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动青春----湖水幽蓝
  发于:2009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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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扬偷偷看过秦律的日程安排,他今天在Shiny corn表演,秦律说的对,自己有时候太不浪漫了,按部就班没有任何惊喜,而两个人的情感是有保质期的,需要不断用惊喜去刺激,在没有条件有什麽大动作之前,他准备去看一次秦律的表演,并接秦律回家。
  转了两次车来到这家夜场,却来晚了点,正好看到李天威和梁铮言并肩走出来,春天的时候跟梁铮言打了一架,虽然早就把梁子揭过去了,但陈扬还是觉得尴尬,他偷偷躲在黑影里没有打招呼。
  差不多一年前就是在这里碰到了秦律,他们却瞪著大眼没有认出彼此来,陈扬正微笑著回想,突然有人从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正对上梁铮言那张漂亮的脸蛋,“来找秦律的吧?他在休息室里呢,可能困得睡著了,你直接去找他好了。”梁铮言微笑著说道。
  “谢谢你了。”梁铮言的大方让陈扬为自己那点小心思羞愧不已。
  梁铮言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真是没想到秦律风流一世,却找了你这样的。”
  陈扬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幸好梁铮言马上挥挥手离开了。
  今天不是周末,人不算多,陈扬径直走到那间休息室那里,推了推门,门却从里面上锁了,正要敲门,突然服务生小马跑了过来喊道:“先生!那里是顾客免进的!”
  虽然照顾过他一晚上,不过小马已经忘记了陈扬是谁了,陈扬说:“我是来找秦律的。”
  “呃──,这个,你是秦律的朋友吧?”小马吞吞吐吐起来,“秦律在里面有点事儿。”
  陈扬并不傻,他马上猜到里面是什麽样的“有事儿”了,他扶著墙,只觉得脑子嗡嗡地闹开了。自从因为秦律跟梁铮言开房那件事之後,秦律再也没有无故彻夜不归过了,即使去外地表演当天不能回来,也一定会事先报备。
  陈扬茫然地坐到旁边的座位上,随便要了点东西,可虽然觉得愤怒、伤心,却并不觉得意外──这一点是最讽刺的,人永远不会因为爱上什麽人就会完全彻底的改变自己。
  他了解秦律为什麽会选择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温和迁就,家务全包,也不能说这不是爱,只是这样对秦律是远远不够的,人与人不同,他陈扬觉得一辈子都和同一个人做爱就完全可以了,可秦律需要不同的刺激,他需要各式各样的男人和女人给他灵感,才能不断写出激情火爆的作品。
  陈扬正胡思乱想,突然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著过膝长靴的丰满女孩先走了出来,她後面的头发有点乱,接著是肘间搭著上衣的秦律,一脸的得意和满足,小马走过去说:“你朋友刚才来找你。”
  陈扬突然站起来闪电一样往洗手间冲过去,站在男厕所的隔间里气喘吁吁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撞破男友偷情,心虚理亏的不该是那一个吗?可是如果就这麽迎头碰上,只能是两个人同时尴尬,无法收拾,以陈扬的自尊心只能分手了事。
  秦律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最後停在了在小便器前面,陈扬使劲屏住呼吸,憋得眼睛都酸胀起来。
  等秦律终於洗完手,热风干手机的嗡嗡声也停了下来,陈扬颓然地坐在坐便器上半天都不想起来。
  因为怕被秦律撞到,陈扬又足足在厕所里等了半个小时才离开,回到家的时候,秦律已经洗好了澡,正坐在客厅里沙发里打瞌睡,被陈扬的开门的声音惊醒,秦律问:“你今天不是不用打工吗?去哪里了这麽晚才回来?”
  陈扬一边换拖鞋一边道:“酒店打电话让我过去,好像是有人突然辞职了让我顶上一晚。”
  原来撒谎是很容易的,尤其是打好腹稿,多默念几次,自己都快信了。
  秦律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从茶几上拿出一个超市的袋子说:“你的糖快吃完了,就帮你买了一些,不过我看你总是吃那老几样,就帮你买了些新口味的。”
  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陈扬一定会高兴秦律记得自己低血糖的毛病,并且马上每种口味都尝一下,可是现在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只会联想到这是秦律出轨後的心虚,况且酒吧卫生间里酒气和薰香的混合气味让他到现在还在作呕。
  “你怎麽了?”秦律看陈扬无精打采的样子奇怪地问,“打工的时候遇到烦心事了?要我说你别去打工了,不是老抱怨练琴时间不够吗?我不是说过了,你的学费我帮你出。”
  “够了!”陈扬失控地大声喊道,今天的秦律格外喋喋不休,不过稳定了一下情绪陈扬又平静地说,“我太累了,不想说话,要睡觉了。”
  好心买了礼物却被冷淡地对待,看著转身走向卧室的陈扬,秦律大发脾气地把买来的糖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并且狠狠地在茶几上踢了一脚,茶几几乎被他踢得横了过来。
  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秦律忍不住还是走到卧室,挨著陈扬躺下,从背後搂著陈扬,很快就睡著了。
  在酒店大堂里,来来去去都是那几首曲子,尤其是“梁祝”,国人都耳熟能详喜闻乐见,上演的频率就尤其高。
  陈扬直接从学校赶来酒店,连晚饭都没有吃,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跟秦律的事情,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已经习惯秦律了,习惯他的气味,品味,逗乐的方式,甚至连他的坏脾气,在习惯了之後都觉得是理所当然,这说明人果然是一种喜欢自虐的动物,总而言之,他已经不能跟上次一样,潇洒地留一张纸条就离开了。
  伴奏带里悠扬的长笛声鸟鸣般响了起来,陈扬心绪不宁到差点没有跟上节奏,而且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就觉得很糟糕,声音粘滞不堪,糟糕到他想丢下琴重新开始,然而这是在表演。
  进入“同窗共读”的部分,管部和弦部所有的乐器都是欢快明亮而跳脱的,陈扬觉得自己的小提琴声简直就像个故意捣乱的败笔一样,夹在中间不伦不类。
  能坚持到最後,完全靠得是对这首曲子的熟悉,陈扬吸了口气,突然看到一位体面的中年男人正对著他微笑,他站在一株高大的景观散尾葵附近,好像已经注视著陈扬很久了。
  因为今天表现很糟糕,所以陈扬对这位对他报以微笑的先生格外感激,他也对著这位先生笑著点了点头。
  到了下班的时间,陈扬拿著琴要离开,一个三十多岁上班族模样的人礼貌地拦住他说:“陈先生你好,我们龙总非常喜欢你的琴艺,想请你吃夜宵。”
  陈扬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事情也遇到不少次了,有男有女,总是以讨论琴艺这个借口请他吃饭,然後席间暗示发展那方面的关系,陈扬正盘算著怎麽拒绝,那个上班族著急地说:“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龙先生一定会生气的,请你一定要体谅我们做下属的难处。”
  陈扬其实挺生气的,哪有这样请人吃饭却连个脸都不露的?可是看那个上班族著急的样子,这个龙先生一定是位很不近人情的上司吧,见见他又如何?估计只吃上一顿饭他就知难而退了。
  陈扬跟著这位自称姓曾的秘书一起来到酒店的咖啡厅,服务员带著他们来到已经订好的位置上,曾秘书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一个穿著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啊!是你啊!”陈扬站起来惊讶地说道,这就是今天那个站在散尾葵旁边的那位先生。
  龙先生笑了笑说:“对不起,请你吃饭还要让你等,不过我实在是太忙了没办法。”
  龙先生保养得很好,陈扬猜不出他的年龄,看起来大概是40多岁的样子,眼角些许的皱纹无损他的魅力,反而增添了成熟男人那种难言的魅力。
  陈扬看了一下菜单,这里的咖啡可真是贵,由於并不喜欢咖啡的苦味,陈扬要了杯拿铁。
  感觉到龙先生是在观察自己,陈扬拿著小勺不停地搅咖啡,无意间放了过多的方糖和奶精进去。
  “我猜你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龙先生突然说道,“演奏者的情绪会反映到音乐里的,而你今天连拉最喜悦的音乐都带著苦味。”
  陈扬微微吃了一惊道:“是,生活里出了点小问题,其实不应该带到工作上来的。”
  龙先生眼睛里突然发出一点光芒:“是吗?能跟我讲一下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陈扬笑道:“其实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罢了。”
  “你叫陈扬是吧,其实我每次来这里都一定要坐下来仔细听你的表演。”
  原来他都已经跟酒店方面打听过了,陈扬不好意思地笑笑,即使没有别的心思,被人喜爱和关注的感觉是很不错的。
  “我很喜欢你的风格,不刻意追求花哨的技术,但是非常真诚,温柔细腻但并不柔弱,听得出来,你对小提琴,还有你所演奏的曲子都是发自真心的热爱。”
  “受宠若惊了,”陈扬被夸得脸都热了,“只是刚能称得上优秀而已。”
  龙先生喝了一口咖啡,手上的动作使得左腕上的手表露了出来,是一块外表很简单的某款江诗丹顿,但是说出价格来会把人吓一跳的那种。
  “我猜你喜欢巴赫,因为你的性格也是那种中正平和。”
  陈扬睁大了眼睛道:“对,对,我最喜欢巴赫。”看来这位龙先生确实是古典乐爱好者呢,陈扬顿时对他觉得亲近了一些,他至少不像有些人那样,几句话就直奔那个方向而去。
  “我很想结识你,虽然这说起来有点奇怪,但我觉得我们在音乐方面会很投缘的。”龙先生微笑著说道。

  第二十二章 自暴自弃

  秦律在珠宝店店拿起一个男式的钻石戒指,想像著戴在陈扬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的样子。
  他敏感地发现了陈扬的冷淡,连做爱的时候好像都不投入不情愿,他追问了几次,陈扬却一口咬定什麽都没有发生。
  秦律有点疑心,那天小马说有人在等他,可人一转眼不见了,仔细想来,陈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他冷淡起来的。
  可是陈扬倔强起来是真够可以的,如果生气,大吵大闹一场也就什麽都没有了。那些女孩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且都很风骚,在车库都肯掀起裙子,你想哪个男人能在这麽多的诱惑面前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说到底,跟她们只是纯粹的肉体关系,那有关动物的本能。
  但这些跟陈扬说不通,秦律恋恋不舍地放下那个戒指,他高,眼界看了不少,基本上稍微能入眼的,都严重地超出了预算,而便宜的那些,钻石小得简直就像是边角料,最重要是做工和设计不能让人满意。
  在一起一年了,从来都没有送过陈扬像样的礼物,偶尔送件衣服,陈扬还老说穿到学校去太惹眼了。秦律觉得应该送一件贵重的礼物,因为这是他愿意长期保持的关系,可是,来到这里才真切地体会到了囊中羞涩的滋味。
  他们表演很多,但演出费四个人一分,也算不上高收入,干这一行花费也高,房租就占了整个收入的三分之一强,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开支,每月根本存不住什麽钱,而且还很忙,因为说难听点,他是停工就要停粮了,以前孤家寡人一个,花钱不需要考虑很多,可现在两个人一起,陈扬还在上学,顾虑就分外多了起来。
  最後在懊恼中离开,什麽也没买成,还是再存一段时间钱再说,买一对合意的戒指,这一年的存款远远不够,买一个吧又觉得不吉利。
  走到门口的时候,迎头碰上一个梳著马尾的男人。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梳马尾的男人笑道:“这麽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正有事要找你。”
  是郑繁,那个曾经几次找过秦律谈签约的著名制作人,不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秦律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呢。
  看到秦律的迟疑,郑繁知道他又要拒绝,就抢先说道:“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谈一下,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坐。”
  郑繁的语气相当认真和诚恳,秦律虽然张狂不羁,但并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点了点头,跟郑繁一起走了出去。
  几乎是刚走出来,旁边就鬼鬼祟祟闪出几个人举著相机朝他们猛拍了一阵,秦律下意识地遮住了脸,郑繁无奈地笑了一下,小声对秦律解释道:“是狗仔队,因为最近我宣布了要结婚的消息,并且从梵音唱片辞职,准备组建新公司自立门户,所以惹来了不少盯梢的。”
  “那要恭喜你双喜临门了。”秦律说著想在窗边坐下。
  郑繁拉著秦律选了一个不靠窗的位置道:“小心他们从外面拍照,又该乱写些 ‘郑繁结婚原是烟幕,再次约会年轻俊男,特殊性向呼之欲出’之类乱七八糟的,按照他们的逻辑,每个娱乐圈的男人都一定是gay。”
  秦律笑了起来,虽然他不看八卦,他也知道娱乐杂志一直在就郑繁的性向问题大肆炒作:“你可真辛苦,除了工作还要应付这些东西。”
  郑繁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名利向来是把双刃剑,不过我很庆幸以後会有未婚妻和我一起面对各种难题。”
  看著郑繁提到未婚妻时满脸洋溢的幸福,秦律不禁想到了陈扬,是啊,一个人生活是寂寞的,两个人能把心交给彼此相互扶持是非常幸福的事。
  “看来你生活上是很圆满,公司情况怎样?”
  “已经签了一些歌手,各项工作都在进行中,可是新公司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我一直想,我们公司的第一张专辑一定要震惊四座,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没有合适的歌手和作品。”
  话题渐进核心,秦律笑了笑,看著郑繁略带疲态的脸没有说话。
  郑繁说道:“你们是我非常看好的乐队,以前我是打工的,很多东西做不了主,现在不同了,我可以给你一份非常优厚又宽松的合约。”
  “我还是那句话,我想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想把摇滚做成俗不可耐的流行。”
  郑繁摇了摇头说:“即使现在,你又能真正去做你喜欢的音乐吗?你得听酒吧老板和经理的。人生在世,你不可能只任性地要求自由自在却不承担责任。”
  秦律最烦这种说教,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在人生和社会的边缘穿行而过,不想出人头地,也不在乎金钱利益,但是自由一定不能放弃,他只要能守著自己的一方净土,冷眼看这个扰攘尘世就好了,这种自暴自弃让他感觉良好。
  “我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是吗?但是你想过你的队友吗?尤其是李纯,他在这个圈子很久了,也认真地想以音乐为终身的职业,你忍心让他就这麽跟著你在酒吧混?”
  秦律不说话了,低下头静静地考虑著什麽。
  “你今天去珠宝店是给爱人买礼物吧,你自己很享受这样不确定的生活,可她能忍受多久呢?”
  “好了,”秦律粗鲁地打断郑繁的话,“我觉得你有些交浅言深了。”而且,这些话伤了他的自尊。
  郑繁没有生气,淡淡地说道:“我不相信你就没有任何梦想。我出道也是做摇滚的,那是中国摇滚最辉煌的年第四代,可惜辉煌只有很短的一瞬间,转眼摇滚就被贴上另类的标签打入冷宫,於是我就转入幕後当制作人。”
  “可是这麽多年,做著那些言不由衷的音乐,我却始终记得摇滚乐带给我的激情,我想告诉主流,摇滚乐不仅仅是叛逆,不仅仅是愤怒,不仅仅是肤浅,我想签约你这样的歌手,带给大家完全耳目一新的摇滚。”
  秦律抬起头,看到郑繁真诚热切的眼神,他迟疑地说道:“可是──。”
  “我不需要什麽可是,如果你觉得摇滚只是好玩,只是你向别人表达你的另类和不恭顺的方式的话,那你就太轻看摇滚,也太轻看你自己了。”
  郑繁不等秦律答话,站起来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道:“如果你考虑好的话,给我打电话看合约,我没有拟定任何限制你自由的条款。”
  说完这番话,郑繁转身就离开了,秦律坐在那里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那张名片,撕成了四瓣放进了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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