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置信,犹豫着琴酒口中的意思,但下意识,又有些不相信。
不过琴酒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只要她研制出解药。”
贝尔摩得一直觉得,如果说有人能研究出APTX4869——这个世界上既了解银色子弹,又在研究方面有所成就的,宫野家当仁不让。
当然,现在宫野家的人,也只剩下雪……宫野志保了。
“可是,你也知道,没有原料,银色子弹根本无解。”贝尔摩得蹙眉,“你当时把所有原料都上交了吧。”
没有人鱼巫师参与制作的APTX4869只会是银色子弹,而非青春|药水。所以,他们一直将朗姆的小动作看成笑话,并不放在心上。
目前为止,吃下银色子弹而又未死的人中……如果只要宫野志保能够研制出解药,琴酒就不再追究她的背叛行为的话,这似乎也太过仁慈了一些?
不过看一眼睡在沙发上,脸上已经带上些许潮红的人,贝尔摩得也不禁默默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命运的选择吗?
澄净的洒液从瓶中倾斜而出,撞击在透明容器中,在灯光下散发出熠熠的光,似乎吟唱着无声的音乐。
“你话太多了。”琴酒瞥一眼她,“如果没事的话,就去帮基安蒂他们追查朗姆的踪迹。”
“喂喂喂,我才刚被他打伤好不好。”贝尔摩得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她只觉得脸上刚刚复原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交给那群咒术师不就好了?”
琴酒嗤笑了一声:“那些家伙,恐怕没什么时间管我们这里的事了。”
贝尔摩得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琴酒却没耐心给人解释:“朗姆自己可是人类,那群咒术师,只会帮忙解决那些古怪的咒灵,不要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说完,他的眼神已经露出几丝不耐烦来。
贝尔摩得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乌鸦:“那就这样吧,先让我好好睡一觉……朗姆那家伙,还真不像是正常人类。”
随着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渐渐离去,琴酒端着手上的酒杯,走向沙发。
酒液在唇上洇开……
你的解药……只能是……呢。
第39章
一股水果的甜味充斥在唇舌间,也许是柑橘,或者别的什么。清醇的味道中又隐含着不太明显的血腥味……以前酒的味道。
在这味道的冲击下,零从昏睡中醒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发烧了。相比温度偏高的身体,盖在身上的被子反而温度要低一些,有种凉悠悠的感觉。
……被子?
零反应迟钝地掀开被子,下一秒又立马盖上。
被单下的他,根本就没穿什么。
零蜷缩了一下腿,既而意识到另一项不妥。
将手掌举到自己眼前——变身人鱼后,虽然肤色还是天然的小麦色,但手掌上因为枪|械等训练而出现的茧消失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稀薄的光线透过纤长分明的手掌散落在零的脸上,颊边还挂着汗珠的零,半阖着眼,睫毛颤了颤。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恢复了成人的体型。
光线一暗,床铺凹陷一大块,高大的人影坐在了零的床边。
零尝试着张了张嘴,喉咙还不太舒服:“你给我……喝了什么?”
“酒……金酒。”琴酒慢条斯里,声音低哑,“还有一点,我的血。”
混沌的大脑在逐渐清醒:“什么?”
“解药。”琴酒的话并不算得上是解释,他更进一步地回答道,“你想找雪莉制作的东西。”
雪莉的名字一出口,琴酒就轻微地皱了一下眉。
零这下是真的清醒了。琴酒能知道这么多,他不是想象不到。但是,他确实没想到,琴酒的血会是解药。
“为什么”三个字含在嘴里,零犹豫着要怎样问出这个问题。
他总是在琴酒面前,掩饰住自己的快人快语,这是卧底生涯中,养成的习惯。即使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了很大改变,这个习惯还是被他保留了下来。
有点小心翼翼。
“我们算不上敌人。”琴酒忽然这样说,“抛开人类的身份,总有一天,你会认识到这点。”
但目前的问题是,零还做不到这一点。
两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零坐了起来,因为对方即使是坐着,两人的姿势,看起来,也有种莫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轻薄的被褥从身上滑落,露出均匀的脖颈、精巧的锁骨。
零呼出一口气:“那也许是组织毁灭的那一天。”
琴酒忽然道:“组织……将会不复存在。”
“什么”?瞳孔紧缩,无声的疑问出现在零的眼中。
琴酒倒是没太大的感觉:“解决了朗姆的事 ,大概会解散吧。”
组织里除了朗姆的人和卧底,也根本没什么人。作为非人生物,他也没什么兴趣管理组织。
不过组织是乌丸创立,虽然贝尔摩得一向表现得不太有兴趣接手组织,但琴酒也并不确定,贝尔摩得会有别的想法。毕竟,相比自己,贝尔摩得和乌丸的关系更亲近。
然而零受的冲击,非是此时一言一语能够说明白的。不仅是作为卧底的他,看到的公安应对组织所做出的努力,此时听到组织有可能解散,他一瞬间竟然有些茫然。
那些努力又算什么呢?……牺牲又算什么呢?
更有琴酒此时的言行,和以往表现出的对组织的衷心完全相悖。这让零有些失落。
——原本的降谷零,是一个骄傲的人。琴酒算是他认定的对手,可是,原来,一切的认知,竟然是错误的吗?
*
虽然恢复成人体型让零有些猝不及防,但他还是打算履行和灰原哀的约定。
在琴酒的默认下,零和贝尔摩得一起前往阿笠博士家。
对于恢复了成人体型的波本,贝尔摩德显然更熟悉。她说话的语气也稍显熟稔。
这种情况,说起来还是源于波本无意中发现了她和乌丸莲耶的关系。
不过显然,波本误会了。
那时候,正好是“安室透”获得“波本”称号,乌丸莲耶提出见见组织新人——
大部分不知内情的人以为BOSS是想给朗姆面子,而朗姆则是以为乌丸莲耶发现了他的私心,想要用行动警示他的手下,继而提醒他。
然而事实是,乌丸莲耶不过是想看看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琴酒选择的人。
他担心对方在这些年里,有了什么变化。
然而,完全不知情的波本,误会了当时好奇出现的贝尔摩德与乌丸莲耶的关系。
父女什么的……虽然并不是这么回事但异曲同工:乌丸莲耶为贝尔摩德举行了类似吸血鬼初拥的仪式。
当然,这是题外话。
“你怎么会想到和雪莉……哦,宫野志保合作?”
贝尔摩德想到琴酒的说法,及时改了口,作为乌丸莲耶血脉的继承人,她对琴酒的态度,认同而不亲近,但抱有忠诚,即使面上不显。
“宫野家的人,我想,如果有谁能够制作出银色子弹的解药,恐怕只有宫野家唯一剩下的这个孩子了吧。”
宫野家的孩子,宫野明美没有继承父母医药方面的才能,而宫野志保,就目前来看,恐怕有一天,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不过,说出去这句话后,零有些质疑自己的判断。
那么,琴酒的解药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怀疑琴酒的说法,如果只是琴酒的血就能解除银色子弹的效果,那……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喂想什么呢?注意你可在开车。”
“虽然不会死,不过我更讨厌伤到我这张脸啊。”贝尔摩德显出几分轻佻,手指在头发上卷了卷,看得出来她并不怎么担心。
零:“抱歉。”
他收敛心神,专心开车。
“你在想琴酒?”
贝尔摩德的一句话,让整个车子在行驶过程中突兀地抖了一下,车子在道路上扭成蚯蚓,得到跟着他们后面的车辆的几声喇叭声。
零:“不要突然说这么恐怖的事。”
他和贝尔摩德的交情在这时候显示出来,不在双方对立的情况中,两人还是能互相开个玩笑的关系。
“不好意思。”贝尔摩德不太诚恳地道歉,“不过,你在思考解药的事吗?”
显然,她知道什么。
零也没和她客气:“你知道什么?”
贝尔摩德如他所愿,慢悠悠回答:“唔,给你一个衷告,不要怀疑琴酒对你的……唔,诚意?”想了半天,她说出一个不太满意的词语。
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贝尔摩德从他突兀握紧方向盘的手,看出对方不如表现中镇静。
看来,是个好的开始。贝尔摩德挑眉。
“多的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他。”贝尔摩德补充道,“你们的契约不是那么简单。”
“他的血,是你的解药。同样,你也是他的解药。”
“字面意义上。”
第40章
贝尔摩德半依靠在沙发上,身躯呈现出舒张的状态。金发蓝眼在红色的沙发布背景下越发亮丽,皮肤白皙得吓人。
黑乌鸦蹲在她的肩膀上,同她身上的黑衣融成一体般,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
有种诡异的感觉。
实际上,灰原哀对贝尔摩德的了解极其稀少,在组织时也不常见到对方。反而是出逃后,“来往”的次数要多一些。但对方在组织内和组织外的状态像是两个人。
不过这会儿,灰原哀也没什么心情分辨这种不同。贝尔摩德此时给她的感觉更贴近组织内时的形象,似有种驱散不了寒意。
灰原哀心下升起将贝尔摩德躺下沙发套扒下来的冲动。但她只是将目光移向旁边。
小麦色的皮肤和浅金色的头发,曾让幼时的零受到嘲笑。但成年体的零,有种微妙的矛盾感。尤其是个人的强势和觉醒人鱼体后,这种感觉更是放大数倍。
很吸引人。
但不管怎么说,陪同零的人是贝尔摩德,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虽然与宫野志保的交换条件,血液报告的结果,零已经不是太在意了——或者说,于他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但零还是愿意持续这份交易。
就当是一份礼物吧。作为对宫野……夫人的答谢。
灰原哀捏着文件夹一角,有些迟疑。
零接过文件,却没有拿动,另一端仍被灰原哀捏在手中。零微歪着头,发出疑问的眼神。
“我……”灰原哀皱紧眉头,最终还是下了某种决断般,“我并没有分析出那份血液报告。”
她想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成功检测到血液中原本应该包含的东西,好像就是一份空壳,除了证明那是人血外,血型、血液成分都无法分析。
“可以再给我一段时间吗?”灰原哀也没料到零会这么快履行约定。甚至于,灰原哀不得不请求对方再提供一些样本,因为那些血液在她取样后,莫名湮灭了,找不到任何痕迹。即便是样本,也在试验过后乃至试验过程中,从实验用的辅助溶剂中消失了。
零微微一愣:“不用了。”
灰原哀咬紧牙,内心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想再说一些挽救约定的话语,即便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完全是无用的。
然而零的动作打断了她的万千想法。
一整瓶鲜亮的绿色液体被塞到灰原哀的手里。
灰原哀:“?”
装液体的瓶子她可太眼熟了,这不就是长颈量瓶。给她这东西干嘛?
一直站在旁边的柯南,眼睛也不由睁大,他看得清楚,零是凭空拿出瓶子的。
而随即,零又凭空拿出了同样的液体:“另一份解药是给他吗?”他朝向不由抬着头发呆的柯南。
“这是解药?”灰原哀有些难以置信,却不由想到老白干对柯南起到的作用,这难道是来自花国的中药手段?所以她的研究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是她的提炼手段?
零嗯了一声,表示肯定。恢复成人体型后,身上的模拟人生系统点亮了一批药水配方——和□□之类的小魔术一样,药水炼制跟魔法一样,成品直接就是一量瓶的药水。而炼制药水的大锅如今正安安稳稳躺在他的随身包裹里。
他也懒得找别的容器了。要是换了容器没有了相应的药效,他可没有多余的配方来配制多余的解药了。零想到同样解锁的菜谱配方,觉得或许也不一定需要解药,但也没有更多的样本来让他试验了。
灰原哀将药水瓶举到自己的眼前,只能看到澄清的药水。她偏过头问:“药水有保质期吗?”
正在打量药水的柯南听到,同样望过来。
“没有吧。”零并不十分确定。他制作的食品倒是会显示保质期,可药水,并不显示这东西。
灰原哀并不打算现在就饮下解药。她需要一个恰当一些的时机。想到降谷零不太确定的证据,她将药水暂时冷藏保存。
获得解药的情绪稍微舒缓,灰原哀并不十分开心。她想到他们的交易内容。现在的情况是,交易的得利者更多是偏向她了。所以,她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获得原本的条件?
思绪缕清,灰原哀开口:“我需要付出什么?”
零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似无辜地回看一眼。
灰原哀和柯南将两者的神情纳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