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怯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宴时陈谢
宴时陈谢  发于:2022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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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傅呈辞,面色难看不说,惺忪的眼里泛着红,是遮挡不住的颓丧。
  陆怯走过去,细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面色,笑道:“追出去后,太子哥哥没听你道歉?还是你说了他不听?”
  傅呈辞不答。
  得不到回应陆怯也不恼,他颇为老练的道:“你是怎么解释的?说来我听听,兴许我还能帮你参考参考。”
  “不用。”
  “真不用?”
  “我说了不用!”
  陆怯抱臂,轻“啧”一声:“你就不怕我一生气也跑了吗?”
  不过是玩笑的一句戏问,没想到傅呈辞可以给出一个这么伤人的回答。
  就听他冷声道:“你若要跑也别跑来大楚,徒增麻烦。”
  “是吗......”陆怯浑身的血液就像是冻住了一般,面容凝固,他将那句话在嘴里打磨了一圈,无论得出什么都是足够令他窒息的答案。
  两个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僵持不下,直到季桥派人前来唤他们后,这一僵局才被打破。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正厅走去,众人已经见过傅呈辞了。
  此时,纷纷对他身后略矮一些的陆怯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十四岁被送往的质子,时过七年偷跑回国,却又在一年后令大周甘愿如此大费周章将人换回。
  如此操作简直令人费解。
  但当触及到青年的面容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青年下颚棱骨线条分明,与太子陆玉有几分相似,只是向上望去那双眼角,眼角带媚,既不显得柔弱风尘,而是别有一番风韵姿色。
  勾人心魂。
  陆怯坐到了陆玉边上,慵懒散漫的行为配上他的容貌倒是相得益彰的好看。
  季府俨然成了会客用的地方,厅内坐满临漳上下官员,以及关东军内授有军衔的将士。
  好似众人商议的对象不是自己,陆怯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傅呈辞身上,内里深意直白浅显,毫不掩饰。
  被看的人没有半点儿反应,反倒是陆玉时不时借着喝茶的机会半抬衣袖掩面,神色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厅间众人滔滔不绝,说的热火朝天。
  反观最重要的一人,不发一言神游一边。
  最终,事情商议好了,在三日后将陆怯送往大周。
  等人都散去后,陆怯也准备跟着众人一道出去,只是前脚一跨出院子,手腕就被拉住了,落在对方的手心中有点儿恪手。
  他回眸不解的看了一眼傅呈辞,“嗯?”
  “你不开心了。”傅呈辞面色郑重道。
  陆怯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语的看向傅呈辞,讥讽道:“换你知道自己三天后要去送死,你开心的起来?”
  这一恶意的反问令傅呈辞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稍不注意,手心握着的手腕就被挣脱出去了。
  手心空落落的感觉,令他有一瞬失神,竟感觉自己从陆怯眼中看见了受伤。
  明明那个人前一刻还笑的云淡风轻,莫不在乎。
  这一晃时间便慢了下来。
  傅呈辞几次路过隔壁的院落就见屋子门窗紧闭,像是里面压根没人住了一般。
  招来自己的亲卫,他吩咐道:“派两人守好隔壁的屋子,若是里面的人出来了也不要拦安静跟上便是。”
  一夜又是十分安静。
  夜里,傅呈辞躺在床上一番辗转未能入睡,他心里惦记着隔壁的动静,想要推门而入一探究竟,却又少了个这么做的借口,难得很。
  心里的焦躁抵不住沉沉睡意,很快傅呈辞便睡了过去。
  被人在心里惦记了一天的陆怯是从季府后院翻墙而入,隔了两个回廊他看见隐匿在周边一棵树上,和院顶上的人影时。
  就见他脚步一顿,霍然转身,顺着来路又折返回去。
  接下来几天日日如此。
  等到约定的时间到了,大周的将士派人送来文书,文辞恳切间无不是再说,希望大楚能够遵守承诺,将质子交换于他们,此类话云云,诚挚之心就差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了。
  陆玉看后,恨不得将东西劈头盖脸砸在来使身上,但是碍着周身矜贵的教养,他也只是将文书重重的丢在桌上。
  表示已经派人去后院请了。
  两方各自为首的人坐在厅内,气氛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去带人的下士慌张着急跑了回来,附在陆玉耳边道:“殿下,七皇子人不见了。”
  陆玉眉心重重一跳,心中咒骂一声:不省心的家伙!
  大周还大军压境,若是今日他们带不走陆怯,谁也不知道这个国家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陆玉不想拿临漳的百姓做赌,他低声吩咐下士道:“去通知江北王,让他一起派人去...”
  话音未落。
  “不用寻了,我在这。”
  从大门走进了一个身穿暗红袍子的青年,青年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让诸位久等了,既然都齐活了,那便走吧。”
  “那便走吧。”这句话重重砸在了随后赶来的江北王身上,后者的眉心一跳,无端的有些心慌。
  大楚的将士位列两队‘护送’陆怯还有大周的使者出城,陆玉同傅呈辞则登上了高耸的城门相望。
  似是心有所感,已经走出城门的陆怯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傅呈辞身上,他眉眼微弯,迎风而立衣袂随风猎猎作响,无声的说道:“等我回来。”
  傅呈辞将这句话轻声放在嘴里过了一遍,又想到了那夜在客栈二人是如何的大打出手,心下涩然。
  护卫队的队形走出很远。
  逐渐化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细线,他们二人这才下了楼。
  下楼后,傅呈辞牵过卫野递来的缰绳,与寒风细雪中同陆玉作别:“在关东逗留许久,如今危机解,臣便告退了。”
  关东的雪下的十分舒缓轻和,细腻绵长的雨雪,洋洋洒洒自上而下便能绘成一幅极美的佳景。


第二卷 重回故国


第11章 四年一晃
  落魄周廷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四年一晃如梦逝,赢得青楼薄幸名。
  四年后。
  阮刀守在雅居外,屋内传来歌姬唱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曲声上扬时音调徒然一变,尖锐的破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雅居的房门被打开,一水袖舞裙的女子掩面退了出去,很快就有另一人顶了上去,唱腔不绝。
  花楼的尤姐儿领进一人,朝雅居走来,阮刀见后站直了身子,横手拦在了门外,“公子听曲,闲人勿扰。”
  “阮大哥见笑了,公子的规矩我们都懂。”尤姐儿勾唇一笑,伸手指向一旁下人打扮的男子,说:“这人是棠王府的,寻公子有事。”
  说罢,那男子连忙上前一步,对着紧闭的房门作揖道:“小人是王爷身边的照尔,求见公子。”
  尤姐儿想跟着一块进去,但是触及阮刀冷冰冰的模样,便觉得甚是无趣,朱红的小嘴一撇,拖着曳地长裙扶腰离去。
  待人走后,阮刀转身推开雅居的房门,走了进去,歌女坐在琴台前指尖拨弄琴弦曲声悠扬婉转,与之相隔的朦胧帘纱后,身形修长的男子懒懒依靠在软靠上。
  阮刀看向软靠上的男子笔挺的眉峰之下神色恭敬,闭眼眸假寐的男子察觉到他的到来,耳根微动,搭放在扶手的指尖随着韵律轻轻点抵。
  阮刀上前请示道:“公子,棠王府的人来了。”
  陆怯轻“嗯”一声,轻阖的桃花眼睁开后,看向照尔,触及那双冰冷的眸子无端令人有些无所适从,他清嗓道:“见过公子,王爷请您明日过府一叙。”
  “知道了,”陆怯坐直了身子,他的头发束的很是散乱,离了软靠乌黑的青丝披散下来,瞬间遮住半边脸颊,坐上布满了水果,凉饮,陆怯消暑完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照尔,不解道:“你家王爷莫不是还有事要你通传?可需我屏退左右?”
  照尔一惊,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无事了,小人这就告退。”
  照尔走后,陆怯也挥退了帘纱后的歌姬,雅居内登时安静下来。
  阮刀十分自然的走到陆怯身后,沉默寡言的替人揉捏肩膀,习武之人向来手劲大,陆怯在雅居内不是坐就是躺足足待了三日,这会身子骨早就懒得没劲了。
  “你可知周棠阴找我何事?”陆怯慵懒的闭着眼,微微侧头问向身后的阮刀。
  后者的嗓音很是低沉,就在陆怯以为对方不想说话时才听他幽幽开口:“前几日国君秘召关冕,怕不是因为车队随行人员一事。”
  闻言,陆怯嘴角勾出了一个浅显的弧度,“关冕与我积怨已久,我当初在临漳废了他一只手掌,到了大周后他断我三根肋骨,这笔账约莫是消不去了。”
  自四年前,陆怯被带回大周,才知道那年他虽是刺杀了国师,但是对方却只是身受重伤,这才是大周国君并不急抓他的缘故。
  回到大周后,国君吩咐将他送回驿站,就在他以为足以风平浪静的时候,却在当晚被暗中带进千机司,那个只存在于母亲口中的地方。
  那是一个阴森,幽暗的囚笼。
  陆怯回想起了那段不分日夜的日子里,他的四肢被束缚着,浑身被浸泡在一个冰冷的寒池里,见不到光,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送来的饭菜让他感觉自己尚且活着之外,余下只有时不时漫过口鼻的水,以及日复一日的绝望和痛苦。
  他听说有人受不住苦难为了逃离这里,不惜自爆经脉,但是显然千机司的人学聪明 ,他们将每一个送进来的人都钉上了银针,让他们的内力无法凝聚,血脉不通在这寒池里唯有死路一条。
  在每一次想要闭眼沉睡时,冰冷的水就会一涌而上,包裹他的口鼻,令他无法呼吸。
  想死死不掉,想疯却让你疯不掉。
  这样的绝望持续了一月之久,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将他提审出来,无外乎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个女人当初留给他的另外半张要塞图,究竟在哪。
  主审的人就是关冕,那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他用鞋面勾起陆怯削白的下颌:“又见面了,你说这刀子刺进掌心的滋味怎么样?”
  陆怯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身躯止不住战栗,殷红的舌尖舔过泛白的唇面,笑道:“感觉不好受吧,看你这只手连刀子都握不住,怕不是被我给废了?”
  被戳到痛楚,关冕的眸子里浮现出一层怒火,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身旁的人喝道:“拿我的刀来!”
  幽幽铮亮的刀,泛着寒茫,下一刻,刀尖就刺穿了他的掌心,如同一月前那狭窄的巷子一样,陆怯闷哼一声,竟也忍着,仍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声来,眸子瞬间染上一片猩红,背脊绷的笔直,从手心蔓延痛觉麻痹了他半边身子。
  令他忍不住睁大双眼,蜷缩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关冕似乎只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桶了他一刀子后,便安排人带给他上药。
  关冕低头用鞋尖踹了踹他肚子上的软肉,笑容残忍嗜血:“陆公子,来日方长,千机司的玩具,关某人一样一样伺候给您用上。”
  陆怯发出一声响声,肚子疼得痉挛,待到痛觉散去,他才目光涣散的轻声念了一句:“......来日方长。”
  他关进了一个地牢一样的房间,里面除了干草,就是四面铜墙,他的衣服换上了来时的那件,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碎裂的平安扣,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第二次的审讯很快就来,关冕果然说到做到,千机司折磨人的工具陈列了一室,等到第二天出来时,他已经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了。
  第三次时,关冕废了他三根肋骨,身上还有鞭子留下的痕迹,所有人都想要他死,却不能让他死,到了夜里陆怯完好的那只手握着平安扣,碎掉的地方深深的陷进皮肉里,他却感受不动疼痛。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久到他觉得自己就算悄无声息的死在千机司,死在大周也没有人会知晓。
  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不论自由,不论生死。
  千机司会将死去的犯人丢到郊外的乱葬岗,那里满是以腐肉为生的鬣狗。
  最后,这具肉身会变成饕餮美食,而无处安放的灵魂,会变成孤魂野鬼。
  陆怯只知道他从千机司出来的那一刻就连灵魂都是一层灰蒙蒙的暗色。
  ......
  雅居内的歌姬又换了一位,陆怯不知睡了多久,这个梦魇循环往复,好似只要一入梦来,这段黑色过往也会席卷而来。
  将他推入深渊。
  陆怯从雅居出来时,远处的尤姐儿瞧见,立刻舞着香帕走来,笑意盈盈的说:“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陆怯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从阮刀手中接过一袋银子丢进尤姐儿怀中:“这三日的乐人都赏。”
  尤姐儿捧着手中沉甸甸的袋子,登时喜笑颜开,笑容更是亲切三分:“还望公子日后多多赏脸光临。”
  尤姐儿的话中三分谄媚,七分真挚,毕竟陆怯的脸摆在那,就算是楼内的姑娘能够不花银子的伺候上一晚都是沾光。
  更别提陆怯出手大方,但凡是唱曲令他高兴的统统有赏。
  陆怯从千机司出来后,便回到了一个特地为他安排的宅院,说是换了一个居住环境,却也是变相的监视。
  临近大门后,看着门外千机司伪装的探子陆怯冷眼讥讽道:“这般防我,还不如在将我抓回去,日日看护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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