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上)----clairekang
  发于:2009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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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就要上台了,真纪不知道自己丈夫来了没有。她昨天给牧去了条短信,牧没有回。残间问她,你老公来了?真纪摇头说应该是来了,但不知在哪里。
  真纪和残间的完美搭档已经成为了这次比赛最大的看点,残间薪这样的巨星的演出居然可以用这样的费用搞到票,台下自是一片爆满。真纪美好的容貌已是公众话题了,好多慕名而来的男子在台下焦急地等待着,一时间比赛成了表演,前面的参赛者都是助兴的,真纪和残间的舞剧才是压轴。
  巧的是,第二组参赛选手也用罗密欧与朱丽叶参赛,只不过是用的原始版本。女方跳得不错但男方比不过残间,真纪高兴地说那位罗密欧比不上你,残间默默地看着,却觉得这不是好兆头——毕竟不是自己参赛。他的目光在台下扫来扫去,突然,他眼角一挑眼神一凛,面部表情顿时僵硬了。真纪看见了残间的表情变化,朝台下看了看,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上吧。”
  为了突出真纪的表现力,他们还是用最后一幕上的台。真纪细长骨感的身材在台下看来是太瘦了,可一上台便是绝美。英俊挺拔的男子和细弱纤美的姑娘实在太美丽,台下评委都笑了,说这对人扮相太好怕不适合演出,观众都看人去了。
  残间的舞蹈诠释相对单一,演技也不如同辈其他几位男巨星;然而残间的舞胜在美——他是那样轻盈优美,一股骨子里的王子气质。他总是像在空中飞一般,地心引力,于他,是一个陌生的名词;他的每一举手每一投足都显示着尊贵优雅,柔和而稍显忧郁的五官更是让少女们痴迷不已。他的身上没有男人的粗野蛮横,他那过于柔美的舞姿让在场一些男子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台下姑娘们都醉倒了,甚至连中年女性观众都不确定了,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男人,是没有脚臭没有汗毛,不会打屁不懂打嗝,从不好色甚至不变心的。
  残间搂着美丽的姑娘诉说生死爱情。这位姑娘是美好的,她有着过长的四肢,她有着过长的颈项,她还有着立体而清晰的五官和一双大手,这一切都能让她更广阔地表现自己。姑娘的肢体语言是夸张的,少女的含蓄少了些,女子在运动上的能力不足也不见踪影;她展开双臂拥抱恋人时那双手臂便成了翅膀,她匍匐于地面悲痛欲绝时身体则扭曲成一条纠结的蛇。这位朱丽叶的少女情怀不知在哪里,不在肢体上也不在表情上——那些都太过夸张,不是传统女性该有的、粗鲁地动作——然而她是一位少女,毋庸置疑,台下每一位女性都为这位纯洁的姑娘感动了,台下每一位男性都吞着口水。她又是一位少女。台下几位评委都被真纪吸引了,他们交头接耳道,这才是真正的女性,女人味本就不是从举止神态中出来的,本质的女性韵味是寻不到具体的,是营造出来的一种感觉。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极致的柔美情怀之中时,状况发生了。不知道是真纪的失误还是残间的失误,总之真纪摔了。
  这次失误很特别,甚至连评委都没看清楚具体——连评委都忙着去享受初恋了。这是怎么摔的呢?连真纪和残间自己都没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本世纪第一悬疑案件。真纪摔得很惨,左手肘和左膝盖直接从天空中撞了下去。她本是爬不起来的,但残间很巧妙地把她整个人扣着腰扶了起来,真纪一边忍泪水一边跳,在残间的扶持下硬是跳完了最两分半钟。回到后台时真纪因为疼痛休克了,她的手肘和膝盖可怕地肿起着,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这姑娘以后肯定不能跳舞了。
  真纪在小樱的怀中哭泣着,她痛啊,钻心的痛。真纪哽塞着拜托小樱给自己丈夫打电话,小樱壮着胆子给杀人犯拨了电话,结果牧居然没有到场,牧还在神奈川。小樱气坏了,说这人明明答应真纪来看真纪比赛的,真纪还那样期待着,怎么能话也不说直接就不来呢。可怜的真纪在小樱怀中颤抖着,她是那么瘦;团抱着自己身躯的真纪背后的骨头可怕地拱起着,像鸟儿的翅膀。小樱斗争了老半天才敢对真纪说:“他在神奈川,没有过来,现在怎么办?”
  真纪的颤抖突然静止了,抽泣声也突然没有了。小樱看不见真纪的脸,她埋头看了很久将脸遮在双臂之间的真纪,突然说:“我去找哥哥过来,好不好?”
  真纪没有答应,小樱利索地跳下垫子,跑去找哥哥了。

  第二十章

  小樱不知道哥哥去哪里了,肯定在后台,可后台那么大。她匆匆穿梭于杂乱中,好多人好奇地埋头看这个金发的娇小姑娘,几个男人眼睛一亮,靠了过来。他们同小樱搭讪,问她,你在找什么?小樱忙问:“请问你们看见残间薪了麽?”
  几个男人纷纷说没看见,并带着调戏的意思说,小妹妹日文说得可好,我们虽不是金发碧眼但不比残间差,要不要同我们去喝点东西?小樱顿时紧张了,不知如何应对,这胆怯的表情让男人们来了兴致,又靠拢了些。
  “你在干什么……”残间从某一间会客室走了出来:“……年轻姑娘的。你过来。”
  小樱用法文回道:“哥哥,真纪疼得厉害。”
  “她还没回去?”残间一愣:“她男人呢?”
  “根本就没有来看真纪跳舞,”小樱沮丧道:“骗真纪呢,刚刚我打电话,居然在神奈川,根本就没想过要过来。”
  “混帐。”残间骂了句,回头朝屋子里的谁说了几句话,随后带着小樱回了真纪所在的化妆师。真纪静静地躺在那里,残间将她抱入怀中,柔声问:“真纪,我抱你去照片,不要再耽误了。”真纪利索地点了点头。
  真纪让残间抱在怀里,多么令人安心的怀抱。自小高个头的她总是找不到舞伴,人家不是嫌她太高就是嫌她太重,再不然就是说她动作夸张毫无女人味,不好看。可是真纪已经很瘦了,个头这东西她又没办法,不是麽。她从小就知道不撒娇,像她那么大年龄的姑娘都娇滴滴地耍赖皮呢,可她太高了,没有了这些权力。父亲坐牢那三年她尝尽了寄人篱下的滋味,父亲出来后由于拮据家里更是连房子也没了;她早早地学会了不依靠他人,学会了做一位乖巧懂事的媳妇。
  她痛得很,还害怕着自己以后是否还能跳舞。残间抱着她去了医院,抱着她照片再抱着她去临时病房等待消息。她不好意思了,可是每次需要移动时,残间就会理所当然地靠上来抱她,仿佛这是他该做的。上了药处理了之后真纪终于不太疼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残间靠上床头,说:“今天晚上你什么都不要想,明天我带你换一家医院再看看,情况好的话就入院,不然我们再去其他医院。你快睡吧。”
  真纪点点头。稍稍移动膝盖,一阵剧痛传来,她一抖。
  “我在这里,实在太痛了你要吭声。”残间调暗了灯光:“忍耐对你没好处。”
  真纪又点了点头。残间去角落吸了包东西,回头看看真纪,见对方正睁着大眼睛瞧自己,轻声说:“不是好东西,你别碰。”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章
  牧站在横滨港后面最混乱地区域的十字路口。他穿着乳白色的风衣,风衣很薄,风衣带子松垮垮地拴在腰上;里面则是件高领子毛衣,粗线织的,纯白色的。他走入这混乱无比的区域,这里有港口工人的家属,有各种各样的店铺,还有很多破旧的住房,不比藤真他们那房子好。这里的街道狭窄肮脏,铺面的门和墙都是木料的,腐朽得厉害,散发出的味儿也没比藤真那块儿好多少。已是夜深了,港口的工人们都回来了,有些人在酒铺里喝酒,还有些回了屋子,和老婆说话什么的,说的都是家常话。牧去了一间酒铺,进去后给酒铺老板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带子,老板点头后将他带到了铺子后面,说:“跟我走。”
  “我是警察。”牧提醒了一下:“该回避的人回避,现在是下班时间。”
  “警察也可能是朋友,”对方点头:“你那份钱应该不少,你要怎么拿走?”
  “没有特别方法。”
  “以后怎么过?是做警察朋友还是做警察?”
  “都不做,”牧和对方进入了一片漆黑的地方:“了些事情后,想做生意。”
  “出来的人都有些事没了,要小心,有些进去前的事已经不值得了了。”
  “这件事还有点意思。”
  “你们都一样,进去时满是不甘。心里想着外面还未了的事,忍受地狱的煎熬,再活着出来。你是千叶监狱的吧,还是死囚,我已经二十多年没遇到像你这样背景还活着出来的人了。监狱里怎样?你听说过‘监狱之王’麽?”
  “就是我。”
  对方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再次打量起了牧。他带着震惊的表情,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气氛突地严肃了,对方警惕地走在前面,再没有说一句话。他们两人去了一个朝地下延伸的楼梯,下去后,里面是赌场一类的热闹场地。对方回头,对牧缓缓点点头,带着牧去了吧台后面的帐房。他把牧递来的带子交给帐房先生看,帐房先生去身后的屋子里翻找了阵,突地退出来,仔细看了看牧。随后他又进去了,再次确认了一下,又再次退了出来,看了看牧。
  他转身,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编织袋,足有一米多高,两米多宽。他将编织袋递给牧:“你的‘养老金’,受益人是‘鹤贺真纪’,有没有错?”
  “没有。”牧接过袋子。
  对方却没有放手,带牧来的那人赶紧使眼色让那人放手,并用眼神告诉对方这个人惹不得。然而对方完全没有看到这边人的眼神,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好奇和不甘,低声问:“这是你们在里面做事后得到的报酬,理应在你死后转交给你在外面的受益人——我做帐房四十年了,只看过四次这么大体积的袋子。”
  对方站正,冷冷地问牧:“你在里面做什么?”
  “清洁工,”牧捏住对方拿袋子的手,对方只觉手指上一股力量,不由得松了手;牧又说:“里面待遇不错,仅此而已。”
  牧转身要出去,屋子里两人眼红地看着他,他便扯开袋子,拿出一叠钱,放去了桌子上。带牧来的那人马上抽了一半的钱揣入自己怀中,随后带着牧出了门。牧将袋子挂在小臂上,稍稍整理了一下,就这三十秒左右的空挡,牧身边就围来了很多人,其中多数是女人。几个女人靠去了牧身上,牧无动于衷;他埋头对身边带他那人说,帮我找个人。
  “你就是为他出来的?”那人低声道:“好,不过要报酬。”
  “有没有泉步这个人?”
  对方点头:“有。”
  “怎么见到。”
  “他是警察朋友,”那人点头:“泉步不好见,他只出现在一个地方,我可以带你过去,之后就看你自己了。”
  牧和对方出了地下赌场,回到了一片漆黑之中。他们去了码头附近,海水味重了,海潮声阵阵。有人们的喧哗声,听起来很遥远;那人带着牧循着喧哗声过去,走到海边某几座集装箱后面,他拉开一间仓库的门,里面的吵闹声顿时响彻了耳。里面是拳市,和正规拳赛场地一样,只不过座位没那么多而已。身边人替牧找了人,给了牧一个不错的位置,还给牧找了个行李箱,将那巨大的编织袋放了进去。牧看了场拳,对对方说:“不是这种地方。”对方笑了:“他要去的地方还没开,在里面。”
  上面的小伙子恐怕活不了了,抬下他之后,又上来了其他的人。整个仓库里只有男人,呼声震天;又打了几场,大概一点半左右,对方说:“跟我来。”
  他们去了侧门内某一条走廊,绕了好多个弯之后,眼前是个拳击台,看起来像俱乐部那种,可以打比赛也可以练拳。那人给开门的人说了句什么,让牧进去后,自己却不进去。牧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那人笑嘻嘻接过后,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一章
  不断有人上台对打,台下的人则自己活动着,有些打沙包有些压韧带。很多人看牧,不断有人打量牧的身材。对上目光时,有人同牧点了点头,牧也点了点头。两点左右身后的门再次开了,进来了一个人,一身白衣服,长得很斯文,但个头很高,大概也一米九样子。那人一开始没看见牧,自己放下运动包,脱下皮夹克。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什么,他的身体突然硬了,随后,他猛地回头,定眼朝牧看去。牧站在角落,双手揣在裤兜里,站得懒散,表情平静。
  斯文的年轻人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抖得就如抽搐一般,脸颊部位的肌肉晃动着,嘴唇哆嗦得如冷过头的动物。全场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先是看这位年轻人,然后看魁梧的牧。年轻人突然利索地脱起了衣服,毛衣体恤的,最后只剩了件紧身背心。
  这人的身材练得极好,肩很宽,腰很纤长,硕大的肩部肌肉和背部肌肉如面包般拱起。虽穿着背心,却仍能数出八块形状分明地腹肌,一块一块匍匐在白色的背心下面。他抓起台边的柱子跳上台,将左腿抬去耳朵边压了压,又换了另一边压压。随后他撕了个横卡下地,匍匐前身,贴去了地面上。
  他朝牧招手,牧脱下外套挂去其中一根柱子上,突地起跳,轻轻松松地去了台上。下面的人愣了,看着这样雄壮的躯体突地轻如羽毛般落去台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随后自然是打了起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对方下盘好牧上身厉害,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看得出对方是跆拳道出身,腿上功夫了得;细长身子甚是灵活,下身是跆拳道活计,上面却也灵活如猴子,像泰拳般迅猛。对方每一轮攻击都是连串的,一个转身一个踢腿,可以连踢八九下;下下到位,可以全部踢在一个地方,偏差不过一厘米。对方腿快如拳,下盘轻重心却不飘;他爱攻击牧的太阳穴和喉咙处,每次起跳时另一支支撑重量的腿也跟着稍稍离地,身子看着轻极了。
  牧没有他花俏,牧根本不用腿。他的力量占上风,直直而来的攻击能硬生生挡下。牧难得出手,出手时却快得看不见动作,一把抓住对方的脚踝或者手腕,控制死对方,让对方整个身体失去行动能力。由于不轻易出手,出手却又看不明白具体,台下人都凛起了表情,这种摸不着火候的对手是让人胆颤的。
  对方跃去半空中,直直朝牧踢来。灵活的攻击,牧却偏头躲过了。他抬起手臂给了对方心窝一肘子,随后抓住对方背心,把对方砸去了地板上,回声顿时响彻了整个练习室。对方痛得惨叫出声,随后迅速弹了起来,脱了背心脱了长裤,再把内裤也脱了,浑身□,要来第二回合。
  牧也把毛衣脱了,台下起哄,牧便将短袖汗衫和长裤也脱了。他想了想,竖起食指朝对方比了一下,俯身把内裤也脱了。
  这下整个练习室都没声音了,鸦雀无声。两个男人都因为兴奋而挺立着下身,牧黝黑的皮肤泛着光,上面的汗珠清晰可见,甚是性感。对方男子青白的肤色衬不出汗,然而由于激动,他的肌肤透出了樱桃红色,像少女脸上泛起的潮红。他们再次扭打在了一起,这次没什么地方抓了,肌肤打滑,两人都不好借力。台下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全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的动作,面部表情无比严肃。
  对方突地将牧绊住了,牧力气大,这样一个扫堂他居然能站住,脚仿佛扎根在了地上。对方索性埋身缠住牧的左腿,整个身体凌空打横,扫去了牧的另一支腿,牧终于被撞得失去了平衡,单膝跪去了地上。对方凌空打横之后居然能在牧如此打滑的皮肤上找到借力点,他指甲深深陷入牧肩上的肌肉中,扣稳了,一借力,人整个骑去了牧的肩头。随后他再次借力,双腿夹住牧的左右两侧脖子,一个使力。
  牧马上向后倒去,要让肩上人的后脑勺撞地。对方太灵活了,牧这个方法不凑效,自己却躺倒在了地上。对方马上凌空跳起来,在空中并起双膝,顶上了牧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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