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以恒笑了,“我明白。”
晚上,他和方子星一起离开杂志社。
到楼下时,齐昀已经站在附近等着方子星了。
谷以恒和齐昀打了招呼后,只是好奇地问一句,“你的车呢?”
“我的车停在前面的停车场。我想和他一起走一段路。”齐昀看了看方子星。后者听到齐昀的话,傻乎乎地笑了。
道别后,齐昀和方子星转身走了。他们没有牵手,也没有紧紧靠在一起,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直到他们的背影模糊不清了,谷以恒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过数百米的路,对那两人来说,可能就像踩在彩色的琴键上,每走一步,都会有心灵的键音回响。
谷以恒微微笑了一下,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回到家里,沈安晴正摆弄着那盆绣球花。
“你回来啦?”
“嗯。”
“以恒啊,我看你这盆绣球不行了。之前给了它这么多肥料,还天天浇水,它还是病恹恹的样子,要不要扔了它?”
“……”确实,绣球自从花谢后,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继续蓄花蕾。
“……怎么样?”沈安晴又问了一遍。
“算了,留着它吧。”谷以恒捧着花盆走到阳台。
“你有什么心事吗?”沈安晴也走到阳台。
“没有。只是心里有些闷闷而已。”他转头看沈安晴,笑了笑,“别担心我。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面包店,庄奕在那里做得不错呢!”
前几天,庄奕结束了工地的工作,经谷以恒介绍,进了幸福面包店,接替小珠姐的工作,顺便和秦哥学做面包。
“……他去学一门手艺,总比搬水泥抓小偷强吧!”沈安晴叹了一口气说到。
“……他还问我你的近况呢。有空你也去看看他。”
沉默了好一阵,沈安晴点了点头。
直到躺在床上,胸口“闷闷”的感觉还在。这种理不清楚的情绪,由吴墨套上笔帽那一刻开始。
他拿起手机,给吴墨发了短信——吴墨,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今天吴墨也说他没有生气,自己这么没头没尾的发一条短信过去,确实有些冒昧。
不过,不做点什么的话,他会更难受。
很快,电话响了。
谷以恒看到来电显示,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
“……喂?”
“……为什么向我道歉?”
“……”
“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并没有在生气。”吴墨顿了顿,说到,“相反……我很高兴。”
什么?谷以恒在电话的那头眨着眼睛。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你说……高兴?”
“是。你跨出了一大步。在职业发展上。”吴墨最后补充几个字。
虽然吴墨的话有点怪怪,但他亲口说了他“很高兴”!
“谢、谢谢!”害他变口吃了。
“我不介意你在漫画里贬我,但不能太过分。”
“但”字后面的话显然被谷以恒忽略了,他只听到吴墨说他“不介意”!
“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在漫画里尽情欺负你?”
几秒的停顿,吴墨在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对。”
心里闷闷的感觉呼啦啦地飞走了。尽管这通电话有些诡异,两人沟通上又有些问题,但这不是障碍。吴墨有了回应,这才是重点。
谷以恒捏了捏脸颊,有点疼。“吴、吴墨,怎么办?我、我很高兴……”
“……那看来你今晚会作个好梦。”
“嗯……你、你会作好梦吗?”
“……会。”
“呵呵,那……晚安。”
“晚安。”
直到电话那头“嘟嘟——”地响,谷以恒才把电话合上。他盯着电话好一会儿,突然像受不了自己似的拿被子蒙着头。
脸好热。全身都在发热。心脏怦怦直跳,不断向四肢输送着愉快。
呵,吴墨。
chapter 18
四格漫画放上网后,马上获得好评;如方子星所说,两个主角很快有了各自的粉丝团。“净瞳”网站上,各个板块都有自己的特色,点击率越来越高。随着点击率而来的,是网络广告。吴墨和广告部的负责人讨论后,开始引入网络广告商。这样,“净瞳”线上线下都有收入,杂志前景一片光明。
早上,谷以恒捧着一大杯奶茶,想进去找吴墨时,总编助理对他说,“总编不在办公室里。刚才总公司打电话过来,让总编到那边去开会了。”
“哦……”之前的浓香奶茶有了新口味,他想让吴墨尝尝味道。
等到奶茶都凉了,吴墨还没有回来。
那晚那通电话后,尽管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没有改变,但有时候,吴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令谷以恒怦然心动。
到了中午,吴墨回到杂志社。但他步履匆匆,只是稍微呆了一会儿,交代助理一些事情,又准备出去了。
既然他这么忙,就不要打扰他了。谷以恒捧着刚刚热了一下的奶茶,看着吴墨离开杂志社。他干脆自己喝。
写着“新鲜水果味”的奶茶,尝起来却有些苦。
晚上,谷以恒离开杂志社时,都没有看到吴墨。
他回到小区附近时,在路口看见了小珠姐。
“以恒,下班回来啦?”
“是啊。小珠姐,你要去面包店吗?”
“对。”她一脸无奈,“秦哥每天都让我在家里休息,我觉得骨头都快生锈了,一定要出来走走才行。再说,现在肚子还不是很大,没关系。”
谷以恒笑着说,“秦哥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小珠姐笑得甜蜜地回答。
“对了,庄奕在你们那里还好吧?”走着走着,谷以恒问到。
“当然好。那个年轻人真是没话说,他工作很卖力,人很和气;而且有做面包店天分,学得也够刻苦。”
“这就好。”
“那孩子倒也老实,他说他心上人喜欢吃精致的小蛋糕,天天都在练习做,很快秦哥的手艺也比不上他了。”
“是吗?”
“是啊!不知哪个女孩子这么好运气。”
聊着聊着,他们走到了面包店。
“小珠?!你不在家里好好休息怎么跑来这里了?”秦哥一看见小珠姐就急忙忙走出来扶她。
小珠姐有点哭笑不得,“不是有以恒陪着吗?你担心什么?”
“以恒,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也是在路口才看见小珠姐的。”
“你出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秦哥一边让小珠姐坐下一边嘀咕。
看着他们两夫妻,庄奕叹道,“他们感情真好。”
“是啊,从我认识他们开始,他们就这么好了。”谷以恒转头看庄奕,转了话题,“怎么样?你在这里工作习惯吗?”
面前面容清朗的年轻人腼腆地点了点头,“秦哥和小珠姐对我很好,街坊邻里也很好,我学了很多东西。”
谷以恒看着面前的玻璃柜,“这些小蛋糕……是你做的吗?”
庄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秦哥非要我把它们摆出来。”
小蛋糕们没有繁复的花边裙,没有花哨的头饰,它们只是很健康很朴素地坐在玻璃柜里。
“以恒……你能帮我把这几件蛋糕拿给安晴尝尝吗?”谷以恒抬起头,庄奕脸红地把一个细心包装的纸盒递给他。
谷以恒笑着接过纸盒,“好。”
“谢谢。”
谷以恒回到家,沈安晴不在。
他把纸盒放在饭桌上,好奇地打开看。是提拉米苏。
可能是刚学做不久,外形无法与倍安堂的招牌提拉米苏相比;可里面包含的心思,却是什么招牌都比不上的。
更晚一点,沈安晴回来了。
她喜欢穿着鞋走进来,然后倒在沙发里,躺够了,才慢悠悠把鞋子脱掉。
“回来了?”谷以恒从书房里出来。
“嗯。”她懒洋洋拖着尾音。
“新家快弄好了吧?”
“快了。”她脱了鞋子,向谷以恒喊饿,“有什么吃的吗?”
谷以恒笑笑,“你过来。”
沈安晴看着盒子里的提拉米苏,“这是……”
“庄奕为你做的。尝尝味道吧。”
沈安晴没有说话,拿起其中一件,咬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一般般。”她却再咬了一口。
谷以恒笑了,“你慢慢吃吧。”
他走回书房,心想,安晴和庄奕……会有好结果吧!
谷以恒在码字时,沈安晴敲了敲他的书房门。
“怎么了?”谷以恒走到门边。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谷以恒有点惊讶。
“去找庄奕。我想他这个时候快下班了。”沈安晴稍微别过头,像说着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呵呵,那快去吧。”
“你别乱想!我去道谢而已。”
“我知道。”
沈安晴离开后,谷以恒走到阳台往下看。
此时的安晴,素颜,居家装。没有香水,没有首饰,没有华服。回归自然,毫无粉饰。
感情,也应如此。
一个多小时后,沈安晴回来了。
“这么快?”谷以恒给她开门时问。
“……这个小区我们都走了两圈了。”沈安晴进去,坐了下来。
“有什么感觉?”
“……我们没怎么说话。”沈安晴仰头,枕着沙发边沿。停了一阵,接着说,“可感觉很好。”
谷以恒刚为庄奕捏把汗,这头沈安晴的话让他放心了。
“……以恒,和庄奕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这会是我一生难忘的时刻。以后,我老了,死了,灵魂也会记得,某年某月某夜,在某个小区,我曾和一个真心爱我、又令我心动的人,一起散步过。”
“安晴,不必某年某月某夜,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庄奕年年、月月、夜夜一起散步。”
沈安晴笑了,站了起来,语调轻快地说,“好了,去睡个好觉吧!”
第二天早晨,谷以恒去面包店买早餐时,发现庄奕笑容灿烂。
“以恒……安晴说我做的提拉米苏很好吃!”庄奕把早餐递给谷以恒的时候,忍不住悄悄地和他说。
看着庄奕眼里闪着的波光,谷以恒衷心地笑说,“那真是太好了。”
回到杂志社,社里洋溢欢快的气氛。
“尚威集团的杂志半年销量排行榜出来了!我们杂志排到第三名耶!”
“说不定年终时能拿‘飞跃进步大奖’!”
“有没有奖金的?”
“当然有!听说有两万元哦!”
“太好了!到时要大吃一顿!”
其实,杂志能有这么好的销量成绩,吴墨功不可没。谷以恒往总编室的方向看去。为了《净瞳》,吴墨做了很多事情,他还经常是最后一个离开杂志社。
是不是该给他送点礼物呢?
可是,吴墨看起来什么都不缺,而太贵的自己又买不起。
不过,礼物讲的是心意,价格和用途倒不是特别重要。
晚上离开杂志社后,谷以恒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被一家精品店贴出来的大招牌吸引了——
“大家一起动动手!魔术泥巴~给你无穷欢乐!”
他刚走进去,店员就热情招呼道,“这位先生,我们店里刚推出一款新玩意‘魔术泥巴’,要不要试试?”
经店员介绍,原来“魔术泥巴”是一种特殊的橡皮泥,你可以按自己喜好把它捏成各种形状,然后放在热源旁边晾干,几分钟后泥巴的触觉就会像水果软糖一样。
陈列柜上展示着“魔术泥巴”捏成的小玩意,谷以恒捏了捏,好舒服,很有弹性。
“平常的泥巴干了之后就会有裂纹,而且很硬,触觉不好。但这种‘魔术泥巴’做出来的玩具非常耐用,手感很好。”店员在一旁说到。
“今天我们的小作坊里有老师在,你买了泥巴后可以马上向她请教如何捏出各种有趣的形状。”
于是,谷以恒买了好几种颜色的“魔术泥巴”。
这种橡皮泥的伸展性很好,只要双手灵巧,几乎什么造型都能做出来。
大约四十分钟后,谷以恒在老师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他打算送给吴墨的礼物。
他从精品店出来,看了看表。这个时候,吴墨应该还在杂志社里。
这么想着,谷以恒跑回杂志社。
风迎面吹来,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风在耳畔呼喊着。
回到杂志社,他喘着气乘上电梯。
脚停了下来,心跳却越来越激烈。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谷以恒却被撞面而来的景象震住了。
一个人搂着吴墨的脖子,吻着他的唇。
手里的礼品盒掉到地上。六目对视。好一阵,谷以恒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凌小飞。
他弯腰捡起盒子,瞄到凌小飞手里拿着墨镜和帽子。
他是偷偷过来找吴墨的吧?为了避开记者和歌迷。
“……你怎么折回来了?”吴墨稍微皱了皱眉,问到。
“啊……”谷以恒头脑有些混乱。“我……”
电梯的门开始自动合上。“啪!”吴墨用手挡着,看着谷以恒;而凌小飞,则看着吴墨。
“我……是回来拿东西的。”谷以恒步出电梯。“你们进去吧。”
……
不知道电梯门是怎么合上的。谷以恒在电梯前,手里拿着礼品盒,站了很久。
又一个早晨。谷以恒萌生了请假的念头。
当沈安晴不耐烦地敲着他的房门时,他爬了起来。
没事的。不就是撞见了上司和他的情人亲吻的情景吗?没事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行。
但是,杂志社人员开早会时,他一眼都不想看吴墨。
吴墨的声音像杂乱的声波一般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头晕。
“……以恒、以恒!”同事的声音将彻底走神的谷以恒唤回来。
“怎么了?”他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会开完了,还不走?”
“哦。”谷以恒这才注意到会议室只剩自己了。
接下来的几天,谷以恒持续走神。吴墨也没有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找过他。为什么要找他呢?根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天,谷以恒拿稿子进去给吴墨看。
吴墨审稿时的时间,谷以恒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难熬。
“写得不错。”吴墨抬起头。
谷以恒接过稿子准备出去。
“等等。”吴墨的话让谷以恒的心脏收缩了一下。
“……什么事?”
吴墨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
那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越来越近,心脏在胸腔里做着无规律的跳跃运动。
“你、你要说什么?”
吴墨停在半米的地方。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你有个朋友叫沈安晴是吗?”
“是。”
“她最近是不是要搬进梓园?”
谷以恒点点头。
“……她一个人住?”
“对啊。”谷以恒疑惑地看着吴墨,“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说完,吴墨又走回座位上。
心脏像被突然吊起然后无预警摔下。
谷以恒惊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别人牵着情绪满大街乱跑。
他咬了咬牙,开门走了出去。
晚上回到家,发现属于沈安晴的东西不见了一大半。
“你回来啦?晚饭刚刚好!”沈安晴从厨房探出头对谷以恒说。
“……你在做‘践行饭’吗?”谷以恒走进厨房。
沈安晴笑笑,“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