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犯----二目
  发于:2009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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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犯
  作者:二目


  1
  「明天下午三点你有空吧?」
  女人问话时,柏安乔正半卧在床上,欣赏着阳光从她胸线上绘出的光弧。他懒散地用鼻子哼一声,随

即便把昨夜碍事的枕头抓过来,轻轻托在颈侧,用着一个舒服的姿势去欣赏眼前美景。
  女人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也就笑笑,偏身便从阳光中转开。无视柏安乔脸上种种失落,她伸手摸了

一下他的头发——柏安乔是自然髦的,每到发胶失效的早上总会有点散乱——随即便走到房间一角,弯身

便从她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胸罩来。
  「Jessica?」
  「嗯?」女人转过脸来,却看到床上那个男人恶作剧一样的笑容。
  果然柏安乔松了松他那只被压得发红的肩膀後,便软声道:「没,就是想叫叫你。」
  女人向他投过一轻蔑的眼神。
  ——时间来到早上七点,作为一个专业人士,她自然亦已回复到一个高级管理人员应有的状态。
  她不再是昨夜那个躺在自己臂内,把所有无聊的玩笑话都听在耳内的女人了。认知到这一点让柏安乔

有点寂寞,而这种寂寞驱使他走了下床,贴在女人白皮肤上,轻轻亲吻她肩膀。
  诚然柏安乔亦知道自己不得造次,所有女人的行动必须要按照预定的行程进行。他边吻着她,边讨好

地摸索着胸罩的扣带。那是个棕红色、绣满蕾丝花边的胸罩,是一个适合成熟女人的款式,柏安乔对它所

托出来的胸型亦感到十分满意,唯一的不足只在於它会大面积地遮挡着女人雪白的胸脯。
  啪的一声清脆在耳边响起,柏安乔感到有点苦恼,这种扣子平常他只需用单手解下,然而到戴上时,

却不得不腾出双手来伺候。这就是所谓的破坏容易,建立困难麽?在扣子合起的瞬间,许多臆造的诗句亦

同时在脑中响起,比如是:扣子合上,门关起,女人走了。
  在柏安乔沉迷於艺术性的反思时,女人便已把衬衣、裙子和外套穿上。她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眉目,不

像别的母老虎,她只化了一个淡薄的妆,涂了点口红,便把早上惫赖的神态隐藏在犀利的目光之後。
  「对了,安乔,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在收拾包包的间隙间,女人从镜中瞄到了柏安乔,便再次对

他作出警示。
  镜中的柏安乔软软的,似乎生来便没有骨头,就靠在墙上嘻嘻对她一笑:「明天下午三点,我知道了

。」
  「你都不问要去哪里?做些甚麽吗?」女人徐徐把她的钻石耳环戴上,用着一种怪责的目光,审视镜

中的男人。
  柏安乔仍旧是笑了,那种笑似在讨好,却亦近於无赖。所幸他皮相好看,这般笑来,倒像是跟女人撒

娇:「我在等你说嘛。」
  「年青人就这样,踢一踢,才动一动。」女人说罢,叹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脖子,大概觉得上头有点

空虚,只好再抄出一条项鍊来挂上。「明天你早点到机场去,可别晚了,嗯?」
  「为甚麽?」这次他如女人的愿主动问了,镜中那张秀丽的脸却似在嫌弃他烦。
  女人皱皱眉,整理一下头发,才又转身跟他说话:「去接我的儿子,知道了吗?」
  _______________
  新文啊新文啊!
  俾面啊俾面啊……嗯。

  头痛犯 2

  2
  单兆源下飞机时,时间是三点十五分,班次没有误点,旅程亦很舒适。他推着行李车在入境乘客区域

内徘徊,看着那一张张蠢脸,期望从其中一头哈巴狗衔着的白牌子上,看到自己被写得丑丑的名字。
  然而他错了,单兆源推着行李车,来回地走了一遍、两遍……到最後他停住下来,眼镜上反射过一轮

光影,许多的閒人在他面前熙来攘往,他自然是不需要等待那个蠢货的,即使对方是母亲派来接他的人。
  收到母亲的电话时,单兆源只觉得这安排实在多馀。他自问对这个城市足够熟悉,自然不需要任何向

导,不过顾念那是一点出於亲情的关怀,他亦只好照单全收,毕竟多个熟门熟路的跟班,对他也是无害的


  如今单兆源感到後悔了,世间很少的事情会使他感到懊恼。时差、以及长时间维持同一姿势的不适感

开始在他身上显现,他烦躁地掏出手机,依照着真皮记事本上的数字按了一轮。
  好吧,电话没有接通。
  单兆源咬咬唇,开始思考这是怎麽回事。他当然知道世界并不是绕着他旋转的,不过现在他既然身为

老板,那些蠢钝的雇员便应该以他为世界中心。很好。单兆源瞄了瞄他的石英手表。预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他应该推着行李车到外头找辆的士,然後在车途中好好思考要怎样参那个蠢货一本。
  单兆源稳定地把行李车推出等候区,冷气轻轻的吹着,精巧的玻璃天幕透进了和缓的阳光,把前方一

片灰白色的云石地板照得发亮。这一片广阔的空间布置得十分妥善和舒适,除了那个该死的家伙没来以外

,其他的一切大致安好。
  行李车顺畅地滑动着,单兆源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抬眼打算寻找最有效率离开这里的方法。就

在这时他看到一只手,那只手出现在等候区旁的咖啡座中,一张暗红色的沙发椅柄上。依照手摆放的角度

,单兆源判断它的主人必然已瘫软在沙发座中,全身松懈地睡着懒觉。
  在公众场合摆出这种姿势,那个人的质素想必亦让人皱眉。是以单兆源又多看了两眼,那只手下似乎

枕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用马克笔写了几个字。单兆源虽然不写汉字久了,不过那几个字却还是记得的

……
  他很快地往前走去,几乎把行李都舍弃掉。咖啡座里座无虚席,这个只点了一杯鲜奶咖啡便倒头大睡

的男人,对营业额来说无异是个障碍。单兆源打量了这个穿着t-shirt牛仔裤的人两眼,虽然他自己也为了

旅途的舒适,只穿了Polo shirt和休閒绵裤,但作为迎宾者来说,此人的打扮却着实糟糕。
  单兆源自问并非一个苛求的人,然而作为上班族,最少也应该穿着裇衫西裤来迎接老板吧?
  顾不得鞋头的皮革会因而磨损,单兆源踢了那张沙发两下,张嘴便问道:「柏先生?」
  受到惊吓的男人在红色座椅上睁大了眼,左右张望过一遍後,又用着警戒的眼神打量自己:「你是?


  「我是你要接的人。」
  单兆源点点那张皱成一团的废纸,态度和捏死一只蝼蚁没甚麽差别。出乎意料地,那人脸上惊恐的神

色反而退却了,捉住他的手便乐嘻嘻的道:「哦,原来你就是Jessica的儿子!我等你好久,还以为你不来

了!」
  「我有给你打过电话。」单兆源动动僵硬的嘴角。
  「是吗?」虽然看起来自己差不多大,不过智商可差远了。只见柏安乔把手塞进裤袋里,掏出个手机

来却又毫不在乎的道。「哦,原来真的有响过。」
  单兆源迅即判断对这种人生气只会白费多馀的气力。看着机场内的人群,他自然希望能长驱直往,回

到那个安静平和的居所,於是转声便问道:「你的车呢?」
  「车?」那人却给他一个反问。
  「对,你的车。」天知道这种废物为何在此?然而身为一个社会人,单兆源仍然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难道你没有驾车来吗?」
  「啊,没有,我又不懂驾驶,要车来干吗?」柏安乔皱皱眉,似是在怪责他问了个傻问题。
  单兆源一时蒙了,还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手上便又被人塞进了一本厚重的旅游书籍。他看着那个庸

俗地闪烁着金粉的封面,耳边便有一个声音随之推介:「你看看有甚麽地方想去逛逛?Jessica叫我带你去

玩,可也不知你喜欢甚麽啊?嗯,你喜欢米奇老鼠吗?要不要到那个乐园去玩,新开张的,似乎还不错,

还可以看到公主甚麽的……」
  「够了!」有甚麽东西被掷到地上,单兆源就不明白为何事情就不能按照预定进行。「你当我是来观

光的吗?这里是我的家!我需要的只是睡床、晚餐和休息!」
  ——刹时四周的目光都往中心涌来,单兆源环视场内一周,这才发现自己的分贝着实高得过份。他把

眼镜抓下来,苦恼地揉着眉心,低头便把自己的脸遮盖了。
  「算了吧……先离开这里好了。」
  那人点点头,捡起了地上的本子,便又勤快地走在他身後推起车来。或许是机舱里的承受气压与地面

不同,一阵耳鸣响起,单兆源摸摸耳朵,只感到头颅隐隐作痛。
  _____________________
  工作上出了大错误……
  各位请祝福我啊……呜……

  头痛犯 3

  3
  柏安乔一坐上的士,便靠倒在窗侧睡觉,给予了单兆源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

个人。他一边进行观察,一边把安全带扣好,狭小的车厢和绷紧的伸缩带对他高大的躯干来说无异是种压

力,然而此时单兆源却无暇顾及於此。
  他只着眼於面前这一只匪夷所思的懒虫。
  人造的灯光大概有美颜和修辞的效果,以至於一暴露在阳光当中,柏安乔的缺点便一览无遗。他长得

还算合适,总算是达到亚洲男性的标准身高,肩宽腰窄,看来也有练过,肌肉紧紧的贴在骨架之上,勉强

也算身材修长。只是那人生活看来不太健康,这般年纪,头上却已冒出几丝白毛。眼眶下擦上一重死灰,

整个人没清打采的,张着嘴便是呵欠。
  单兆源皱皱眉,他早不指望对方是个杰出员工,只是柏安乔似乎连常人的基本生活亦未能达标。
  他这般打量着眼前人时,那只浑圆的大眼睛却刹时睁开来,因为无神,看起来就像濒死的鱼类般使人

发毛:「Jessica明明很年青,为甚麽到你就这麽老气呢?」
  这句话柏安乔说过便算,合起眼来,似乎也没有打算进一步补充注释。单兆源当下呆了,不觉伸手摸

摸自己的脸,他从来以为少年老成是件好事,没想到在此处却会受到质疑。外间晴空万里,把遮阳的淡蓝

玻璃都照得发白,世上所有的阴霾似乎都积累在单兆源的脸上,以致他从倒後镜中目睹自己顾影自怜的神

态时,不觉吓了一跳。
  所幸的士司机是专业的,除了路面状况外也就再无暇顾及其他。大桥的剪影慢慢在他们身後移离,海

洋、晴空以及蓬勃茂盛的树木都被水泥灌满,重新布置成一座座规格划一的高楼。
  对这一切单兆源都不陌生,同时亦不可惜。很快他们便到达了城中一处高尚住宅区,区内富丽堂皇,

还有几尊引人发笑的希腊神像立在门前迎宾。单兆源随便指挥一下,车辆便驶入其中一座大厦前的空地。

在支付车费的期间,旁边那人似乎被停车时的震动惊起,二话不说便像飞鸟般掠影而出。单兆源在车厢内

冷眼旁观,只见柏安乔傻傻地在路边摸着头颅,与他对上目光,却又微微弯身作揖道:「哦,谢谢你了。


  单兆源蹙蹙眉,与其说是惊讶柏安乔身上还有一丝受过教育的痕迹,无宁说是对这出奇不以的答覆感

到困惑。柏安乔在路边看了他几眼,摇摇屁股,转身便走了,似乎没半点儿帮忙卸下行李的打算。
  「喂!」
  单兆源独力提着两个10kg以上的行李箱挣扎,此时不免有点气急败坏,便是那愚笨的司机後知後觉地

跑下来帮忙,亦已无补於事。
  柏安乔顺着他的斥喝之声回头,脸上却是一阵无辜。单兆源此再也愿不得甚麽含蓄、绅士,扬起声音

便道:「你不是来帮我的忙的吗?」
  「可是你为甚麽在这里……」
  单兆源感到他的忍耐已到达极限,直接用了一个“Shut Up!”的表情教眼前人住嘴,气冲冲的便拖着

行李走过铺平的砖路。他没回来多少年了,两年?还是三年?怎麽这城市的区民质素会变得这麽低?Fuck!

枉她还号称是甚麽活力之都,真是去他妈的活力亲切!
  为免再掉人现眼,单兆源伸出他的手指,准确而有力地按动升降机键。在等待的期间柏安乔仍是一脸

迷糊,升降机门一开,那人倒一马当先的跃了进去,无误地按亮了顶楼的指示灯。
  啊,看来这废物还是有做一点基本的功课。
  他瞄了柏安乔背後一下,想到就要重返自己舒适的窝中,不觉安心,於是也就闭目养神起来。锁匙碰

撞的声音徐徐在耳边响起,沙沙、沙沙的,彷佛是种没完没了的噪音。单兆源一边为母亲有这样的员工感

到可怜,一边暗自决定尽点孝心,回去就草案一份书信去把这种废物解雇。
  柏安乔虾腰寒背的在他前面走着,到了一道厚重的木门之前,才将一路上把玩不断的锁匙插了进去。

听到门锁咔嚓的声音响起,单兆源再也不管面前的障碍,一把把麻烦推开便直冲进去。
  家还是他的家的,奶白色的麻质木脚沙发还放在厅心,迎面接来落地玻璃窗外的一片海景。空调被啓

动了,凉风依着程序缓缓送出,旅途的疲劳似乎都在这瞬间被释放出来,教单兆源一下子便躺倒在沙发之

上。
  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头颅被轻柔地托着时,过去的一切似乎都是可以原谅的。他轻轻的闭着眼睛呼吸,忽然却觉得不对,

比起长期无人使用的光洁感,室内似乎有一丝他人的气息徘徊。
  他脸色不善地睁开眼来,从沙发上爬起,便对那个在吧台处恣肆无忌地倒水喝的败类咆哮:「你怎麽

还在我家里?」
  「啊?」
  柏安乔拿着一只水杯,恍然大悟般回应道:「你是要住下来?」
  _____________
  感觉这两只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哈。

  头痛犯 4

  4
  单兆源从不认为自己不善观察,相反他只是对那些在身边游走的閒人缺乏兴趣。然而现在他不得不重

新正视摆在眼前的事实:1. 他的居所被人非法入侵了,或者;2. 他的母亲在未经他同意之下将这房子转

让了给其他人。
  他谨慎地打量着柏安乔,很快便否定了第一点。而在这时他才发现柏安乔的相貌其实不错,鼻子高挑

,眉目分明,眼睛是浅啡色的,带点混血儿的韵味。皮肤上淡淡的有阳光晒过的痕迹,发红的脸颊上总带

点似笑非笑的神情,柏安乔彷佛连骨头都是软的,非要依傍着甚麽事物,才能在世上站得住脚。
  单兆源把这个人看了又看,一丝诡异的感觉掠过心头,彷佛是被蛊惑了般,在眼前浮上一层迷雾。有

种怪异的蠕动在胸膛起伏,渐渐爬到喉咙之上,挥之不去地缠绕纠结着。
  这种感觉着实吊诡,以致於不久以後,当他见到母亲时,不觉便把问题问了出口:「他是你的姘头?


  母亲放下了手上的咖啡杯,不失高雅地用会所咖啡厅提供的帕子掩住了笑,那双杏眼往她的儿子瞄瞄

,才又开怀的说道:「你这孩子怎麽这样老套?」
  「不然要说甚麽?」单兆源搅动着咖啡杯里的银匙,想了想,又再下了两颗方糖。
  「情夫啊,相好啊……」母亲拨动她漂亮的头发,及肩的发丝在雪纺衣料上徐徐滑动,梨花的香气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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