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谈。”赵晗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好似刚才风波的主角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元肖恶狠狠地看了看他，然后又转向我，我有点莫名所以地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俩可真有默契，这都能对上话。
　　“赵哥，你记着，我也未必就会输！”终于，n秒过后，元肖镇定了下来。
　　“拭目以待～咯。”瞧赵晗那得瑟样儿，连音频都变了。
　　元肖走后，教室里又恢复了原先的沉寂样。而我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赵晗轻轻地扣了扣桌子，用极为悠闲的声线说道：“老师，该上课了。”——我这才惊醒过来，上课铃都响过十多分钟了。

　　纠缠不清

　　正和郭荥他们在网上唠嗑侃音乐着，突然接到小池的电话，看了下显示，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还没到家啊，都什么时候了！我说……”
　　“哥，”她直接打断我接下来的抱怨，口气很冲：“我在楼下……还有赵晗。”
　　“虾米？”我掏掏耳朵，有点难以置信：“他来干嘛？难道是想把你？哈，哈哈……”说着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干笑起来。
　　“他问我你现在跟某肖啥关系，我说不知道，你还是自己下来跟他解释吧！下雨了，我要上楼了。”
　　小池的大眼很漂亮，白眼自然也不同凡响。所以当听到她这么吩咐的时候，我头皮一凉，赶紧套了件衣服就往下跑。
　　一下楼就看见赵晗正扯着小池的胳膊，我顿时就像炸了毛的野猫，跳上去掰开他的手，然后把小池护到身。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眯起眼。
　　小池说：“没怎么，刚才某人说了，如果你不下来我也别想上去‘而已’。”发泄似的咬着最后俩字，她指指赵晗：“再有下次，你就别想再靠近我哥一步。”
　　赵晗不以为然地勾勾唇角。
　　在我打算开口问他话的时候，雨开始下起来了，虽然只是稀稀落落的小水点，但鉴于猪流感的泛滥，以及传染的可能性，我合计着还是将他带回家去比较安全些。
　　当然，也有些私人的考虑。
　　平心而论，我也不算个特别市侩的人了，但在某些时候，对于那些送上门来的好东西，我总是会秉持着“浪费可耻”的信条，毫不客气地……享用。
　　这点无可厚非，问题就在于，我的胃不大好，食欲又相对过大。
　　小池见我把他带回家，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针对赵晗说了句：“这下侦察工作可是彻底了？”然后就走回屋里去，摆明了不想再看到他。直到晚饭时候我叫她，她也以已吃过为借口窝在房里不肯出来。我只好另外给她留了份饭菜。
　　“今晚打算待这儿了？”我挑眉，这么自觉？
　　“嗯。”
　　“嘁，真当自己家了！”说着我也就笑起来，抛给他套衣服：“要不嫌脏就拿去换了吧，省得我换床单。”
　　“说得好听，其实是你在嫌弃我吧？”他挥挥手里的衣服然后问：“今晚我睡哪儿？”
　　我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做出苦恼的模样：“我家很小……”
　　他笑：“得，在我跟前还玩这套，你不难受我还嫌累呢！就这样吧，咱俩一屋！”
　　我一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呵，你当我什么人？”他不答反问，人还整个挂到我身上来，双手在我颈后交叉着：“倒是你，怎么表现得跟处女似的？”
　　他什么人我不好说，但就冲这话，也真够让人窝火的，额头下意识地往前一倾，我恶狠狠地撞上他的——鼻子。
　　“庄陵，你谋杀啊！！”他跳脚。
　　我先是傻住，而后便哈哈大笑起来：“长教训了吧？叫你磕碜大爷！”
　　“……流血了。”他捂住鼻子瞅我，眼神既不愤怒，更没什么深情可言。
　　礼尚往来，我也停下笑，定定地看着他，我们就像是波长对上号的et一样，默默的对视，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语言表达。
　　直到——
　　“哥，我告诉过你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oh my gosh！”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我这误闯杀人现场了还是怎的？！……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然后是好一通的手忙脚乱，途中我趁机小小地欺负了赵晗一下以及立马就被欺负回来的事在此略去不述。
　　房里电脑还在开着，我正准备走过去关了，结果赵晗凑过来就问：“看什么呢？”
　　我赶紧啪的一下把屏幕给按下了。
　　他笑得可淫 荡了：“A 片吧？”
　　我飞去一媚眼：“你说呢？”
　　这挑逗还没来得及展开呢，他却突然唰的一下脸红了，然后说什么太晚了，要睡觉。
　　嗯，对我来说，这话就等于是变相的暗示。
　　话说，实践出真知。
　　所以我现在得出个结论——本质里我原来还是个纯情少男。
　　偷瞄一眼躺在旁边的人，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我就愣是没敢主动去碰他。说磨叽我也认了，可每当一触摸到那带着微微热气的皮肤，我整个人就都绷紧起来，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这床毕竟也不是啥King size的，所以碰触到底是在所难免的。
　　最后，在我的磨磨唧唧之下，某人终于爆发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眨眨眼：“怎么了？我一点儿也不吵啊。”
　　“睡过来点……你那什么眼神，我会吃人吗？！”
　　点点头：“会。”
　　他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我说，打个商量，我不碰你，你给我睡过来些……ok？”
　　“不好。”我戒备地看着他：“我奶奶说了，一般坏人只有在要做坏事的时候才会跟别人说‘我不会伤害你’……再说，既然都说了不碰我那干嘛还一直让我睡过去啊！”
　　“我……靠！”他翻了个白眼，一手就将我拎了过去：“难道你没发觉被子都被你卷走了吗？”
　　继续眨眼：“是么？我没发觉。”
　　他不理我，放倒我就要睡——“怎么又跑了？”
　　“你好烫。”我指着他。
　　他乐了：“行，你不冷是吧？那敢情好，被子都归我了！”
　　“不要……”
　　“唔！！你干嘛！快住手——”
　　“砰”！正闹得上了兴头的我俩一停，而后齐齐转头，整好就看到小池那退隐江湖很多年的晚娘面孔……
　　静。
　　“很好，请保持。”说完人也就走了。
　　赵晗有些惊讶地指着小池离去的那个方向，我当然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咧咧牙：“我们家的‘习惯’，睡糊涂了都这样。”
　　然后不出意外的，我看到某人抱着被子退了n米——“呜哇哇……娘啊……我的贞操哟……”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闹，但总有种被人说中心事的错觉，所以我脸一红，冲上去又跟他打开了。
　　结果玩着玩着，两个人居然也就都睡着了。这在我看来，也算件神奇事儿了，原本保守估计至少是有一个人要睁眼到天亮的呢。
　　但这睡眠质量实在是糟透了，一宿都没睡好不提，快到凌晨的时候，我还总觉得有很硬的东西顶在腿中间，而他就在后头抱着我睡的。直到快半夜了，某人还总不自觉地摸着我胸，不知道是跟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睡惯了所落下的毛病呢，还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而且每每就在我想把他叫醒过来的时候，他又立马给我背过身去了，想了想，我便从后面拥住他的腰，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我心里哼哼，小子，我看你还装。刚想把手伸进他内裤，他就已经一掌将我擒住了。
　　我挑衅地笑了起来：“呵呵，怕了？还是……嫌我脏？”
　　他猛地转过身，掐住我下巴：“别叫我再听到这样的话。”
　　我甩开他的手：“那又是为什么？在我看来，做——或者不做，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些烦躁。
　　“那是说我表错情了？”我脸一寒，小子敢说声是我立马就把他给丢出去，让野狗啃了他。
　　“……我就问你，对小肖……你是动真格了？”
　　得，审问来了。
　　你大爷介意，我还不乐意呢！往回一抽手，然后揪过被子蒙头装死。他一下子把我扑倒，沉实地压着不让我动弹。说实在的，我这心里头除了意外，其实还是有点高兴的——真犯贱了。然后，他便吻了我，让人尴尬的是，我这下边立刻就有了反应。由于彼此都是老油条的原因，我们很快就也就进入了状况，吻着吻着，便将整个人都贴向了他，顺着他双手的爱抚，我的腿不自觉间便微微地分开了，他马上就意识到我的暗示，却并没有再进一步，反而是将我推开翻身坐了起来。
　　又失败了……我颓然地卧倒在床：“这到底有什么好挣扎的，别跟我说你没有感觉！”
　　“而且我又不是女人，更不会逼着让你负责……你有啥好不安的？”
　　他身形一震，歪过头看着我：“我这像是在不安吗？”
　　“不像……”我眸光闪烁：“但你的确在犹豫。”
　　他笑了：“人家说庄陵嘴毒，没想到眼更毒。你说的没错，我是在犹豫，咱俩什么人，彼此都清楚，你有你的计量，我也有我的考虑。总之，在没理清自己的想法前，我是不会碰你的。”
　　我浅笑靠近他，将下巴搁他身上：“我可以把这看成是变相的尊重吗？”
　　“随便你。”他站了起来，走进洗手间。等他再度回到床上的时候，我已经很识相地卧倒，并且乖乖地让出一半的被子。
　　临睡前，我贴近他肩膀，看着轮廓分明的一张脸，不禁低喃起来：“……尊重……我对那种东西已经不感兴趣了，只希望这次你真的能给个痛快。至少……要让我觉得之前的一切没白挨。”
　　晚上折腾得太厉害，以至于早上的时候我俩没能起得来，所以就顺便旷了两节课。
　　说到这个，小池那家伙，不知是生气昨晚的事情还是怎的，也没过来叫醒我们，抛下我俩，自己一人上课去了。不过倒给我们一人留了一份煎蛋和吐司。我走到浴室里去刷牙，而赵晗正在里面洗着脸。洗完了就走过来看我刷。
　　真想吐口沫子给他，这有啥好看的。
　　“能刷干净吗？”他很好奇。
　　“你没用过电动牙刷？”我含糊不清地问。
　　他摇摇头：“唔，我觉得那玩意儿刷不干净。”
　　“不会啊，我用着挺好！”
　　“那我怎么老感觉刷不干净呢？”他皱眉，明显就是在质疑我的话。
　　停下手，我看他一眼，漱了口水道：“哪，你按我这样刷……”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恍然大悟地感叹：“原来是这样……还要手动的啊？”
　　我拍他一下：“你个傻x……不动能全部刷到吗？！”
　　他不满：“那干嘛叫电动牙刷啊？！不还是要手动么！哼……都是骗人的。”
　　我扶墙无语。
　　他接着朝我伸出手：“给我试试。”
　　我想自己的表现应该很明显了——吞只蟑螂都没这惊悚：“你恶不恶心啊！？”
　　他笑：“口水都吃了不少，还怕这个？”
　　这回不是扶墙了，是猫爪乱爬。
　　“不怕得艾滋了？”我嘲笑他。
　　他一怔，应该是没想到我居然会记仇到现在吧，然后又勾起一边嘴角：“要得早得了。”

　　轻刑拷问

　　吃过早餐，我正打算赶人的时候，就看到他闷闷地趴在我床上，动也不动。
　　走过去戳了戳，还是没反应，我就问：“肚子疼？”
　　“不。”声音软软的，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但我想，这丫的平时太能装了，不借机整他一下实在有些对不起人民群众。于是说：“床头柜里有药，难受的话自己拿来吞了。”
　　床上巨大物体几不可见的一震，然后又是软绵绵的腔调：“真狠……”
　　心里头暗笑着呢，但表面上可不能做出样子来：“你自己说了没事的。”很无奈的口气。
　　某物体又弹了弹：“……肯定是昨晚的饭菜有问题。”
　　这回轮我怄火了，飞起一脚将他踹下床去：“滚！”去吃你的法国x餐。
　　“唔……！”他捂着肚子，平日里一张祸害脸全黑了。
　　我真紧张了，急忙扶他起来：“真不舒服？”
　　“那还能有假的嘛……”他不满嘟囔：“我胃不舒服，昨天一天没吃饭……晚上又……吃撑了……”
　　“噗……难怪刚刚吃早餐的时候你表情那么挣扎！”我一边还取笑他，一边给他揉肚皮，结果揉着揉着，他居然就吐了，污了我整张床。
　　“靠，你丫的要吐也不说声！一会儿小池回来我惨了……”捂着头，我做出慌乱状。
　　他瞠目：“操，你就不能关心一下老子么？！我都吐了耶！”
　　笑着给他倒了杯水：“吐出来不是好过多了吗？”
　　“谁说的。”
　　“撒娇呢？”
　　“没，真的难受。”
　　“那行，去医院吧！”我拉起他。看他这熊样儿，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小问题了，谁叫他成日里花天酒地的，该！
　　到了医院，一小通检查下来，结果说是胃酸过多。
　　白他一眼：“能不能再多喝点儿了？”
　　他没精打采的挂在我身上，喃喃：“也是没办法的事。”
　　“怎么就没办法了？”
　　“有时候好几场生意谈下来，总得有人替我爸挡酒吧？老头子年纪不小了，不能让他喝太多。”
　　“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孝子呢！”也难为他了，一边上学一边替家里管事，怪不得上课老瞌睡。
　　“你闭嘴。”他哼哼：“对了，那药我不吃，我要打吊针……”
　　我皱皱眉：“真娇气……”
　　结果又是陪他打了一下午的针，打工也没去成。打完针后，那家伙居然还照死要我送他回家——知道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吗？这就是！
　　然后就在我们经过化验室的时候，看到里头有几个医生在瞎侃，还边忙活还边埋怨：“人家看咱们在外面都挺风光的，个个开着小车，可谁知道咱们是在这抹屎的啊……”
　　脚一抖，我俩差点儿没给笑抽。我还好，赵晗真就是扶墙进，扶墙出了。
　　一回到家，某人又生龙活虎起来，一会儿这样一会儿要那样的，终于在想尽法子折腾够了之后，被我踢到浴室去了。一身针水味，闻着就让人倒胃口。趁着他洗澡这段时间，我打量起他的卧室来。
　　相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依旧是让人没什么好感的奢华和不亲切。真不知道在这样的金屋里他能不能睡得着——呃，那家伙居然还会看书？有点惊讶于自己眼前所见到的，我不禁走到那个小书架前。说是书架，其实更多的是摆设作用吧，能放的书毕竟很有限。
　　“嗯……what——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建筑学原理，这还差不多……”说着我随手就将那都翻旧了的十万个为什么抽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看这……”手一顿，不经意间，我瞅见里头用钢笔一个字一个字刻下的痕迹，异常熟悉的笔迹让我呼吸都屏住了。手心甚至还冒出汗来。
　　“认识他之后，我最喜欢听的歌居然是《爱如潮水》，真可笑。”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
　　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
　　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
　　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
　　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将歌词整齐抄下后，就见精致的纸张上继续写着——
　　“他舔着嘴唇的姿势真的很诱人……别人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为什么我就不行！？……”
　　“不说并不等于不在意，承认他已经在心中住下有那么难么？”
　　“爱你，爱你就等于活该被骗？我要让你知道，这绝对不是你能玩得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