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压住,到抱起来,到抽打,再到加装物品。
他越来越在扩大的尺度,也越来越在让对方痛苦的爽快中迷失了自己。
可就算这样,他依然在互联网大义凛然。
他说同性恋应该自信,说同性恋应该反抗歧视,还说出柜就出柜,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没问题,但就连他自己都想,说这话的人,是不是有点不配呢?
直到遇见了叶欢。
不能说多心动,只是叶欢的眼底要比别人多了一分多真挚感情的渴望。
这本该苏袖清最早的渴望,可他却越来越害怕。
他跟叶欢说过,出柜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是要出柜的。
叶欢听了他的话。
那一晚,叶欢和他拍下了满是欲望的照片,不正经,但那是叶欢感情的记录。
发在了网上,发就发吧,是外网。
“咱先分了吧,别耗着了。”后来,苏袖清是这么说的。
叶欢没有哭闹,只是有点无力,他说:“我现在没地方搬,咱俩先住这儿,我换间房。”
苏袖清答应了。
等到苏袖清知道叶欢原来就在自己说分手的那一天,向家里人出柜的时候,叶欢已经搬走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魏萧指着他的鼻子骂:“就你这个烂吊子!真他妈的恶心!”
真他妈的恶心。
恶心。
真恶心。
苏袖清也感觉自己恶心。
可他怎么就要分手呢?
连他自己也忘了。
......
原来叶欢把自己说的话都记在了自己,并且付诸行动。
可他那不过是为了展现他“同性恋经验”的一种手段,用了一种让人坚定信念的语气,给人希望。
可他自己并不是那么做的。
......
苏袖清就想,那自己说了那么多,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了,从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在这个互联网上说了那么多。
说了这么多,自己却没做到,是不是非常恶心。
因为叶欢,他没有继续下去,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说到做到。
许易和很像他。
桀骜不驯,说话有一搭没一搭,说得快却不像是个靠谱人。
并且,还是个同性恋。
他希望许易和能不伤害任何人,也不伤害自己。
可是他好像管得有点多。
但许易和,并不是因为自己这样,他想明白了。
还有沈意三。
沈意三是完成了自己“改变”的男人。
一个混子,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一个迷茫的男人。
沈意三除了自己的超市和摊位,好像就没有什么和这个世界相关的拉扯。
他是自己人生突然加进来的主角,围着自己转,却还有一点自己的故事。
苏袖清对于沈意三来说,那一锅米线才是一切的开始。
但对于苏袖清来说,在桥上救下了和自己一样想轻声的沈意三,才是苏袖清心里清澈的开始。
之所以不是阳光,而是清澈,是因为苏袖清从开始到后来,都是浑浊的,他就不是一个好人。
桥上的那一天,也是苏袖清出狱的时候。
自此,苏袖清逐渐明白了,他和沈意三都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
所以沈意三不光是对象,是男朋友,他还是一个好朋友,好同学。
一切的东西都在眼前。
还有那块没味道的曲奇。
“苏老师,”一个清亮的男声在身边轻声道,“对不起,我一直在跟着你。”
“你......是那天送肯德基外卖的小哥吧,”苏袖清睁开眼睛,看着他,没有震惊和害怕,只有一些平静,“我就知道,我备注是‘老师’,你张口就喊我姓,我就觉得不对劲。”
“对不起,我也是太激动了,我......对不起。”小哥有些语无伦次。
“没事,慢慢说,先从你是谁开始说吧,”苏袖清四处扫了一眼,看见一家咖啡馆,“请你喝点东西,边喝边说。”
小哥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走。
苏袖清问他想喝什么,他说看着点,苏袖清就叫了两倍拿铁。
他喜欢这种带点奶的,不喜欢苦不拉几的,所以他连“真”咖啡都很少喝,更习惯喝速溶的,但是聊天还是得喝点正式的。
“我叫张滨,是许易和的......男朋友。”张滨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愧疚,他说这话的时候瞄了好几眼苏袖清。
“嗯,那天厕所,你俩脱衣服又啃又咬,是不是?”苏袖清用打趣的语气说。
张滨笑了笑,默认了。
苏袖清也笑了笑,看见许易和的男朋友就在自己眼前好好说着话,他是真心替许易和安心的。
而且张滨说自己是许易和的男朋友,而不是前男友。
“你是没考上大学,还是出来体验生活了?”苏袖清问他。
张滨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问得太过分了,哈哈哈,有点职业歧视了,谁说没考上就得送外卖呢。”苏袖清拿起刚端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张滨缓了缓,看着苏袖清,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和许易和的事被发现了,我爸要送我到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不收,又要送我去矫正中心......但我跑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我就没读书,一直打工。”张滨的语气很疲惫,一是因为送外卖很累,二是他提到了许易和。
“你家里人没报警?”
“我爸不敢报警,他怕警察.....我年龄小,一开始未成年工都不算,是童工,但我现在不算了,我前段时间刚成年,”张滨笑了笑,“反正我爸也不管我。”
苏袖清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挺幸运的,起码爸妈不会不管他。
苏袖清想,该说什么。
想来想去,只有恭喜。
恭喜你独立了。
苏袖清没逼问他,而是等他自己说。
张滨今天来,肯定不光是为了自己这个,没教过他的老师叙旧的。
俩人聊了很多。
张滨还说以后可能还会走成人高考,或者就这么先打工合租。
苏袖清说自己现在就炒炒股,让沈意三经营下超市,但他没说就在学校。
其实苏袖清还做了些倒卖二手奢侈品的活儿,但他没怎么提过。
他年轻时候喜欢买,不过他不卖自己以前那些的,他是低价买别人的,然后赚差价。
算不算无奸不商?应该算,但这赚不了几个钱,他就当玩。
一个月倒卖多点能赚三千,不赚一分钱也没有。
扯远了,苏袖清感觉自己脑袋被苏袖清带的,都开始跳跃了。
“苏老师,我知道你是清白的,许易和父母是胡说的,”张滨咳嗽了一下,“他们是不想让亲戚和街坊四邻,认为许易和真的是同性恋,也想骗一骗自己,不想承认许易和这样,是他们造成的。”
苏袖清点点头:“治疗应该挺残忍的吧。”
“嗯,”张滨看自己咖啡一口都没动,也装装样子喝了一口,“我听出来的人说过,电击、殴打、关禁闭、不让吃饱,还有给同性恋看同性恋同片,硬了就手指头通电以此达到厌恶治疗目的......”
“难怪许易和这样,”苏袖清其实猜到了是这样,“换我我也得疯,就算好了,我也会记恨我的父母的。”
“可是许易和的父母不是坏人......他们比我爸妈对我都好,他们为了街坊四邻跑前跑后,我奶奶的葬礼我爸不管,还是他们两个人帮我办好了奶奶的葬礼。”张滨也很无奈。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张滨有些绝望,“他们是大好人啊。”
苏袖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听起来,的确是好人,是大好人。
“可是他们还是害了自己的儿子,”苏袖清自嘲得说,“好心办坏事吧。”
“不是的!他们是不懂!他们不知道同性恋不能治!其实我也恨他们,但他们不止做错了这一件事,他们还做了很多善良的事啊,”张滨捂住了眼睛,“直接让许易和这样的,不是他俩。”
苏袖清把身子向前倾,希望能让张滨能感受到自己的亲切。
他以前满嘴跑火车就这样,但他现在是真心的。
“你知道那个赵主任吗?”张滨说。
“知道啊,□□犯。”
“......”
“怎么了?”
张滨看着苏袖清,把这个压在自己心底的东西,说了出来。
“许易和,”张滨眼神有着恨,“就是因为他。”
苏袖清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听不懂了。
但真相就是这么残忍与愚昧,处处透露着荒诞。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有些不舍。
其实打了很多字在“关于本章,还有话说”
有我对苏袖清的看法,也有我对许易和遭遇的惋惜。
但感觉人说多错多,还是不说了。
我自己留一份解释权在心底,也把解释权,送给看我小说的每一位朋友。
第71章 夫夫共同财产
张滨继续说:“最早是几年前有个女生报警,但没有证据,消息也被压了下来。”
“最近有男生出来了,他一直藏着院长用过的t......他联合好多人,把院长告了,但男人之间不构成性侵犯,还是1因为之前被侵犯的女生和家属站了出来,他才进去。”
“许易和在里面的这段时间,一直被拘禁,被威胁,听同时出院的人说,许易和一开始好好的,就是沉默寡言,出院过了一段时间越来越应激,他爸妈就把他送到精神疗养院去了。”
都对上了。
“那这新闻......”苏袖清已经没什么火气了,只是很害怕。
张滨倒是眼神愤恨,鼻涕都出来了,他拿了两张纸边擤鼻涕边说:“是,人是受到惩罚了,但这事不光辉,他们觉得被社会知道不好,被压下来了,机构还没关门,只是暂时歇业了,机构的人威胁父母,收钱不再继续闹。”
“因为院长反正都进去了,有的父母就收钱,反正已经报仇了,有的觉得这个事应该让大家都知道,但都被压下去了,还有的人觉得,自己的儿子闺女被侵犯,太丢人了,不说为好。”
苏袖清感觉特别冷,感觉有些窒息,他深呼吸的时候才发现,咖啡店里有空调,空气其实是暖的。
张滨说:“我猜许易和的父母也拿钱了,但他俩把钱都拿去给许易和治现在的病了,而且他俩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但纸包不住火,还是闹出去了,他俩就想把锅往你身上甩。”
“你看过许易和了吗?”苏袖清问。
张滨摇了摇头,然后苦笑了一声。
“我进不去,但我花钱在里面安排人帮我打听了,所以我都知道。”
苏袖清点了点头。
“你知道许易和的爸妈吗?”张滨谈到许易和的爸妈,眼里就没有了那些愤恨。
“见过,家长会、许易和退学还有孤儿院门口偶遇过,但很快就跑了。”苏袖清记得很清楚,因为许易和家长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印象深刻。
“他俩特别善良,年年去孤儿院,福利院,捐钱,曾经还帮忙照顾过几个孩子,虽然这些孩子都另寻了养父母,但对他爸都特别有感情,”张滨低下头悲哀道,“我和我爸生活的时候,是我最困难的时光,就是他俩接济了我,也因为他俩我认识了许易和。”
张滨特别悔恨:“我......”
“你没错,”苏袖清立马打断他,“你们都没错。”
张滨看着苏袖清的眼睛,很坚定。
张滨上一次看苏袖清的眼神,还是在学校和许易和差点做起来的时候,苏袖清满眼的失望与害怕,但他不认识苏袖清,他只知道那是苏袖清和许易和的交流。
到现在张滨也不知道苏袖清为什么会失望和害怕,但此时此刻苏袖清的坚定,也让他觉得,有些东西,就是要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才能让苦苦探寻的人得到真相。
“我知道他们现在住哪,但......”张滨猛地把咖啡都喝了,然后说出了他的话,“但我不希望你去找他们,他们是好人,而且没了他们,就没人照顾许易和了,至少他们现在后悔了。”
......
空气安静了很多。
“那你是想告诉我,他们现在住在哪吗?”苏袖清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格外平静,好像任何变故都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就像那块没有味道的曲奇一样。
“可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要把这些告诉你,我不求你发誓保证,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打扰他们,”张滨很坚定,他觉得苏袖清需要知道真相,但他也明白,不能把真相当条件威胁苏袖清,“许易和就剩下他们了,虽然被他们坑了一次,但那是他仅剩的亲人了......我不求您发誓,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发放下这些。”
“新闻热度已经没了,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还有......他们是绝对的好人,接济了很多孤儿,照顾了很多老人,甚至还救过人。我必须承认我希望你原谅他们,有他们接济过我的原因,也有他们是许易和父母的原因,但......”
“我明白。”苏袖清微笑地说。
人总是想要一种大仇得报或者打脸的快感,可若被复仇的人已经半死不活,这个仇就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这真的是仇恨吗?
一对老好人夫妇,认为同性恋是病,把儿子送到改造中心,结果主任居然侵犯了自己儿子,长时间拘禁致其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