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这样吗?”
小司总觉得不对,少爷平时都好好的,怎麽会一下子……
“我何必骗你。”翻身避过小司疑惑的视线,又道,“记住,刚才的事别告诉任何人,我不想让父亲担心。”
“是,少爷。”
“……好了,出去吧,我要睡一会。”
纪悠瞳闭著眼,侧卧在床上,思绪万千。
凌夜自他们第一次欢爱後就开始疏离他,两个多月来日日早出晚归,试图避开他。自己明白凌夜定是在担心从前的事,因为这是它们之间唯一的问题。自己给了他足够的空间来想清楚……只是思念磨人,咫尺天涯的感觉……不曾经历过的人又怎知这其中的苦楚?所以自己每晚都会等,不仅是因为想见凌夜,同时也是在赌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只要凌夜会回来,就说明他还爱著自己。每晚只有在入睡後,才会感觉凌夜像以前那般搂著他,吻著他……不过这麽美好的事,一定只是梦吧。
昨晚,原本以为会如之前的那般,可凌夜却很反常的抱了他,绵绵的爱语,销魂的缠绵,一如当初。就在自己安心了,以为他的凌夜终於选了他,回来了的时候,凌夜却离开了,还落下了这与他人的定情玉佩,而自己竟意外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心碎的滋味是怎样的?现在他也算是尝到了,就在看请玉佩内容的那一霎那,本来这两个月来他紧张不安的情绪已是对孩子不利,又遭此等打击,胎儿差点流掉。
其实自己又何必耗费真气,辛辛苦苦的保住这孩子……早就想好要打掉的不是吗?
还是说,自己心中尚存一丝期望……在明天天亮之前。
是夜,月亮隐於厚厚的云层中,不愿露出一丝光辉,窗外微风起伏,空气中波动著难耐的潮湿与闷热。
很晚了,悠澜院里只有主屋里的灯还亮著,等待著夜归的人。
纪悠瞳从中午起就坐在桌前,一动不动,一天下来几乎什麽也没吃,就这麽定定的,等著那明知没有结果的期冀。
大风,雨倾盆而下。
纪悠瞳走到窗前,直直望著窗外,盼望著记忆中那充满温暖的挺拔身影,任风扫雨入,慢慢的打湿他略显单薄的身躯,身体渐渐变得冰冷,默然无语。
良久,黑暗中摇曳著的最後一丝光,灭了。
已是黎明,雨,瓢泼依旧。
凌夜若是还爱他,怎舍得让他这麽苦等一夜?
看来那夜的缠绵只是出於歉疚吧,又或许是离别的赠品?
呵呵……够了,结束了。
不会再有任何的期冀,凌夜的选择……不是他。
凌夜……不会再回来了。
失神的走到柜子前,拿出专用於轩辕一族男子的堕胎药,放入水中化开,用颤抖的手,拿起了杯子,左手在平坦的肚腹上抚摸著,绝望中带著些许温柔,微笑著,任晶莹苦涩的清泪缓缓流下。
宝宝,对不起,爹爹太没用,没有能力给你健全的环境,没有自信能照顾好你……所以,真的,对不起。
缓缓抬手,短短的几秒,脑中闪现的却尽是与凌夜相处的一幕幕……初逢时的落魄,包扎中的暧昧,归途中的亲密,屋檐上的依赖……初夜的缠绵,疏离的不安……还有现在,绝望的心碎……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15
杯沿已触在唇边,却是颤著手,停留良久,怎麽也狠不下心喝下。
……这孩子……是凌夜的,是凌夜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属於两个人的血骨,也是凌夜曾经爱过他的唯一证明……让自己要怎麽舍得……打掉他……
矛盾纠结的思绪不断在脑中盘旋絮绕,似是逃避,纪悠瞳就这麽呆呆的在站立许久,无法动作。
窗外白光一道,撕破天际,照上纪悠瞳失神绝望的泪颜,更显惨白凄伤。
隆隆阵雷滚过,终於,杯子从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如心那般,碎了。
纪悠瞳自嘲的靠在墙上,任身体与泪水一起缓缓下滑。
……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这份情,还是舍不了,断不掉,埋不下……或许当初的计划本就实现不了,剪不断,理还乱……他实在太天真了。
液体汹涌的溢出眼角,在墙边蜷缩著身体……第一次,纪悠瞳放任著自己的悲伤与无助。
轻轻抚上腹部,纪悠瞳喃喃道,“宝宝……原谅我……要亲手把你毁掉,我做不到……自私的留下你,对不起……以後,爹爹就只有你了……”
哗哗的雨声是最好的遮掩……就一次,一次就好。
现在,他需要尽情的发泄,天亮後,纪悠瞳还是原来的纪悠瞳……至少在别人面前,他不会有任何改变。
至於孩子……他会生下来,尽力抚养……这将会是他今生唯一一次的任性。
清晨,雨已停。
小司早已带著东西侯在门外准备伺候纪悠瞳起身。刚想敲门,却见少爷忽然推开门走了出来。
“小司,马上到城郊去找一僻静孤立的院落买下。”
“啊?”
“……越隐蔽越好,我们明天一早搬过去。”
“少,少爷,我们才刚回家啊……为什麽……”
“照办就行了,不要问那麽多……若你想留在纪家,我也没意见。”
“不要不要,我当然跟著少爷走。”
“……这件事,不许让别人知道。”
“……哦,少爷,怎麽这麽突然啊?”
“……你以後会明白的。”
说罢,便出了门,留下一脸茫然的小司,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是那般的绝然,不见丝毫昨夜的软弱。
离裕京数百里处的深山中隐藏著一个无名的山庄,表面平平无奇,内里暗藏乾坤。
山庄周围是按八卦图布下的迷阵,以防外人的闯入,山庄里看似浮华古朴完美交融,园内有园,景外有景,精巧幽深之至,实则布局严谨,步步惊心,即使入侵者成功破解庄外迷阵,也难以在庄内停留片刻。
这是天翼教的隐庄之一。
天翼教传教至三代,作风亦正亦邪,行事低调却异常狠绝,与武林黑白两道皆有来往,在各处都暗布眼线,形成一个巨大的情报网。近年来不知怎的,更是势力巨增,遍布王朝每一个角落,暗御江湖。
天翼教以教主为尊,另设副教主辅助,副教主往往是教主身边最亲近之人,每代教主都会有属於只自己唯一的副教主。教主之下是天金、天木、天水、天火四堂,每堂之下再各设十门,构成整个天翼教。另外,还有一个直属教主的羽堂,成员大多由每代教主从小训练起来,也不乏与教主在外出游历时结交,被其折服,心甘情愿跟随效忠之辈,其中有的直接在教中任职,有的隐藏江湖之中,有的作为影卫於暗处保护……或明或暗,形式多样,齐心辅佐教主。一朝天子一朝臣,教主的亲信几乎皆出自於羽堂。
天翼教中一流好手众多,许多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名宿若是一下没了踪迹,那十有八九是被招揽入了天翼教;那些出生世家名门年少有为之辈,有很多也是未曝光身份的教中之人,说不定就暗暗掌管哪堂哪门,或者根本就是羽堂成员。至於那三代教主,皆是武功奇高,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只有教主才能练的九重天魔神功,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现在在山庄的正厅里,凌夜,不,应该说是萧焱,正与他的亲信商议著教中之事,其他羽堂成员侯在屋外。
萧焱身边有五名贴身亲信,同时也是护卫。这五人从小贴身追随箫焱,武功不低,是羽堂中的精英,亦是教内一流好手。
羽镜,掌管教中日常事务,柔美温顺,但处事干净利落,不留情面,与外表的感觉截然相反。
羽遥,掌管财物,心思细腻,英俊挺拔,纯阳刚之美,羽镜的弟弟。
羽雪,负责对教外的联系,类似外交,长相清俊,外冷内热,八面玲珑,很有手腕。
羽月,掌管羽堂的影卫和教中相关武力的各项事宜,专职护卫,给人感觉清雅淡然,看似略显纤瘦,实则精悍。
羽星,精於用毒与暗器,是羽月的双胞胎弟弟。心性如同孩子一般天真无邪,不过对敌人狠辣犀利,出手不留活口。
其中有两对兄弟并不是偶然,除了这四人立志效忠报恩,本身就杰出外,萧焱在选择时也考虑到让两对兄弟分掌文武,互相牵制,以防异动。
不是怀疑他们的忠诚,只是不想留下不安全的隐患,萧焱做事向来如此。
三个月前,萧焱被人投毒暗杀,与其几名贴身的下属一起遇袭。
教主在山谷里失踪,此事被羽镜压下,对外称教主外出游历,只让羽堂的人加紧暗中搜寻。
能避过羽星的眼下毒的人,在教中地位不会低,而且必是他们毫无防备之人。
刺杀教主,唯一的可能就是想取而代之。
奇怪的是,教主失踪三个月,生死未卜,那人不可能不知道,照理应是部署夺位的最佳时机。可教中却是一切正常,无任何异动,让人无法理解始作俑者的动机。
敌暗我明著实不利,凌夜现在打算先藏身暗处,等明确了对方的目的,找到背後黑手之後再回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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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一共有六对情人哦!!!
其中三对是兄弟!!!
偶喜欢兄弟文,但兄弟不能生子,所以只好在只好在配角上一偿心愿啦!!!
PS:不是兄弟的皆有包子!!!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16
那日凌夜站在桥头,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浮动荡漾著,思绪万千。
回忆与纪悠瞳相识以来的一幕幕,终於明白,自己早就放不开那个人了,现在的所为根本就是对双方无谓的折磨。想通了的自己本想立刻赶回去找纪悠瞳,告诉他,不管发生什麽事,今生,自己绝不放手。
归程中,凌夜被自称是他属下的人几名青年找到。
由於是暗中行动,无法用情报网大面积搜索,所以就只有羽堂成员出动,苦苦寻了近三个月,才终於找到了在他们心中有著至高无上地位的教主。当时他们的表情可谓是欣喜若狂,只差没声泪俱下了。
虽然凌夜尚未恢复记忆,但面对这些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亲信,多少有著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看他们眼中,并没有虚假和闪烁,凌夜相信自己的眼力,对他们的身份多了几分相信,不过仍需自己去进一步肯定。
凌夜急於了解自己的过去,也想确认一些事,除去自己和纪悠瞳之间的隐患。所以便相约第二日晚在森林入口碰面,到庄里与所有的羽堂成员会面。
当晚,凌夜再一次抱了纪悠瞳,是一种对之前所为的歉疚,一种明确自己心中所想後,对心爱之人的急切认证,同时也是用行动许下的誓约,他,不会再放手了。
如今,凌夜已经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後,凌夜打算在自己承诺的第三天早上回去,大概傍晚就能见到纪悠瞳了。
只要他愿意,自己会把他接来庄里,这样既便於自己处理教务,也足够安全。
只是,当凌夜带著羽月羽星风尘仆仆,迫不及待的赶回纪府,冲进悠澜院时,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却早已离去,只剩空空荡荡的屋子,一片寂静。
凌夜独立园中,满脸惊措。
从忠伯那里得知,纪悠瞳今早外出游历去了,说是在山上呆了太久,要出门见见世面。
纪悠瞳的贸然离去让凌夜有深深体会到了失去的恐惧,心痛,仿佛被生生割下了一半,不再完整。
为什麽不在?为什麽要离开?明明约好三天的不是吗?
游历,这算什麽烂借口,要游历为什麽不等我回来,什麽都不说一声就这麽走了,分明是想避开我。
难道你不再爱我了吗?之前明明是那麽深情的样子,让我以为你不能没有我,难不成这都是你装出来的吗?还是说,是我太自以为是,其实我在你心中根本没有我所想象得那麽重要。
何必要让我以为你爱我至深,让我也陷得如此不可自拔?
是报复吗?报复我这两个月来的狠心,报复我对你的无情?
……不会的,悠瞳不是这种人。
可是为什麽,一声不吭的就这麽离开,你把我当什麽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一开始的惊措慌乱过後,凌夜迅速冷静了下来,极力思索著纪悠瞳忽然离去的原因,却怎麽也没有结果。渐渐的,凌夜变得愤怒,为纪悠瞳莫名的不辞而别。
一定要马上找到他,到底发生了什麽是,悠瞳到底在想什麽,自己一定要问得清清楚楚。
凌夜进屋,让属下准备笔墨,随即画了一张纪悠瞳的半身像。
虽是动作迅速草草几笔的勾勒,却把纪悠瞳神态容貌表现得栩栩如生,足可见画者对画中人的异常熟悉与那掩不住的情意。
羽月羽星看著教主画的肖像,都惊了一下,世上竟然存在如此无性别的绝美,除了上代副教主,真是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了啊!
不过,只是一顿,两人就恢复了正常,因为这对双胞胎生性自恋,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才是世上最美的。
“羽月,立刻派人去找画中之人。他叫纪悠瞳,今早离开纪府的,身边带著个小厮,他们走不远。尤其是方圆百里的客栈,一家一家的找。”严厉的语气掩不住凌夜内心的焦急与怒火。
“是。”
“教主,这男人是谁啊?”羽星好奇。
“我的情人。”凌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是在作一个陈诉。
“……”
“羽星,我们先到福来客栈住下,等找到他之後再回庄去。”
已经十来天了,羽堂的成员暗中把守了裕京周围城镇的所有出入口,查遍了那里的每一个客栈,却找不到那两人的半点踪迹。
福来客栈的天字间里,凌夜脸色越发阴沈,掩不住的焦急。
怎麽可能找不到?
悠瞳并不知道我被下属寻回,若单凭我一人之力,只要他还在裕京,一定会被我找到。而一天之内,足以到达邻近的任何一个城镇,悠瞳既然想要避开我,只需离开裕京,我猜不到他所走的方向,自然不可能找到他。
可是现在,裕京周围的城镇以并没有悠瞳出入过的痕迹,以他的容资,若是有人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悠瞳尚在裕京。
立即命人在裕京挨家挨户暗中寻找,尤其是郊区偏僻之地,决不可放过。
不出所料,当晚,便在裕京西郊发现一偏僻隐蔽的院落,而户主,正是这画中之人。
是夜,风雨大作,一如十几天前的那个夜晚,凌夜在得到消息後,顾不得这磅礴大雨,骑上爱马,冲进迷蒙的雨幕中,向西郊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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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二更哦!
偶要奖励…… 拍飞……
下一章两人就会见面了哦!
敬请期待!!!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17
纪悠瞳站在窗前,看著屋外如同倾倒一般的暴雨。
和那夜一样,雨水无情的冲刷著大地,仿佛想要努力的洗去些什麽,却在雨水蒸发了之後发现一切是那麽的徒劳,大地固执著原本的色调,倔强的不肯为之前发泄般的无助泪雨改变分毫。
离家住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已经快半个月了。
当日已经决定要独自抚养这个孩子,可毕竟男人怀孕生子极其少见,不想被别人当怪物般看待,也不想在家里引起麻烦。所以,为了避人耳目带著小司搬来这个地方居住。同时也告诉小司凌夜有事外出,一方面是不想小司因自己责怪他,以免日後惹出不必要的事情,一方面也是在自欺欺人,假装凌夜只是出去了而已,没有离弃自己,像这样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也许……能好受些。
“少爷,今天感觉怎麽样?要不要扎针?”小司见少爷这一天都抚著腰,眼中尽是担忧。
“……还好,昨天刚施过针,明早再说吧。”用手揉著酸痛的腰腹,纪悠瞳慢慢走进卧室,虚弱道,“我想早点休息。”
纪悠瞳怀孕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不但没有爱人的悉心呵护,反而被凌夜无情的离弃。尤其是那日,从希望的峰顶被无情的推下绝望的深渊,情绪大起大落,险些失去这个孩子。
那样的深的心伤是不可能就这麽恢原的,或许即使是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改变什麽。而偏偏这种负面的情绪对孩子极为不利。现在孩子的情况尚不稳定,自己整日腰酸腹痛,随时都有可能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