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犯----二目
  发于:2009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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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哪怕是一条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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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骚的小单是个攻~是个攻~是个攻~

  头痛犯 17

  17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他父亲刚死,家里不像现在般有钱,母亲每天都忙於工作,他常常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头自己跟自

己玩耍。
  那年头还没有游戏机,亦未出现网络,各种电子保姆尚未面世,这种自己逗自己玩的行为就显得份外

的傻。有时候单兆源会把积木叠得高高的,再一脚把先前的作品踢翻,哈哈大笑一会,又会跟自己生闷气

。如此反覆不断,直至筋疲力尽,竭力睡倒在冰冻的地板上。
  後来单兆源大了一点,会看书了,就整天捧着一本本精装图书走来走去。他也不跟别人做游戏,若非

必要,甚至不会和同学说话。老师落在手册上的评语是「沉默寡言」,也不知母亲有没有看到。不过他总

算是个成绩优异、聪明伶俐的孩子,亦从未惹过麻烦,於是就没有人在意那小小的缺憾了。
  别人都说童年的记忆会随时间过去逐渐变得模糊,然而单兆源这个记仇的,却连当中那一点一滴都记

得一清二楚。他记得那时脖子上总挂着一把锁匙,别的野孩子见了要来抢,他仓皇地踢了那带头的一脚,

灰头土脸地逃跑了,途中还摔倒在泥石地上,膝盖上破了好大的口子。
  那时他倒冷静,也没有哭,镇定地回到家里,把锁匙插进匙孔,家门後还是一片黑暗。花洒浇出的水

刺痛了他的皮肉,单兆源草草用毛巾包住伤口,倒头便睡在床上,闭起眼来暗自忍耐。明明从来不信世上

会有甚麽神佛天使,却在祈求痛苦会很快过去。
  後来的事他就记不清了,大概是发烧了,被家中帮佣的女人送到医院里去。留院的几天里母亲似乎也

没有来,每天睁开眼就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以及邻床那个总是苦着脸的胖小子。那时大概是哭了吧?因

为痛楚和高热,眼泪呼呼地冒起又从脸颊流下,偶然还见到别人的妈妈边说不要哭了,边掏出手帕来温柔

地替胖小子擦泪,而自己只能抬起手臂来,草草地把泪印在花格子的病人服上。
  最後母亲好像还是来了,这时自己的病亦已痊愈。两个人站在车站旁等待回家的车,母亲连一句怪责

的话亦不屑说,彷佛连开口亦是种麻烦,自然亦不会伸出手来牵住自己。
  在那以後单兆源一直平安地长大,并没有出过甚麽大事,唯一的差错便是中二那年的夏天。当年那股

日本风吹得盛,连带本地娱乐圈中亦冒起了不少身材纤细、皮肤白嫩的男明星,单兆源特别喜欢其中一个

,不可避免地像其他愚蠢的摇钱树一样收藏了许多与其有关的东西。
  这种狂热慢慢便演变为一种迷恋,明明知道是不对的,单兆源还是没法摆脱各式各样的绮梦。就在那

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性向与旁人不同,这形同禁忌的甜蜜一直被他密封在抽屉的匣子中。
  不过秘密总会有被捅破的一天。当单兆源盯着放在枕头旁的照片,沉迷地抚擦自己的同时,身後的房

门却不经意地被母亲打开了。他光着屁股,满手淫液,张开嘴巴也不知该说何话,母亲却冷静地上前把照

片捡起,看了一眼便盘问道:『这是你喜欢的?』
  『那我知道了。』照片上显然是个男人,他这样悲惨而滑稽地出柜,然而母亲却只是点点头,晃了晃

手上的照片,过後又把东西归还原处。
  她似乎对此不太关心,没多久以後单兆源便被送到国外的寄宿学校念书了,於是亦无从与母亲谈论起

这个已经中断的话题。现在回想起来,她大概当时就已对自己彻底死心,由是亦谈不上有甚麽愤怒憎恶的

感情。以致後来单兆源看到电视剧中那些因为儿子出柜而歇斯底里的母亲时,不免感到既可笑,又陌生。
  ——他所有的母亲就是这麽多,而柏安乔却还要来参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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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玻璃就是玻璃……

  头痛犯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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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单兆源抑压着尖叫声从睡梦中醒来时,背上已渗出一重冷汗。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捡起了被打到地上的电子钟,屏幕上的绿光一跳,映出的光芒照得他脸色发青

,咇,时间来到五点正。
  然後单兆源的表情便被一双手掩住了,他使劲地揉着脸孔,希望能整理好那些失态。窗外雨声隆隆,

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他人坐在床上,盯着那帘水幕竟发了好一阵子呆。
  他大概是太累了,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是谁,又正身在何处。
  「妈……」在惶惑中他张嘴叫了,彷佛待在这庞大身躯中的自己还很幼小,还睡在那所黑暗的大房子

里,每天蜷缩在一角等待大人回来。
  然而这股孩子的迷惘很快便被日渐炽热的阳光所蒸发,膝上的时钟跳到七点,他当然是单兆源,是那

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那是连酒精都无法动摇的事实。他笑了,也想不起为何需要说服自己,揭开被子

便下了床。
  这天才刚刚开始,他不该怀有任何的坏心情。此时朝雾已散,雨後的潮湿亦被迅速蒸腾,山岭在太阳

光中闪闪发亮,根本没甚麽不好的事,踏到阶梯上时单兆源却不免露出半分犹豫。
  食物的香气绕过梁柱缠到身上,单兆源忍住呼吸,稳定脚步便徐徐下楼。站在厨房的人看来心情大好

,一边挥舞锅铲当指挥棒,一边哼着小曲便在炒蛋。抽油烟机在呼呼在响,烟肉被铁板烫得滋滋、滋滋地

在叫,明明是很细小的声响,交杂起来却又融合成令人心烦的噪音。
  「早上好!」
  柏安乔似是快乐极了,高高地扬起一声,脸上又堆满了笑。单兆源还是用着他惯常的姿势下楼,拉开

座椅坐在固定的位置,耳边掠过晨间新闻报导员的声音,他却难得地有点心不在焉。
  阳光照得室内一片祥和,白色的餐桌上放了两个碟子,一盆新开的兰花搁在桌上,整个房子就像间样

品屋一样光洁漂亮。柏安乔也像广告里的模特儿般,不知在为着甚麽高兴,露出牙齿来亦笑得爽朗:「所

以啊,源仔……」
  「你叫我甚麽?」
  不知是出於愤怒还是惊讶,单兆源不觉浑身一抖,刹时皮肤上便爬满了鸡皮疙瘩。而那个始作俑者却

只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笑了一下,又吞吞吐吐的说:「源仔,哎呀!不觉跟着Jessica叫了……哈哈。」
  单兆源亦说不清自己是甚麽表情,同时亦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还待在他的房子里。这房子是他第一次

收到巨额花红时买的,座向好,风景也佳,不但是个理想居处,同时亦是项优质投资。买的时候母亲也来

看过一次,一边笑着,一边便摸了摸自己的头。
  其实他是不需要这房子的,後来他根本就不在这个城市出没。只是单兆源还记得第一次躺在白布沙发

上时的快乐,那种松松软软地托着後背,彷佛是飘在云上的滋味。那个人还在笑,柏安乔自然是有快乐的

理由的,这幸运的人只需凭恃本能,就能瓜分本来不应该得到的幸福。
  「我吃饱了。」到後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待在这了,渡假到哪里都可以,何必一定局限於此处呢

?单兆源徐徐推开了椅子,走上了楼,摇晃间亦带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情态。
  工作到哪里都可以做,或许他应先到外头走一走,才考虑该哪个航班的机票。混乱间单兆源草草地把

脚插进了裤子,却怎拉都拉不到腰上,低头一看,才发现两条脚都塞进同一边裤管了。
  他还是笑了,也不知在急些甚麽。此时门咯咯的被敲响了,单兆源匆忙穿戴好,及时打开一条鏠隙来

去窥看外头那张傻脸。
  柏安乔探探头,低声问了:「你要出门?」
  「嗯。」单兆源却根本不想去管,低下头来,却只顾着整理腰上的皮带。
  只是柏安乔还是不走,静静的等了会,又跟着他走到楼下,站在大门之前。待单兆源猛然回头一瞪,

那人才猝然受惊了似的道:「呃……今天不用我陪你吗?」
  ——看来是平日做伴游做惯了。
  单兆源低下头来,并没有表示反对。身後传出几声跌跌碰碰的声音,有对脚插进了鞋子,又关上了大

门。单兆源偷偷往後瞄了一眼,迎头却只见柏安乔露出满口白齿,近乎是职业病般笑了出来。
  现在说起来,柏安乔和那个明星还真长得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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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有点忙……

  头痛犯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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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抱着胸口不知名的骚动,单兆源快步冲出了门。而其实他是没有地方可以去的,他自己也明白,所

以才刚跑了两步,去到升降机门前,便又停住下来。
  柏安乔人比较钝,走慢了两步,一时也没注意到这一段情节,老老实实地锁好了鐡闸,才又走到这片

被精心粉饰过的狭窄空间中。显示版上的数字迟迟不跳读到他们所在的楼层,大概是觉得无聊,柏安乔低

头便淡淡地问道:「今天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呢?单兆源转头看着柏安乔的脸。是要顺从这个人的期望去看望母亲,还是故意出些难题来

刁难这副简单的头脑?不论是哪种做起来都很没趣,单兆源粗暴地按着升降机键,一边却笑着对旁边的人

说道:「不是要带我去观光的吗?」
  「呃?」
  「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哪里玩吗?」此时升降机的门打开了,他合时地得到一个逃离此间的藉口,

闪身便跳入升降机中。
  然而柏安乔很快便跟了过来,门随即合上,很快便把他们密封在铁罐当中。保存起来的时间份外漫长

,单兆源沉默地等待着,出乎意料地柏安乔似乎是考虑了好一会才开口:「要去玩吗?」
  顺从这男人的意思,单兆源舍弃了便利的座驾,坐上人多挤迫的公共交通工具。柏安乔就坐在他身边

,一直盯着巴士上播放无聊节目笑过不停。这个人似乎总是快乐的,一种单兆源不能理解的感情,是因为

有了自己的後代而喜悦吗?还是纯粹地……
  突然又有点头痛了。
  他还未至於幼稚到要否定自己的感情,只是尚未想去承认。车身开始随着路边的弯度摇晃,似是贴着

天穚的底部擦过,街道上挂着的招牌似乎就要撞上车窗,明明是这样不适的,柏安乔却似乐在其中。
  「果然是要坐巴士才有风味吧?」说话的期间那只手爬上了自己的肩膀,轻轻地摇晃着,似乎要把愉

快的感情传递开去。
  这是愚蠢、乱花钱、为了舒服地过活就能简单地被女人包养的男人。
  单兆源摸摸口袋,出来时过於仓促,没有把药带在身边。那是种与平常的烦躁相异,近乎於哀伤的痛

楚。他有点後悔了,何以要答应这个男人的邀约,他本来应该去另外找一所房子的,不论是为了安置自己

还是柏安乔也好。
  与他的意愿相违,巴士很快便靠站停下,皮鞋踏到水泥地的瞬间,雨便从头上哗啦啦的倒了下来。柏

安乔伸手把他拉到屋檐下,又勤快地掏出纸巾来给他擦脸。旁边的商贩窥见商机,便连报纸档亦迅速推出

陈年的老伞贩售。单兆源还在发呆,那个身影便已跑到人丛,等着付钞把伞带回。
  ——那是项错误投资。
  单兆源明明知道却没有作声,任由柏安乔笑嘻嘻地把伞带了回来。黑色的伞面缓缓张开,把倾泻而下

的水隔绝开去,却使二人的隔离更为贴近。他知道这种关心和好意都是别有目的的,然而柏安乔却总是先

於自己开口:「哎呀,真不走运!不过就算下雨了,我们还是会去吧?」
  不过是三个字,滞在喉咙里的嗓音却迟缓得没法教人听懂。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尚有许多的数据需

要分析,单兆源把目光偏移到对面的马路上,红的、绿的、橙色的数字不断地在银行的电子报表上窜动,

口袋里的手机似乎亦随之抖动,世界上还有别的地方需要他的存在。
  察觉到他的视线,柏安乔偏偏头,略为担心地道:「你还有工作要做?」
  「不,不是要去玩吗?」不知是出於甚麽原因,单兆源迅速地否定了。把撑伞的责任抢了过来,单兆

源沉默地听着路上的声响,护着柏安乔便冒雨走过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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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就闪……

  头痛犯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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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溅落在水泥地上,结起的尘垢如同泥泞般黏上裤脚。单兆源其实不喜欢在这种日子出门,然而他

却站在这里,撑着一把旧伞,和母亲的小白脸一起等待交通灯转绿。
  「其实天气好的时候来会比较开心呢。」柏安乔说着废话的同时,天色亦已转黑,雨如碎石般撒下来

,打得伞面隐隐发抖。
  他们迅速地横过马路,走入那一片浪费了许多商用空间的公园当中。热带植物的叶子拂扫肩膀而过,

抬头只见一个个大大的绿笼子已耸立在旁。笼里头那群畜生倒是过得舒适,乘着凉风,抓着果子,眼睛瞧

着他们,一边便叽叽的笑了起来,似是说着这两个湿透了的人类有多滑稽。
  柏安乔却是茫无所觉,瞧着它们,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雨越落越密,迅即便在这段小路中织起了重重

水幕,几个模糊的身影在幕後走了过去,除此以外他们身边再无旁人。单兆源在後头拿着伞,看着水气顺

着柏安乔的发丝缓缓爬落,溅湿了皮肤,泛起几抹透明的亮光。
  一股犯罪的冲动刹时从心头冒起,几乎让他立即捏着脖子把人提起来,再狠狠摔到遍地的污泥当中!

最好再给那张俊脸补上二、三十拳,把这人打得牙齿脱落,面目全非……最好、最好让此人从此在世上消

失。
  然而那只是股冲动而已,单兆源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只是柏安乔仍然恋栈着那块说明的牌子不放。花

草在旁边释出青涩的气味,层层迷雾拦在面前,单兆源感到很不适,两个男人来逛公园到底是个没趣的主

意。
  「嗯?你怎麽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柏安乔却像是在应付个孩子一样看待他,似乎他连话都不会说

,必须要自己小心猜度。「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吧。」
  其实他是可以走的,blackberry手机上又发来了好几条讯息,他有足够而正当的理由。然而单兆源却

像是故事里被下了定身咒的妖怪般,伫立在原地继续抵风受冻。雨声冲冲,在路面上结集成一条小河,大

概是不回来了吧,正这样想时,被脚步激起的水花却又刺得眼睛发涩。
  「啊啊,雨真大!」柏安乔提着个塑料袋跑回来,尽说些人所共知的废话。单兆源看着那个塑料袋里

变出了一些饮料、食物以及一些孩童的玩意,注意到他的视线,柏安乔倒怀抱着一点羞耻心率先擦红了脸

。「啊……因为很怀念,所以不知不觉就……」
  单兆源沉默地把那玩意摸了出来,塑料瓶里装了一点肥皂水,套上一个中空的胶环便可买钱。就是个

这样单纯的玩意,相当配合柏安乔的心智。单兆源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柏安乔把热狗递了过来,看了

看他手上的肥皂水,挺为热心地便道:「来玩吧?」
  公园内游人稀少,雨声依旧霸占了整片空间,冒起的泡泡泛着美丽的彩光,似是遇溺者最後的生命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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