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苏袖清眨眨眼说。
“啊?啥问题啊?”李叔有些不解。
“城里人是不能来农村买房子的,必须是同一集体才行,”苏袖清往身后看了看,确保没有人听见,“这房子不可能是这卖狗的。”
“那......是小沈他妈骗人了?”
“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清楚一点,”苏袖清撇了撇嘴说,“这房子能要回来。”
最后沈意三和李叔光问了一堆问题,什么也没买。
“看来这房子还挺好,昨天也有个小子过来,问我关于这房子的事儿。”男人揪了揪身上的狗毛笑道。
苏袖清和李叔对视了一下,然后问道:“小子?叫什么?”
“穿了件蓝羽绒服是不是?”
男人摇摇头:“那谁记得住。”
苏袖清也点点头,然后跟着李叔出去了。
“昨天有人来?谁啊?该不会是小沈吧?”李叔带着苏袖清往前走。
“我这不在这儿吗,他来我怎么能不知道。”苏袖清说。
他还真不一定知道。
是沈意三吗?苏袖清心里一直琢磨这个事。
怎么突然就回老家了?
中午的时候,李叔带着苏袖清找了户不知道什么人家吃了顿饭,然后就回县城了。
一直待到下午,车终于修好了,也没收钱。
“保重啊,李哥。”苏袖清坐在驾驶座上笑道。
“这辈分整的,行啊,叔还是哥都行!”李叔拉着小美一起来送他。
“苏老师,你记得问问小沈哥还记不记得我,”小美趴在车床外面对苏袖清偷偷讲,“记得和他说我一直记得他。”
“不行。”苏袖清正经道。
“为什么?”小美有些不解。
“你跟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你小沈哥?”苏袖清悄悄对她说。
“......干嘛这么问。”小美噘嘴道。
“你看,那就是这么回事儿了!”苏袖清拍了拍手,“你再跟我说,这是不是你的秘密?”
“肯定是啊,我一直......也就是好感吧,有点喜欢,当然我希望......”没等小美说完,苏袖清立马就说,“你放心,苏老师我肯定为你保密!”
“那,那你可千万谁也不能告诉啊,尤其是我爸和小沈哥。”小美皱个眉头说道。
苏袖清跟讲相声一样说:“那我是谁都不会告诉的,万万要保护你的秘密,跟你小沈哥我渔歌子都不会提!”
“那好,那等我亲自见到小沈哥,再考虑说不说!”小美乐呵道。
“没问题!”苏袖清更乐呵。
小姑娘还挺执着。
回到市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钱程,说自己明天就能上课。
“你明天想上课还没有课给你上呢,后天吧。”钱程是这么说的。
那回去给陈彦辅导辅导功课?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等到沈意三,他非常自信。
“苏老师,你搬什么呢?”陈彦拎着一包薯片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我帮你一把!”
“不用不用,已经搬好了。”
陈彦眼睛眯成一条缝看那个东西:“这是木马?手工的?你买来给我玩的啊?”
“手工木马,不过不是给你玩的,”苏袖清拍拍手叉腰说,“这是给你小意哥玩的。”
如果问沈意三到底能不能平安回来,苏袖清也说不准。
但他为什么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等着?
因为他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丢人现眼了,自己已经出了柜,父母也逐渐接受自己,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他是这么认为的。
上天一定会公平的给他一段爱情,一段他从年少至今都没有的最纯粹的爱情。
他可以大胆告诉他自己最骄傲的学生许易和,他并不胆小。
他是开着钱程的车过来上课的,钱程觉得有个地方特别新鲜。
“你去趟农村,这车怎么还变新啦?”他觉得简直就和魔术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苏袖清没敢说又撞了,就敷衍道:“错觉,都是因为你保养的好。”
“早知道让你帮我带点土特产了。”钱程和苏袖清并排往楼梯走。
“这还没到丰收季节呢,哪来的土特产啊,你在国外待傻了吧。”苏袖清嘲讽道。
“你!怎么都拿我去国外说事啊!”钱程觉得自己不应该被非议,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创业,没什么不好的。
不就是专业不对口嘛。
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位穿着单薄的老太太就站在教室门口。
还有七八个家长也站在那里,像是在讨论什么。
“您是?”苏袖清见家长们围着老太太,上前问道。
老太太带着像是积压的怒气,低声质问道:“你们谁姓苏?”
“这位奶奶,我们......”钱程见情况不对,想应付一下,结果苏袖清单刀直入地说,“我姓苏,苏袖清,请问怎么了吗?”
“就他啊......变态?”
“我看的确有点流里流气。”
“幸亏没在这儿花钱。”
旁边几个家长用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见的最小声讨论着。
钱程下意识地往苏袖清身前挡了挡,只见老太太从红布兜里拿出一把菜刀,就要往前砍。
“闪开!”苏袖清推开身前的钱程喊道,身边的那些人也闪躲开来。
但苏袖清还是感觉右小臂火辣辣一阵疼。
那刀刃上和苏袖清的胳膊都染上了骇人的红。
旁边那些家长也没有尖叫,只跟丢了魂一样一个劲喊“我的妈呀”。
老太太见苏袖清捂着胳膊有些懵了,她应该没想砍真的砍苏袖清,但这刀还是不清不楚地落在了苏袖清的胳膊。
她撒泼地把刀往地上一砸,吓得身后众人后退连连。
“我不活啦——”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着,抽泣着,“现在的老师丧尽天良啦——”
“快他妈的报警啊!都他妈的看戏呢!”钱程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包住苏袖清的伤口,然后转头对老太太喊道,“你他妈胡说什么!谁丧尽天良了!”
老太太像没听见一样自言自语。
“姓苏的是个变态啊!”
“搞同性恋啊,勾引我孙子啊!”
苏袖清现在什么都能等,哪怕是受伤了他也能过后解决,大不了去医院包扎一下打个破伤风。
可唯独“同性恋”三个字眼,他是等不了的。
“老太太,你孙子是谁?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任何学生,况且我这段时间才开始重新教课,哪来认识新学生?”苏袖清底气充足地说出了这番话,但他还是有些心虚。
这份心虚是一种心理疾病,有些事情没做过,但帽子扣下来的时候,他总是会怀疑一下自己。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死妈同性恋亲口承认了!”老太太抽泣疯狂地喊叫,拍着地板,“他就是因为搞同性恋,所以被之前的高中赶出来了!”
“我呸!我□□血妈!你个遭天谴的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个搅屎棍!”
“你为什么要祸害我的大孙子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大孙子为了你,疯了!疯了!”
“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连他活着的爸妈和奶奶都不管啦!”
“别他妈的喊了!你孙子到底是谁啊!”钱程喊道。
苏袖清心里有一点想法,但那点想法足以击溃此刻的他。
他呼吸非常急促,透过小臂不深的伤口,一阵阵恶寒侵入他的躯体,直达他的心脏。
如果不是站在钱程的旁边,有人搀扶,他现在不经意的抽搐,一定非常难看。
老太太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苏袖清,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她撒泼地拉长每一个字,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刻入苏袖清的血肉。
“啊——啊——”她疯狂地哭泣与叫喊。
“我孙子!啊——啊——”
“......到底叫什么,你冷静一下,我求你了,”苏袖清很安静,但他的哽咽和眼眶打转的泪水还是让人知道他的崩溃,“他到底是谁,告诉我......”
安静了几秒钟,只剩下老太太的抽泣,还有旁边人的围观。
警察走了上来喊道:“都别动!”
“许易和......”
“我的宝贝孙子......”
苏袖清眼前漆黑一片,他自以为不会再失去什么,只需要安静等待的日子,彻底随着今天破碎的淋漓尽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作还是很慢热的,剧情推进没有那么迅猛,但整体还是在推剧情哈哈哈
希望大家多支持一下
可能大家以为《和傻狗弟弟变成恋爱脑的那一年》听起来应该很欢乐,但其实我还是给了一个深刻的立意与剧情。
原本这本书名字叫《美丽与珍贵》,但我希望这本书能更接地气一些,也希望能在欢乐表面下增添一分文艺的忧伤。
从这章我觉得,会正式开始一个双向奔赴与救赎。
甜的与虐的,都会从这章之后开始变得浓烈。
希望大家支持一下,谢谢。
第21章 更好的人生
苏袖清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听见身边隐隐约约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楼下装修的电钻声音,外面下雨的冷风也了进来。
“我操,疼死了......”他撑着自己起来,却感觉右胳膊一阵疼。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砍了一刀,虽然很浅,但毕竟切到血肉了。
“苏老师?醒啦!”陈彦端着个汉堡一边吃一边喊道。
坐在办公室唉声叹气的钱程倒了杯水进来:“袖清,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带你打一针破伤风去。”
苏袖清接过水杯喝一口,忍着疼说道:“我还以为你得大张旗鼓地叫120呢,也太不关心我了......”
“叫了警察又叫120,太显眼了,”钱程把他扶了起来,“我给你包扎了完了,你精神精神,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我也去,顺便送苏老师回家。”陈彦站在一旁说。
窗外天特别阴,飘着稀碎的毛毛雨。
苏袖清想坐副驾驶,但陈彦觉得“伤员”需要照顾,就扶着他坐在了后座。
坐车上的时候,谁都没说话,陈彦觉得有些寂静于是聊道:“我和其他同学坐在教室里,听见门外喊叫,都吓傻了。”
“我一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苏老师晕倒在地上,还以为......”
“以为他上西天了是吧。”钱程乐呵道。
苏袖清叹了口气,没接他的话茬。
“哎,袖清,”钱程偷摸看了一眼后座的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要知道怎么回事儿,还能这样吗,”苏袖清又叹了口气,“老太太怎么样了?”
“让警察带走了,应该不会为难那个老太太,不过还得看你追不追究。”钱程说。
“追不追究再说,但我得把事问清楚。”苏袖清说。
“你放心,警察问完她会叫你的,让你问个明白。”钱程笑道。
到医院打了针破伤风,医生说没有大碍,本来想给他缠成残疾人,但苏袖清嫌费事,出了医生办公室就把多余绷带摘了,只留包住伤口的。
“你到时候可别狂犬病发咬我。”钱程笑道
“我是让刀砍了,又不是让狗咬了,你去国外念书怎么还念成弱智了?”苏袖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你!又拿我去国外说事!”钱程叉着腰说。
“苏老师,给你水,”陈彦从售货机跑来,“咱俩现在回去吗?”
苏袖清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走吧,辛苦你了。”
“没事儿!”陈彦说。
刚下到一楼的时候,撞见了个人,苏袖清特别惊讶。
“姑?你在医院干什么啊,”苏袖清在秀容姑姑面前挥了挥手,“你是磕了还是碰了啊?”
“哎呦,兔崽子不盼我点好,”秀容姑姑刚要掐他胳膊,就看见他受伤的手臂,“哎呀,你这手怎么弄得!”
“......摔倒了。”
秀容姑姑又掐了他没事儿的左胳膊:“也不知道小心点!”
“哎呀,再掐左胳膊也得打破伤风了!”
“疗养院拔走了一大批东西,我这是作为疗养院热心中年人来医院帮忙来了。”
“上回那个轻生的小孩,又发作了,我这回和两个小护士过来,专门来慰问他。”
“这回又怎么了?”苏袖清问。
“把自己闷水池里要憋死自己,我帮着护士给他送饭,让我给发现了。”姑姑说。
“其实没什么生命危险,疗养院怕担责任,非得把他送来急救。”
苏袖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心里。
“他现在在哪?”
秀容姑姑指了指:“在303病房。”
“怎么,你要去看看他啊?”
苏袖清点了点头。
“行吧,我陪你。”姑姑说。
“陈彦,让钱程送你先回去吧,谢谢了!”苏袖清对着他俩喊道。
“你能行啊?”钱程有些不放心。
“嗯,行!”苏袖清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行不行。
他和姑姑是坐电梯上去的,按理说应该很快,但他的心只感觉时间异常缓慢。
三楼病房的走廊里特别闷热,有照顾家人在走廊打地铺的。
“爸!”不知道什么病房传来的哭喊,一听就是家里老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