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没打错电话?”
“确定,肯定,这电话不是你刚才报给我的?”
“我报给你的?你到底找谁?”
“金融院吴远不是你?”我都不确定这名字是不是真的了,总觉得被骗了。
“啊?你找他干什么?”
“这么玩有意思吗?你不就是吴远?”我点了根烟,靠床头,还就跟他耗上了!
“……”那边沉默了半天,冒出一句,“吴远是我表弟……他怎么着你了?”
“操!我可被你弟用啤酒瓶砸得上医院了,给我一号码还假的,他妈的!”
“啊,那实在对不起,我打个电话给他,要不然我把他号码给你你跟他联系?”
“得,就当今天我倒霉。”
挂了电话还是很郁闷,心想现在孩子真是不实诚,怎么一个个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舍友们回来后,我一通抱怨。他们劝我,算了算了,幸好名字不是假的,有机会还能碰上,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第二天去见辅导员,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弄得油亮油亮的,戴一金丝边眼镜,看着特别猥琐。
班长长得无比迷你,而且富有管理能力,非常负责,一看见我,没有二话,张手就问我要钱。
班上男女比例还算协调,没有到闹饥荒的程度,当然我是不存在这方面困扰的,我主要为班上其他男同胞着想。男女分配是挺均匀的,只是质量太差了,跟高中时候那是没法比。
我这么抱怨的时候,周围男同胞跟着唉声叹气,“同学,你就别抱怨了,我们班算不错了,理科他们可都嫉妒死呢!”
“你们真是坐井观天,想当年……”
“得,得,咱别回忆了成不?让不让人活了还!”
我就闭嘴了,因为我扫视了一下,发现男同胞的质量也是不怎么样,哎,让不让人活了还?
上完课我接到一电话,居然是吴远打过来的,他说:“师兄,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把我哥号码给你的,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我原来没想去,不过想知道他们到底玩什么把式,就说:“成吧,就昨天那家吧!”
老大他们怕我一个人过去不安全非说要陪我一块儿去,我没同意,他们太黑了,一看就是新生,没点威慑力。
我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十几分钟,当然,故意的,那小子一看见我就朝我招手,“师兄,这边!”
我走过去,旁边还坐着一个男生,穿黄T恤,头发弄得很有型的那种,我瞄了一眼,还挺帅。
吴远站起来,“师兄,坐这儿!”
我坐下,他指着那黄衣服男生说,“这我哥王翔。”那人抬头看了我一下,又低头像是在笑。
“怎么着啊,2对1,你们不会敲诈我吧?”
吴远给我倒上酒,“怎么会,嘿嘿,昨天那完全是失误,是误会!”
王翔喝了口酒,“臭小子还有胆说?屁失误,诚心的吧你?”
“哥!”
我斜了眼他们,这给我演戏呢?
王翔拿起瓶刚开的啤酒,说,“那同学,我弟弟是想报复我才故意把我号码给你的,不过他真是我们学校学金融的,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喝酒当赔罪!”说完一仰头开始灌。
吴远瞪了王翔一眼,也拿着啤酒瓶说:“师兄,昨天是我不对,就当不打不相识吧?我也先干了,成吧?”
我汗……想骂他们两句吧还破坏我形象,得,喝酒吧!
菜没吃多少,喝了不少酒,我说:“不能再喝了,我这还要回去上自习呢!”
王翔好像特别能喝,一直面不改色,还问我是几几级,学什么的。
我随便编了个瞎话告诉他,难不成他也想管我叫师兄?哈哈,真是赚翻了,不过他估计比我还高一级。
吴远话多得跟什么似的,口水到处喷,我不大搭理,他就跟他哥在那讨论国庆晚会的事还是什么的。
后来吃完喝完,吴远死活要打我手机,说这回真是他号了,有事没事都可以找他。
我嘴上应着“行,行,没问题”,心想我疯了才找你们!
上大学跟上高中那完全是两码事,高中虽然苦,但每天生活安排得满满的,感觉时间“刷刷”就过去了,很满足。
大学就不一样,早上可以不用6点起床,课还可以不用上,每天闲得蛋都疼,电脑也没搬过来,只能坐旁边看宿舍里那帮人打游戏。
每天跟我联系最多的可能就数王翔了,天天给我发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家在哪啊,喜欢吃什么啊,经常打什么游戏啊……
我说:你这天天给我发短信,有什么目的啊?
他回:同学,话不能这么说,多一朋友总比多一敌人好是吧?
我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不能刚一进学校就跟人结怨不是?
然后也跟他没完没了的发短信,还敲他请客。
他也挺大方,回:成,你出来,我在学校食堂等你。
我:大哥你成心的吧?今天星期六,我在家躺着呢!
他:那就下个星期一,一顿饭我也不至于赖。
聊着聊着不小心还接了一个电话,说不小心是因为按错键了,我不想接,一直躲着。
Ken问我:“Alan,最近这么忙,都没空接我电话了?”
我说:“怎么会啊,Ken哥,我这不是刚开学,一大堆事儿,还没得着空。”
那头笑笑,“你现在也不上网,怎么样?今天我们去GY,和我一起去吗?我们都快一年没见面了吧?”
我心想有些事还是说清楚好,本来想说换个地方,但又觉得太麻烦,就说,“成,我11点自己过去。”
跟老妈说出去办点事,她同意了,还说我画蛇添足,高中时候出去都没见我提前说声的,现在大了,反而来这一套,玩得什么把戏?
我无语。
到了GY,变化不是很大,不过往那一站还特别不适应,找了半天没发现人,给Ken打电话,完了一看发现就隔着张桌子。
Ken有点小改变,头发比之前长很多,穿个粉红色T恤,紧身牛仔裤,微微笑着朝我走过来。
我也朝他笑了下,“Ken哥。”
他打量我一番,“你现在更像个高中生,怎么穿这么规矩?”
我心里嘀咕,难不成要穿得跟你似的?
他把我领到他那桌,还有好多人,“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小帅哥呢,就是Alan了!”
那一双双眼睛立刻盯着我看,早知道这么多人,肯定不来,但既然来了也只能假笑,“那什么,你们好。”
那群人笑嘻嘻,七嘴八舌,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坐下后,点了杯饮料,有人问我,“到这里怎么不喝酒,不会喝?”
那是,喝酒准出事,“不是,有点不舒服。”
Ken说:“Alan,今天你跳舞吗?你们看完他跳舞就知道这小子有多帅了!”
我干笑,“我一会儿就回去了,还有事。”
“这么不给面子啊?”一个似乎还化过妆的中年老男人媚笑着说。
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就沉默。
后来我说去厕所,Ken跟过来,我就直接走出了酒吧。
Ken问:“怎么了?心情不好?感觉你像变了个人。”
我点了根烟,“Ken哥,我没变,只是……我以后不想到这种地方来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儿。”
他望着我:“你……要退出圈子?”
“算是吧。”
“那你……”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我喜欢男人这个肯定改变不了,但圈子里……太乱,我现在不想玩……”
他抓了抓我的手臂,“我知道了,不过以后还可以请你吃饭吧?”
我笑,“当然没问题,怎么没看见张哥?”
Ken神色有些不对,我知道说错话了,刚准备转移话题,他倒先开口了,“分了,圈子里大概就是这样吧,反正我们这种人又不需要负责任,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女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当初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是一清纯小男生是吧?”他斜了我一眼。
我笑,“嘿嘿。”刚一扭头,看见走过来两个挺熟的身影。
“卜笑城?”
刘品染个黄头发,身上弄得叮叮挂挂的,好像现在大街上都流行这样。他后边跟着肖飞,依然西装笔挺,眼睛直直盯着我。
刘品走过来,“没想到在这碰上你!”
Ken看了刘品一眼又看看我,刘品也一样,盯着Ken看,我说:“这我高中同学刘品,朋友Ken。”
他们两个相互打了招呼,肖飞走过来,我叫了他一声,“肖哥。”
Ken可能都没认出来,听我叫才转头看刘品身后那人。
肖飞不知道是激动呢还是怎么着,好像就要冲过来,我赶紧往后退,幸好刘品把他抓住了。
我说:“你们刚来,我还有事,先走了!Ken你也进去吧,电话联系。”
半夜风吹着还挺凉的,走着走着手被一大力拽住,一回头,肖飞。
“小城,我……”
我想把他手给掰开,掰不动,“你想怎么样啊?这可大马路上……”
“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今天叫你一声肖哥,就说明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放手成吗?”
“那我们……”
“你好好对刘品吧,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到这鸟地方来,以后说不定跟女的在一起,就算跟男的吧,对象也不可能是你,你明白吗?”
他的手渐渐松了,我瞥了他一眼,毅然甩了手,朝前走。
第二天睡到十点多才醒,老妈居然在家没出去,我跟她说要买个电脑,她同意了,甩给我一张卡,“以后这些事你也别问我了,钱你自己看着花,别瞎混闯祸就行,你也不小了!”
我那个爽,拿了钱立刻想找人去弄电脑,给小涵打一电话,他居然在学校没回来。
我想来想去,也找不着人,就给王翔打一电话,问他有空没。
他估计还睡着呢,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问我是谁。
我说:“你大爷的,都几点了还睡?”
他说:“哦,卜同学啊,有事吗?这星期天的不睡觉难道去上课啊?”
“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好说,好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买个电脑。”
“操,这也叫个事儿?你现在在学校吗?等着吧!”
果然够爷们!“那行,先谢谢你了,一会儿我到学校去找你,你在几号楼?”
“我这种的,怎么可能住学校?还是你把宿舍地址告诉我吧。”
我想,牛什么牛,偏不告诉你,“这样啊,那咱们在东校门口等吧!”
他骂了一句,但还是答应了。
到了学校,宿舍一个人也没有,把装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就去找王翔了。
给他发短信,他说他人已经到了。
找了半天没找着,后来听到有人叫,一转头才发现他在门卫室聊天呢。
他出来拍我一肩膀,“你速度够慢的!”
我说:“大哥,我又不能飞是吧?”
他说:“你不是吧你?怎么还背个双肩包,人家一年级傻逼才背呢!”
操!“我就爱背怎么着?我发现你们兄弟俩是不是都跟我有仇啊?”
他笑笑,“别把我跟他扯一起,那小子跟我差远了!”
“这话说出去鬼信,一开始还觉着你这人挺老实的,哎,没想到你比你弟还……”
“还怎么着?还帅是吧?”说着还甩着他那定了型的头发,“你眼光不错!”
我从后面踢他一脚,“还不要脸!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他斜了我一眼,“今天谁求谁可搞清楚了!”
“是是是,大哥,您请您请!”
到中关村,他问我有什么要求,我把网上查的配置告诉他,“差不多要多少钱?”
他说:“你放心,你既然让我来就是看得起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到了一店,他好像跟老板很熟,在那边狂侃,我估计那老板都被他说晕了。
买完电脑,他说:“我们同学都是我介绍来这买的,老板跟我关系特铁,你去网上问问谁能买到这个价!”
成交价是比我预期的便宜了500,但我还是说:“那可难说,说不定还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呢!”
他掐我脖子,“你小子真他妈不讲良心,哥哥我牺牲一天陪你走这么多路,最后落个这下场,我冤不冤啊?”
我抱着电脑也没法躲,“那什么,是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改天请你吃饭!”
“那必然啊!”
他问要不要送我去学校,电脑也不是很重,我说:“耽误你一天了,要再麻烦你,你不得把我给杀了?”
他笑笑,“行,我还要去约会,就不陪你了,晚上给你短信!”
搬到宿舍,几个人都在,看见我:“老三,在家爽吧?”
我说:“有什么爽不爽的,还不就这样过呗,不过床是舒服很多!”
老四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哥,你买的这什么啊?”
我拍拍手上的灰,“电脑。”
老大和方块也跳过来,“组装的吧?什么配置?多少money?”
我说了说什么配置,多少钱来着。
刚说完,老大跳过来,“靠,这么便宜,我上次一哥们买,比你贵700,你店里有人吧?”
我说:“啊?不是吧?我找一同学去的,他跟老板可能比较熟。”
老大点点头,“怪不得,下次买电脑就找你丫了!”
我汗……看来王翔那厮还算厚道,没骗我,嘿嘿。
插网线,装软件啥的一通折腾,终于是可以上网了,我坐椅子上把头往后一仰,“兄弟们,等我!”
“切!”
晚上熄了灯躺床上,先是聊些有的没的,后来老大忽然大叫一声,“操,我差点忘了!咱宿舍谁有兴趣参加国庆节联欢会吗?”
吓我一跳。
方块说:“傻逼才参加,是吧?老三?”
我附和,“是,是,反正我没兴趣。”
这么一说,老四即使想参加估计也没脸说,老大看这事不靠谱,末了添句,“我都跟班长说好多次我们宿舍肯定不会有人参加了,她还偏让我问!”
“人家看上你了吧?”
“切,我还看不上她呢!”
接着话题又趋向正常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除了上课就是坐电脑桌前,发了疯似的打游戏,似乎要把初中高中浪费掉的时光统统补回来。
哥几个看我那样都郁闷了,“老三,你是不是刚从山沟沟里出来没玩过游戏啊?你这样下去……我们打120都来不急。”
我照照镜子,发现真是介于人鬼之间,“那我不玩游戏我也没事干啊?”
老四拽着我手,“哥,不如你加入我们文学社吧,陶冶陶冶情操?”
我白了他一眼。
老大握了握拳头,“老三,我觉得你还是需要锻炼!”
我要锻炼得跟他那么肥,直接就自刎了!
方块说:“那你肯定也看不上社会援助了,哎。”
我拍拍方块肩膀,“聪明,等我研究研究,改天也报个玩玩,你们这些就免了,嘿嘿。”
9月30号,被逼着在院里看文艺汇演,一大群男男女女在台上蹦蹦跳跳的瞎折腾。那是越看越没兴趣,后来不知谁冒出句:“杜可静,马上杜可静出场了!”
一下子旁边几个哥们全部兴致勃勃,我也勉强睁了睁快要磕上的眼睛。这杜可静呢,是个上海小美女,不仅是我们班花,照这趋势估计是离校花的日子也不远了。
主持人报完刚走,我们这群人掌声雷鸣,别的班好多人都往我们这瞅,指导员也是盯着我们心心相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