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萱正好相反阿。
提到铭萱,她已经失踪了几日了,问学校老师,只说她家里有些事,回家省亲去了。
我心里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却不愿说出来。现在,不管铭萱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没有权利做任何干涉了。
我每日中午都一下课就跑去食堂吃饭,在二年级来食堂之前就狼吞虎咽的吃完回教室,放学也总是找塔林金德还有其他朋友一起练剑,经过半年多的历练之后,我的剑术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在一年级中处于中上层了,加上我在练习时候毫无保留,对于对手的弱点也观察仔细,别人都喜欢与我一同练习。
只是有时候,我会在吃饭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目光,回头,却又根本没有人在看我,每当这时,我都会笑自己的敏感,二年级还没下课呢。放学练习的时候,也会有被注视的感觉,不过,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想被我发现,以我的实力根本找不出他的位置吧。
如果,你还在意着我,又为什么不愿见我呢?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飞快流逝,转眼,又一旬过去了,在一个同样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看到一个粉色的身影一蹦一跳的进了教室。
教室里响起阵阵掌声,眼前的女子粉色的短上衣下露出黑色的紧身衣,被包裹的婀娜线条炫耀着她纤细的小蛮腰。
铭萱,终究还是将孩子打掉了。
路过我的座位时,她俯下身,对我耳语:“中午下课,依然绿茵走廊见。”说完,还对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个印象中活泼、可爱的少女又回来了,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树林中,微风阵阵,那个“情侣专用”的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了,学生又三三两两的回到这里来散步了。
望着旁边的草地,我突发好奇心的想找找还有没有当初的血迹留下,虽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在找什么呢?蹲在地上这么认真?”铭萱那开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在看,还有没有自己留下来的痕迹。”我不在意的用手指在地上划起圈来,说道。
“对不起……”她声音有些暗淡了下去。
“没关系,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这本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没有你,也迟早会是这样的结果。曾经沧海,终成陌路,不过是我自己造的孽而已。”
“不要这么说,求你不要这样。”她激动起来,声调拔高,又降了下去,“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
“我自己的事情我清楚的,不要瞎担心。”我摸了摸她的头,“不要说我的事情,说说你自己吧。你走了这么久,让大家很担心呢。”
“我回家了,和父母说了这件事。”她的语气非常平静,一如当初她对我说自己怀孕了一样,让我觉得眼前仿佛是另一个人,“我本以为会被严格的父亲打断腿,可是他们却没有说我。很奇怪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呵斥过我,更没有打过我,即使,在我对他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之后。
她看了看我,接着说了下去,“我一直在哭,不知道为什么的哭,母亲就一个劲的安慰我。父亲去了昆山一带帮我找密医打了胎。那一阵我真的好想死,不仅每天恶心想吐,吃不进去饭,肚子里一阵阵绞痛,连父母都跟着我瘦了下去,母亲那原本黑亮的秀发也变成了灰白色。母亲每日都喂我流食,帮我顺气,夜里陪着我睡觉,让我不要做噩梦,早晨帮我穿衣,陪我散步,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以及我小时候自己不记得的故事。你知道吗?母亲当初居然是同父亲私奔出来的,过了好多年才为家里承认,我都一直不知道呢。”铭萱笑了起来,双眼弯成了月芽,“我好开心,好开心……那段时间,我总想,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傻,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为什么会天真的认为这样我们就能长长久久。我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人,又为了他自私的伤害了关心自己的人,伤害了朋友与父母。”
“我想了很多,发现自己做过的事很多都是错误的。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我认为重要的事情其实并不重要,而我认为不重要的事情却很重要。”她转过头来,看向了我,“我不希冀你的原谅,可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希望你能同我一样,走出来。”
铭萱,你的母亲真的很爱你,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应该对我也会这么好吧。她为了我,连性命都能够牺牲,和你母亲一样,是一位勇敢坚毅又温柔的母亲。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来在灵峰宿舍的那几日,他又何尝不是每日轻轻环抱着我睡觉,早晨帮我更衣,喂我流食,帮我擦身,上药,抱我去排泄,还同我一起看星星。我不知道他如何把浑身污秽的我抱回宿舍的,又怀着怎样的心情帮我擦洗,弄干净的,又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煎熬着□的夜晚的。我不愿去想,因为每每想到,我都会心痛如绞。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说是你的朋友了。可是我希望能够帮助你,虽然很自私,可我希望能够赎罪。”
我笑笑,不置可否。你想赎罪,我却不想让你赎罪。
我不是一个大度到被人伤害过依然能够轻易原谅的,对于沧滢如此,对于你,也如此。虽然这件事和你本来关系不大。
我站起身来,拍拍一惊坐得有点发痛的屁股,准备走。
“你,不爱他了么?”手腕被捏住,坐着的人儿依然低头未动。
“谁知道呢?或许,不爱了吧;或许,还爱着吧。不过,现在我爱与不爱还重要么?”
我冷笑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笑不是无奈就是讽刺,已经都不是正常的笑了。完了,难道我要变成灵峰那种只剩下坏笑的人?至少灵峰在面对我的时候还有很快乐的真心微笑过阿,可是我要对所有人都只有假笑了么?
该死,为什么我又想起来他了?明明决定不再爱他了,明明决定忘记他的。
我知道自己又在自欺欺人了,如果不爱了,还会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想起他么?如果不爱了,在被那样残忍的对待之后,我为什么不恨得想手刃他?如果不爱了,我的胸口为什么依然这样痛彻心扉?
“你还爱着他对不对?”铭萱突然跳了起来,“既然你还爱着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谈一谈?”
“谈什么?”我不顾虑远处散步的学生们是否能听到,拔高了自己的声调,“就算我想谈,还有什么谈的价值了么?他就是一个胆小鬼,现在连见我都不敢了!难道你要我主动去找这样一个懦夫?”
我发怒了,不是为了铭萱的话,不是为了灵峰的怯懦,而是我自己!我才发现,自己不是恨灵峰对我粗暴的作为,而是恨他不能坚持找我寻求一个答案!
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他,可是他也从来没有逼我回答啊!他也在害怕我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所以他宁可就这样暧昧着,让自己越来越痛苦。
“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懦夫。”
“你还知道啊,你……”话语卡在喉咙,我浑身僵硬。
刚才,刚才那个声音是谁的?那个熟悉的低沉而魅惑的声音?
我回头,蓝色瘦削的身影伫立在草地上,一如当日我见到他般,风吹拂着他的衣摆,美不胜收。
“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说罢,我回头怒视铭萱,“又是你找他过来的。”
“这你可冤枉我了。”铭萱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流氓态度。
“不是她去找我的,我每天中午都提前跑出教室,去食堂看你吃饭。今天你没来,我想到你可能在这里,就,就过来了。”
“那么,看到我喝铭萱‘亲亲我我’之后你要打算怎么办呢?再对我施一次术?”我有些赌气的伸手把住铭萱的肩膀,想来个“亲热”的表现——亲亲我我,这是当初你用来形容我和铭萱的词!
不料,铭萱却一把推开了我:“不要拉我做挡箭牌!”
“不,不是这样的。”灵峰有些焦急的解释,“我只希望,能够远远的看着你就够了。”
我莫名的生气起来:“那你还出现干什么?还不快点滚!”我胡乱的摆着手,仿佛能把他从视线中驱赶走。
“因为,我改主意了。”他双眼泛光,脸上挂出了我熟悉的邪气十足的微笑,向我一步步走来。
那微笑太过刺眼,我下意识想后退,腿上却如同灌铅了一般,一步也无法挪动,任凭他将我抱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怯懦、自私的人。”他直视着我的眼庞,轻轻问出了让我大脑当机的话,“你还爱我么?爱我这个充满了缺点的人。”
我眼睛里突然进了沙子,是的,一定是进了沙子,泪水不停的涌出眼眶,双唇颤抖着。
“该死,你一定对我用了术法,对不对?”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眼睛,又慢慢顺着我的脸下移。
“是的,我用了名为‘爱情’的术法。”
一股温暖包裹着我的唇,一条滑滑的舌头缠了进来,细细的舔着我的牙龈、口腔。这温柔的感觉让我有些酥软,泪,流得更凶了。
是夜,我在灵峰处度过,经历了太多心理变动的一天,我疲惫不堪,没有等到他洗漱完毕就睡着了。
……
“呦,你这么晚还出来散步?”
“你不也一样?”
“我来观察一下你有没有做什么坏事。”暗处的身影走出,是铭萱。
“那么,我就是来冷却一下灼热的身体。”灵峰的声调透着一股慵懒。
“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这种色狼,我看错你了。”
“承蒙厚爱,幸亏你看错了。”
两个人的对话火药味十足,仿佛敌人一样互相对视着。
“算了,我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有机会了。”铭萱苦笑了一下,话锋突然一转,“我只想知道,你今天对他下的是什么术?”
“呵呵,被你发现了。恐惧术而已。”
“恐惧术?你别想唬我!”
“是的,恐惧术。术如其名,恐惧术会剥开人心底最害怕最脆弱的一面。战场上对手脆弱的心中最惧怕的是失败与死亡,而对于水草来说,他最深处的恐惧则是无人关怀的孤寂。”
“你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你就不怕水草知道真相?”
“多谢夸奖。”蓝色的星眸闪闪发亮,如同苍穹中闪亮的天狼星。
“你好自为之吧,不要低估了水草,他不是任你摆布的,如果你让他哭泣,我饶不了你。”说罢,沧滢转身离去。
“当然,我会永远保护他,不会再给你,或者任何人可乘之机了。”灵峰喃喃着,从裤兜里掏出一片洗得干干净净的布条,亲吻着。
熟睡中的我不知道这个被夜幕掩盖了的故事,更不可能知道灵峰手中如同宝物一般握着的是我的——裤带。
校内选拔
有些事情,没发生却能被传得如同发生过一样;有些事情 ,发生过也可以当作没发生。
铭萱恢复成了那个活泼可爱八卦无比的少女,而我也照常每天中午与灵峰一同进餐,晚上找班里同学练习武技,塔林作为室友当然经常被我缠着一起练习。若说有什么不同,只能说有些事情即使想当作没有发生过,也无法挽回了。
铭萱与塔林之间偶尔有了谈话,但是都好像避讳的闲聊几句无关痛痒的事情就急匆匆分开。塔林有时候会望着铭萱离去的方向出神,他是否有些后悔自己的抉择呢?他是否依然爱着铭萱呢?我不知道,对于18岁初尝情窦的我来说,这样的情感太过复杂了,况且我也有着自己的烦恼。虽然我与灵峰都避免再次提在教学楼后方的林荫小道内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曾经的分歧只能使我们的未来更坚固,但是我们两人之间自那之后再无过于亲密的举动,即使亲吻也都是点到为止。
在我还没有细想该如何改善这种关系的时候(实际上我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一年一度的昆山武学交流赛开始了。
昆山,地处岚枫大陆中央,气候宜人,风景优美,冬暖夏凉,乃避暑胜地……这是昆山旅游图鉴上的说明,事实上昆山在冬季的确气候温暖,十分适合旅游、休闲、练武、读书,可惜处于大陆中部的昆山在夏季十分炎热,即使山林能够减少一些空气中的燥热,但是周边的旅游产业在夏季收入就大打折扣,造成昆山附近的住户都仿佛“夏眠动物”,冬季拼命赚钱,夏季不是懒洋洋的呆在屋里不动就是出去旅游,许多镇子一到夏季就宛如死城。掌握着昆山一带经济政治命脉的昆山四家为了打破这样的局面,便利用自身在武学上的号召力,每年夏季举办“昆山武学交流赛”,以大陆排名第一的青罡学园身份邀请大陆排行榜前列的武学院进行比赛交流活动。
这一活动的成功举办确实刺激了昆山当地夏季的经济增长,虽然比赛队伍并不多,每队队员加上随行人数也往往不超过十人,但是“大陆顶尖武学院盛会”的名头却招来了无数观众,加上每届评委都是当年风头最健的武学高手,更吸引了许多慕名的仰慕者前仆后继,为了占一个前排的座位而大把大把的花钱。
飘雪学园今年是第二届被邀请的了。事实上在三年前似飘雪一鸣惊人之前,根本无人注意过这个小小的北方学园。在“似飘雪大败鬼娃娃”的传奇越传越玄乎,已然成了当年最脍炙人口的话题之后,当届昆山武学交流赛不得已邀请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末流学园园长作为嘉宾评委之一,而后一年内,似飘雪屡挫各界挑战者,真真正正打响了名头,让飘雪学园的武学院排名也一飞冲天,昆山经过一年的考核之后,终于决定将飘雪学园加入邀请名单,参加“20强争霸战”的淘汰赛。
今年是飘雪学园第二年被邀请了,照例要先在校内进行选拔赛选出四名能够参赛的选手。去年学校领导层经过商议审计之后,最终决定一年级不参加比赛人员选拔,因为做为四年制的学园在每年春季学期即将结束的这个时候四年级都要进行毕业实习,基本都不在学园, 也就是说参加选拔的只有二三年级而已。当时此决议在武学院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年生纷纷抗议,灵峰就是其中的带头人物之一,不过虽然轰轰烈烈的抗议行动失败了,灵峰的名气却在学校内打响,不仅认识了身为武学院顶梁柱的二三年级学长们,同他们进行了切磋对决,更因其不凡的实力被选为了武学院代表,成为了今年二年级的宿舍长,享受了很多特权。
理论上说今年与去年的选拔机制是相同的,但是去年的三年级有一名学长在去比赛的途中吃坏肚子,加上是北方人对于大陆中部的夏季湿热气候水土不服,连拉带吐虚脱了一周,由于队伍中没有替补学员,最后只能三人参战,连前五名都没有进去。所以今年除了体质检查,出身地检查之外,特将随行两名医务人员的名额减至一名,即只有校医,没有校护随行,同时在一年级选拔出一名候补队员。
老实说,这次校内选拔的四名主力队员并没有什么意外。璜琦,三年级的头把交椅,去年就参加了昆山武学交流大赛,剑术系的第一美女,几乎已经被内定成为队员了。武学院二年级最出色的两人是至交好友,也就是灵峰和穆言,大有我辈既出谁与争锋的架势。现在猜头就是三年级的最后一名成员从哪里出,还有一年级会有哪匹黑马一飞冲天了。
不过猜测归猜测,还是要经历从海选到精选的淘汰赛的。每个年级都抽出一天来进行选拔赛。
三年级选拔赛里璜琦果然当之无愧的进入决赛,另一名的选拔结果出乎大家意料,居然没有经历很多波折,一梳着冲天乱发浑身挂着奇怪金属装饰的红毛居然以万夫莫敌之势一路杀进半决赛,在半决赛途中的时候还对着刚赢得另一场半决赛回到选手席的璜琦抛媚眼。果然,决赛时候这位红毛深情默默的对着璜琦单膝跪地,将木棍横置于膝前地上,双手捧心说“琦琦,你答应过,如果我能够参加这次昆山武学交流大赛,就答应我的追求。”璜琦一句话没说,双手举棍就把这位情圣劈昏了——一击得胜。据说当时场下响起无数呼喊“琦姐,琦姐!王者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