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态----花祭春
  发于:2009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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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别墅区的别名大家都知道,我在那儿当保安都好几年了,看得多了那些闹剧了。当别人二 奶的,根本没有出路!而喜欢上别人二 奶的男人,也是个笨人!但庄奕啊,的确是个实心眼儿的好人,你和林先生一家搞成这样,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不如考虑一下他吧!”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里面的伤者怎么样?”
  医生脱下口罩,“已经替他的伤口缝针了。伤口虽然深,但是没有伤及内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麻醉药效过了以后,他就会恢复意识。”
  接着,两位护士推着庄奕出来。“请你们替患者办理住院手续吧。”
  沈安晴从裤袋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马叔他们,“你们去替他办手续吧。里面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说完,她意欲离开。
  “哎!他好歹为你受伤,你不进去看看他?!”阿城拉住了她。
  “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我知道这点就够了。”沈安晴甩开阿城的手。
  “喂!你……”
  “不好意思!安晴她今晚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一下好吗?我们一定会再找时间来看庄奕的。”谷以恒拦住了阿城,带着歉意说道,“今晚就麻烦两位先照顾一下他了。”说完,他回头赶上快步离开的沈安晴。
  两人坐在计程车里,都没有说话。谷以恒觉得心里挺难受的,他相信身为当事人的沈安晴更不好受。
  回到谷以恒住的地方,他想开灯,但沈安晴阻止了。“我想就这样坐一会儿。行吗?”
  “行。”谷以恒陪在她身边,坐着。
  外面的钢筋森林笼罩在一片人造璀璨中,那光亮和喧闹衬得这个小空间更加静默和压抑。
  “出事后,来了挺多警察。”沈安晴开口了,“一部分跟着救护车到医院,一部分留在原地调查。我上救护车时,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眼里露出了恐惧,他的脸色很难看,‘安晴,你跟着去医院吧。我留在这里。医院人太多了,我不好露面。’”
  谷以恒搂着沈安晴,让她的头靠在肩膀上。
  第二天,谷以恒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地铁去杂志社。
  在地铁里,他给易岚沧发了短信,“恭喜出院,以后要注意身体。”
  本来打电话更方便,但是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去到杂志社,吴墨居然破天荒地不在。
  谷以恒打开各大新闻网站开始浏览。原本他以为昨晚沈安晴那件事会被提到片言只语,但是,从网站到实体报纸,都没有这一新闻的踪影。
  原本富豪家的丑闻用钱可以盖住的,但以往盖得再严实都会有一点风声,不过这次真的埋得很彻底,连“保安受伤住院”这类含沙射影的标题都没有。
  此时,手机有新短信。
  “谢谢关心。今天有点忙,迟点电话联系。”
  自己和易岚沧的进展又停步了。
  这样不上不下地耗着,谷以恒觉得有些累了。
  他真的不是主动的人。有些时候,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这才是真实的他。
  他想到了昨晚的庄奕。如果不是为安晴挡了一刀,大概知道他喜欢她的就只有那两个同事。从某种程度上,他和庄奕还挺像的。
  晚上,谷以恒回到家时,发现地上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我从那里搬出来了。”沈安晴靠着阳台的门,手里夹着烟。那烟燃烧着,一丝一缕地卷着几何图案淡淡地消失。
  “我和那个男人结束了。我们坐在桌子的两头,像谈判一样,为分手费讨价还价。”她抖了抖烟灰。“三百万再加一套新房子,挺值的吧?”
  一阵沉默。
  “……安晴,我们去看看庄奕吧。他应该醒了,去和他道个谢。”
  “我去了,就等于给了他希望。我和他没有可能的。”
  “只是去道个谢而已。他为了你……”
  “我没有让他为了我挨刀!是他自己自愿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沈安晴把烟狠狠地扔在地上。
  “安晴!你怎么能这样?!”谷以恒抓着她的肩膀,“他比起那些有钱人更值得珍惜!难道命不比钱重要?他为了你命都不要,你居然说这样的话?他之前也没有对你死缠烂打,只是默默地喜欢着你,这样都不能感动你?!”
  “感动能当饭吃吗?!你想让我怎么样?接受他?爱他?过普通生活?开玩笑!你知道吗?光是我妈的住院费一年就要好几十万!他能给我吗?他只是一个保安而已!别以为他和你一样都呆呆地默默地爱着别人就可以伸手得到爱情的回馈!”
  沈安晴发飙似的把话抛出来后,两个人都呆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把你扯进来的……”
  “……我到外面走走。”谷以恒抓起钥匙开门出去了。
  他能走去哪里呢?谷以恒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红灯前,停着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里面的司机正戴着耳机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吴墨啊,这回真谢谢你!你可帮了大忙啊,那班媒体的嘴被堵得紧紧的!”
  “你以后少给我惹这些事情,记得你答应的条件。”吴墨淡淡地回应。
  “这个一定!你放心!”
  “嘀!”连“再见”都不说吴墨就挂断了对方电话。
  绿灯亮了,他踩了油门准备开动车子,却瞥到路边的一抹人影。
  都几点了,还闲逛?吴墨稍微皱了皱眉头。
  保时捷开动了。
  正在街上走着的谷以恒听到来电铃声,打开一看,是吴墨。
  “喂?”
  “你现在在哪里?”
  “家里。”他随口胡诌。
  “你的家在大街上?”
  谷以恒下意识地四周观望。一辆保时捷缓缓地驶入他的视线,直至停靠在路边。车窗慢慢往下移,吴墨的脸露了出来。
  “上车。”
  谷以恒眨了眨眼睛,有点迷茫,“去哪里?”
  “上车再说。”吴墨语气有些强硬。
  可能平常被压迫惯了,一听到这种语调谷以恒就乖乖上了车。
  “我今天没有去杂志社,但大家的情况我都清楚。”吴墨驶入主车道,面无表情地说。
  不是吧?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碴?谷以恒在心里嘀咕。
  “你今天走神走得厉害,正事没干多少,也没有精神,怎么回事?”
  “……我好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情,我陪了她一整夜,所以精神不是很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吴墨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问什么。
  谷以恒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外面往后倒的景色。他到这个城市都好些年了,从读大学开始。但是这里对他来说还是很陌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吴墨停车了。谷以恒转头,发现他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前。
  “你要去买什么吗?”
  “啤酒。”吴墨一边脱安全带一边说。
  还没等谷以恒问下一句,他就开车门出去了。
  保时捷这样的车停在路边很显眼,很多行人都好奇地往里看。
  吴墨还真是有钱,如果他的性格还开朗一些,再温柔一些,那可真算是大众眼里的白马王子了。
  说到白马王子,谷以恒想到了易岚沧。大学时,易岚沧可谓是风云人物。成绩好,体育好,人缘好。他有富家子弟的骄傲,却没有他们的纨绔作风;他有精英的风范,却没有他们的咄咄逼人。但越是罗列他的优点,谷以恒就越觉得和他的距离远。
  而且,那通由齐昀接起的电话真的让他很介意——如果他们还有复合的机会,他去掺和做什么呢?
  正想着,吴墨回到车上,将一大袋啤酒往他怀里塞。
  “这么多?你喝得完吗?”谷以恒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到。
  吴墨启动车子,“这里是两个人的份量。”
  “两个人?你说我和你?”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别和我说你不喝啤酒。”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海边。”

  chapter 9

  海风习习,带着盐味,朝他们两个坐在沙滩上的人扑来。
  “啪!”,易拉罐打开的声音。
  谷以恒咕噜咕噜地狂吞着啤酒。半罐下来,他大大地叹了一声。
  旁边的吴墨仰头把整一罐都灌下去了。
  谷以恒看着他,“吴墨,你今晚是不是也有什么烦心事啊?”
  吴墨捏扁啤酒罐。“烦心的事情天天都有,看你怎么看待而已。”
  “有些时候啊,我觉得你肯定没有烦恼,因为你都把烦恼扔给下属了。”谷以恒又开了一罐啤酒,喝了几口。可能是壮了胆,他倒是大方说了出来。
  “你是说我这个上司当得不好?”
  “算不上不好,只是有些专制。而且你很难懂,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即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说出来时就是坏的。”
  吴墨看着谷以恒,“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不,我不清楚。我申请调职时你的态度,我就不懂。”
  “你想我阻止你?”吴墨也开了一罐新的啤酒。
  “不是……”谷以恒挠挠头,“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平常下属要调职,做上司的都会问为什么诸如此类的,但你只是说‘想交申请表就交吧’、‘我没有意见’。我好歹在‘净瞳’做了两年耶,你这样说我惊讶之余还有些失落。”
  “可如果我当时不同意,你就会掀桌子扔椅子地维护自己的权利吧?”
  “哈哈……”谷以恒握着啤酒罐,笑了起来。“我会的。我会骂你这个上司怎么这么专制之类的。”
  笑过之后,谷以恒看着海面上空灿烂的星河,“不过,我真的很想去尝试一下。”
  吴墨又喝完了一罐。“我的想法和做法很简单,你想尝试,无论多少次机会,我都会给你尝试。”
  “……如果我真的调离了‘净瞳’,你会颁个‘勤劳员工奖’给我作送别礼物吗?”
  吴墨想都没想,“不会。”
  “你真小气!”
  他看着谷以恒,“谷以恒,你不适合写那些冷冰冰的文字。你还记得自己面试的时候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吗?”
  “……”
  那天,吴墨问他有没有谈过恋爱。他摇了摇头。
  “能描述一下你心目中的爱情吗?”吴墨语气里波澜不惊。
  通常面试不会问这类问题的吧?谷以恒没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确切的我说不出来,但如果可以,我不会选择做灿烂的鲜花,不会选择做柔韧的小草,我会选择和心爱的人成为两棵互相守望的树,一起抵挡风雨,一辈子不分离。”
  “我犯傻了,才这样回答。”谷以恒喝了一大口啤酒,说道。“一辈子的事情,谁说的准?说不定到老死,我都只是孤零零一个。”
  “你有喜欢的人?”吴墨捏扁了第二个铝罐。
  “嗯。”
  “单恋中?”
  “嗯。”谷以恒苦笑着点点头,“很明显吗?”
  “不明显,但看得出来。你写的文字隐隐有着苦恋的疼痛。”
  “吴墨,你真厉害。”谷以恒看着他,“那你呢?你和齐昀还有凌小飞……”
  “我喜欢齐昀,但这不是爱。齐昀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想不到拒绝和他上床的理由。”
  “可他当时还有男朋友啊!”
  “那是他和易岚沧的问题。”
  “……你肯定没有深爱过什么人,所以说得那么轻松。某种程度上,你还比不上凌小飞。”
  “凌小飞是个好孩子,但他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并不适合他。”
  “那你还和他在一起?”
  “我就是想让他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些时候,明确的拒绝反而会让对方死不了心。倒不如一开始,就选择接受。我说了,要尝试的话,多少机会我都给。”
  “……你真的很过分。”
  或许是海风太舒服,或许是体内的酒精开始发酵,又或许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谷以恒觉得神经都松了下来。很困,很想睡觉。
  “喂,吴墨,借个肩膀用用……”说完,他就靠了上去。
  入睡前,他闻到的是似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有些清冷,有些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他的脸。
  “很痛!”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吴墨的保时捷里。
  “时间刚好,坐起来看看。”吴墨对他说道。
  “什么啊……”他还不是很清醒,一坐起来,就看到海天之间,万丈光芒,深蓝的海水瞬间变成了金子,如同步往天堂的金色阶梯。
  天空暖洋洋起来,伸展出柔和的浅蓝。云朵也被染上一层金光,悠闲地飘在太阳的周围。
  “好漂亮!”谷以恒打开车门,站了出来。
  不再是钢筋森林,不再是呼啸的地铁。今天一早迎接他的,是最为广阔的天与海。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走到的范围越来越广。谷以恒觉得自己融入了阳光与海风中,整个人像喝了蜜一样,散发着自然的香味。
  他真诚地朝站在另一边车门旁的吴墨说道,“吴墨,谢谢你!”说完,还附送一个大大的笑容给他。
  “要感谢我就好好工作。”吴墨看着他,没有情趣地回应。
  在回去的路上,谷以恒才记起自己没有给沈安晴打电话。
  “糟了!安晴肯定很担心!”谷以恒忙拿出电话。
  “你是说沈安晴吗?她昨晚有打电话来,我帮你接了。”
  “你怎么说?”
  “说你第二天要看日出,今晚就不回去了。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哦……”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好朋友’吗?”吴墨问到。
  “嗯。你认识她?”
  “……不认识。”吴墨专注地看着前路,简单回答。
  回到家,沈安晴做好早餐等他了。
  “昨晚……对不起。”
  “没事。”谷以恒拍拍她的肩膀说到,“我昨晚也挺激动的,而且太敏感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和那个吴墨,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只是到海边喝酒而已。我还睡着了,不过今天一早可以看见日出,觉得蛮高兴的。”
  “我还以为你要忘了易岚沧,开始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呢。”
  “……哪有那么简单啊……”
  “我觉得吴墨应该挺不错的。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很强硬的人吧,比较适合你。”
  “为什么?”
  “能把你从龟壳里扯出来,里里外外看个通透,让你无所遁形。”
  “……我怎么成了这么可怜的乌龟了……”谷以恒郁闷地说。
  沈安晴哈哈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你是个很好的人,看不见你优点的都是瞎子。”
  谷以恒笑了笑。
  “我昨晚去看望庄奕了。”沈安晴收起笑意,认真的说。
  “真的?他怎么样了?”
  “他的精神挺好的。不过我和他说清楚了,我们最多只能做普通朋友。”
  “你这样……会不会残忍了一点?”
  “……这样是最好的。”
  谷以恒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临睡时,谷以恒的手机响了。
  “如斯吗?怎么了?”见韩如斯没有回音,谷以恒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我表白了哟,结果被泼了一脸啤酒。”韩如斯声音轻快得颤抖。
  谷以恒的心缩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他到韩如斯的家时,看到他颓然地缩在沙发里。
  他的妆容化开了。眼线顺着脸颊流下一条黑痕,很是吓人。
  “如斯……”他蹲下来看着韩如斯。
  后者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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