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两人一个军警一个异能特务科编外人员是怎么搞在一起的,这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三岛由纪夫在没加入异能特务科时就和条野采菊不打不相识,有过这层关系在,两人之后的交情也算不错。
这次的事完全是三岛由纪夫因为魔人没有被逮捕而心有怨念,所以想伺机报复。
至于条野采菊,他和魔人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半个月前公路上魔人那请飘飘的一眼,的确给他这个单身狗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所以在三岛由纪夫提出要借用他暗中收购的酒店时,他没怎么多想就同意了。
反正谁来都查不出他是幕后老板,能随时脱身的好戏,怎么能不来掺和一脚呢?
三岛由纪夫神秘一笑:“我当然找了其他帮手。”
条野采菊挑了挑眉,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在这小子的关系网里有哪个是能和西川绫人这位顶级杀手相抗衡的。
不过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他只准备远程观看,倒时候无论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条野采菊暗自摇了摇头,心说川端先生实在是大意啊,怎么能把自己这没什么脑子的搭档放出来一个人浪呢。
恰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三岛由纪夫从沙发上一跃而下,有些激动的跑去开门。
条野采菊坐在沙发上,因为无法视物,只能通过听声音的方式分辨来人。
三岛由纪夫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一身侦探服的青年,金色短发,浅红色的无框防风镜,手里还拎着一杆长烟斗,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进门的打算。
金发青年语速稍快:“说吧,什么事,能出来见你一面很不容易,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条野采菊摸了摸下巴,这个声音极为陌生,他居然不认识这个人。
奇怪了,从军警到异能特务科,所有异能者几乎都在他脑子里有个档案,但面前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
金发青年在心里暗叹一声,如果不是川端先生在休眠前拜托他照顾一下这个幼稚的搭档,他真的不想费这个心里来配这个小孩玩闹。
三岛由纪夫完全没有自己被当做小屁孩的自觉,也知道不能暴露青年的身份,将写好的信递给他,双手合十,语气诚恳:“拜托了先生,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金发青年沉默片刻,一脸无语地接过信封,转身便走,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你屋里那个人,别和他玩,真怕你被骗得内裤都不剩。”
条野采菊一脸无辜:“这人谁啊,怎么污蔑我。”
三岛由纪夫关了门,双手叉腰看他:“我觉得先生说得很有道理。”
条野采菊:“……”
我看你不但脑子不好使,还很盲目啊。
不过三岛由纪夫这么信任这个人,实在是让他很感兴趣。
“没意思,走了。”条野采菊挥了挥手,发动异能消失在了房间里。
这位最喜欢看热闹的猎犬干部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悄悄跟上了那个拿着信封的金发青年,不过很遗憾,信已经被看完并用烟斗还燃着的余烬毁尸灭迹了。
金发青年顺着楼梯向上,前脚刚进一间房间,不消片刻,一位黑西装的青发女人就推门进来了。
时间掐得刚好。
女人手里拿着入住寄送的小礼品,说:“绫辻老师!已经办好入住了,但我们顶多在这里待一天,还有别的任务要继续。”
悬在半空的条野采菊听到了又一道陌生的声音。
绫辻?
有趣,看起来处于被监视中啊,是异能特务科藏起来的底牌吗?似乎很有去查查的必要啊。
没能拿到三岛由纪夫的信,条野采菊也知道这个谨慎的金发青年不会将信上的内容和自己的监视者说,记下了这个名字,离开了酒店。
条野采菊离开的一瞬,绫辻行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从和三岛由纪夫分开之后,他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
绫辻行人心想,川端先生,孩子还是不能放养的啊。
作者有话说:
嗯,准备回收前文伏笔,正文距离完结没几章啦~?
61、六十一
看着表情有些兴奋的辻村深月, 绫辻行人敷衍道:“知道了。”
他知道由于他被异能特务科监管,负责监视他的辻村深月几乎没有休假时间,像这样悠闲的时候实属难得。
不过监视功夫修炼不到家的辻村深月并没有发现绫辻行人已经趁着这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和别人单独见面了。
绫辻行人缓慢踱步到了阳台边, 视线低垂之际, 看到了一个皮肤苍白的黑发青年,他正站在河岸边的一棵樱花树下,黑色半长发披散在脖颈间, 樱花花瓣落在他身上, 画面十分唯美。
这个人很陌生,却又有些熟悉,陌生是因为很久没有见过了, 熟悉是因为在几年前,他和这位魔人有过一面之缘。
在绫辻行人被迫与异能特务科合作的时候。
无法破案就会死, 这是异能特务科给他这个特一级危险能力者最后的仁慈。
哪怕绫辻行人有不错的推理能力,觉得破案很有趣, 且自觉心态也比得过大多数人, 但死亡的压力无孔不入,魔人恰好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绫辻行人从那个时候就知道,魔人是个愿意为了理想国而自我泯灭的疯子。
那个黑发红眸的青年, 就像是从地狱深处归来的魔鬼,用引诱的话语叩问绫辻行人的灵魂。
“你身上的一切原罪都来源于异能,如果没有它, 你不会被迫成为异能特务科的走狗。”
异能力another是绫辻行人没有办法割舍的半身, 但魔人却说,他会让所有异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没有异能, 绫辻行人不会变成囚徒。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嘲笑魔人异想天开?嘴硬自己的生活很不错?
可魔人却说, 他总会有相信的那天。
现在, 绫辻行人注视着那名黑发青年,似乎有些不想承认,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走进了魔人的圈套之中。
魔人给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自由的种子,并在多年后的今天生根发芽。
绫辻行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有些磨损的子弹壳,这是异能特务科曾经交给他,意图用来防备西川绫人的东西。
绫辻行人的异能力是霸道的因果律异能,作为杀人侦探,他只要拿到罪证并推理出案件的真凶,真凶就会以各种方式“自然死亡”。
这枚弹壳是西川绫人暗杀某位机关政要留下的证据,绫辻行人只要看一遍相关档案,就能让another进入发动状态。
三岛由纪夫或许不知道他的真实能力,但从川端先生哪里知道,他是异能特务科给西川绫人准备的另一道保险,认为他有制服西川绫人的能力。
但是,在拿到罪证的一开始他就有种奇妙的直觉,这枚罪证无法对西川绫人生效,但如果只是像三岛由纪夫说的那样拖延一点时间,或许能够做到。
他不知道三岛由纪夫要做什么,但或许这就是魔人曾经和他说过的转折点。
如果没有和魔人曾经的对话,那么绫辻行人恐怕不会选择出手帮助,但现在的他,对魔人所描绘的,没有异能存在的理想国很好奇啊。
绫辻行人转过身,招呼自己的监视者:“辻村,电脑拿来,看一下任务资料。”
楼下,费奥多尔若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顶楼阳台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樱花花瓣飘落下来。
刚刚好像有人在看他。
西川绫人将手里的斗篷披到费奥多尔身上,极有耐心地将他发间的樱花一点一点摘下。
费奥多尔忽然伸手放到西川绫人的胸口,手掌下,有力的心跳似乎有些加快了。
这是怎么了。
西川绫人低下头看他,视线炽热。
杀手先生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对樱花飘落的情景有些不知名的情结,心中那点隐秘的悸动不知道从何而来,就好像他曾经如此期盼过一般。
他不自觉的有些耳根泛红,明明这样的对视在以往的日子里数不胜数,他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反应很青涩。
费奥多尔觉得他这幅样子有趣记了,手掌恶趣味地从对方的胸膛向下轻抚。
看着对方被欲念沾染的眼睛,他轻笑道:“在想什么坏事?”
想吻你。
他刚想凑过去,就被费奥多尔推开了,魔人对昨晚的惨败怀恨在心,撩起火来不管灭,自顾自往酒店里走了。
西川绫人站在樱花树下,看着恋人的背影有些遗憾没有早点吻上去。
不过总的来说,他对这次赏樱还是很满意的,怎么说呢,有些顺利过头了,居然没有什么人来打扰,简直不太符合常理。
似乎很久没有见过某个总爱来给他捣乱的绷带精了?
*
与此同时,横滨某家医院,被西川绫人念叨着的绷带精正躺在病床上昏迷。
武装侦探社几乎全员到齐,站在太宰治的病房里,像拷问犯人一样询问中岛敦事情的经过。
可怜的小老虎被一群同僚围着,急出一脑门汗。
“敦,到底是怎么回事?”国木田独步率先开口询问。
作为太宰治的搭档,他因为忙于天人五衰的后续问题,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太宰治一起出任务了,但他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位搭档的死活的。
把太宰治推给中岛敦的时候,这个绷带精还活蹦乱跳的,这才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与谢野晶子已经给太宰治检查过身体,下了结论:“太宰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只是严重低血糖,敦,他多久没吃东西了?”
宫泽贤治闻言,将手里刚刚从果篮里拿出的苹果又放了回去。
中岛敦冥思苦想:“我不知道,太宰先生这段时间一直早出晚归,也不让我跟着,这次的任务刚接下,刚离开侦探社太宰先生忽然就晕倒了。”
江户川乱步坐在太宰治的病床边,晃悠着双腿,听到这话摸了摸下巴:“看来他没能撑住啊。”
福泽谕吉看他一眼,问:“乱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户川乱步摆了摆手,问中岛敦:“太宰最近很不对劲吧?是从异能者监狱回来开始的?”
提到这个时间点,中岛敦立刻回忆起来了太宰治这长时间的异样,斟酌道:“确实有点不对劲,从异能者监狱回来之后,太宰先生虽然一直拿着那本自杀手册,但居然没有再尝试自杀。”
一旁的谷崎兄妹面面相觑。
这可是将自杀写在人生信条里的太宰先生啊,居然会不再提自杀?
江户川乱步目光一凝,将黑框眼镜戴上,衣角无风自动,片刻后,表情惊疑不定。
他回身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喂喂,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代价?”众人疑惑道。
江户川乱步将眼镜收起来,语气凝重道:“你们应该知道,魔人费奥多尔失忆的事吧?这是太宰一手促成的,但他自己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中岛敦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问:“是什么代价?”
“应该是,负面情绪。”
太宰治其人,黑泥程度有多重人尽皆知,从他推崇的自杀美学就可见一斑,让这样一个人丧失负面情绪,那和抹杀他的人格有什么区别?
可怕的是,太宰治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几个月里装得和没事人一样,直到最近才出现精神逐渐迷茫崩溃的征兆。
武侦众人都明白了江户川乱步的言下之意,病房里一时间陷入寂静。
良久,中岛敦语气低沉道:“这不就是和魔人两败俱伤吗?还有办法能让太宰先生恢复原状吗?”
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不管有没有,这是太宰自己的决定。”
病床上,太宰治面色苍白,输液针扎在他的手背上,他呼吸微弱,就好像踏入了他曾经一直在追求的死亡。
没人知道这场博弈如今的结果,对于身在局中的两人到底值不值得,至少江户川乱步认为,或许一切都还没到终局。?
62、六十二
时间来到晚上, 西川绫人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挑选浴衣。
每一套的制作工艺都是上乘的,布料柔软,就是花样有些艳丽了。
拉斯科尔坐在对面咔哧咔哧地吃薯片,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费奥多尔根本不会穿这东西。
费奥多尔还在里间的榻榻米上熟睡, 再过半个小时就是烟火大会,西川绫人还在纠结选哪一件。
蓝色带紫阳花的不错,很典雅, 白色绣云纹的也不错, 很素净……
不过拉斯科尔的一句话打消了西川绫人把浴衣套在费奥多尔身上的念头。
被小情侣荼毒已久的类人生物露出死鱼眼:“浴衣领口太大,会露出脖子。”
别以为他没看见费奥多尔脖颈往下那些青紫的痕迹,他就不信西川绫人会心甘情愿地把恋人身上的好春光给不相干的路人看。
西川绫人瞳孔地震。
拉斯科尔的话像是一闷棍把他打醒了, 他立刻把一堆浴衣团吧团吧,一脸正直地丢进了垃圾桶。
嗯, 天太冷了,费奥多尔身体弱, 不能穿露领口的衣服。
于是在费奥多尔卡着点睡醒之后, 西川绫人居然没提让他换浴衣的事,甚至自己也选了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和他身上的凑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