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浅 魇黄昏 下----狐弄
  发于:2009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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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见他这副模样,面上立刻露出了疼惜的神色,并将沈挽搂进了自己的怀中,苦笑道:“有什麽不可能的……难不成你真的想要我几百年後才能见到你?”
  “但是,但是……”沈挽还想说些什麽,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只是用双手死死的抱紧了眼前的这个人,生怕他现在一放手就会发觉自己看到的不过是梦中的情景。“我不是在做梦吧,陆峥……我是真的能碰到你吧?”
  “当然。”陆峥用手抚著沈挽的红发,并在他的额角轻轻的吻了一下,低声笑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证实给你看。”
  沈挽的脸立刻红了起来,用小爪子在陆峥的後腰上狠抓了一把,道:“我信,不过你还是先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吧,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谁知,陆峥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山腹上方的洞穴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里没有我的元神控制,很快就会崩溃了。”说罢,也不等沈挽点头,便揽著沈挽的腰纵身一跃,跳上了开在山腹半腰上的洞穴。
  “你的能力恢复了?”沈挽只觉得耳边风响,眼前一花便到了山腹的洞穴口,不由得有些兴奋。
  “还没有,不过……至少这麽简单的事还是可以做到的。”陆峥回答道,并从沈挽的手中拿过了那卷毛皮地图,一扬手便扔进了山腹的血水中。那看似平静的水面立刻翻起了水花,并在水面的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有一只隐形的巨大木棍在不停的搅拌著一般,而周围的山壁也发出了类似共鸣的“轰隆“声。
  沈挽跟著陆峥一路不停的从洞中跑出来,若不是陆峥一直都用手臂护著他,很难说他不会在这黑灯瞎火外加地动山摇的洞穴隧道中撞个晕头转向。出了那洞口,陆峥却并没有带他下山,反而拉著他继续往山上走去。
  “为什麽不下山?”沈挽一边向山上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向下看。山体震颤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看样子距离崩溃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以陆峥的速度直接下山,应该还来得及逃离这山体的崩塌之灾吧。
  “山上比山下更安全……”陆峥的话没说完,一股炽烈的岩浆便带著刺鼻的硫磺味道从他们离开的那个洞口中猛的喷涌了出来,将下山的山路完全埋没在一片高温的洪流之中。很难想象如果他们此刻不是往山上走,而是直接下山的话,那後果会是怎样。
  沈挽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刚才的情景足可以吓得他冷汗直冒。好在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高於了那个洞口的水平位置,所以即使那洞口中仍有源源不断的高温熔岩喷流而出,也不会伤及他们分毫。诡界本就少树木,就连这最高的一座山上的树木也是屈指可数,所以他们也根本不用担心会因为熔岩的高温而引起森林火灾,并蔓延到山顶以至於他们没有立足之地。
  两人又向上走了一会,待到感觉不到那熔岩的高温了,才停了下来。陆峥找到了一块稍显平整的白色巨石,便拉著沈挽坐了上去。这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岩浆喷涌的差不多了,山体震颤的倒不显得十分厉害,两个人坐在石头上,被这山间清凉的小风一吹,觉得十分的惬意,真像是一对出来游山玩耍的。
  沈挽靠著陆峥的肩膀休息了一会,感觉自己的疲累缓和了许多,但见陆峥一言不发的望著远处,目色冷然,似乎在想著什麽,便忍不住问道:“下山的路被毁掉了,我们该怎麽回去?”
  “先不急,会有人来接我们的。”陆峥回过头来看著他,眼中的冷漠瞬间便换成了温柔,然後伸出手在他的眼角处轻轻蹭了一下,道:“看你眼睛都累出血丝了,时间还早,不如你先休息一会。”
  被陆峥这麽一说,沈挽也觉得自己有些乏累起来,便轻轻的打了个哈欠,道:“嗯,可不是麽,读那咒文真是累人啊,我是生怕读错了……以後可不要再弄那麽麻烦的东西出来了。”
  “嗯,不会了。”陆峥的好脾气都用在沈挽的身上了,语气温和的不得了,若是被其他魔族族人看到他们一向冰冷淡漠的主上竟然露出这副温和的样子,恐怕能把下巴都下掉了。
  “乖……”沈挽用爪子在陆峥的头上摸了摸以示鼓励,就好像他是陆峥的长辈似地,不过随後他便不顾形象的往陆峥怀里一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挽就觉得身边好像有风吹过,凉凉的倒是挺舒服,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他竟然站在一个装饰华美的庭院之中,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虽然天色有些昏暗,好像已经是夜晚的样子,沈挽仍能看的出这庭院正是长鸢在空界的那座府邸。
  奇怪,自己怎麽到了长鸢的府中了,难道是自己睡著的这一会子长鸢来接的他们?那他们也应该是回业火莲城才对啊,怎麽突然跑到空界来了?而且他为什麽会站在院子里?陆峥又去了哪里?
  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是沈挽却并不感到惊慌,毕竟长鸢的府邸他也住过一段时间,这庭院造的虽然重重复重重看起来十分的缭乱,但是对於熟悉这里的人来说,想要在里面不迷路还是很简单的。很快的,他便凭借著记忆找到了长鸢居住的房间,房间中灯火通明并有人影晃动,显然屋子里是有人的。
  沈挽一见屋内有人,便快走几步想要上去拍门,不过这手还没碰上房门,便听到屋里传出了长鸢略带责备的声音:“喂,陆峥,你可要想好了,你若真的动情可未必会立刻死,但是你若要设这个计划……万一,万一失败了,可是必死无疑!!”
  咦?动情?死?计划……沈挽的脑子立刻被长鸢的这一番话搅成了浆糊,想要伸出去推门的手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他知道陆峥有事在瞒著他,从陆峥最初的身份,到陆峥以半片元神来延缓诡界崩塌的事,这些事他从来没有主动过问过,他知道只要到了合适的时候,陆峥一定会对他说的……但是,刚刚长鸢的话里却指明了陆峥会死,这种恐怖的认识令沈挽顿觉浑身冰冷。
  “并不一定会失败,对於这个计划我很有把握……”陆峥低沈淡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过那声音中不带半点情绪,这让站在门外的沈挽无法琢磨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停了半刻,陆峥又说道:“与其惶惶恐恐的等死,倒不如由我亲自来控制一场死亡……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後悔。”
  “但是你有没有替沈挽想过,你若是死了,他该怎麽办?!”长鸢的语气中充满了指责,音调也高出了许多。“其实你完全不必冒这个危险,魔族的寿命是很长的,只要你稍微控制你对沈挽的感情,你可能到他寿终都不会死……”
  “长鸢……你知道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所保留。”陆峥的声音听在沈挽的耳中有种不真实的虚无感,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我若不能真心待他,倒不如死了干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身边。”
  “不!陆峥!”沈挽一听此话,心中顿时一惊,连忙用力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然而在门的另一侧,却并不是长鸢的房间,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啊!”沈挽惨叫一声,身体猛的坐了起来,若不是身旁的陆峥反应比较快,很难说不会被沈挽撞到了鼻子。
  “沈挽,你怎麽了?”陆峥见沈挽面上尽是惊魂未定的慌张,连忙将小狐狸搂进自己的怀中,低声安慰道:“是不是做恶梦了?看你吓的……”说著,又用指尖挑起沈挽的下颌,在他咬紧的唇瓣上轻轻的磨蹭著。
  沈挽在梦里吓的不轻,本以为陆峥真的会消失掉,这会儿虽然知道是梦了,但是心神还没有回复过来,尤其是心里面慌得厉害。陆峥这一亲他,让他感觉安心了许多,便主动伸出手臂缠上了对方的脖颈,并与之唇舌交缠。两个人缠缠绵绵的吻了好一会才稍微停下来,毕竟分开了那麽久,虽然最近也是能天天见面的,但是只能看却摸不著的苦恼远比看都看不见要令人感到郁闷。
  “陆峥,你可不要再离开我了。”沈挽一想到梦里的事,又觉得有些难过,忙又搂紧了陆峥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陆峥的身上。
  陆峥疑惑的“恩?”了一声,不过在听了沈挽的讲述之後,却忽然笑了起来,道:“这件事你已经不用担心了。”
  “怎麽可能不担心……虽然只是个梦,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在计划什麽危险的事。”沈挽这话说的极其小媳妇,不满的意味十足。
  “并不是那样的……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你的那个梦应该是我的元神寄宿在你身体里时留下的记忆,不过那件事确实已经完成了,你也没必要再担心。”陆峥笑著将缠著自己犹如蜘蛛一般的沈挽从身上扒下来,重新搂进怀里,并低声道:“我不是都已经‘死了’又归来了,你还怕我会离开麽?”
  “啊……难道那个死亡指的就是……”沈挽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後猛的将陆峥扑倒在身下,揪著对方的衣服大叫道:“你这家夥,完全将我蒙在鼓里了,你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难过……我差一点就想……就想……”说到这里,沈挽忽然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剩下的话完全说不下去了。於是,他气恼的将身体整个压在陆峥的身上,继续扯著陆峥的衣服不依不饶的说道:“这事咱俩个没完,等回了业火莲城,看我怎麽收拾你。”
  “别生气,别生气。”陆峥将手放在沈挽的背上轻轻的抚著,显然对於隐瞒沈挽的事他有些理亏,於是也容得自家的小狐狸作威作福,以便暂时发泄一下不满的情绪,不过随後他又低低的笑了一声,问道:“我可不可以提前知道你想要怎麽收拾我?”
  “我……我当然是要……”被陆峥这麽直接的一问,沈挽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努力的吞了一口口水,将脸慢慢的向陆峥的脸凑了过来,原本扯著陆峥衣服的手指也逐渐的松开,并循著衣服的领口逐渐滑到了对方的腰间。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敲击木板的“咚咚”声,随後一个懒洋洋的有些戏谑的声音从什麽後面传了出来,那声音还真是有些熟悉啊。“里面的两位要打情骂俏,请先暂停……我们就要到城里了。”
  “哦?长鸢怎麽会在这里?”沈挽问出这句话之後,才忽然发觉他刚才光注意陆峥了,完全没有发觉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那个山顶了。这周围白色华美的锦缎,身旁雕刻精美的矮几,以及那张一看就可知其价值不菲的水晶棋盘,这……不正是长鸢曾经用来救他的飞龙撵麽。
  “呵呵,沈挽啊,睡的可好?”正想著,门帘一挑,长鸢的脸便从帘子外面探了进来,不过却用他那把玉骨小扇遮住了大半个脸部,只露出一双弯成了月牙充满笑意的眼眸。很明显,里面两位做了什麽,外面的这位可是都听见了。
  “好,好……呵呵……”沈挽的脸立刻烧了起来,却只能咧著嘴冲著长鸢一顿傻笑,并努力的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从陆峥的身上移下去。

  月清浅 魇黄昏41

  快到业火莲城的时候,长鸢将一条雪白的镶嵌著金丝纹路的斗篷交给了陆峥,说是用来遮掩身份的。用长鸢的话来说,法空两界直到现在都没怎麽把沈挽和诡界放在眼中,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陆峥已经死了,使他们没有真正值得顾忌的东西。所以他才要陆峥装扮成神界中人,来使对方掉以轻心。
  沈挽看著陆峥披上那条斗篷,身上瞬间便笼罩上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半点魔气也感觉不到,不由得上前摸了摸,又“啧”了一声道:“这还真是个好东西……”说完,他又对长鸢“嘿嘿”一笑,那表情十足的奸邪。“长鸢这种好东西你不应只有一件吧? ”
  长鸢摇著玉骨小扇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便喷了出来。他先是瞪了嬉皮笑脸的沈挽一眼,又再瞪了面无表情的陆峥一眼,道:“管管你家的那个,打主意都打到我的东西上面来了。”
  “沈挽只是很喜欢这个颜色的衣物。”陆峥说的倒简单。
  “啧,就知道你重色轻友……”长鸢露出了十分惋惜的表情,随後“啪”的一声合起了扇子,道:“不过这东西我确实只有一件,沈挽若是喜欢便给了他吧……哎呀哎呀,赔了赔了……”长鸢边说边叹气,肉疼的不得了。
  沈挽一瞧长鸢那表情,便忍不住笑道:“你也别心疼,等回了业火莲城你看哪个好,随便你拿了。”说罢,他转目去看陆峥,并得到了对方首肯似的点了点头。
  长鸢一听,立刻露出一副狡猾的笑容,用手中的小扇指了指沈挽别在头发上的银质珠钗道:“那……我要那个。”
  “这个可不行,我还要用它……哦……”沈挽叫道,不过刚说到一半忽然又把後半句咽了下去,心道“好悬好悬,差一点忘记陆峥就在身边了。”他偷偷观察了一下陆峥的神色,见对方并没有太注意,便蹭到了长鸢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可是魔族的不传秘宝……”
  “少来。”长鸢“啧啧”了两声,表情颇为不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留著那东西做什麽用。”
  沈挽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你还跟我要,真不仗义。”
  长鸢立刻出言打击他,笑道:“不过,你还是死心吧,我到现在都敢一赔两百下注赌你绝对没戏。”
  沈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表情活像被郎中诊断出得了不孕不育症。不过,随後他眼珠一转,也笑了起来,而且还笑的特奸邪,道:“那你要这个做什麽?”
  长鸢倒没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直接说:“目的跟你差不多。”
  沈挽没想到对方这麽直接就说了出来,还怔了一下,随後便夸张的大笑了起来。反观长鸢则对沈挽的笑声听耳未闻,仍自在的摇著小扇,喝著清茶。沈挽笑够了,便将珠钗拔下来扔给了长鸢,道“拿去吧。”
  “怎麽又舍得了?”长鸢拾起珠钗放在手中把玩,说实话这魅魂珠还真是迷人的东西,即使只是握在手里也会有种被它吸引的感觉,更别说佩戴它的人了。
  “反正你都说我百分之二百的没戏啦,”沈挽无奈的摊了摊手,接著笑道:“不过那东西可是魅姬姐姐给我的定情物,你可不要被她看到了。”
  “我会小心的。”长鸢会意的一笑,将那珠钗放进了怀里,接著两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贼笑起来,活像一对刚做完地下交易的黑商。
  “咳。”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陆峥见那两只终於完成了地下交易,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到了。”
  沈挽闻言,立刻掀起了覆盖在窗口的白色纱帘,撵外的景象便一览无遗了。此时飞龙撵刚刚越过业火莲城的城墙上方,沈挽看到在城外飘荡著无数法、空两界的战旗,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军营兵寨,不由得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次两界的联军在数量上要比上一次诡法之战时候多了许多,尤其是空界的人马似乎占了七成……就算是因为非攸的事而大动干戈,不过这跨异界之战毕竟是劳民伤财的事,空界的圣主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沈挽轻轻放下了纱帘,转身靠在柔软的墙壁上,低声咕哝著。
  “想来这一次空界是打算一举摧毁业火莲城啊……不过,这还是有些奇怪不是?就算非攸在空界身份显赫,也不至於令空界如此不遗余力的为他报仇吧?”长鸢将白瓷茶杯放在矮几上,缓慢的说道。
  “恐怕,在我们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空界起了变故。”陆峥回答道,声音依旧是漠然的透著令人心怯的寒意。“不过,无论是什麽变故……既然他们敢来,就别想活著再回去。”
  为了掩人耳目,飞龙撵不能在陆峥的府邸内直接降下,而是落在了业火莲城中专为迎接贵宾而搭建的高阁之上。下了撵,沈挽和长鸢并排在前,陆峥因为要隐瞒身份,所以只走在长鸢斜侧的身後,不过就算是遮掩住了通身的魔气又盖住了大半的样貌,但是他天生的王者气势仍让前来迎接的魔族众人心生惊惧之意。直到陆峥的府邸,魅姬和恶赭两位将军才迎了上来,将众人迎进了早已准备好的议事厅,这一次共同议事的不只有两位将军,还有跟随两位将军多年的亲信副将。随後魅姬又命近身侍卫们将整个府邸严密的监视起来,任何人如不得通传便不得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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