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非要闻的。”诸伏景光无奈压下白山的手腕, 说归正题,“你刚才说那个人不是想跟踪你的?”
可他们六个人里,也就白山跟座行走的银行似的, 不跟他跟谁啊?
“不是我自恋,想绑架我,至少也得一个犯罪团伙起步, 不然他们根——嗷!QAQ景光你居然打我?”
白山捂着被打的脑袋, 眼神又委屈又不可置信。
打他就算了,还打得那么疼。
打得那么疼就算了,居然还是景光打的。
诸伏景光收回手,“该打当然得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白山嘟囔着辩驳一句,眼见诸伏景光又要抬起手, 顿时一缩脖子窜到降谷零身后, 搭着对方的肩膀, 挡在自己和诸伏中间。
“我这么显眼,肯定不存在认错的可能,那人既然想绑架我,又为什么要跟踪你们呢?”
“可能有团伙,分一个人出来跟踪他们,剩下的人继续监视烤肉店呢?”
降谷零一边向后伸手护住白山,跟鸡妈妈张开翅膀似的,一边猜测说,“这样不就符合你的犯罪团伙定位了嘛。”
“但如果是犯罪团伙,肯定会更谨慎,绝对不会选在一个即将要开烟花大会、人多眼杂的地方绑架一群高中生嘛。”
“......说得也是。”降谷零被说动了。
其实如果白山和他们一样普普通通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把跟踪目标单一的放到一个人身上。
但对方不普通,大集团董事长独子,之前又经历过很多次绑架,所以一提到跟踪,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白山。
但如果把白山刨除掉,剩下的人里,也就只有......
“跟踪我?”诸伏景光紧皱着眉。
他记起当时白山说过的,假设杀人犯发现了藏在柜子中昏倒的孩子,却没有对那孩子痛下杀手。
第一个可能性是那杀人犯是单纯的自大和变态。
第二个可能性是那孩子对杀人犯来说还有用。
所以那个人很可能是杀害父母的凶手!
诸伏睁大双眼,在意识到这点后,立刻就要起身再冲出去。
“景!”
“小诸伏,冷静点!”
降谷和萩原一左一右把诸伏抓住,拦住他要冲出包厢的动作。
诸伏景光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惊醒,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捂脸懊恼的坐回原位。
“...没事,我知道现在肯定找不到他了。”
“我们回来的路上看过了,这附近没有监控。”萩原研二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想找到他,只能等他下次露出马脚了。”
“该死,这不就完全被动了嘛。”松田气得咬牙。
伊达航拍了拍手,调动气氛,“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在这聊这些没什么用,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追查凶手。”
“没错
,大家先吃饭吧。”诸伏深吸口气,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主动拿着桌上的烤肉夹给白山和降谷夹肉。
“景光......”白山也不躲到降谷身后了,看着和平时无异的温柔好友,伸手轻轻拽了拽诸伏的袖子,心中有一个念头悄然出现。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诸伏景光揉了揉白山的头,催促道:“先吃饭,不是早就说饿了嘛。”
白山拉下诸伏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对方之前出去一趟,回来这一会儿功夫,手指还是凉的。
他把自己掌心的热度传递过去。
“我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和我们住同一家旅店的人真是工藤优作,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他问一下。”
作为世界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的推理能力很厉害,还经常因为帮助日本警方侦破案件而登上各种报纸、电视。
在游戏里,和这样世界出名的人物相遇都是有用处的。
*
吃完饭后,六人走回旅店。
旅店前台仍是那位给他们纸箱子的中年妇人,对方显然也记得他们,“阿拉,欢迎回来~那几只小猫的情况如何了?”
“不用担心的姐姐,它们状态不错,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白山来到柜台前和老板聊了几句,在对方心情正好的时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姐姐,今天那两个孩子还好吗?我们走以后他们没被父母教训吧?”
“哎呀,那个女孩的父亲还是蛮凶的,但其他三位都是很温柔的人呢。”
“是嘛,那就好,那两个孩子很有爱心,看起来也挺喜欢猫的,我一个人养不了那么多,还想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养一只呢。”
......
顺利来到工藤优作所在的房门前,白山抬手就要敲门。
“还是我来吧。”诸伏主动上前,‘咚咚咚’三声敲门后,礼貌说道:“您好,我们是之前那六个学生。”
房间内,正在敲键盘的工藤优作对妻子点点头,后者连忙应声,和小尾巴似的工藤新一把门打开。
“哥哥们好。”工藤新一礼貌的打着招呼,肉乎乎的脸蛋仰得高高的,淡蓝的眼带着只有小孩子才能拥有的澄澈。
“小猫们都还好吗?”
“你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小猫们都在医院,它们很快就会没事的。”
诸伏景光满脸认真的鞠了一躬,在不戴墨镜的有希子打开门时,他就确认房间里的人肯定是工藤优作。
如果是世界级的侦探,或许真的能...真的能帮他找出那个凶手。
工藤优作定的房间也属于大型榻榻米,六人在有希子的邀请下先后进了房间,带着几分拘谨。
工藤优作正在办公,只看了他们一眼便猜到了他们想要什么。
“你们好,有什么想要解决的案子,就请先和新一说说看吧。”
工藤新一:“哎?”
六人:“什么?”
“别看我儿子还小,他可是在婴儿时期就能帮助有希子解开我留下的暗号的。”
白山:“哎~这么厉害吗?”
伊达:“真了不起啊小家伙。”
诸伏和降谷一脸认真的审视着眼前的小豆丁。
松田完全不信,但被萩原捂着嘴,什么质疑的话都说不出来。
接连被夸奖,饶是以工藤新一这样早熟的性格都涨红了脸,连忙摆手谦逊道:“没有那么夸张啦,其实我还有得学呢。”
“那么,我们可以信任你吗?新一。”白山伸手搭到工藤新的肩膀上,只能感受到手下孩子肩膀的瘦弱。
一个孩子,他的推理能有多厉害呢?
这会不会是工藤优作不想帮忙的推辞?
“哥哥。”工藤新一拍了拍白山的手臂,稚嫩的脸上是一派认真和郑重。
“我知道你们可能因为我年纪太小而不相信我,但请给我一个机会!需要帮助的是这位哥哥吧。”
他看向表现的最为急切的诸伏景光,“大家的眼神时不时就会落到这位哥哥身上,而这位哥哥从进来房间后,就一直紧握着双拳。”
“人在进入一个陌生环境时,会下意识的打量四周确认环境,但你们进来后,只有这位哥哥一直在盯着我爸爸看,完全没有看向四周。”
“是、是嘛...”诸伏景光连忙松开手,手心的刺痛正在提醒着他刚才已经将指甲掐进了肉里。
“那么,现在可以把事情告诉我了吧,没关系的,如果我真的找不到答案,我爸爸肯定也可以的。”
“是,那就麻烦你了...新一。”
诸伏景光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和盘托出,就连做的那些梦也一个不落的形容出来。
最后他道:“事实上我们今天吃烤肉时还发现有人在跟踪,只是不知道跟踪的到底是我,还是清辉。”
工藤优作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响了起来。
工藤有希子坐在他身边,察觉到丈夫刚才的停顿,捂嘴轻笑几声。
——这不是一直都在听嘛优作。
工藤新一小大人似的撑着下巴,“哥哥所说的关于案件的细节,都是在做梦的情况下见到的吧?”
“是的。”
“人确实能通过梦境想起一些忘掉的记忆,但同时这些记忆又可能带一些现实的影响。”
“...你想说我想起的那些细节可能是错的?”
“嗯,举个例子,可能凶手在现实情况下用的是水果刀,但你在回想当中,那把刀可能变成你在现实里更常接触到的菜刀。”
不等诸伏说话,工藤新一就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正确能用的线索就只有警察调查中提到的那些。”
“可......”诸伏黯然自责的垂下眼,看着榻榻米上细密的纹路,恍惚之间他又回到了那个杀人现场。
和那时一样,甚至比那时还要剧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他会这么没用?
为什么作为唯一幸存者的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是唯一的线索了!如果他想不起来的话,父母的仇该怎么报,哥哥又该在这件事情上付出多少?
“景光......”
“小诸伏......”
白山伸手握住诸伏的手,降谷揽上诸伏的肩膀,另三人也在担心看着如今状态不佳的好友。
工藤新一懊恼又无助的垂下头,使劲去想这个案子里所有可能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他年纪尚小,哪怕再早熟,也是小孩子心态。
从刚开始接触到一个真正案子的兴奋状态清醒,如今的他才真切体会到——侦破不了的悬案,会带给被害人家属多么大的伤痛和阴影。
侦探就是这样的吗?肩负生者的希望,捍卫死者的权益,将犯罪者绳之以法。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看福尔摩斯《最后一案》时,福尔摩斯对华生说的话。
——如果我能为社会除掉莫里亚蒂这个祸害,那么我情愿结束我的侦探生涯......[1]
当时工藤新一只觉得这段话很酷,既体现詹姆斯·莫里亚蒂作为福尔摩斯头号死敌的可怕,又能预示福尔摩斯之后会遇到的凶险。
但如今,他似乎又有了些新的理解。
不是作为一个读者,而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侦探,他能体会到福尔摩斯的决心和决绝。
就像福尔摩斯对莫里亚蒂说的那样——如果能保证毁灭你,那么,为了社会的利益,即使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心甘情愿。[2]
现在工藤新一就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能抓到杀害这位哥哥的父母的凶手,如果能找到一点线索,那要他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这时,工藤优作终于开口了,“新一。”
他将自己的电脑转了个面,“看看这个。”
第37章
电脑上, 是长野县十一年前的新闻报道。
工藤新一立刻跑过去,看着上面的标题念给在场的人听。
“长野某小学郊游中,一女孩因盲肠炎发作抢救不及时去世, 特此呼吁广大家长,多加关注孩子的身体健康......”
白山看向听到新闻后愣住的诸伏, “这个新闻是......”
“......嗯。”诸伏凝重点头。
“死的女孩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她当时就在爸爸的班上, 小学郊游时说自己肚子疼,爸爸把她送到医院,但还是因为抢救不及时去世了。”
工藤新一张大嘴巴, 在和自己父亲对视了一下后恍然道:“所以杀害哥哥父母的凶手就是这个女孩的父亲。”
诸伏紧皱起眉,“但是...我记得那个女孩是在我六岁那年死的,当时她父亲伤心过度,好像彻底从长野县搬走了, 我父母则是在我七岁那年死的。”
“哎?时间对不上吗?”工藤新一挠挠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不服输的闷声思索起来。
白山看看景光, 又看看工藤新一, 冷不丁说道:“华国有句话, 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放在这并不合适,但至少可以说明, 有人真的会为了复仇隐忍蛰伏。
降谷:“所以说.....杀人犯或许只是花了一年时间蛰伏和酝酿计划?”
萩原:“警方半点线索都找不到, 毕竟谁会把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和一年后的杀人案联系在一起。”
伊达航的额头渗出冷汗,接话道:“就算排查到他, 警方也只会在看到他已经搬离长野县一年的记录后, 将他排除在外。”
“甚至会因为他女儿死了的事情, 对这个男人产生同情!”
松田愤怒的一锤榻榻米, 咬牙道:“谁都不会想到,他搬离长野县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诸伏景光的心随着好友们的话逐渐沉了下去。
他以前从来没把那个女孩的死和自己父母的死联系在一起。
整整一年过去了,就连警方都不会想到一个已经从长野县搬走的男人会在一年后折返回来,杀了当年算是努力救过自己女儿的老师一家。
工藤新一年纪尚小,哪怕聪慧过人,看过许多侦探小说,也无法读懂读透人的内心。
他看向工藤优作,想从父亲那里听到解释。
“新一,还记得这位哥哥说过的梦吗?杀人犯在杀了他的父母后想呼唤什么人出来。”
“嗯,我记得——难道?!”工藤新一睁大眼睛。
“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杀人犯觉得自己的女儿被哥哥的父亲藏在家里?但为什么非要拖延一年时间呢?”
“这个嘛,或许有多方面的原因吧,精神分析理论认为,人们会在听到噩耗时,通过下意识的否定保护自己,比如一个人突然听到亲友出事的噩耗,第一反应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