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皇帝的葬礼----鹤年
  发于:2009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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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我知道怎麽特别了!是妖豔的美丽,美得好像带著毒一样。
  这,就是月下族的人特有的魅力麽?
  “主人,月容是来向您辞行的。”容妃展颜一笑。
  “我且送送你罢。”赵瑞这样说著,容妃倒没推辞。我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地,跟在他们身後走出了宗庙大门。此时月已升至中天,在未融的雪的映照下,四下倒也看得分明。
  “为什麽偏偏在深夜走,如此冷清。”赵瑞突然感叹了一声。
  “月容不愿打扰其他人,静静地走了,倒也好。”容妃淡淡一笑,这笑中仿佛带著某种香气,摄人魂魄的香气。
  是我的错觉麽?我怎麽觉得今晚的容妃,有点邪气呢?
  赵瑞倒是没怎麽觉察,说了声“也好”就不再做声。
  “时间过得真快……”容妃看了看天空,“上一次主人去月下族仿佛是昨天的事情,那晚的月亮也是如此明亮,只是天气没这麽冷……”
  “没能救回你父母,是我这一生的遗憾……”赵瑞没头没脑说了这麽一句。
  “可是,您救了我!月容这一辈子都感激您!”容妃说话的声音激动起来。她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就不再说话了。
  “你父母原本就是我的朋友,救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再说……你帮我做了许多事情,该感激你的人,是我啊……”赵瑞有些感慨了。
  月容别过头不再说话,两人走到了皇宫西门,门外停著马车,车上的人听到动静,急忙走了过来,我定睛一看,正是兰馨儿。
  容妃回过头,对著身後的赵瑞说:“主人,您可还记得月下族的蓝草茶?”
  蓝草茶?哈!我在容妃那里喝过几次,茶叶有著浓郁的香气,泡好之後倒进杯中,茶香四溢,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中,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过,容妃说那茶不能喝多,喝多了上瘾。
  赵瑞笑著说:“当然记得。十五年都没喝过了,可回想起来,那茶香似乎依然停留在唇齿之间一般。”
  容妃也跟著笑了,她吩咐了兰馨儿几句,兰馨儿回到马车上,过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托盘。
  赵瑞笑著指了指容妃:“你原来早有准备。”
  容妃笑著从紫砂壶里倒了两杯茶,一杯双手奉给赵瑞,一杯自己拿在手中。
  “月下族喜欢沐浴著月光品蓝草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月容以茶代酒,敬主人!”
  月容一口干了,动作倒是分外豪爽,这也是我从没见过的她的另一面。
  赵瑞自然也是饮尽杯中茶。
  “你回族之後,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只需找薛立,我已经吩咐他了……”
  月容笑笑,说:“正好,我此刻便有一事相求呢!不过,恐怕薛神医没法帮忙。”
  “哦?”
  “我求的事情,恐怕,只有主人您才能帮忙呢!”容妃慢慢凑近赵瑞,我赶紧跑过去听。结果,只听到她轻轻在赵瑞耳边说了一句。
  “主人,您有否觉得困乏?”
  这句话一说完,赵瑞身子一软就要跌倒了,月容赶紧扶住他,大声说了句:“您要送我们出城?也好也好!”这句明显是说给门口侍卫听的。然後她招呼兰馨儿,架住赵瑞上了马车。
  茶里有问题!
  我赶紧跟上车,眼睛死死盯住容妃。
  果然,在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我实在太不了解她了,什麽月下族,什麽蓝草茶。她果然不是一般人。
  “主子,您要带武陵王回族里麽?”兰馨儿一脸天真的问。
  “不,我不会带他回去,我也不会回去。”容妃笑得诡异,她伸手抚摸著武陵王的脸,这真是让我怒火中烧!
  你好大的胆子!敢随便摸我的人!
  我看著马车里的柜子上,那个紫砂壶还放在那里,操起来就扔过去,只听见两个女人一声惊叫。
  咦?咦?
  我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刚刚我做了什麽?
  我,我居然可以拿起实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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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皇帝一样感慨:我,我居然有时间更新……6A6

  一个皇帝的葬礼(12)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我的两只手依旧是半透明的,没有丝毫异状。可我刚刚的的确确拿起了那紫砂壶,朝著那两个女人丢去。那茶水撒了她们一身,有些还撒到了武陵王身上。茶壶滚在一边,因为车内铺著毛毯,那壶也没能摔碎。我看看武陵王,他依旧闭著眼睛,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我一方面对自己刚刚的灵异能力爆发感到不可思议,另一方面却又後悔刚刚的莽撞行动要是误伤了武陵王又该怎麽办。
  “主子,您没伤著吧?”兰馨儿顾不著自己,急急忙忙查看容妃的情况。容妃的袖子被茶水浸湿了,兰馨儿语气中透著焦急与心疼。
  “没事,水并不烫。”容妃淡淡的说,任由兰馨儿拉著她的手臂替她擦拭茶渍,然後上药。
  她的手臂并没有红肿,那麽她说茶水不烫看来也是真的。
  经过刚刚那会的惊吓,她有些失神,兰馨儿倒是不慌不忙地也将武陵王料理好。武陵王一直昏睡著,不知道容妃刚刚在蓝草茶里下了什麽东西,让他没法醒来。
  我试图再像刚才一样去拿起车内的任何一件摆设,但是,现实总是让人失望透顶──我又变成穿透型体质了。
  我看著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反复想著之前之所以能够拿到实物的原因。
  最初是推花瓶吓了张德全一跳;而後是吃武陵王豆腐居然被他看到了;最後就是这一次拿起了紫砂壶。
  想了半天,我决定放弃了,以我现有的智商,真的很难想出其中缘由。
  “主子,我们现在不回家,那到底要去哪里呀?”
  兰馨儿突然发问,让我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了。
  是了,我怎麽就忘记了容妃绑架了武陵王,还不知道要把他带去哪里呢。
  容妃没有答话,这个时候,一直颠簸的马车却停了下来。
  “到了。”容妃笑笑,她的笑容极其扭曲,真是让我看不下去。我探头看车外,却呆住了。
  这里?
  为什麽会是这里呢?
  虽然天还黑著,可是这里灯火通明,又因为在山上,所有建筑都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空中楼阁,天上琼楼。
  这里,理当是我安睡的地方──泰陵。
  马车停在一边,车夫倒是坐在车上一动也不动,容妃和兰馨儿两个女流之辈就那样抬著昏死的武陵王进了泰陵。泰陵门口的侍卫们也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原本该封死的泰陵正门又开了──看样子,容妃早有预谋要将武陵王带到这里来。
  可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我眼见著这两个弱女子吃力地抬著武陵王跨过高高的门槛,一直将他抬到我的灵柩前。
  皇陵中的长明灯永远不会熄灭,灯光映照出容妃的脸,她看著武陵王轻轻一笑,那笑容停留的时间太短,我没能看清。接著她吩咐兰馨儿去泰陵外守著,注意外面的动静。兰馨儿乖乖地出去了,快到门口又不太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虽然她并不知道容妃要做什麽,但是很显然,她自己需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
  皇陵里只剩下一个她,一个武陵王,一个躺在棺材里的我和一个正在漂浮中的我。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熟练地划破了自己的小指。她笑著伸出手去,我见她腕上都是些蓝色的花纹,那蓝色似血流动,幽幽地闪著荧光。她手腕上的花纹自她割开手指时起,就像蛇一样地顺著她的胳膊向下游走,最後集中到那个割破的伤口上。
  一只蓝色的软体长虫,从那个伤口慢慢地探出头来。
  那虫子活像变了色的蚯蚓,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地闪著蓝光,样子说不出的恶心。
  我离得远远的,生怕那虫子爬到我身上来,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虚无的魂灵。
  那虫子在空气中不知道嗅著什麽,而容妃脸色发白,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讲些什麽。我心里一咯!,心想,不好!她莫不是要让这虫子上武陵王的身?
  就在我这想法刚浮现出来,那虫子似乎已经得到了命令,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了武陵王身上,直接就从武陵王的额头钻了进去。我看见那蓝色好像墨汁滴入水中一般在武陵王的额头晕染开,接著就消失不见了。
  武陵王猛地一睁眼,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容妃已经精疲力竭的扑倒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豆大的汗珠顺著她的额角滑落,滴到地上。
  “哼哼哼哼……”她一阵冷笑,声音逐渐变大,在这个空旷的大殿里,回响著她刺耳的笑声。
  武陵王没有任何反应,两眼空洞无神,只是平视前方。
  “成了,成了!”容妃笑容里满是癫狂的欣喜,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摇晃著走向武陵王。
  “赵瑞啊赵瑞,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容妃冷笑著贴近武陵王,说道,“我以我血养的蛊,味道还不错吧?”
  蛊?我大惊失色。
  南方荒蛮之地,有异族,善蛊害人,百姓多受其苦,臣请领军诛之。
  我记得父皇在位时,有南方的官员呈过这样的折子,父皇自然是准发兵。最後上报的是异族降,愿称臣,永世不用蛊。
  这件事情当时还是武陵王办的。
  难道那个月下族,就是所说的南方异族?
  然而容不得我多想,容妃跌坐到武陵王面前,她脸色白得渗人,自从那条虫子离开了她之後,她的状况就很不好了。她颤抖著将握拳的右手伸到武陵王面前,缓缓展开,她手心里的东西,在摇曳的长明灯火映照下,流光溢彩,我定睛一看,却是我从武陵王那里讨过来的夜明珠。
  夜明珠不是同我的尸身一起,躺在那口大棺材里长眠了麽?怎麽又会出现在容妃的手中呢?疑惑不解之时,却听得容妃咬牙切齿道:“此物原本是我族之宝,月下精魂凝聚而成,吾父与你结识,赠与你的贵重之物!你却送与赵撷把玩~!赵撷哪里配拥有它?”
  她说到这里,我已恍然大悟,心中亦有些愧疚。当初只觉得此物好看,找武陵王要来不过是带著几分玩笑之意,他也不作任何解释,由得我摘下来。
  他送的东西,我自然是珍视的,故而容妃旁敲侧击找我讨要,我都不肯给她。若早知是她族中宝物,还给她便是了,现而今这原为宝物的东西却成了容妃怨恨武陵王的导火索。可在我眼前,容妃对武陵王进行控诉,却又透出另一股暧昧意味来。
  顿时,我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意,我靠近他二人,手贴著离我最近的一个陪葬物,虽然现在没法拿起东西来,但是指不定什麽时候能再暴走一回,这次要瞄准容妃砸下去,绝对瞄准目标。
  她颤抖著伸出左手──好像要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她捏住武陵王的下巴想要让他张嘴。
  武陵王的嘴巴张开了,就在她要将那夜明珠塞进武陵王嘴巴里的时候,她的右胳膊却被牢牢制住不得动弹。那夜明珠从她手中掉落,在地上弹跳几下,滴溜溜滚到了武陵王脚边。
  武陵王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呆滞的表情,他嘴边流露出一丝冷笑,瞪大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制住容妃的,就是他。
  呵,他何其精明的一个人,当然不会受到容妃的摆布~!我心中雀跃,真想扑上去狠狠亲他一口~!
  容妃的脸色比方才更加恐怖,她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喝了我加了迷药的蓝草茶~!你怎麽会,怎麽会~!!”
  武陵王冷哼一声,将容妃推至一边去,径自起身,大声道:“薛立,站在门外作甚,进来吧!”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一人跌了进来,我定睛一瞧,却是兰馨儿。跟在她後面的就是薛立,看他穿著打扮,原来是那个马车夫~!
  兰馨儿瑟缩著身子看四周的情况,待她见到容妃的时候,喊了声“主子”便连滚带爬地凑到容妃身边,扶住她。
  “王爷~!”薛立向武陵王行了礼,瞥了容妃一眼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武陵王看著地上瑟缩不已的主仆二人,眼里却是刺骨的寒意,他咬牙切齿道:“玉容!本王自以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加害於我?”
  “加害?”容妃笑了,笑得极其苦涩,“也许是加害吧……蓝血虫入体,每月初一就会发作,其痛楚……”容妃又诡异的笑了,顿了一顿,接著道,“您到时自然明了……”
  好个狠毒的妇人~!我这次真是彻底怒了~!好吧好吧!我抢了你们家的宝贝,你怀恨在心杀了我,这没什麽──虽然我心里也很不爽,可是你居然敢对武陵王动手!迷昏,下蛊,想让他生不如死?他不是你的主子麽?
  我咬牙切齿,怒发冲冠,泰陵中的长明灯似乎也感受到我的怒意摇晃得更加厉害。
  这时紧握双手,抓起了之前虚握的那件青铜陪葬品,一扬一砸,那动作干脆利落,直接砸到了容妃身上。她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我还在喘息著,众人已经呆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兰馨儿,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顾得哭叫。薛立倒是一个箭步上前,抓过容妃的手腕把脉,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最後只惊讶道:“你……”
  容妃喘息著扯出一个笑容,嘴角还有血不停地溢出,她对著武陵王恨恨说道:“赵瑞,我憎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但是我不杀你!我杀了赵撷,再给你下蛊……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蓝血虫的蛊毒之中,一直体会到那蛊毒带来的钻心剜骨的痛苦!”
  “理由是什麽?”武陵王气的嘴唇发颤,“赵撷又有什麽过错,你不肯放过他?”
  容妃被武陵王拎了起来,一个劲地咳嗽,她笑得更灿烂,眼睛在灯火之下显得晶莹透亮。
  “赵瑞,你真狡猾……你明明就知道的……却,却还来问我……呵呵呵……”她笑得极其苦涩和绝望,最後又咬牙切齿说道,“你永远别想从我这儿知道答案,永远……都别想!”待她说完这一句话,眼角渗出一滴泪水,随著那泪水的滑落,她的双目已然失去了神采,身体也不再颤抖了。
  武陵王松手的时候,她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颓然倒地。
  武陵王踉跄地後退几步,薛立倒是很镇定,上前摸了摸容妃的脉息,最後只冲著武陵王摇了摇头。
  她死了。
  兰馨儿扑上去大哭。我只怔怔地看著,随後抬起颤抖的双手……我实在不敢相信是自己杀了她。
  可是,可是确实是我扔过去的东西砸到她吐血的呀!
  “别看啦!”身後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人不是你杀的。”
  我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黑衣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後,手中还拿著一条黑得泛紫的锁链。
  “你……”
  “别出声。”他轻声说了一句,只指著容妃尸首让我看。
  我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麽名堂来,却不知就在我精神松懈之时,一道蓝光从容妃身上升起,幻化出利爪,迅速朝我袭来!
  我暗道不好,却没能躲过,只觉得咽喉被人掐住,喘不过气来──我没想到变成了鬼魂却还是会有窒息的感觉。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尖叫,其後是锁链拉动的声响,我的脖子终於得到了解放,紧接著是剧烈的咳嗽和大口的呼吸。
  我抬眼一看,却是面貌狰狞的一个蓝色妖怪,对著我张牙舞爪,可脖子却被黑衣人用链子绞住不得动弹。它恨恨回过头,怪叫著扑向那黑衣人,黑衣人倒是不慌不忙,待它扑来一掌拍在了它的头上。
  那怪物瞬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我仔细一瞧,那模样却像是容妃。
  “已经怨化了啊……”黑衣人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要去净水池泡很久才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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