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揽着降谷和松田的肩膀,把收拾完碎盘子的三人带出厨房。
厨房重归安静,只余下炸物在油锅中劈里啪啦的声音。
白山漫不经心的转动着裹上炸粉的虾,安静片刻才开口打破沉默,“景光。”
“......嗯?”
“刚才很感动吧?脸实在太红了。”
“......嗯。”刚才是感动,现在就剩无奈了,“现在不仅完全不感动,甚至还想打你一顿。”
他知道清辉比较直球,但没想到会直球成这样!
......摆明了是在说自己是故意的。
“什么啊,什么时候说真心话都不行了。”
白山轻咳一声,在诸伏还没回话时就聊起了正事,“你给我发消息说自己想起一些案发时的事情,又做噩梦了吗?”
诸伏景光一愣,脸上热意褪去,冷静下来。
他端着切成块的牛肉粒来到白山身边,“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人在唱歌。”
“唱歌?”白山点点头,“对,我记得,唱的是什么没事吧,快出来。”
“...这次的梦里,我觉得那也可能不是唱歌,就是拖了长音的呼唤,听起来像唱歌一样,说没事了,快点出来吧,像是在哄孩子。”
“唔...那你把这件事告诉你哥哥了吗?案子是长野县那边负责的吧。”
“我和他通了电话。”诸伏景光垂下眼睫,看锅中的水逐渐沸腾起泡,“他说他记下了,让我不要勉强自己。”
“嘛~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白山把炸得金黄的天妇罗捞出控油。
“没事了,快点出来......听起来他知道你藏在家里吗?但既然你能活下来,凶手就肯定是不知道的。”
在这段记忆没有出错的前提下,凶手想要唤出来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衣柜、壁橱、桌底床底,这些都是能藏人的地方。
白山觉得如果凶手知道家里还有个孩子的话,肯定会找这些地方,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但景光还活着,就说明对方不知道家里还有第三个人......亦或者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其实我之前收到你的信息时,问过一位侦探,对方告诉我说还有另一个可能。”
其实就是向失忆的赤井务武询问过。
对方失忆前是军情六处的人,在听他说完后思考了没一会儿,就联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另一个?”诸伏景光上挑的凤眼微微睁大,灰蓝的眼眸让白山无端联想起将明未明的天空。
真好看......
白山秉承着有话直说的风格,在景光征询的眼神注视下,极其突然的换了个话题。
“我早就想说了,景光眼睛真好看,如果能和好朋友互换五官的话,我肯定要换景光的眼睛。”
诸伏景光:“?”
等等!话题是不是转的太快了?
白山还没夸够,或者说以他这种性格,只说一句实在是不太够。
“而且睁大眼睛以后看起来很像小猫,你自己不觉得吗?”
大脑已经被烧宕机的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摇头。
他没觉得自己像只猫,反倒是面前的白发少年经常会给他一种像猫的错觉,还是那种超粘人超会撒娇的白毛布偶猫。
“算了,你自己肯定感觉不到。”
白山耸耸肩,信誓旦旦对景光说道:“你要是想让我做什么,直接盯着我看就好了,连撒娇都不用,我肯定扛不住的。”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诸伏景光长叹一声,“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这种办法来对付你的。”
嗯?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白山只想时间倒流扇自己两巴掌。
“咳,不闹了。”他轻咳一声,又强硬把话题转了回来,“我刚才说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凶手知道你在柜子里。”
“
什么?”
“用惯性思维想,你活下来肯定是因为凶手没有发现你,但如果想得更可怕一些,你昏倒在柜子里的时候,凶手打开衣柜发现了你,但他却选择留你一命。”
窗外阳光斜斜洒进厨房,别墅内设的中央空调将所有房间的温度维持在一个适宜舒适的状态。
然而诸伏景光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弥漫上全身。
灶台上的锅中,牛肉粒正在煮沸的水里起起浮浮。
白山伸手关掉景光那边的燃气,琥珀色的眸子只余下一片认真的理性。
“可他为什么......”要留我一条命?
诸伏景光抿白了嘴唇,甚至都不敢细想下去。
他需要留你的命做什么,或者...只是一个变态杀人犯的恶趣味。
但白山并未说出来,“这只是一个猜测......景光,是我问过美国那边的侦探朋友,对方给我的猜测。”
看着诸伏脸上的凝重和思索,他索性把手在衣服上蹭蹭,上前抱住对方拍了拍后背。
此刻的诸伏景光就像深陷在沼泽里,越是挣扎,就越是挣脱不出,如果没人拉一把,迟早会被沼泽完全吞掉。
“......我没事。”诸伏景光回过神来,把脸埋进白山肩颈中蹭了蹭,鼻尖蹭到白发发尾,还有些痒。
白山身上带着浅淡的清香,不知道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衣服的味道。
贴紧的身体传递着热量,诸伏无端觉得安心,手臂又收紧一些。
白山感慨,“我还记得景光第一次在我家做饭的时候都要踩着板凳呢,当时还觉得良心很疼,没想到转眼间你就长这~么高了。”
“呵呵,说的自己好像老了一样。”诸伏轻笑两声,沉重的心情又轻快起来。
“不过我也记得你过生日那天,搂着我说要陪我们度过国小、国中、高中、大学的,结果小学一毕业就跑出国,三年不记得回来一次。”
诸伏松开手臂,又想起什么,“对了,你那个侦探朋友是谁?”
白山:......
可恶,他就说景光有时候黑的猝不及防!
“是个四十多岁的叔叔啦~”不过叔叔的两个儿子倒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
白山明智的换了个话题,“再说了,我不是回来要和你们一起上高中和大学嘛。”
R国的大多数小中高都是连着的,不过在游戏里,当他和幼驯染的好感度高到一定程度时,他们会主动转校到玩家所在的高中。
所以当这次假期结束,他们就全部都是东京都米花町帝丹高中的高一新生了。
厨房门边探出半个脑袋,降谷零看了看厨房里的情况后,很快又缩了回去。
“看起来是没事了。”
“不过没想到小清辉......那个侦探居然能想到那么可怕的可能性。”萩原研二小声嘟囔,“连我都有点被吓到了。”
“切,胆子真小啊萩。”松田先是嘲笑了好友一句,这才认真起来。
“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按照景光的说法,他一直睡到哥哥回家,期间发生了什么还真不好说。”
伊达航捏着下巴,“但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单纯的变态,或者景光对他还有用。”降谷零说完想了片刻,“我更倾向于后一种。”
四人沉默下来,蹲在墙角像是四座雕像。
“唔啊——!你们四个在墙角蹲着干嘛啊,看起来怪吓人的。”
毫无防备的白山被蹲在墙角的四个人吓了一跳,没好气道:“快进来端菜,你们不饿吗?”
第26章
零他们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 白山拿着鸟食来到笼子边,给自己的爱宠喂了食物和水。
“小白会说话吗?”松田阵平凑到他身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盯着笼子里的鹦鹉, “鹦鹉都会说话吧。”
“不会哦~玄风鹦鹉是不会说话的,它比较敏感,胆子也小,不太容易和人亲近起来。”
尤其是和猫猫属性的人。
“不会说话啊。”松田觉得没意思, 拽着喂完食的白山到了饭桌前。
“喂完就快走啦, 我都要饿死了!”
——他就是来找白山吃饭的。
快要饿死的松田很快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鳗鱼,眼睛亮起,“好吃哎!”
“是吧, 我说过我现在的厨艺已经登峰造极了!”
白山晃了晃脑袋,接受下五人诚心诚意的称赞后心情大好,“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就在箱子里。”
送给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的都是一副带拳王签名的拳击手套,只不过颜色不一样。
两个喜欢练拳击的小孩欢天喜地的收下, 随后不知道是谁先挑起颜色争端的,扬言之后要戴着这双手套进行一场正规的拳击比赛。
送给诸伏景光的是一把德国握威的定制贝斯——此前手机聊天时, 零提到说景光参加了学校的贝斯社团,还一直想拉他进去学贝斯。
不过降谷誓死不从,并毅然决然踏入网球部, 获得了国中全国优胜。
送给伊达航的是两把刀,一把用作练习的木刀, 一把是纯正的武士刀。
白山解释道:“武士刀是仿的天下五刀之一的童子切安纲, 没有开刃, 不过也算是一种管制刀具啦~”
他倒是完全不担心伊达航会拿着这把刀做出什么坏事, 伊达是个正义感十足又善良温柔的人, 还有个作为警察的父亲。
最后就是萩原研二了。
白山先把行李里的签名唱片和周边拿出来。
“这是给千速姐的,我听阵平说了,当时因为他的原因,千速姐差点没赶上演唱会,这是他们亲笔签名的唱片和周边,绝对保真!”
——虽然松田冲他说的时候大多都是委屈。
委屈自己只是拆了个手机,明明之后都赶上演唱会了,还要被千速姐拧耳朵教训。
“我姐姐肯定会感动到哭的,但这是不是太多了?”萩原研二已经能想象到萩原千速激动到昏厥的画面了。
为了姐姐着想,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周边都给她吧?
到此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白山翻开他的手,将一把车钥匙放了上去,“当当,是一把马自达的车钥匙哦~”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不行,周边就算了,这未免有点太贵重了!”萩原只觉得烫手,连忙要塞还给白山。
白山“哎呀”一声,奇怪道:“其实都差不多啊,反倒是你除了研究车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我总不能给你准备场大型联谊会吧?”
“...还不如一场联谊会呢,这可是马自达,一辆货真价实的车!先不说礼物贵不贵重,我现在才15,哪能用得上啊!而且...而且......”
萩原研二咬了下嘴唇,拉住白山的手臂说。
“而且一年前是你做的吧,我爸爸的维修厂快要倒闭的时候,有人慷慨的投资了一大笔钱,我家这才没有破产。”
小学时候萩原家的维修厂运转正常、经营顺利,还在增加分店。
结果突然间就变得不景气,险些倒闭的时候有位神秘人入股——与其说是入股,不如说是资助了一大笔钱,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不过
经过那次事件后,他爸爸也看清了现在的市场形势,把店卖掉不打算再干了。
那人出示的合同,简直就是白白送钱一样。
除了清辉,萩原想不出第二个会这么帮忙的有钱人。
“我已经欠你够多的了。”
他姐姐萩原千速还说,如果实在报答不了,就把他打包打包送给白山当牛做马好了。
萩原怎么可能还会要白山这么贵重的礼物。
“就剩三年你就可以考驾照了嘛,再说你可以给家里大人开。”白山无奈说道:“你别觉得它贵,其实你们的礼物价值都一样的!”
“哎?”×4。
礼物价值一样说得是......
另四人看了看自己的礼物,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白山一撩头发,说出只有有钱人才能体会到的苦恼。
“说实话,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便宜的礼物了,你们不收的话,是想让我给你们买房子住吗?”
五人组:......
啊——好亮,好刺眼!这就是金钱的光芒吗?
*
送出礼物的当天晚上,白山正要安眠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门铃——像是要把门铃戳烂一样。
“不是给你们钥匙了嘛。”白山打开门把人迎进来。
“你还说。”松田冷哼一声,数落道:“谁会连自己别墅的钥匙都给别人啊,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把你家里值钱的东西给搬空了。”
小学时候,他们就已经把白山家当成了聚会的主要场所,有事没事都来这里待着。
白山转校时把别墅钥匙给了他们,还是人手一把的那种,简直心大到不可思议。
他们当时刚小学毕业,不太懂事,根本没往深处想。
后来国中懂事了,再拿出钥匙的时候就觉得沉甸甸的——那根本不是钥匙,是白山对他们的信任。
“因为我知道你们不是那种人啊,而且你们是朋友,怎么能算别人呢。”白山眼睁睁看着松田的耳朵变红,脸上笑容更甚。
“不说这个了,你干嘛这么晚过来找我啊?”
“哼,拳击手套被老爸抢走了。”松田猫猫把书包扔向沙发,一屁股坐上柔软的地毯,背靠沙发喵喵喵的告起壮来。
“谁知道他居然连儿子的礼物都抢,我就应该藏起来!气死我了,我要在你这住几天,离家出走给他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