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忆,他无从判断白山给的信息是对是错还是误导,但直觉告诉他,眼前少年是值得信任的。
“我的妻子和儿子在这个时间点上前往日本,很可能是因为我......失忆前的我给他们发了消息。”
赤井务武解释道:“那就说明至少目前的日本是安全的,我回去的话很可能会牵累到他们。”
白山点点头,“那叔叔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赤井务武茫然摇头。
“那就听我的吧,先把伤养好。”
“......我们以前认识吗?”赤井务武有些好奇,如果他们之前不认识的话,白山为什么要冒着招惹那群坏人的危险把他救下。
“我们之前不认识啊。”白山想了想,往盒饭盖子里倒了小半勺稀饭,舔了一口尝尝咸淡,“唔,没有味,叔叔你喝吧。”
他本来还想蹭一小碗,但不好喝就算了。
赤井务武尝了一口,其实挺香的,大米炖的烂熟,带着股天然的香甜味道。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一个失了忆的人什么用处都没有,又为什么要这么帮他呢?
白山嘿嘿笑了下,伸出一只比耶的手,“叔叔,实不相瞒,我看上你两个儿子了。”
“噗——咳咳咳!”赤井务武一口稀饭呛了出来,咳得脑袋上的伤都疼了起来。
外面的护士听到动静,立刻进来查看情况。
白山抽了两张纸,擦掉桌上和被上的稀饭渣。
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吗?哪怕失忆了,也会反应这么大。
赤井务武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颤抖着举起一根手指,“一个......不能两个都要吧。”
他就算失忆了,也知道只能要一个的道理。
白山疑惑眨眼,“你们家的传统是两个孩子不能有同一个朋友吗?”
赤井务武:“朋友?”
“嗯,不能和他们两个都交朋友吗?”那就要分两个存档点了。
“交朋友,是友情的那种朋友吗?”
“嗯......不能吗?”白山自己都有点迟疑了,“护士姐姐,叔叔真的没问题吧?只是失忆,不是脑袋傻掉了吗?”
护士微笑起来,“放心吧小少爷,只是失忆哦~”
赤井务武有些尴尬,待护士走后才轻咳一声说道:“交朋友当然没问题,你救了我,他们从此以后就是你朋友了。”
——
三年后,日本东京国际机场。
初中毕业的白山深吸口气,抬手摸摸肩膀上长大不少的玄风鹦鹉,拖着行李箱朝接机大厅走去。
年少时带着婴儿肥的脸有了棱角,五官变得更为立体精致,笑起来阳光灿烂,不笑时又会显出几分不易接近的锋芒锐利。
他拉下搭在发顶的墨镜,从五人身边目不斜视走过的同时,将肩上的鹦鹉接到手指上。
下一秒,他的脖子被后面伸来的手臂勒紧,降谷零的笑骂声吵响在耳边。
“装看不见我们是吧,那么大的横幅,你知道我们举了多久嘛!”
“没错!我们为了迎接你,可是完全忽略了周围人的目光啊!知道这需要多大勇气嘛!”
松田阵平挥了挥手里绿油油的应援棒,摘下白山的墨镜自己戴上。
别说,这副墨镜还挺适合他的。
白山不甘示弱的嚷嚷,“就是因为你们举着横幅和应援棒,我才要快点离开免得和你们一起丢脸啊!”
那横幅上写着什么?——迎接三年里一次都不回来看看的负心汉。
谁会上赶着承认自己是负心汉啊!
“小清辉太过分了,应援棒可是我向班里的女同学们借的哦~”
萩原研二一副被伤透了心的语气,视线则在白山手中虚握的鹦鹉上扫过,“你说对吧小白,绝情的男人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他们知道白山养了只小鹦鹉,取名叫小白。
这三年里,白山给他们发的邮件全都是他和这只鹦鹉或者只有这只鹦鹉的照片,可想而知,这家伙有多喜欢自己的小宠物。
“好了好了,咱们之后有的是时间和他算账。”诸伏景光拍了拍降谷零的手臂,“零你松手,咱们快点走吧,太丢人了。”
刚才拉横幅的时候就很多人在看,现在更是感觉自己的后背快被别人看热闹的视线给盯穿了。
“哈哈哈,大家都很想你呢清辉。”伊达航拍了拍白山的脑袋,“三年不回来一次,真是够狠心的啊。”
白山心虚的哈哈两声,“因为我在那边也很多事情嘛,而且我定期会给你们发邮件发照片,还会给你们寄礼物啊。”
“我们要的是那些礼物吗?”诸伏景光搭上白山的肩膀,温柔问道:“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在国外交到更好的朋友把我们给忘了!”
白山简直太冤枉了,“我要是真把你们忘了,我还能给你们发邮件嘛。”
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晶莹的泪花在眼里打着转。
“你们都不关心我在那里过得开不开心,只知道质问我呜呜呜......”
见白山真的哭了,三个单细胞的家伙立刻就紧张起来,围在他身边疯狂道歉。
降谷零:“哎呀你别哭啊,我们不是在和你闹着玩嘛。”
松田阵平:“你发过来的邮件看着不都挺高兴的嘛,是我们误会你了。”
伊达航:“我们也没有在质问你,大家就是太高兴了。”
萩原研二其实看出白山是在假哭,但没办法,谁让他是个颜控,而小清辉又长得太好看了呢。
“原来清辉在国外是报喜不报忧啊,明明受尽了委屈,却还是伪、装、出高兴的假象。”
“呜呜呜......”白山听见他话里的重音,哭得更伤心了,藏在袖子后雾蒙蒙的眼瞥了眼完全在冷眼旁观的诸伏景光。
可恶!景光变了,景光以前就算看出来也会和研二一样妥协的。
还是说他撒娇的技术退步了?
“景光~”白山一个猛虎扑食,搂住诸伏景光的脖子,把凉飕飕的眼泪蹭到他脸颊和脖子上。
“我在飞机上的时候还在想景光会第一个过来抱我呢呜.....”
毕竟发邮件问得最勤快的就是对方了。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在白山不要脸的撒娇之下。
他伸手紧抱住白山,无奈道:“想抱的,但你戴上墨镜就走了,哪给人抱的机会。”
“我错了嘛~”白山又蹭了蹭,压低声音委屈嘟囔,“因为实在太丢人了......肯定是阵平和零的主意。”
诸伏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拍拍白山的后腰向后退了步,“行了,我再抱下去就要被他们用眼神杀死了。”
“哼,还知道有我们在啊。”松田阵平还戴着白山的墨镜,虽看不清眼神,却能想象到他睁着半月眼嫌弃的样子。
白山又伸手抱了抱他,之后是降谷零和萩原研二,最后到了伊达航面前,仰头盯着他的
身高。
“......不抱了,你来抱我吧。”
可恶,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高的啊!
他张开手臂,一脸不爽。
“哈哈哈。”伊达航爽朗笑笑,给了白山一个几乎要被勒死的拥抱。
白山被松开后踉跄几步,捂着心口一脸恍惚,“天...我刚才好像看到天国了,还以为会死呢。”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啊。”伊达航拍拍他的肩膀,“走啦走啦,咱们去吃饭。”
为了接人,他们早早就到机场站了好半天,早就饿了。
“去我家吃吧,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食材。”白山挽起袖子,“不是我吹,经过三年学习,我的厨艺已经登峰造极!”
降谷零嫌弃脸,“我只能想象到你站在厨房偷吃的样子。”
松田阵平极有默契的补充,“或者是被景光抓包,面朝食物边流口水边罚站的样子!”
这俩人也就损人的时候有默契了,平时动不动就吵起来。
前两天还在为谁的拳击技术更好打了一架,现在脸上还有点肿。
伊达航仗着身高,又揉了揉白山的脑袋,“看来我们的富家小少爷这三年成长了不少啊。”
白山感受到信任,也不在乎被对方揉乱的头发了,骄傲扬起乱糟糟的脑袋。
“那当然,我都怕说出来吓......你们什么表情啊!”
松田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噫~就是觉得伊达他刚才说的富家小少爷有点恶心。”
降谷零:“没错没错!”
“伊达指的是清辉的LINE账号吧,他给自己起的昵称就是富家小少爷,你们不知道吗?”
萩原研二打开自己手机上添加的白山账号,上面的昵称果然是伊达航刚才说的‘富家小少爷’,后面还跟了个钞票的表情。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摇头。
当时加了好友太高兴,直接就改备注开始聊天了,谁还管他昵称是什么啊。
诸伏景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将话题扯回正题,“那清辉大厨都想做点什么菜呢?”
白山沉思片刻,“嗯...还没想好,看看超市有什么吧,我什么菜都很擅长。”
松田心直口快,“清辉,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说要给我们做饭,居然都不提前想好。”
“你不会是想买了食材后全让景光做吧,咱们当中可就景光会做饭了。”剩下的只会打打下手。
降谷零抬手把白山乱糟糟的头发捋顺,语重心长,“景会累死哦~航他现在的食量就像一头牛,吃得可多了。”
伊达航敲了降谷零一下,“好啊,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咱们食量可差不多啊零!”
他仗着身高优势锁住降谷零的脖子,松田趁机伸手挠他痒痒。
降谷宁死不屈,但双拳难敌四手,场面看着格外凄惨。
白山三人走在前面,对后面的惨剧充耳不闻。
“航就算了,你们两个怎么也长得这么快啊。”白山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人。
萩原一直都挺高的,景光怎么也比他高了一点......就算只有一毫米也很让人不爽啊!
萩原笑容得意,特意直了直腰板才说道:“不知不觉就长个子了,不过小清辉这样就很好啊,以后还会再长嘛。”
白山:......
——更生气了。
第25章
厨房内, 平底锅中正响着滋滋的煎肉声。
白山盯着锅中逐渐变得金黄的鳗鱼,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料汁淋了上去。
更大的滋滋声从锅中传出,白山不慌不忙, 静等了片刻才将鳗鱼翻面。
完全帮不上忙的三人靠着脑袋趴在门框边上,自下而上是松田、降谷和伊达航。
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禁让人怀疑起清辉这三年到底都在学些什么。
松田:“喂,零!你下巴硌到我脑袋了。”
降谷零抬手压在松田脑袋上垫着自己的下巴。
被压着脑袋的松田炸毛:“不要碰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降谷零早有防备, 往旁边一躲,松田高举着锤过来的拳头就砸在毫无防备的伊达航身上。
伊达受了无妄之灾,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 露出极其凶狠的眼神,“你们两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人打打闹闹的声音传了进来, 让厨房里的三人默契的无奈摇头。
萩原研二将打好的蛋液放到桌子上, 洗手时看向旁边熟练做饭的白山,疑惑问道:“小清辉在美国还要自己做饭吗?”
不然怎么这么熟练。
刚遇到那会儿大家年纪尚小,只觉得白山有钱,却不知道具体有钱到什么概念。
后来一查才知道白山公司在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比日本最有名的铃木财团还要可怕。
对方可是如昵称一般的真·富家小少爷, 在日本都是保姆过来做饭的,怎么去了一趟美国反倒自己学做饭了。
不会是大家族的内部纷争吧......
萩原:“小清辉不会出去以后受欺负了吧?”
诸伏:“是不是外面有人排挤你啊清辉?”
白山正在将鳗鱼移到盘子里, 闻言一愣, 扭头迎上他俩的视线。
“不啊, 我是抽时间专门去学的。”
萩原:“你学做饭......不会是为了......”我们吧?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朝脸上汇集。
白山笑起来,得意洋洋的,“当然啊, 还有别人值得我这么做吗?”
‘啪啦—’一声, 诸伏景光连忙蹲下身去捡碎掉的盘子, “抱歉,我不小心......”
他使劲低着头,想忽略掉脸上蒸腾起的热意,却忘了自己的短发根本连耳朵都挡不住,更不要提红透的脸和脖子了。
萩原研二:......
虽然我能想象到你会很感动,但没想到会感动成这样啊。
“别捡,小心割到手。”白山拉住诸伏的手腕,朝厨房外喊了一声,“零,你们来个人把地扫一下。”
很快,受到召唤的三只召唤兽闪亮登场,很明显,完全是一副打架中途被唤过来的样子。
降谷和松田的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伊达是寸头,但衣服同样乱糟糟的。
降谷零拿着扫帚,注意到幼驯染的异样时不假思索的问道:“景,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松田阵平:“对,萩的脸也好红啊,不会突然不舒服吧?”
“...没事。”诸伏景光抿了下唇,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萩原则上前反将一军,“好了好了,还说我们呢,我看你们仨也一样,乱糟糟的,赶紧去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