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中)----clairekang
  发于:2009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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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闹起来了,这时,泉步手下,这被打得要死不活这人突然现身在了神奈川警署,说自己没死,没死的原因就是因为想着东京警署打自己那几人,“不整死他们我阴魂不散,变鬼都不走。”
  这样一来,这人立刻得到了神奈川警署的庇护,被当作王牌大砝码。两边警局顿时掀了桌子,神奈川警署用迫害嫌疑人的罪名把东京的人告了上去。事情闹大了,东京警署一方面想整垮神奈川警署,一方面又觉得整垮之后这么多来自原始药的外快赚不了,要想个办法;所以他们决定越过神奈川警署直接跟泉步谈话,“以后东京方面负责运输和销售,泉先生不要再跟窝囊废神奈川警署谈这事了。”
  泉这边于是能分五成钱,东京那边由以前的三成变成了现在的五成,双方皆大欢喜。然而神奈川警署虽然败了官司还亏掉了外快渠道,却不会抱了头去被窝里哭。他们马上找到了神奈川实验室,威胁对方让自己负责销售bi改良药,不答应的话就查得你们鸡飞狗跳。他们若真这么做的话牧就要倒大霉,因为牧的赌局规则里面第一条就是不能把另外一边的人牵扯进来。牧只好又连夜从东京跑了回来,拉出藤真商量,看他能不能想办法让神奈川实验室看起来像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好让神奈川警署知难而退,别往这头打主意。
  藤真不明白为什么牧不让警察进来查,其实警察多查几次不是挺好嘛,正好让那些专家收敛一点,说不定心虚了就多放些二期病人出来了。牧不敢跟藤真说那个赌局,但他有他的道理。他说警察一逼里面实验室肯定要加紧做bi药,神奈川警署总会把他们逼到头,到时候实验室不得不加足马力做出和原始药效果相当但副作用更低的改良药,你说中间要拿多少活人做实验?他还说,就算警察去查,专家们是会收敛,但是警察本身不是好东西;既然搞到最后反正药都是要做的,你又何必把所里面更加复杂化?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藤真理解牧的道理,牧说的都是实事。他对牧说,警察不是好东西,专家们不是好东西,让两个坏东西狗咬狗为什么不好?
  牧说就怕闹个两败俱伤,到时候病患要出事,而且……
  “……真希要出事。”牧提醒藤真,真希永远是实验室对藤真的王牌大砝码。
  藤真沉默了,牧再一次对了。他可以让两边狗咬狗两败俱伤,可是在实验室工作,每日做屠户的真希怎么办?总不能说真希虽然做事但是内心不想做,请法官大人通融一下吧。藤真思索了很久,最后答应了牧的条件,帮实验室躲过警察的要挟。随后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让牧和自己联手,将实验室里现有的病患过度到第三期。他还拜托牧千万不要告诉真希任何事,真希最近压力很大,几乎吃不下饭;而且真希心里一直内疚着,总觉得藤真现在这样进退两难都是因为当初要交换自己出来——藤真不希望真希再烦恼更多事。
  牧走后藤真凿着东西思索了一整个晚上。那天晚上他不断回头看床上熟睡的真希,真希必须要借助药物才能入睡,药都是藤真配的,藤真配得心痛极了。他和真希很早就卷了进来,在他十七岁那年,为了挣钱开始养猴子那时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局。事到如今,令藤真唯一无比后悔的事是,真希开始读硕士时、家里几个妹妹要上大学了需要钱,而藤真刚好看见实验室在找神经外科的学生做助手,恰恰好跟真希提了一下——这让藤真觉得,是自己把真希卷进来的。当时他没想到真希能进去,真希才刚读硕士,不是一般都只招博士麽?——看来,那个时候,藤间真希才二十三岁,却已展现出了惊人的外科才华罢。
  如果不是自己提那么一下,真希肯定不会进来,更加不会搞得差点赔命。可是当时自己也好真希也好都不知道将来,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的。藤真正凿着那截树干,窗外的树干长了新叶子,还多冒了几截枝干出来,于是他手下的树干也跟着长;那头多一片叶子了,这边也再加一片;他让石膏活了。藤真静静地塑着树叶上的纹路,他同自己较真呢,他同自己较真一定要把真希弄出来。他不再天真了,病患的命运根本不是他能把握的,他现在只求佛祖给予他一丝机会,把自己的好朋友交还给自己。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警局气势汹汹地要来谈判,可刚走进复健所,就被藤真拦截在了院子门口。那一整天藤真都在会议室里和警察谈话,实验室的人没有一个喘出一口顺畅气,全都焦急地等待着结果。那时每一个人都将藤真健司看成了救世主,祈求他将警察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这里或许有不合法的地方,这里或许在屠宰活人,但大家——甚至真希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他们毕竟也在救人。
  会议室里没有动静,突然,门打开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把藤真带出了复健所,带回了警局。这下整个复健所都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实验室的专家呆呆地看着藤真被带走,一分钟之后,整个实验室突然炸开了花,大家全部冲回自己的试验台前,手忙脚乱地拷贝数据,准备揣了东西跑路走人。真希绝望地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景象,想一分钟前还虔诚地祈祷藤真的帮助呢,一分钟前还把藤真看成能拯救自己生命的人,现在大家都弃藤真于不顾,独善其身去了。
  真希没有收拾东西,他独自一人将所有病患挨个推回了房间,插上了呼吸器,打上了点滴。他不知道藤真怎么了,他当时想,要藤真出事了自己一定要救藤真出来,就算把自己买了把自己拿去做活体实验都没关系。那时他还想到了牧,他觉得这个人真能帮藤真,一定能帮助自己把藤真救出来。
  病患们痛苦地呻吟着,突然中断的治疗让她们生不如死。平时都是推回病房请藤真过来给药的,可是藤真不在了,看着复杂的病例,真希也不敢胡乱给止痛药。当他回到实验室想要找专家过来看看时,专家们已经全离开了,整个实验室空无一人,只剩下凌乱的纸张和还未关机的电脑屏幕,闪烁着。
  藤真被扣押了半天,牧在家里等消息,想着消息一到,他马上找人把藤真接出来——结果那边看得太紧,藤真差点出不来。牧也吓到了,他以为找藤真去挡一下路就可以镇住神奈川警署的人,毕竟实验室本来就不喜欢警察参与,之前的突击检查更是恶劣了彼此的关系。哪知下午时分警局线人来话说藤真医生被带回来了,牧找人去保释,去的人居然说藤真进的牢房特殊,没有人进得去。牧当即慌了,跑出来时差点从家楼梯摔下去。他焦急地托人,关系用尽也探不到藤真的情况。
  哪知藤真竟然自己把自己整出来了,毫发无伤。
  藤真还穿着白大褂,牧的车在一条小街里,他看着藤真出来,忙给藤真打电话,喊他上了车。藤真知道牧吓坏了,他还反过来安慰牧,说自己已经被抓进去好多次了,有办法应对,你下次不要这么紧张。藤真健司果然厉害,嘴巴了得,口碑“扑朔迷离”——出名地善心美男,奇异地艺术怪医,虔诚地护猴使者……等等等等让警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信息——前后算下来,他独自一人舌战群雄斗争了十三个小时,竟是全身而返啦。
  他首先跟神奈川警署的人解释实验室隐私的必要性,比如病人的隐私,比如有些专家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这么老是突击检查的也碍事。他也表示自己理解警察,警察要担负整个地区的安全,要保证市民权益得到保证……藤真对这类责任感做出了充分的肯定。
  他知道眼前的警察其实都是运货的;但藤真所长啊可是只顾病人的救世主,藤真所长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别说警察不好管了,自己是所长自己都不过多干涉实验室,这是业界的规矩;你说一个项目还没做好突然泄露了重要数据,这是他们自己的责任还是进来检查的警察、或者放人进去检查的所长的错?再打个比方,如果专家想私下找所长谈谈额外经费之类的,你说所长是干脆完全不过问这事呢,还是跟每一位专家纠缠?——你看,这些事情一是不好处理二是敏感,你不如回避他。
  他也不着痕迹地给警察提了几点好处,第一,这些专家都有背景,一得罪了就是国际性质的,神奈川警署也不想上国际法庭吧?二是你们警察做事情也不要凡是都明着来,如果觉得某些事情有问题要先调查好,不要大张旗鼓地进来,查了半天没找到东西,结果还让实验室反告一把,搞得大家关系这么糟糕。他说之前警署派来了位姓二叶的警视,这人就很懂得给实验室和我各人找台阶,要做什么你们递东西进来,进我办公室,或者,你们愿意的话,进实验室某位专家的办公室,自己说,不要每次都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什么事情自己说都好说,有外人在就还有原则啊面子的问题,你们要懂得这个道理。
  藤真挨个游说,他说话又条理态度又亲切,脑子转得飞快,一副很理解警察的样子。他本身口碑很好,连运货的警察自己也知道这个医生对药物“完全不知情也完全不过问,一心一意救治病人”。不过中间有几名警视在外咬耳朵时也怀疑过藤真,说这人在这个环境八年了为什么就对药品一无所知?他是不是其实什么都知道?他是不是背后主使人?操纵一切?
  这时,警局专门负责监视藤真的人就说,我们的人从千叶开始就盯上他了,本来还说吸引他进实验室——他麻醉功夫了得——结果这人心思不在药品上,他就喜欢“养”猴子,到了这边就“养”像猴子一样的人。这人是个变态。
  众警视不信,各路线人顿时纷纷作证,其中一人说辞最具说服力。这人说,你见过哪个读医的又能弹琴又能画画还能雕塑还能跳舞,而且都是大师级别的?告诉你,这艺术家啊每一个都是变态,不变态就不是艺术家,越变态就越是艺术家,能做这么多事情的艺术家当然是全世界最变态的变态。
  此话一出所里上下运输工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再进问话室时每个人都带着“大开眼界”和“不可小觑”的表情面对藤真。几名刚刚还如此严肃的警视现在突然不敢正视藤真了,大家脑子里想的东西都差不多,比如“这人长得这么一表人才,居然跟猴子……”或者“人跟动物,世纪大变态!”之类的。藤真愕然地问:“怎么了?”对方集体摇头,异口同声地说,没什么,藤真医生爱心广泛,佩服,佩服……

  第四十八章

  放藤真出来之前,警署搬运工们还上下一道,集体开了次会,会上商量是不是给藤真医生什么好处?一些人提议送只猴子,一些人提议送女人,还有一些人套路保守,说塞钱吧,线人立刻说这人手脚干净,决不收钱。线人说这人不容易讨好,平时除了“养”猴子就在陶冶情操,送几张音乐会的票倒说不定正中下怀;他父亲在老家,听说有病,所以一有空这人就要回老家看父亲,倒是个孝子。
  结果警局放藤真出来时,送上了一大堆补品,外加一大叠表演的票,还是双人份的。藤真指指车后座,牧回头看了看,那些补品中,有些稀奇东西牧看都没看过。牧还是紧张得不得了,怕藤真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套进去了。藤真说这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还不会,如果你担心我,你还是赶紧把一切结束,趁我还没套进去之前。牧把藤真送回了家,真希在窗口替藤真喂乌鸦,看见牧果真把藤真整出来了,又挂起了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已是四月中了,天气热,藤真一天没换衣服粘乎乎地,三人决定去泡澡堂。
  自从在澡堂被变态的人摸过之后,真希就再也不敢一个人去澡堂。那个澡堂开通宵,又大又舒服,还干净得藤真喝了那水都不拉肚子;现在可以再过去,真希就跟要上游泳课的小孩一样,兴高采烈。半夜四点过,澡堂里坐着的都是地下党式人物,前胸后背全是纹身。有藤真陪着,真希一贯安心,他欢快地脱衣脱裤,抱着盆子朝里面走。藤真和牧在后面跟着,看着前面白嫩可口的少年,均是憋着笑不作声。
  真希真是可口的孩子,身材纤弱体态娇小,仿若孩童。他的背部脊椎上纹了一条纹身,肩胛骨上还一边一道,也是类似的纹身。牧凑近看了看,见都是抽象的符号,藤真解释说他们原住民身上多少有点纹身,祈求平安之类的,牧啧啧称奇。真希一入池子对面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眼神中全是愕然。牧和藤真跟在他后面,牧一身惹事的肌肉很快招来了对面人的不满。有几人带着不友善地眼神看过来,牧不理,自己泡水。过会儿,他半站起来转身替真希拿盆子,身后可怕的烧伤和手臂上无数道刀疤顿时把对面的人吓得脸部肌肉一抖,藤真面对着那几人,还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见了牧身上的伤,手上肥皂立刻掉地。
  “你……”藤真瞪着眼睛看牧背后斑驳地烧伤,这么深的伤,肯定还感染过,新疤旧疤重重叠叠:“……你……”
  真希吓得不作声,和藤真一起,瞪着牧。牧没入水中:“里面整的。”
  藤真不说话了,一副心痛的样子。牧逗他,他不耐烦地转过了头。真希拉着两人去笼头边搓搓,两人不去,没在水中一人看一边。真希单独过去了,过去后就招惹上了另一位变态男人,一直挨着真希做,直勾勾看真希。真希想要喊藤真,抬头时发现藤真和牧低声说着什么,藤真不断摇头;牧同藤真靠得很近,真希觉得不便打扰,没有喊出声。
  忍受着身旁人直勾勾的目光,老半天了牧和藤真才过来。他们三人并排坐着,三双小腿支在地上,也是这么并排着。牧和藤真本来在赌气还是怎么,两人互不理睬——他们忽然看见了真希的小腿:真希的小腿没有一缕肌肉,又白又细,像少女的一样。牧埋头看看自己的小腿,又黑又粗,上面尽是同样又黑又粗的毛……他又看藤真的腿,藤真的脚上长满了风化了的、岩石般的老茧,指甲盖裂缝得像干涸的大地,前端还是变形了的,看着跟刚从的里面拔出来的树根一样。
  两人再次看去真希的小腿,突地一起笑了。这下两人又和好了,牧和藤真对看一眼,藤真悄悄扁了扁嘴,抬了抬眉毛。牧侧头看了看藤真左腿后跟部位的伤,当时开刀缝了十二针,疤痕像条蜈蚣,现在却也不明显了。他又看藤真的左腿,这里曾经被擦伤覆盖,擦伤反复感染化脓,最后甚至开始腐败,发出可怕地味道……现在却也看不出来了;生态牛的恢复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藤真起身,说去隔壁打冰水过来,藤真走后,真希靠过来对牧说:“藤真身材真好。”
  牧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心想你也“不错”。两人一起回头看藤真,又是打球又是跳舞的,藤真的身材当真好。他的身材穿着衣服看不出实货,平时看起来只是觉得手腿长腰细,体型纤长挺拔。现在脱了衣服了,牧才发现藤真的肌肉相较于自己的有大不同。自己的肌肉体积大,背部和上臂部分的肌肉尤其发达,腹肌突出明显;下身肌肉相对上身来说要小些,但还是凸出的,呈块装,身材一看就是打柔道或重量级拳击的,且力量多半在上方。藤真的肌肉是平滑的,稍离远点就看不出肌肉的具体形状,身躯外形看起来全是光滑的线条;但靠近了,待他稍一用力,肌肉又明显了,他的身体任何部位都布满了一缕一缕的肌肉。这些肌肉如树荫下太阳的光斑,又像浴室瓷砖上不规则的水渍,它们小巧隐蔽,但一旦纠结起来,整个身躯都缠绕着的肌肉,某个角度看过来甚至像粗线织的毛衣一样。
  每个人的躯体都暗示着他所选择的生活方式,牧惊叹地想藤真这身材练的太传神了;而藤真回头看牧,也觉得牧的身材练得有看头。他问牧,你手上大概多少斤?牧说没专门测过,但那天打拳时捏了下仪器,拳头握力可能四十公斤。
  藤真朝牧招招手:“来,试试。”
  他们都是运动员出身,又都在乎力量,对手相见,分外眼红。牧一百公斤,藤真六十,牧让藤真捏二把。藤真垂直手臂,牧握去藤真手腕处,真希笑嘻嘻握着两人拳头,看好了,开心道:“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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