
找校医院还费了点时间,他也不清楚路线,我是装作知道但故意不说,反正他就一个人东问西问瞎折腾。
消了毒包扎完,也没大碍,走医院门口他说:“师兄,我手机号你记一下,有什么事儿再找我,135XXXX1357。”
这厮虽然长得流里流气,但没想到还挺靠谱的,我记下,临走问:“你叫什么啊?”
他也特别诚恳,“金融院吴远,师兄你住哪栋,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刚想说几栋几楼,幸好没说,不然就穿帮了。“没事,我自己回去就成,下次再这么暴力,可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是,是,师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在偌大的校园里穿梭,七拐八拐差点迷了路,奶奶的。
到了宿舍,发现还没人,估计都上自习去了。我先洗了澡,还不能碰伤口。躺床上休息,无聊得很在那边玩手机游戏,玩着玩着更没劲,就拨了刚才吴远给的那个号码,还好,不是个空号。
不过没响几下,对方就给挂了,我又拨,又挂,来回了几次,终于是接了。
那边问:“喂?”
我说:“你丫够有种,下次别让我看见你,我见一次揍一次!”
“你谁啊?”
“刚散呢就赖账了?”
“您到底谁呀?我一直在图书馆上自习啊。”
“操,你丫就上吧,上死你!”
说完我就挂了,他奶奶的,耍我啊!
刚挂上,手机又响,“怎么回事啊?还没被骂够?”
“你骂人也得有理由吧?这无缘无故的……”
“哟,您还委屈啊小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