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们都要吃饭。

　　第 5 章

　　江南水榭，顾名思义，有水有榭，古色古香。
　　可惜的是，这里不是什么文人雅士群集的佳处，说到底，这是一家专为同志经营的综合性娱乐场所。说是专门，也不过就因为这里的少爷长得都比较“可人”，自然的，便会招来许多喜好美男的人群，久而久之，这里不觉间就成为了g的聚集点，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要说它跟别的鸭店有什么不同呢，那唯一可举的就是，这店很奢华，奢华到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对我来说，奢侈=大款=贵=宰人=小费，如此而已。
　　之所以会选择来这里工作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里高额的工资加小费，另外，这是一家很正规的店，不会像之前去的红莓庄那样乱，至少这边的客人不会动不动就对少爷们做出骚扰，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么说吧，终归不算是什么安分的工作，也就不难理解小池听到我在这里工作后，会出现那样一种担心的表情了。
　　我们的制服是白色勾金的立领唐装，庄重严谨的外观，给人以古典文雅的味道。
　　说是典雅，但从我直观的感觉上来看，这衣服给人的视觉冲击，绝对不下于那些要露不露的装扮，很有一种禁欲的美感。
　　不过既然是制服，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很快的，我便开始进入状态，做好了忙碌一个晚上的准备。
　　“小陵，七号桌客人的薄荷茱莉普！”
　　“好～”
　　“五号客人的水果拼盘上了吗？”
　　“马上就到！”
　　“服务员，给我来一杯尼克拉斯加！”
　　“好的，请您稍候～”
　　……
　　借着尿遁，我跑到厕所里，偷闲抽了根烟。
　　云里雾里眯着眼，觉得自己就像只得到满足的惬意猫儿。
　　可这片刻的安宁马上便被打破了——两个三十上下的男人从厕所外头走进来，其中一个显然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对于这种情况我很有经验，所以二话不说，当下便决定率先离开厕所。
　　这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已经给人拦了下来。
　　正是那醉汉没错。
　　“哟……我说谁呢～这不是咱们红莓庄的小陵嘛？在红莓庄‘搞’不下去了么，换这儿来做了呀～？”
　　难怪我说这人看着眼熟得很，原来是以前红莓庄的常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这人曾经一直想要说带我出店，我不干，结果当然是闹得很僵……事后虽然老板并没有开口叫我离开，但我自觉这地方也是不能待下去了，环境不好嘛。
　　怎么竟又在这儿碰上他了呢！倒霉。
　　“客人，您认错人了！”我疏远而有礼地否认道。
　　“你小子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双眼发红：“那小腰小脸蛋儿的，还能有几人能长成这模样!”
　　我脸唰的都黑了，但又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看一眼随同他来的男人，那家伙眼神倒不错，不像是经常在这地方厮混的人。不过谁又说得好呢，我是这么看人家，保不准人家就一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
　　那人见我看着他，便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一时没看明白过来，跟着眨了眨眼睛。
　　他一乐，捂住嘴笑两声后，拍着喝醉的那家伙道：“你不是说内急么？赶紧去吧，这人有我帮你看着呢！”
　　“嗝！好、好……有李总在我就放心了！那、我，我去了啊……”
　　那人甩甩手：“赶紧去吧！一会儿湿了裤裆我看你怎么见人！”
　　“你不走吗？”他斜了我一眼。
　　我闪闪神，总算明白他的意思：“谢啦！”
　　他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小陵你刚哪儿去了？这头可都快忙死了！～”领班嗲声嗲气的说道。
　　“浇花！”我咧咧牙。
　　他伸出兰花指一枚：“小陵呀，不是我说你，放着这么好的资本不用，却非要这样辛苦，到底是为什么啊？”
　　“嘿嘿……”我干笑着，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你是正经人家的小孩儿吧，也就不会跑这儿来找工作了，但是你又……”顿了顿，他好像想到什么，开口道：“如果你是担心安全问题的话……”
　　“不是那意思，我知道咱店里的客人都不错，但就是没那想法。”我解释给他听：“倒不是说自己有多清高，只是现在我……人各有志吧！”
　　他看我一眼，叹口气说：“你的事情我多少都是知道些的，算了，什么时候有了想法再告诉江哥，我帮你找个好点儿的！咱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没什么好丢人的！”
　　“嗯，我明白的，谢谢江哥。”江哥的人缘极广，如果连我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清楚的话，那他也别混了。毕竟开这样的店不比其他，鱼龙混杂的，稍不注意着点，就容易出事。
　　“去吧！”
　　答应一声后，我便又开始忙乎去了。
　　水榭属于综合性的娱乐场所，除了正中心位于水上的主建筑以外，在旁边还有许多附属产业。比如隔出的舞池包厢，专为vip设立的套间，影厅k吧……一概而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知道为什么它给的薪水那么肥了吧？大小通吃啊！
　　“小陵，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江哥？”
　　“王欢家里有事儿，你今天替他的班吧！”
　　一般情况下我只是负责正屋的酒水服务而已，跟我一起进店的王欢却是在vip工作的。Vip那边对少爷的素质要求很高，所以一向来人手都不是很充足。其实在很早之前江哥就想调我过去了，可我一直没答应下来，因为嫌麻烦。那些可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儿，个个都是大资本家来着，没有两把刷子是罩不住的。
　　虽然我需要钱，但还没到不自量力的地步。耍好了，的确是日进百金的事，但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不是只道歉便能了事的了，要知道，里头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由不得我拒绝。
　　这里的vip超级奢华，格调、设计以及规模，跟一般的夜店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处在同一档次之上。这些vip室是分层设置的，并不像一般的店里那样，小家子气的一间间分房隔开，而是分层。每一层都有专属的服务和娱乐设施，简单点来说，这里头设有泳池套房餐饮舞池等等一系列基础设施。至于花销嘛，说出来准能吓死咱普通老百姓。
　　王欢负责的是昕元这一楼，同在这儿的还有几个比较面生的少爷，都是平时不怎么来往的人了。
　　“咦？今天王欢没来么？”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问我。
　　“啊，他家里有事儿。”
　　“这样……对了，”他转头问另外一个相貌俊秀的男生：“好像今天李总也来了，怎么办？”
　　“应该没事吧？李总人很好的！”那个男生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什么事的人，满脸天真。
　　心里不由得就暗暗好笑起来，到这儿来的人能有几个干净的？现在是没有什么大动作，一旦把你拐到床上去，然后再来几个始乱终弃的花招，到那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好人。他们事后翻脸不认人的功夫那才真叫做一个纯熟。
　　最让我郁闷的是，vip的公子制服跟其他区是不一样的。其他地方虽然都不大相同，但都走的复古唐风，而这里呢，居然是汉服。
　　汉服啊！什么概念？交领、右衽、束腰，深衣广袖……光是听着，就好大一工序了，更何况是要缠着这样的服装一个晚上！
　　想想就累人。
　　心里虽埋怨，可还是不得不穿，谁让咱是打工的呢！
　　好容易在那两人的帮助下搞定了，还没来得及拾掇齐整，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赞叹：“哇！小陵你不来vip工作真是太可惜了呢！”
　　“怎么了？”我一边捣弄着带钩，一边头也不回地问。
　　“这制服根本就是专门为你而制的嘛！看看这身材气质，啧啧……”
　　我失笑：“行啦，胡说些什么呢！走吧走吧，该干活儿了！”
　　“哎？我是说真的啦～”小杨还在不依不饶。
　　“好好，我知道了～”边说着边将他们二人一齐推了出去，再待着，一会儿江哥又该来抽人了。

　　第 6 章

　　说话间，我抬头见着墙上的小灯亮了，赶紧整整衣袖，朝着门口疾步而去。
　　轻按门铃，而后便以优雅的姿势站立，等待着客人们的吩咐。
　　来开门的是一位大约十九岁上下的男孩子，长得挺清秀的，但搁在这儿，一下就叫眼毒的我看出点意思来了：“麻烦再给我们开几瓶Perrier Jouet Belle Epoque Blanc de Blanc～”
　　江南水榭的酒水价格跟别处一样，比外头卖的要贵上好几倍不止。反正这里有钱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宰都对不起自己。再说了，人家也未必真会在意这么一点小钱不是？
　　“还需要来点别的吗？您觉得Diva伏特加如何？”我带着笑眯眯的脸，相当技巧性地询问他。
　　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屋里就有人插了一句：“小贤，干嘛呢，点个酒都要老半天！”
　　“知道了啦，”他回过头对我说：“那好吧，就再来一瓶那个。”
　　“请您稍候。”我微微鞠了一躬，待他合上门后便快步离开。
　　“哗……李总他们那伙人就是大方，这一晚上下来得多少钱啊！”小杨砸咂嘴。
　　我白他一眼：“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还不快把东西给送去！”
　　“你咋不去咧？”肖荼看看我。
　　“这衣服我穿不习惯，怕一会儿摔了东西。”
　　“哦……”他不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就见小杨苦着脸跑回来，说道：“小陵肖荼，你们也一块儿过去吧！今天来的客人多，又玩得特疯，我都快招呼不过来了！”
　　我跟肖荼对上一眼，点点头，便一同朝着水岩居走去。
　　水榭统共也就五个vip层，水岩居便是其中的第五层，也是最为拔尖的一层，专门为贵客中的贵客准备。其实说是supper vip，不过就是老板的熟人或者朋友罢了，毕竟到这儿来的客人，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头！
　　拖着长长的衣袖，我们几人推开沉重的雕龙实木门，迈着迅速而优雅的步伐走入广阔的厅内。
　　站定位置，带着合度的微笑，我们对了对视线，便各自散了开来。
　　虽然开阖大门的动作是极为轻柔的，但由于我们几人身形都比较高挑，所以一进门便少不得惹来些注意。不过很快的，随着我们各自走开活动之后，这样一些视线也就逐渐淡去了。
　　不过我敏感地察觉到，出去这些正常的反应外，尚有一道炽热而不友好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四周，却又没发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巧。”朝我走来的那男子，不是之前在厕所帮我解围的那位还会有谁？
　　见是他，我客气一笑：“李先生，刚才多谢您了！”
　　“小事一件，”他有些讶异：“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李的？”
　　“刚才那位先生不是叫您李总么？”
　　他拍拍我肩膀：“原来……我说，咱们好歹也算认识了吧，你怎么还那么拘束呢？”
　　我依然站得中规中矩，分外有礼地笑答：“对客人可不能失礼。”
　　我可不是那种你帮我一次就要铭心刻骨念念不忘的清纯少男。
　　见状，他大概也明白我委婉的拒绝了，意味深长地飞来一眼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李总，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刚没走开几步，就听到一阴冷的声音传来，优美的男低，在这时听来，却很有一种令人战栗的心惊。
　　脸顿时就白了。
　　我甚至没勇气侧过身去看那人。
　　“怎么？现在又不认识我了，庄同学？”赵晗嘴角挂着笑，那礼貌的声音，弗如地狱飘来般的晦暗：“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啊……”
　　我努力地克制住想要颤抖的身躯，缓缓转过身，朝他灿烂地笑：“是啊，真的好巧……”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靠近我，带着嘲讽的笑容说：“你在这儿工作？”
　　“有问题吗？”除非他是瞎的，否则就不可能没注意到我的衣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的乖乖牌学生，居然……”他把玩着手里的高脚酒杯，皮笑肉不笑：“刚才跟你讲话的是李总吧？”
　　“与你有关么？”我下巴微抬。
　　“不错嘛，挺有手段的，李总多通透一人，这都给你弄到手了？”
　　靠，什么意思啊他，真把我当成出来卖的了！？我的火气嚯地被挑起。
　　“呵呵，那您可管不着！不过……既然赵同学会来水榭玩，依我看，您也不见得清高到哪儿去不是？”不是说喜欢女人吗，不是看不起同性恋吗？tm的赵晗你两面三刀！
　　“呸！”他唾了一口：“要不是因为谈生意，我是死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哈！真好笑，什么地方不能谈生意了，非得要来这儿？”我冷冷地反驳，都是借口。
　　“还不是李总……”话音未落，不远处就听到肖荼叫我的声音：“小陵，过来一下！”
　　“失陪了！”说完白他一眼，方才转身朝小杨他们走去。
　　“小陵啊……”小杨的眼神很是古怪：“你是不是跟李总认识啊？”
　　皱眉：“李总？哪个李总？”不知道李是中国第四大姓吗，姓李的人多了去了。
　　“就是李颐，李氏集团的总经理啊！”他瞪大眼，好像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多大罪过一样。
　　“哦。”我点点头，表示知道。确实，就算不认识李颐吧，我还是知道那大名鼎鼎的李氏集团没错。
　　“你哦什么！刚才你不是还在跟他说话吗？”肖荼表情不豫。
　　想了想，我恍然大悟：“啊……那位李总呀，原来……”
　　“你真的认识他啊？！”
　　“算不上认识，只不过之前他有帮过我忙罢了。”
　　“什么忙啊？”他们一脸兴奋。
　　正思忖着该要怎么打发他俩才好的时候，王逡就走过来了：“庄陵，菊屋那头让你过去呢！”
　　“知道了，马上就去！”我二话不说，提腿就走，笑话，谁愿意留着让他们八卦啊！
　　所谓的菊屋，也就是这里的客房房名。是客人们在娱乐之后，感到疲累的时候可供他们稍作休息之处。
　　走到门口，敲了两声，没人回应，我想可能是客人还没回来吧。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便听到浴室内哗哗的流水声，看样子是有人在淋浴。
　　我赶紧退回到门边，道歉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不在房内！”
　　“没关系，麻烦你稍等一会儿！”男人的声音混着水流，听得很不真切，但让我等他出来的字眼，我倒是听得个一清二楚。
　　“好的！”
　　很快，水声便止住了，氤氲的雾气中，走出一个身材精壮的男人。这人身上只用条浴巾一半大小的毛巾来遮住重要部位，其余的地方，通通曝露于外。虽然此人身材好到可以让人想入非非，但这非非的绝对没有包括我在内。
　　“李先生？！”我微讶。
　　“看到我用得着那么吃惊吗？”他作出副深受打击的表情。
　　“没有的事！”依我看来，此人绝对是个非常麻烦的人物：“李先生，请问您……”
　　“直接叫我李颐就行了！”他笑眯眯。
　　“您是客人。”我眉眼不曾稍抬，恭谨有礼。
　　他样子看来有些恼了：“那你就把这当成客人的要求吧！”
　　“李总。”
　　郁闷地往后一倒，他窝在床上：“算了……不过，要在外头碰见了，你就得叫我名字！”他眼睛贼亮贼亮的。
　　“好。”既然他那么干脆，我也就不会拖泥带水：“对了，您该不会找我过来就只是为了这事儿吧？”
　　“当然不是！”他矢口否认，接着，指指床上乱七八糟的一团说道：“可以帮我收拾一下床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