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心情抑郁没什麽胃口,再加上害喜的症状,难以用药,所以只好隔日让小司按自己教的方法施一次针,配合自己运气保胎,有时情况不好就每天一次。
虽然很疼,但这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因此,再辛苦也不要紧,这孩子,决不能失去。
小司小心的扶著纪悠瞳上床,伺候少爷更衣。
那日随少爷匆匆搬来这个空空荡荡的屋子,帮看似很痛苦的少爷施针,然後又被少爷告知怀了孕,自己真是惊得什麽也说不出来了。
明明一直以为少爷是没有生育能力的,现在居然有了凌公子的骨肉,要以男子之身替他……生子。
不过再吃惊也只是一瞬,因为接下来马上就被现在的少爷吓得心惊胆战了。
难道女人怀孕也辛苦成这样吗?还是说,就因为是男人才会特别的辛苦?
每个晨昏定时一样的干呕也就算了,可少爷每天几乎什麽都吃不下,不管是什麽,都会无一例外的全部吐出来,每隔一晚还要扎针保胎,尽管少爷次次都痛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却始终都强忍著,一声不吭。
虽然少爷看上去和以前没什麽两样,依旧是微笑著,温润如玉,却时常一个人发呆,而且这十几天来少爷急剧消瘦,弄得自己只能手足无措的干著急,没有一点办法。
偏偏这凌公子在这种时候外出办事!难道就不能换个时间嘛,怎麽能扔下少爷一个人受这种罪?太不负责任了,虽然少爷是男人,可怎麽说怀的也是他的骨肉啊!凌公子竟然不闻不问,就这麽外出,一点消息都没有,太过分了!
每次想到这里,小司都忍不住怒火上升,为少爷不值,怨恨起一切的始作俑者来。
纪悠瞳身子不适,这段日子时常半夜盗汗抽筋的,往往都是辗转反侧,一夜浅眠。
此刻,纪悠瞳才要入睡,就被门外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吵醒。紧接著,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悠瞳!悠瞳!开门,悠瞳!”急迫的声音,带著几丝愤怒,却是让纪悠瞳呆住了。
“凌公子!你怎麽到现在才……”见到凌夜总算回来了,小司一阵欣喜,不过出语难免有几分不满。
“悠瞳呢?他在哪?”没时间理小司,凌夜现在一心只想见到纪悠瞳。
“在里……啊!少爷,凌公子回来啦!”
凌夜抬头望向小司身後,站著的那人异常的削瘦,脸色苍白,神情惊错不已,连鞋都没穿就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了。
这不正是那个让他揪心了近半个月的人儿吗?
心中原有的几丝怒火在见到纪悠瞳的霎那烟消云散,尤其是他那明显的病容,让凌夜的心中只剩满满的心疼和疑惑。
纪悠瞳就这麽愣愣的,看著浑身湿透的凌夜慢慢向自己走来。
时间仿佛停止,凌夜的眼中尽是激动与心疼,这……是梦吗?
不敢眨眼,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一切就会立刻堙灭无踪。
下一秒,身体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的。
冰冰冷冷的雨水透过衣服湿润了纪悠瞳的身体,却被相拥的温度掩盖,没有带来半点不适,让人依恋的气息与怀抱,是凌夜的,好温暖。
被紧紧扣住的腹中传来一阵轻微刺痛,纪悠瞳一下惊醒。
不是梦?这种触感……是真实的。
为什麽?为什麽来找我?明明已经和原来的爱人在一起了不是吗?
难道是为了要回那半块玉佩?还是……想要说清楚,和我彻底的绝断?
“……悠瞳……悠瞳,我终於找到你了……”凌夜此刻异常的激动,终於寻回了自己失去的那一半,感觉只有像这样抱著怀中的人,自己才会完整。
“……悠瞳,你听我说……”
“不,不要……”纪悠瞳推开凌夜,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为什麽要来?你想说什麽?还是,连我编织的谎言你都不允许,连这个都要无情的撕毁吗?
“……不要……凌夜……什麽都不要说……”纪悠瞳一步步的後退,美丽的丹凤眼中已蒙上了薄薄的雾气。
“悠瞳?”凌夜一愣,随即坚定的拉过不断挣扎著的纪悠瞳,有些生气,“什麽叫不要说?我……”
“……不要……求你了……不要……嗯……”
小腹中袭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纪悠瞳紧绷著身体,疼得一身冷汗。
“悠瞳!你怎麽了……悠瞳!”
只是因为凌夜在身边,不爱也没关系,至少他现在在我身边,什麽都不要说,让我再骗自己一次,现在,你还爱我。
眼中的积蓄已久的露水终於落下,纪悠瞳蜷缩了身体,任凌夜把自己紧紧的搂在怀中。
“悠瞳!你别吓我啊!悠瞳!”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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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字的一章哦……
**撒花**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18
凌夜慌乱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慢慢的,渐行渐远,含泪的美眸缓缓合上,一片黑暗袭来,纪悠瞳第一次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悠瞳!醒醒!悠瞳!”凌夜被这样的纪悠瞳吓到了,“羽星!”
“是。”
羽星精於用毒,对药理的研究不浅,虽不如纪悠瞳,但比一般所谓的名医要好上太多,在教中有“毒医”之称。把纪悠瞳交给羽星,自己应该可以放心。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凌夜边抱著昏迷的纪悠瞳上床,边焦急的询问小司,“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麽成了这个样子?”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少爷怎麽会变成这样?”小司怒目相向,生气道,“让少爷怀了孕就什麽都不理的走掉,你知不知道少爷这十几天是怎麽过来的啊?”
“怀孕?”凌夜一惊,呆住了。
“别说你不知道!少爷这些日子吃什麽吐什麽,连药都不能喝,隔天就要行针保胎,少爷痛成什麽样子你关心过没有!才不过十几天,好好的一个人就被折腾成这样,都瘦成什麽样子了,少爷到底为你吃了多少苦,你看不出来吗?”
“怎麽会……他不是不能……”凌夜忽然想起刚才搂住纪悠瞳时的感觉,明明那麽消瘦,原本纤细柔韧的腰腹地带偏偏硬硬的,臃肿得不成比例。又想起他们第一次欢爱之後,纪悠瞳的确睡到第二天半夜才醒来,原本以为是自己累著他了,可没想到竟然是……
“不能什麽?”小司说到後来几乎是边哭边责备,为少爷不平,“少爷那麽爱你,心甘情愿为你受这份罪,你倒好,三个月来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现在一回来就刺激少爷,之前再怎麽难受也没昏迷过啊!你怎麽对得起少爷!”
连声的指责听得凌夜揪心不已。
小司说的必不会是全部,纪悠瞳向来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丝毫软弱。也就是说,小司所看到的仅仅是纪悠瞳遮掩不住的一些表象。那在这些之後呢?无法遮掩的部分就已经让自己如此惊心了,纪悠瞳真实的样子又该让自己内疚自责到什麽地步?
怎麽会这麽粗心,竟然一点都没觉察到!还那样狠心的疏离了他两个月!
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让他一人承受这种痛苦,自己还真是禽兽不如!
“你们怎麽搬到这来了?为什麽要离开纪家?”凌夜不解,这个问题困扰他已久。
“不搬到这里,难道要等少爷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被人当怪物看吗?”
就只是这样?不,不可能。
悠瞳到底是什麽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为什麽不告诉我?
若真是要搬,为什麽一声不吭?明明只差一天,怎麽不等我回来?
悠瞳,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刚才见到纪悠瞳时,从他眼中流露出的委屈与震惊,渴望与恐惧,让自己一下就可以肯定纪悠瞳的深情依旧,原本种种的怀疑立刻被否决。相对的,围绕心中的疑惑更深。
“教主,纪公子受刺激过大,脉息不稳,必须马上输真气给他护住胎儿,配合我为他按摩,再这样下拖去孩子会流掉的。”
“你说什麽?”
“教主,快啊!”
“好。”
“……教主,待会他会很疼的,你要按住他,千万不能让他乱动。”
“……”
凌夜从後抱起纪悠瞳,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环住,从胸口输入自己的真气。
羽星给纪悠瞳喂了几粒药丸,接著,找准穴位,在他腰腹间时轻时重的按摩推拿起来,与针灸有异曲同工之妙。
“……嗯……疼……”
被熟悉的气息环绕著,半昏迷中的纪悠瞳精神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从前那般独自支撑,在那个让他眷恋的温暖胸膛中无助的呻吟著,毫不掩饰自己的软弱。
“……凌夜……好疼……啊……”
“悠瞳,忍著点……我陪著你……”
凌夜绵密的吻在纪悠瞳紧闭的眼角流连,心疼不已吻去他额上密密的冷汗,不停的安抚著怀中痛得俊颜惨白却依旧散发著极致魅惑的爱人。
按小司说的,难道悠瞳每隔一天就要受一次这样的罪吗?好好的为什麽会胎儿不稳?到底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悠瞳这半个月来过的究竟是什麽样的日子?
“……疼啊……凌夜……凌夜……嗯……”纪悠瞳不住的挣动,被凌夜紧紧地扣住。
“悠瞳,我会一直守著你的……别怕,有我在……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小司和羽月傻了一样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下巴都要掉了。
小司什麽时候见过这样依赖著别人,显得如此无助惹人心疼的少爷?
再说羽月,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怀孕的事实,就被自家教主的温柔吓到了。虽说教主对他们这些亲信不像对其他属下那般严肃冷绝,毕竟是从小就跟在教主身边的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不一般,教主多多少少会在暗地里关心他们,有时也会任著他们胡闹,毫不计较。可现在,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上竟然露出这种温柔又心痛的神情,这……这简直就是奇迹。虽说教主失忆了,可在他看来和以前没什麽区别啊,现在的这幕,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19
窗外,大雨持续肆虐般倾倒著,砸在地上哗哗作响,白光划破天际,雷声阵阵翻滚。
屋里传出纪悠瞳时起时伏的痛苦呻吟,伴著凌夜心疼不已的软语哄慰。
半晌,羽星终於停了手,松了口气。
“教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纪公子哦,他现在很虚弱的。”羽星一本正经的叮嘱,清秀的脸上依旧是天真稚气的样子,“纪公子不知道为了什麽事郁结在心,因为心结过重情绪不稳,所以情况才会那麽糟的。按他的脉象看,今天这样危险的情况,应该是三天两头一趟的。而且纪公子这段时间没吃什麽东西,只是单靠药浴进补,身子非常的虚,等他醒来後教主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吃点什麽,否则公子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羽星,他现在的样子,什麽时候可以上路回庄?”
“恐怕要等到胎儿四五个月大的时候才能上路,那时候情况会稳定些,不过要趁现在好好调理才行。”
“……羽月,去布置一下,保证这里的安全,这儿也不小,我们在这里住两个月。”凌夜命令道,语气中尽是威严果断,“让羽镜羽遥也过来,方便处事,至於羽雪……让他尽快回皇宫,大哥那里的联系不能断。”
“是。”终於变回了自己所熟悉的教主,羽月这才反应过来,回了神。
“好了,都退下吧。”
“……教主,纪公子虽然是可以怀孕的体质,但比女人辛苦危险是绝对的。”走到了门口羽星不放心的回头,鼻子酸酸的快哭了,“教主要是真的爱他就要好好对他,不然纪公子就太可怜了。”
“……”
“好了,星儿,有教主陪著纪公子就行了。”羽月一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搂住羽星,怕他真的哭出来,“听话,我们先出去吧。”
“……嗯。”
关上门的霎那,羽月看到教主坐在床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抚摸纪悠瞳的睡颜,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深深的凝视,眼中溢满说不出的心疼与内疚。
红烛滴泪,火光随风轻轻摇曳,屋外雨声渐低,淅淅沥沥的落著,更显一室宁静。
“……星儿,没事的。”被小司领到了客房,才刚进门,羽月就心有灵犀的张开了怀抱,把迎面扑来的羽星锁进怀中。
“……可是……”羽星靠在羽月的肩头,憋了许久的泪水终於缓缓流出,低低抽泣,“……纪公子又不是女人,身体结构再怎麽变也是临时的啊,怀孕是很辛苦的……还要三天两头受那种罪……一定是因为教主伤了他的心才会郁结难疏的……纪公子好可怜……”
“没什麽可是的。”羽月再一次感叹自己的星儿真是太可爱了,“星儿,今天这样的教主以前你看到过没有?”
“……没有。”羽星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今天的教主很特别,对不对?”
“……嗯。”怀中的羽星瘪著嘴,还是泪眼汪汪的。
“那不就行了,这说明纪公子在教主心里很重要啊,教主会好好爱他的。”羽月继续哄著,顺便在羽星红红的侧腮上啄了一口,“就像月爱星儿这样。”
“……真的会吗?”
“看教主刚才样子就知道了啊,一定会的。”说完,羽月又用手捏上自己的脸,办了个鬼脸逗羽星,“星儿乖,笑一笑就不许再哭了哦!”
“……讨厌,月好丑……”羽星终於破涕为笑,红著鼻尖,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好了,我要走了哦。”
“去哪?”
“教主刚才的吩咐你忘了吗?”
“……对哦。”
“待会羽镜羽遥来了看到教主的冰块脸破功不知道会是什麽反应”,羽月一付看好戏的样子,“我们那时花了这麽大工夫都没让教主变脸,还被他扫成了冰块,这纪公子的本事还真大啊!可见他在教主心中有多特别,所以你就放心吧,有教主在,纪公子不会有事的。”
“嗯。”羽星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待会去弄些吃的,教主今晚是不会睡了,如果纪公子晚上醒来也可以吃啊!”
“我马上就去……月要快点回来哦,我等你。”
“知道,亲一个。”指著自己的嘴,羽月调皮的对羽星眨眨眼。
“啵!”
看著重新露出如花般笑腼的羽星,羽月终於放心了。
这样就对了,我的星儿就该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地笑著,所有的风雨我都会为你挡去,我会让你永远保持最纯真的一面,不让任何杂质污染你,像那日的悲伤绝望不适合你,我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在一起,这是从上辈子带下来的缘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蚀情(生子\甜中带虐)20
凌夜静静望著纪悠瞳青白消瘦的容颜,手指轻触上微微凹陷的脸颊,在被咬出伤来的淡唇上来回摩挲著。虽然憔悴了不少,变得异常的清瘦,却是依旧美得令人窒息,可这样的纪悠瞳看在凌夜眼中,只留下纯粹的心痛。
悠瞳到底是怎麽照顾自己的,怎麽可以弄成这个样子?
用手抚开之前被汗水打湿,贴在纪悠瞳脸上的缕缕青丝,凌夜缓缓低下头,轻啄他唇上的伤口。
伸手隔著薄毯环住纪悠瞳,同时支撑著身体的重量,不给怀中的虚弱的爱人增加任何负担,把头深深埋进他的颈项,就这样安静的一动不动,呼吸著属於纪悠瞳特有的味道,暗香丝丝萦绕,让凌夜眷恋不已。
“……嗯……”不知过了多久,纪悠瞳蝶翅般的睫毛微微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悠瞳!醒了吗?”
满含担忧的嗓音显得如此急切,那麽的熟悉,让人依恋,好像……是凌夜。
意识渐渐回笼,之前所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纪悠瞳闭眼,不想去面对,却又无法逃避。
“……你还来找我做什麽……”纪悠瞳轻轻低语,包含著无尽的酸楚,心死焚灰的感觉。再不愿面对的事也终究必须有个了结,即使对自己来说将是无尽的深渊,但对凌夜而言,和自己的这段纠缠,应该是和旧爱重新开始前必须要了断的部分吧……
“什麽叫来找你做什麽?应该是我问你为什麽要搬来这里才对吧……告诉我,为什麽不在纪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凌夜怜爱的抚摸著纪悠瞳的脸,温柔的语气中带著淡淡的责备,“知不知道这半个月来我找你找的有多著急……还有……悠瞳,你是什麽时候发现自己怀了我们的宝宝的,怎麽不告诉我,怀了孕为什麽什麽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