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居家旅行两相宜的十佳全能受啊!」我一个狼扑熊抱,被小云打飞在楼梯口……
才刚要那庄子门前,步子还未站定,已看见一个人被一脚踢了出来……
被丢出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眉清目秀长得十分俊美,即便只穿一身粗布衣衫也不能折损他的光华。
只这么一眼,我便十分肯定他便是轩辕昊——妈的,这小子跟无极狐狸长太像了!跟他家那个紫衣二就完全不像。果然狐狸选他继承「驭天」不是没道理的。
轩辕昊似乎是在地上摔疼了,皱着眉半天爬不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扶他一把,就见一个腰圆肚壮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个仆从打扮的人从门内出来,对着他又是一顿围殴。
轩辕昊既不反抗也不躲闪,只是抱着脑袋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任由那几个人踢打叫骂。
这事看得我不禁有些吃惊,连逸云也一脸异色。即便是韬光养晦,也不用到这种地步吧……
眼看那几个人没有停手的打算,我等得实在不耐烦,上前搭住为首那人肩膀问:「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打他?」
那人骂骂咧咧哼了一声,也不回答我,耸肩想把我甩开。
我就势一把擒住他胳膊往后一拧,踹一脚就把他踩到地上去。
「你是什么人?」那人问。
我觉得告诉这种家伙我是谁实在很没必要。
逸云已驱开其余几名仆役,将轩辕昊扶起来。
我问轩辕昊:「他们为什么打你?」
轩辕昊一边揉着胳膊上新鲜的瘀伤,一边苦笑:「总管上午交代的活我没做完。」
这个答案不禁让我又微微怔了一瞬。
他的神色看来很坦然,并不像是装得。他看起来真就像是个浑浑噩噩的小工役,因为没干完活挨了打,虽然疼,但却不敢出声,更不反抗。这一切令他的样貌与气质反而显得十分突兀。
这……真的是无极的要托付「驭天」的弟弟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怀疑了。
第十二回
【暗藏痴心旧人情怯 追寻炎玉仙子踏凡】
我把轩辕昊拎到没人的地方,把「驭天」给他,说:「你哥哥让我给你的。」
「我没有哥哥啊……」轩辕昊一脸茫然。
我盯着他看了三秒钟,紧紧握住他双手:「哥们,你找到组织了!」我确定这倒霉孩子跟我一样——他失忆了!
逸云在一旁给我使眼色。显然他心有疑虑,「驭天」重要,不可随便落到他人手中,假如阿昊这孩子真失忆了,还能不能将「驭天」托付之?可是……我也失忆了啊。
我甩甩「驭天」插在阿昊面前地上,问:「喜欢吗?」
「喜欢!」
「想要吗?」
「想!」
「行了它是你的了!」
阿昊一脸困惑:「但是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啊……」
这年头,好孩子不多了啊……我摸一把感动的泪花,拍拍他肩膀,说:「这样吧,这把剑给你,作为交换,你帮我找一张旅游地图,咱俩就互不相欠了。」
阿昊挠挠头,「好是好……但……什么是旅游地图?」
我只好又花了一盏茶功夫和他解释「旅游地图」。最后等我用传说中象征着历代天帝之位传承的「驭天」换了一张旅游地图,心情愉快地回身去找小云的时候,看到小云一脸凝重得望着我,就差没默哀了。于是我说:「……这个好歹也是下一任天帝亲笔标示过的旅游地图嘛,是真迹啦真迹!」小云一句话不说,一个锅盖把我拍地上了。
把「驭天」扔给阿昊,了了无极狐狸拜托的事,我顿时觉得轻松了一半,心情大悦。可不知为什么,逸云这小子反而愈发心事重重了,常常走神。
其实我隐约可以猜到,小云有心结,他一时恼恨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一时却又仿佛害怕我记起从前,整日陷在矛盾里,连笑容也很少见。
我试着逗他,但不管用,就算当时他笑了,转身依然是哀色。
我们之间的维系不够牢固,不足以让他安心微笑。这大概是唯一的解释。
可我做不了别的,我只能抱住他。
「如果你是因为从前的那个我而不信任现在的我,这是不是不太公平?」我问他,「你看着我,在你面前的我,不值得你信赖吗?」好吧,我知道,或许我看起来真的不是该有没那么多底气的人,但是……
逸云长久地不说话。他看着我,沐浴月辉,双眸明亮得叫我心颤。然后他忽然扑上来抱住我亲吻。
我回吻他,索求他的身体和温度。我们像是被迫割裂的灵魂,交缠在一起便再不能分开。
这才是恋人的语言,替代一切争吵与解释。
我进入他的身体时,他压抑的低吟终于成了细碎的高昂,就像和自己拗着劲儿的海浪。他声声喊我:「君上……君上……」
「喊我名字。」我啃他的嘴唇和舌尖,叫他改口。
他反手抓着被褥把脸埋进去,怎么也不肯。
我把他拉起来,扶着他的腰让他坐在我身上,不许他把脸再藏起来躲着我。小云浑身都似扑了一层粉红,扭过脸抬手又用手背遮住眼睛。我把他的手也拉下来抓住,迫使他必须看着我。逸云的皮肤很白,愈是白皙,那些大大小小的旧伤便愈明显,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处。
我亲吻那些疤痕,觉得心底抽痛,只能紧紧把他抱住,不允许一丝间隙的存在。我吻他,低声对他说:「你必须把这个想法改掉。在你身边抱着你的是我,不是什么君上,也不是别的什么人,只是我。」
逸云终于抬起眼看着我,鼻尖贴着鼻尖,汗水从额角流到眼角,和着泪水一起滚落脸颊。我听见他用至极轻的声音唤我:「阿痕……」
「再喊。喊我的名字。多喊几次。让我听见你。」我推倒他,把他修长的腿拉高搭在肩头,一下一下更深入地感触他的灵魂。他应着我,直到我们都在精疲力竭中确定了彼此的位置。
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小心与珍惜过,我一直把他搂在怀里,松不开手,唯恐他会像云雾一样散掉。
逸云窝在我胸口,也抱着我,依旧什么也不说。可是他又哭了,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
我衔去他颊上泪珠,一半苦,一半甜。
睡到后半夜时,我忽然听见些声响。似乎是琴声,听方位并不远,就在楼下大堂。什么人夜半三更了还在大堂弹琴?也不知是雅兴太好,还是抽了风。
逸云难得沉睡,大抵是没听见,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翻身穿衣下床,替他整理好被角,转身推门出屋。
这间客栈很清静,规模不大,也并没有多少客人,我和逸云特意挑选这里,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但看起来,假如麻烦这东西已经看上了你,无论你怎么躲也是躲不开的。
我靠在二层走廊尽头的楼梯口,看见大堂中央那位正拨动琴弦的蓝衫少年。
楚乐也立刻就看见了我,抬头冲我微微一笑,「蓝大哥你们走得好快,实在费了我好些功夫才赶上呢。不过我恐怕要等一会儿才能和你叙旧了。」说着,堂内应声有黑影闪动,六个黑衣人已将他围在垓心。
此时客栈里没有点灯,一切都就着月光,只剩模糊。我看见楚乐不急不慢依然笑得明媚,把一架古琴拨弄得叮咚作响。乐声妖异,仿佛有形之剑,又似无形之气,将敌人隔绝在外,再拨弦,对手已接连倒下。
我心中忽然一紧,返身往回就跑,才推开门,便见一道黑影正扑向还在酣睡的逸云。我一刀把那家伙劈了。小云这才惊醒过来,猛坐起身。我把他按回原位,对门外那位说:「虽然对美人动粗不太符合本人一贯的行事风度,可你这样就让我很难办了。」
「我这一曲破阵乐已用上了十足功力,可你听见了就和没有听见一样,若你真要动手,恐怕我只好不得不死在这里。」房门轻动,楚乐抱琴站在门口,依旧是一张干净又无辜的清水脸。他问:「但你至少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的,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你杀得那么风生水起,连一丝血腥味儿也没有,狗也能闻出不对劲吧?」我伸手发力把那小子拽回来,一把掐住他脖子,「我也懒得管你干嘛老跟着我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一个我还应该放你走的理由。」
楚乐双手扒住我的手,拧眉时脸已憋得发红。他仰面看着我,竭力吸进一口气,反而笑起来,「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天地间极炎之物莫过于太阳的碎片。这个理由可足够?」
此言一出,连逸云也不由得惊起来。
楚乐自称偷听到我与逸云的谈话,这个解释显然没什么可信度,但我也无意深究,关键在于,他说,太阳的碎片掌握在仙族手中。
逸云告诉我,的确有上古西陵族的后人居住在昆仑之巅最严寒的地方,即为寻常人口中所称之「仙族」。在那样寒冷的地方生活,想来真是有什么抵御严寒的法宝,即便不是太阳的碎片,也不妨去一探。
这一番话倒是深得我心。反正干坐在原地空想是没用的,到底成不成,还得去了才知道。
于是我与逸云决定,西进上昆仑山拜访仙族。
至于楚乐这个小鬼,鉴于扔了两三次都没能把他扔掉,我决定于其扔他出去又变成他在暗我在明的境地给他机会捣鬼,不如索性把他看牢在眼前。他这么死乞白赖要跟着我或许有他的理由,我自然也有我防范他的办法。
如此,一行三人便往昆仑山去。
自从与逸云有了进展,他的确似稍稍安定下心绪来,不再情绪化,有时楚乐故意粘着我也能视而不见。我想他不过是缺乏安全感,虽然不明缘由,但也不急于探究。如今他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我们朝夕相对,日渐心意相通,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不论他心中还有什么症结暗涌,我知总有一日都能化解。我并不想轻易去打乱什么,或是挖掘。
然而这平静的好日子没持续多久。进入巴蜀时,我们遇见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小龙仔,另一个,是轩辕昊,还有一个女人,我不认识,但看起来,轩辕昊和小龙仔都认识。
其实那天只是为了避雨,我们仨就近找了一土地庙窝了,正好撞见他们仨冲进来。
小龙仔最先看见我,立刻就把脸冷了。轩辕昊第二个看见我,倒是很开心与我打招呼,被小龙仔一把拦住,拽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至于那个女人,她完全没看见我,或者说,就算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但没过一会儿轩辕昊就又跑过来找我说话,不仅如此,还把小龙仔也一并拽过来,显然小龙在那一番嘀嘀咕咕就完全没有奏效。
我问轩辕昊怎么又跑来了这里?
阿昊答我:「我被总管赶出来了!」说时还脸一红,很是不好意思,「那日公子走后,隔了几日总管硬要说你给我那把剑是我偷的,把我送交官府,幸亏遇到这位浅叶姑娘救了我出来。浅叶姑娘家里重要的物什被歹人偷了去,她正四处找寻,我反正也没去处,不如和她一起,若能帮忙,也算是报答她救命之恩。」
我不由一惊,问:「那剑呢?」
阿昊把剑拿出来给我看,说:「浅叶姑娘帮我抢出来的。」话完又十分感激的看了那女人一眼。
原来是这样,美女救英雄了……还好剑没被偷走。我松了一口气,看向小龙仔,一把揪住他脸蛋把他拽过来,「你这个小龙仔,说走还走得真干净,你不是说有线索就要跟我们联系的吗?有线索了吗?你又是干嘛去了都?」
「你不也一样?帝尊将『驭天』托付与你,你为何不告诉我?」龙仔倒还理直气壮,气鼓鼓瞪着我。
他话音未落,我已见楚乐十分诧异地向我看来。我赶紧把这条小龙仔的龙吼堵住。我低声说:「龙仔,你别乱说话,隔墙有耳。」
龙仔愤然张嘴狠狠啃在我手上,斜眼盯着楚乐,「有什么耳?我看是你又拈花惹草了吧!」
「我拈毛豆啊!」我也愤然了,「龙仔你为什么总把我当坏人?」
龙仔恨道:「因为你本来就是!」
「太子休要误会了,君上并没有——」逸云也出声替我解释。
「云将军何必帮这个烂人解围?」龙仔拒绝收听。
小云开始黑脸儿了:「傲雪太子,请你不要对君上不敬!」
龙仔嘴硬脖子粗:「我说实话而已!」
……
眼看这俩就要打起来了。我看了一眼左边的楚乐,这孩子又露出一脸看八点档家庭伦理肥皂剧的表情,捧脸做围观状,右边那个浅叶姑娘倒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无视所有……可是我真的忍不了了……
我揪住龙仔衣领一把把他丢墙角去。我说:「代表无极命令你,面壁思过十分钟!」
「我思什么过?」龙仔愤怒反抗。
我说:「就是要你思你有什么过啊,思不出来就思到思出来了为止!」
龙仔咬牙:「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说:「无极不是叫你敬他一样敬我吗?你听不听?听你就给我蹲墙角去;不听你找他去,我不拦你。」
瞬间,小龙仔就不说话了。他略低着头,又抬起眼盯住我,两只眼乌漆漆黑得瘆人。他狠狠咬着嘴唇,直咬的见血。可他硬是再没说一句话,转身……真蹲墙角去了……
我回头看见楚乐一脸葱白地趴在我脚边,顺脚把他也踹另一个墙角去,返回逸云身边坐下。
世界终于清净了。
轩辕昊又陆陆续续跟我说了许多。
他告诉我,那位浅叶姑娘要找一种叫作「炎玉」的东西,因为她家里实在太冷了,冷得都没发过日子,需要这东西来取暖。这东西原本是她家的宝贝,可是被不知什么人偷走了。
至于小龙仔,他是在浅叶姑娘家遇上的。龙仔是打算跟浅叶姑娘借那个「炎玉」,想不到比贼人慢了一步。
我听着心中一动。既然小龙仔找去了,说明这个叫浅叶的女人和那个「炎玉」大概是有些来历,搞不好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阿昊这倒霉孩子也是个失忆鬼,没准儿他说的整个就一简化版,其背后真正的事实,或许,得换一个方法来解读。
我正暗自琢磨,忽然发觉逸云不太对劲。
他一直安静坐在我身边,闷声不吭的,脸上也无异常神色,乍一看没什么毛病,可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额头全是冷汗,连发丝也浸湿了,不仅如此,他掌心后背也是冷汗涔涔。
这小子定是又犯心痛症,明明都这样了,竟还要硬撑……我慌忙扶他躺下,开始后悔方才偷懒嫌麻烦随便找了个土地庙就窝下避雨了,弄得这会儿连张像样的床也没有。
我把逸云抱在怀里,让他靠在我身上,握住他的手。
不想,那名叫浅叶的女子忽然走过来。只见她右手在空中轻划一个圆圈,立时一道青色灵光在她掌心汇聚,光撒在逸云身上,不一会儿变溶入了他的身体般,再也看不见了。而逸云便渐渐平静下来,气息逐步均匀,也不再出冷汗,看起来似好了很多。
这女子用仙术缓解了小云的心痛。
我正打算向她道谢,但她却先我一步开口。她站在我面前,说:「魔君,请你借一步说话。」
我惊了一瞬,旋即立刻镇定下来。我说:「你有话就说吧,我这会儿不好丢下小云一个人。」
浅叶也十分痛快,当下便道:「那好,想必你也知我是谁,我只想问你,为何你会忽然出现在此?『炎玉』可是被你拿走了?」
第十三回
【前嫌尽释指点谜经 水怪先动变态后行】
于是我算是整明白了,这女人怀疑我偷她家东西。我连她谁都不知道,我偷鸡毛啊。
我很无辜的摊手:「姑娘,你这『想必』也太『想必』了,我真不知道你是谁。」
然后我终于看到浅叶露出一个很不淡定的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