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线下坠----小马疯跑
  发于:2009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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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没有逃避做饭的理由。
  从桌边站了起来,揉了揉还在发木的头,转过来看了他有几分锺,还是进了厨房,围上了围裙。
  出去吃吧。真的太想这麽说了。其实这几天一直想和他出去吃一顿饭,至少能知道他喜欢吃点什麽,做了近一年的饭,除了让彼此都无话可说的厨技,吃的上面我们并没有相互了解什麽。
  想和他出去吃一顿,哪怕是简单到不行的一碗面,只要两个人能一起走出门,走到街上,再一起坐下来,和所有那些住在一起也许是恋人也许是朋友的人一样,吃一顿饭。也不需要什麽话,只是知道对面坐著的是你想用心看著的那个人。
  刚才看著他时,很突然地就想起了我住院时的那碗粥,虽然当时是那麽的不自然,可他放到嘴边吹再喂到我嘴里的情景现在想来却有了一种甜蜜。
  觉得自己又开始小家子气了,从冰箱拿了鱼出来化冻,心里也被那股凉气吹得一个激棱。
  “今天的鱼没炸熟,尾巴那块肉都脱不了骨。”
  本身就没胃口,再看看梁恺把鱼翻了个个,拔过来拔过去又挑了挑鱼头的部分,竟也脱不了骨。
  我伸出筷子把那块他指责的部位夹过来,尝了一点,想吐还是咽了下去。“生的都能吃,更何况好歹过了个油。”
  梁恺放弃了鱼,吃了口白菜却僵在了嘴里。“这个白菜盐多了。”
  “还有完没完,昨天你的炒饭都成黑的了,我可一句话都没说,一粒米没剩。”说著夹了一大筷子白菜扔进了梁恺的碗里。“当咸菜吃!”
  “你们上床了?”
  梁恺一点点又把白菜夹了出来。他今天吃错药了,哪一天的饭不是这样没盐少醋的,今天就值得他挑剔成了这个样子。
  我又是一筷子白菜扔进了他的碗里。“吃!”
  “你们上床了?”梁恺又开始从碗里往外挑白菜。
  “上了。”这一次我把白菜搭到了自己碗里的那块鱼上,一眼看过去,像一块腐尸搭著几片烂叶子。都不是正常的颜色。
  “别忘了今天是周三。”
  那边在扒著碗里的白米饭,这边正努力嚼著那堆烂叶子。
  没有呕吐出来,却依然噎住。
  “周三怎麽了,当初可没说过周三除了和你上床就不能和别人。”
  饭还是别吃了,端起碗倒在垃圾袋里。拿出咖啡豆,开始煮著咖啡。这是我和他住在一起第一次晚饭时喝咖啡,以前那些坏习惯突然改掉了很多,是这会才意识到的。端了咖啡坐回桌子上,就支著头看著咖啡往外冒著的热气,一缕缕从我这边飘到了他的哪边。
  “只是想知道他干不干净。”
  “你他妈的真咯应,你和别人做的时候,有人问你干不干净了吗?怕的话,就别做了。”说著我端起那杯咖啡就想一口气喝下去。
  杯子被人夺掉了。
  “现在喝咖啡,晚上不想睡了是吧,我给你泡杯清凉茶。”
  “不用。”
  我堵了气不想理他,转了身又回了工作室。
  我看到桌子旁边梁恺放在那里的一个带子,好奇却没有过去打开它。透过袋子看了一眼,知道那是‘乔治•阿玛尼’,还是我喜欢的银色,上次自己也曾看上过阿玛妮的一件银色,并不说是买不起,只是想到自己一柜子好多穿过一次就沈寂了下去的衣服,再一想自己已经两个月了没有上选的曲子还有那些欠债就放弃了。
  除了正规的衬衣就是正统的西服的梁医生,会穿著‘阿玛妮’在街上招摇。我笑了笑。满眼都是他一本正经每天都要就诊的样子。
  又弄了一会,突然来了灵感,也许真的是我和他对抗才能激发我的斗志,趁著一时兴起,下笔如飞,连他进来都没意识到。
  “给清凉茶。”我随意的谢了他,看到他把那个袋子拿出去了。
  好不容易把曲子弄完,又上机子奏了几遍,感觉没问题才开始应付另一首早就写了一半的曲子,想利用这会有情绪,看能不能这个也有点突破。
  “我等了半天了,你什麽时候才能完。”听到那边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再看看表已经到了凌晨。三把两把揉了桌上的谱子扔进了垃圾筒。
  算了,还是别干了。
  “你今天到底行不行?”他给了我最後的通谍。
  进了卧室,看到梁恺靠在床头还看著一本医书,我就想笑。什麽跟什麽嘛,一边等著人上床做事,一边还能看得进去心理分析。这世上还真有让我不能不服气的人。
  “要不,咱们把这一周一次改成两周一次,我老了,做不动了。”很突然的就有点不想,其实下午的时候还期待来著,可我的兴致早被他饭桌上的话给打没了。
  梁恺愣了一下,把书放下了,静静地看著我。
  “算了,来吧。”我跃上了床去。随即在床上做起了仰泳的动作,好把今天趴了一天僵硬的身体活动开。
  他在旁边突然笑了。
  “天天,你真有意思。”
  我一点也没意思。只是明白这种事做一次少一次,为什麽还不珍惜点。

  直线下坠-35

  “怎麽这麽多,喷了我一身,你不是今天才做过吗?”看到梁恺呲著嘴从床头边抽出纸来擦著身上,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跺下去。刚才在我身上疯的时候不嫌,这会到嫌了。
  “多了你嫌多了,少了又嫌少了,还想我怎麽侍候你。我又不欠你的。”下了床,随手抓过抓过梁恺的枕巾狠狠摔在他身上的那堆东西上。
  好好恶心去吧。
  站在热水下面,我努力地清洗著身上,这时还想著他那几句,嘴里又嘀咕了一句“嫌我多,我还嫌你多呢?”正说著,他开了门挤了进来。“天天,来我帮你洗。”说著他的脸已经枕到了我的脖子上,舌头一舔一舔,好像卡门在舔著我。
  那种温柔让我恨不得睡死过去得了。转过了身子,我紧紧地抱著他的脖子,心里那句想了好久的话终於趁著这点勇气冒了出来。
  “梁恺,一年时间快到了。”
  “是,快到了,还有不到20天。”
  听了他这麽说,心里委屈的直想落下泪来。
  那件阿玛尼并没有在梁恺身上露面。早上,看到他打开他的衣柜翻出了总逃不掉的或白或黑或灰的衬衣穿上,再是或黑或蓝或青的西装套上,我又有了给他行礼的欲望。再弄个领结或墨镜,要麽是酒店门前泊车的小弟,要麽是黑帮老大身边的打手。
  同时,我也好奇他买了那件阿玛尼只是为了过一下视觉上的瘾,还是真准备去夜店钓一些更好的马子。或者他真的已经开始物色继任者了,想到这心里竟泛上酸水来了。
  用了半天时间睡觉,再用了剩下半天时间晃到向雷那里打口水帐,看到他终於敲定了那首歌,才敢用力地揣了他一脚。
  “以後再这麽折磨我,我投奔另一家了。不要拿一纸签约来唬我。妈的,把我折磨成早衰了谁养我。”
  “家里现在不就有一个。管了身体,还管了心理,谁有你那麽大的福气。”向雷看了看我一点也不客气地挤兑我。
  “再拿那个梁恺来刺激,别怪我说不认识你。”我没好气的回了句。
  “说真的,有谁想包我的,敢紧给我介绍一人,再跟他住在一起,我就快写出来国歌了,再不就是儿歌。抒情,对著他,我真的没一点创意。”
  “刚我挑的不就挺抒情的,看那个词,恶心的我都招架不住。说真的,比以前的那些出货的强多了。”
  “你他妈不早说,刚才看你犹豫的劲,我都快撑不住了。”我又揣了他一脚。
  “真觉得的他不合适?还要分滩著房租?赖在那里快一年了也不投奔到我这边来,蓝天,说喜欢你,是不是跟说交稿子差不多一样多了,你他妈就当回真。”向雷扔过来一个袋子。“给你的。”
  又来了,我都有点无奈了,可能他真把我当成了最後的那根稻草了。
  袋子里又是一件阿玛妮,银色。阿玛妮也会过季清仓?
  我又扑了上去在向雷脸上落下点口水扭头出了门。向雷,就你知道我最近手紧点,要不是你还想著给我买衣服,我都快落魄成街仔了。
  坐在饭桌旁,看著一桌子不知道是什麽的饭菜,也就自己身上的那点银色鲜豔点。
  吃到了嘴里确定了是牛肉之後,再看看盛它的那个铁板。“铁板牛肉?”
  “今天刚买的这块铁板,中午休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蓝翔说你喜欢吃牛肉,这麽长时间的事,现在才想起来,就买了它,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直接放在火上烧,还是做好了再放在铁板上。”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只是佩服他第一次就敢尝试这麽个高难度。
  “你买的?”他停下了筷子打量起我来。
  “什麽?”
  “衣服。”
  “噢,向雷送的,怎麽样?”我站了起来,转了个圈,其实想让梁恺私底下确认一下我没有偷穿了他的那件。
  看到梁恺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吃饭,我没趣的也坐下了。
  “他说他喜欢我。”又吃了一块牛肉,还真是糊的不像样子,还没等肉咽下去,我就含糊著说。
  “你相信了?”
  “他说了好多年,说一次也许不相信,说几年应该假不到哪去吧。我就没见过那麽执著的人,他说如果这里不合适,就到他那里去。”
  “你自已呢?”
  “我在想他那里用不用付房租,毕竟一年也快到了,你没必要跟著我住这种房子,浪费你的钱,做饭的话我就不必了,向雷是好手。”
  听到那边勺子挖著碗底的声音,再看看自己几乎没动的米饭,这饭真是没法吃。天天这样,顿顿这样,竟真的坚持了一年。
  “今天起床的时候看到你裤兜里有烟,你学抽烟了?”
  “放心,周三的时候我会把牙刷干净的,再喷点口气清新剂,保证不会有一点味。不过,也快没有周三了不是。”
  “昨天回来的时候闻到了烟味,以为有人来了,原来是你在抽。”
  他不再说话,只是吃光了那盘黑乎乎的铁板牛肉。
  他吃的过程中我一直想告诉他,铁板牛肉我过去爱吃,现在早就不敢吃了。
  真要得了癌症死掉,也是两天吃一次糊饭害的。捂著时时作怪的肚子,熬到凌晨,终於把那几个音符拿下,进了起居室,看了看梁恺的白柜子,拉开了自己的黑柜子找换洗的内衣,突然被那片今天已经看腻了的银色吓住 ,再看看身上,同样的一件银色还在。
  没穿到你身上,原来是躲到这里了。我笑了笑。
  没有犹豫就把身上的那件脱掉挂好,再把同样那件换上,进了卧室又脱了扔在床边的凳子上。
  反反复复的,我表现的就像一个疯子,穷折腾。

  直线下坠-36

  最後的一段日子,时间并没有为我缓下来,多一分,多一秒它都不给我。
  煮著牛奶,烤著面包,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30号。
  双号做饭最大的优势,就是大月的30号,接著两天都不用做饭了,不过这种优势以後也用不著了。我准备今天就开始一点点收拾东西。房子还是租一间小一点的吧。
  把吃的端上了桌子,我把卡门抱了过来亲了一口,如果以後想它了怎麽办。想著又拍了它的屁股把它打下去。少见一点,也就能少想一点。
  洗了手重新坐回桌子边吃饭,几口喝掉了牛奶,就饱了一半,一天到晚,也就早饭吃得能舒服点。像这样吃著糊饭能坚持一年也算不容易了,要不考虑考虑向雷的意见,必竟那里不需要我交房租,人穷志短,是有点道理。
  梁恺一脸清爽地出来对我招呼了一下,挺直的鼻子上还挂著一点水珠子,我看的竟然呆住了,这是不是最後的几眼了,以後想看,该到哪里去找这样的笑容。
  “天天,今天晚上有个朋友要来,能不能多做两个菜。”
  “男的,女的?”我挺吃惊,这里还真没招待过客人,更何况连我们自己都不敢恭维的厨艺,用来招待人,那不等於吓人吗。我抬起头看他,还没等他回答,就又接上去了。“算了,男女都一样,就是饭量不同。”
  “他容易过敏,不能吃海鲜,还有他口味偏轻。”
  什麽人就值得你重视成这个样子,住了一年,你知道我的口味吗?
  好吧,反正也没几天了,忍不就是我的一惯作风吗?
  “几点来。”
  “晚上七点。”
  “我知道了。”
  梁恺的朋友来的很及时,两个人一同进来时,把我心里原来的那点自信彻底击灭。
  “肖锐。”他介绍了一句,就让我把对肖锐过度关注的目光收了回来。
  那是一个足可以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贴他身上的人。我知道我比不上他。不管从哪一点,至少他的自信就让我甘拜下风。我只是没想到梁恺竟真带了接替者回来,有了一个那麽好的替补,还要忍著我这种姿色平庸的人苦苦撑上一年,真是为难他了。而我竟还敢可笑地幻想著和梁恺的爱情。
  “天天吧,听梁恺哥说了好多次了。”肖锐说完就进来把每个房子巡视了一圈,完全有接管的架式。
  “菜太咸了。”肖锐最终坐在桌子上吃了第一口 就扔出来这样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把最初剑拔弩张的气势拿出来。不要说我做的辛苦,单就你个吃白食的哪来的那麽多意见,有,也别给我提,给梁恺提去。
  看到我沈下了脸,他到也知趣,撇了撇嘴说:“吃惯了我们家阿姨做的饭,嘴吃挑了,不过,我们家阿姨曾经可是海城饭店的大厨,她做的那几道-------”
  “是想让你们家阿姨给我当师傅学好了侍候梁恺吗? 不想的话,让你们家阿姨回你们家该干嘛干嘛去!”我截住了他。
  我可不是他们家的老妈子,要不是今天轮到我,别指望我动一个指头侍候你。
  肖锐不再吭气,梁恺也只是陪著笑脸往他碗里夹一些看著还说得过去的东西,早知道梁恺带这麽一个人回来,还要在我面前表现他对别人的不同,就应该拿出最初的绝招,下上三两辣子,合著三个人都住院,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恶心样子。
  憋著一肚子气看著他们如膝似胶的吃完饭,我收了碗去洗,就想著梁恺什麽时候过来摊牌,果真不到十分锺,他就到了我身後转来转去。
  “想我给你们腾地方吗?”我扭过头来看他。心想咱都不住一个屋,你都嫌我是个障碍,你也真够不要脸的。
  “方便吗?”他有点惭愧地笑了笑。惭愧,我怎麽能想到那上面去,应该是心急如焚吧。
  “方便,有什麽不方便,今天又不是星期三。”我笑了一下,“要药吗?上次的那种我瓶子里还有一些,需要的话请自便。”
  “肖锐不愿上酒店,所以-------”
  “我明白,别那麽多废话,当初你和我可是直奔主题的,现在好歹还有张床,不比我那会舒服多了。”
  “那就不谢了,正好你也可以会会老相好。”
  就冲他这句话,绝对够得上五马分尸。
  穿了衣服出门,坐在车里,足足有五分锺反应不过来,我就真的把我那半边床让给那个肖锐了,想了想,知道这也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打著了火开了车钻进了黑幕中,仍没想起应该到哪里打发这样一个烦躁的夜晚。
  ‘半个’有一年没来,还是老样子,不红火,不景气,总是不多的客人和不算阴暗的灯光。
  要了酒坐在靠门的第五张桌子边,看著红色的酒在杯子里晃来晃去,其实头早晃昏了。
  一杯酒一个小时,我需要十杯酒才能熬到天亮。十杯该是多少量,应该早超过半瓶了吧。
  有一些人过来坐到了我的桌子上,搭讪了几句不见有什麽反应又离开了桌子。酒喝到了第六杯,知道并没过去六个小时,我的进程要比时间快得多,不知怎麽就觉得一切是那麽可笑,可笑的那麽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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