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鬼的日子——BY:秋水晴
秋水晴  发于:2023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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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蓉冷眼看着她,并不言语。

平心而论,小唯那副懒懒地倚在榻上的模样,在女人看来都已经是十分勾人,更别论是男人。

“我来见夫人,是想让大家面子都好看。夫人,将军那样的男人,不止你爱。”

佩蓉笑了起来,不为所动,“确实不止我爱,这么多爱他的女人,只有我是他的妻子。你想要名分,只要我不同意,那都是妄想。”

小唯的脸色沉了下去,“我所求,不过是可以光明正大陪在他的身边,夫人可别太过分。”

“哈!”佩蓉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看小唯的目光,就好像是看着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我过分?你什么身份,也配来与我谈条件?王生要你进门,可以,让他来找我。”

“而你?”佩蓉的目光与小唯对视着,语气十分轻柔:“这是我的地方,谁准你擅自进来的?”

“请你马上滚出去。”

小唯瞪圆了双目,愤愤看着佩蓉片刻,随即拂袖而去。

夏安浅见状,真是叹为观止。她觉得自己这样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让佩蓉知道了并不合适,于是出去,让如意通报过后,才进去。

进去的时候,佩蓉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得滴水不漏。

夏安浅忍不住暗叹:这样活着,可真是累。

佩蓉坐在位置上,见到夏安浅进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跟夏安浅笑着说道:“怎么过来了?不是晌午的时候,才来过吗?”

夏安浅走了过去坐在佩蓉身旁,,“我适才在路上看见了小唯,她好似是从佩蓉姐的院中出去,所以就过来瞧瞧。”

佩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半晌,她好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语气十分平静地跟夏安浅说道:“她是来给我下马威的。”

“你曾问我觉得小唯到将军府的目的是什么,我又想让将军看到她是怎样的真面目。”佩蓉目光落在窗外枝头开得正艳的梅花上,眉目染上了几分倦意,“我并不怕什么妖物,将军也一样。可我怕将军早已变心,希望你将小唯的真面目揭露了,好让将军回心转意。”

“可我如今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愚蠢。将军若是早已变心,又岂会因为她是妖,便会回心转意?即使真的回心转意了,我与他又能像从前一样吗?”

夏安浅默默听着佩蓉的话,没有搭腔。

说实话,她觉得这些事情,并不是她能说得清楚的。佩蓉和王生两人如今的局面,在她看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生带了小唯回来,说是义妹,佩蓉也接受他的说辞,并且让他所谓的义妹住在了将军府中。

如果佩蓉一开始可以不那么骄傲,不那么在意她娴熟端庄的形象,小唯大概是进不了将军府的。

如果小唯不进将军府,大概……就不会有自己什么事了吧?

夏安浅觉得自己活了这么旧,依旧很讨厌看到这些人间的薄幸男儿,看到了像是佩蓉这样“隐忍贤惠”的妻子,她心里也并不舒坦。

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身为旁观者,也不宜太过表现自己的立场。

佩蓉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夏安浅,“小唯以为我让你来将军府,是为了让你勾|引将军。”

这个夏安浅先前听墙角就听到了,即使她没听到,此刻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佩蓉知道她是修行之人,修行的人,模样年轻并不代表年龄小,她至少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夏安浅只是语气莞尔地说道:“姐妹共侍一夫什么的,好似也有被传为佳话的。像前朝的皇帝,皇后和妃子就是亲姐妹。佩蓉,小唯如果真的是妖,她很会洞悉人心。”

这一点,如果真的同为妖类,小唯能甩劲风十几条街。

第71章 画皮(五)

佩蓉走到不久前小唯才坐过的软塌前,也并不抬眼看向夏安浅。

她想起小唯刚才来跟她说话时的模样, 开始态度谦卑而恭敬, 后来却不一样了。小唯这样来找她, 希望能和她共侍一夫的事情, 王生知道吗?

佩蓉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张软塌, 像是一个刚从梦魇中惊醒的人,她缓缓地坐在了榻上,手毫无意识地揪着底下的毛毯, 又放开。

“你要是知道王生从前是什么样子就好了。他年少的时候, 跟四皇子是好友, 那是我父亲是四皇子的老师, 我从小就骑着父亲给我的白马跟他们在郊外飞奔疾驰。王生从小就格外耀眼, 在江城的骑术剑法比赛中,谁都不如他。少年意气风发, 我时常会有一种感觉,只要我稍不留神, 他就会离开我的身边。”

夏安浅静静地听着, 并未说话。

佩蓉:“我心中深爱他,并希望此情不会被辜负, 可小唯出现了。”

比她年轻, 比她美丽, 比她更懂得如何讨一个男人的欢心。
“我有时候也弄不明白让你到将军府来,是因为王生变心了,所以我希望小唯是妖, 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小唯是妖。”

夏安浅默了默,其实事情的关键并不是小唯是不是妖,而是王生迷恋小唯,到底是他情难自持还是被妖法蛊惑。佩蓉心里,对王生还有一丝期盼。

如果是情难自持,即使小唯是妖又怎样?

这个小唯走了,还会有下一个小唯。

深夜的将军府,被笼罩在一片白雾当中,静谧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忽然一声怒喝,打破了夜的宁静。

“生哥!”

正在睡梦中的佩蓉被枕边人的动静惊醒,连忙坐起来将那个陷在噩梦中的男人摇醒。

王生喘息着睁开眼睛,他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佩蓉,有些迷茫又几分狂乱,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按在他的胸膛上。

“佩蓉?”男人的声音低哑,眼睫都蒙了一层细汗的感觉。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佩蓉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长发披在身后,眉目带着担忧看向他。

王生闭上眼,缓缓地深呼吸,他刚才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小唯在一个温泉池当中,浑身赤|裸,而他一直在池边走着,并且十分小心地不想让泉水弄湿了他的鞋。可在池中的小唯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朝他游了过来,她伸出那只雪白的手,扯住了他的长袍下摆。

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腹中就一阵剧痛。他捂着腹部,殷红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地从他的腹部流出来,染红了他的手。他错愕抬头,是佩蓉站在他前方,她的一只手握在捅进他体内的那柄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将军,您的鞋湿了呢。”

小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接着他就不受控制地掉进了池中。

梦中的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佩蓉那看似平静却带着谴责和恨意的目光如影随形,让王生几乎无法面对她。

佩蓉望着王生的神情,目光落在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王生是习武之人,他那样用力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阵阵生疼,但她却并没有挣脱。

“我听到你在梦中喊小唯。”佩蓉的声音十分平静。

王生蓦地张开了眼。

“你在胡说什么?”

佩蓉牵了牵嘴角,另一只手探过去,将他握在手腕上的五指一根根掰开。

王生坐了起来,“佩蓉。”

佩蓉揉着自己被他抓疼了的手腕,并没有抬头。

王生英俊的脸上是十分认真的神色,刚睡醒的声音还沙哑着:“与你成亲后,我只有你一个。”

佩蓉的动作一顿,随即缓缓抬眼,跟他对视了半晌。

“心里只有我一个?”

王生闻言,脸色一沉,掀了被子起来,“佩蓉,你一向是个识大体的人,不要无理取闹。”

佩蓉听到王生的话,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些。

王生看向她的目光冷了下去,随即披了外衫,走出房门。

佩蓉看着门开了又关上,静坐了半晌,然后缓缓躺下去,她伸手触及刚才王生躺下的位置,早已没有了他的体温,十分冰冷。

佩蓉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她的眼睫毛就变得湿润,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出些许光泽。

当女人心中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好似整个世界都是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在脑海挥之不去,就连今天的拥抱与昨天的有什么不一样,都能察觉。从王生带着小唯回来的那天开始,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拥抱都不一样了。

夏安浅没想到她半夜三更带着安风跑出来在屋顶上吹风,也能遇见王生披着外袍在院子里。

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屋顶上设了屏障。

白天的时候小唯就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夏安浅只好晚上的时候跟安风暗中去留意小唯院子那边是否有异动。可她和安风到了将军府之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跑出来,也没见小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这个年轻貌美的少女,每天的日常就是在将军府中,白天的时候陪着将军王生,晨昏都去给佩蓉请安,晚上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小唯似乎睡眠质量都好得不行,夏安浅甚至没见她夜里使唤过丫鬟。

正在屋顶上闲得打筋斗的安风看到了王生,眼前一亮,就要冲下去,却被夏安浅揪住了后领。

他扭头,眨巴着大眼睛瞅着夏安浅。

夏安浅另一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跟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自己反而不见了。

安风扁了扁嘴,看着夏安浅翩然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廊道上,十分失望的模样。可没一会儿,他好似是察觉了什么气息一般,眼睛一亮,几个起落,小家伙就已经不见了。

夏安浅落在了廊道上,想了想,摆出了一个深夜满怀心事睡不着觉的少女架势。将军府的廊道十分贴心,在路过什么池塘的时候,廊道两旁都设有椅子,夏安浅斜倚在美人靠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王生在房中和佩蓉不欢而散,想要出来吹吹风。他是习武之人,这样静谧的夜里,夏安浅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好像是蕴含着无数的无奈和伤感一般,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眉头微蹙,沉声喝道:“是谁?”

夏安浅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连忙站了起来。

两人皆是一愣。

“安浅?”

“姐夫?”

王生打量着前方的夏安浅,微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半夜三更的,你怎会在这儿?”

夏安浅低头,“我、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王生望着她的模样,显然并不是那么相信她的说辞。

“我想念父母,佩蓉姐近日又生病了,我在房中想着想着,觉得心中十分难过便想出来吹吹风,兴许会好些。”

王生听到她的话,语气放缓了些,“半夜出来吹风除了会让你不留神受了风寒之外,并不会让你感觉好些。”

夏安浅听到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声,“那姐夫又怎会半夜三更跑出来?”

王生一愣,随即说道:“我怎么一样,我是男子,男子体魄本就比女子要强。”

夏安浅低头,没有吭声。

王生揉了揉眉头,觉得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晚上,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佩蓉要将他杀了的噩梦,接着就看到了说是想念亲人睡不着的夏安浅。王生没有由来地想起白天的时候,小唯忽然跟他说:“夫人的表妹长得十分好看,她好端端被夫人接到府里,将军难道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他那时笑着轻斥说小唯多心,可如今三更半夜……他又偶遇夏安浅。可随即,王生就觉得小唯的想法太过荒谬。

佩蓉连小唯都容不下,又怎会打着让自己表妹进将军府那样的念头?

王生看了看夏安浅,这样的冬夜,她竟然只穿着外衫,连披风都没有。他也不想大半夜的将将军府的仆人都吵醒,而且夏安浅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游荡,对她闺名也有损。他略作沉吟,跟夏安浅说道:“走吧,我送你回院子。”

夏安浅有些愕然地抬眸看向他。

王生有些头疼地说道:“半夜三更的,这离你的院子还有一截距离。你日后若是睡不着,也不能这般跑出来。知道吗?”

夏安浅默了默,然后乖巧地“哦”了一声,接着,她又好似是最近话憋着闷得慌,如今难得见到个可以倾诉的,就憋不住话似地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才离开江城的时候,我时常想念江城的一切。如今回到了江城,我又忍不住想念江南。我听佩蓉姐说,小唯姑娘家乡在边疆,姐夫怜悯她孤苦无依,所以将她带到了江城。她心中,一定也常常想念家乡吧?”

王生:“小唯跟你不一样。”

夏安浅:“哪里不一样?她跟我一样都离乡背井。”

“我是在边疆打强盗的时候,遇见了小唯。她说她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有一次在路上遇见了强盗,家人为了自保就将她送给了强盗。我带着一队轻骑去扫荡强盗窝的时候,那些强盗正在狂欢,小唯身上仅穿着——”他语气一顿,似乎是想到了有的话不宜跟夏安浅这样年轻的姑娘说得太明白,于是换了个比较含蓄的说法:“小唯正被他们围在其中。她与我说,今生今世,再也不愿回去,我救了她,她愿在我身边为奴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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