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怯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宴时陈谢
宴时陈谢  发于:2022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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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刀不清这几人恩怨,匆匆一眼往里看去后,就绕到了后院换了一条路翻身而进。
  他身形一动的同时,傅呈辞似有所感的回头看去,视线直直落在了方才阮刀所站之处,神情凛冽。
  身手矫健,径直跑回了陆怯所在的客房。
  房门落了锁,阮刀敲门后,等了半晌,对方的声音才悠悠响起:“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话音不自觉托的极长,犹如浓雾一般撩拨不开,丝丝绕耳。
  行到大楚的这段路上已经翻夏,如今正是入秋的时节。
  盛京气候干燥,虽是入秋天却依旧燥的慌,陆怯裹着一件披风过来开门后,屋外带进了些许扶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们在路上耽搁过一段时间,没能及时收到国师传来的解药,日子不过迟了三日,如今却是浑身经络都在生生痛痛,如同万蚁噬骨,喉咙很快漫出一阵浓烈的铁锈味,牵动四肢百骸。
  阮刀看见他嘴角溢出的血,瞳孔骤然紧缩,连忙将人扶到椅子上,将解药吞下后,再呼吸时那股铁锈味才算压抑了些许。
  等到阵痛过去之后,才打开了阮刀带回的信纸,浏览过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神情冰冷的将纸条揉捏在手心中,“叫我这副病体残躯替他卖命,还真是高看我了。”
  ·
  而夜里远在临漳城内,有小贼盗了一地方富商的府邸,搅的对方人仰马翻,飞檐走壁之间身心愉悦。
  他停在一处落破的茅厕想要小解时,措不及防听到了一声嘤宁。
  紧接着借着月色他看到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将背上的宝贝绑紧了些,吹了一个口哨,提好裤子。
  朝着那处发出声响的草丛中去,月色瘆人,却是唯一照明的光线。
  小贼壮了胆子,走了进去,就见背靠茅厕后躺着一个人影,刚刚的动静嘤宁声也是他发出来的。
  而窸窸窣窣的响动则是被动静惊扰的蟑螂老鼠跑过时发出的。
  他没往前走,而是问了一句:“兄台好雅兴,这深夜搁着闻屎味?”
  那人似乎说不话来,听到他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叫声更大了,十分尖锐。
  小贼绕上前去,这一看立马发出了一声惨叫:“——卧槽,鬼啊!!!”
  这动静惊扰了打更人,打更人顺着声音寻来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丢了灯笼连忙跑去报官了,官府的人赶到时明晃晃的火把,将四周的环境照的透亮。
  茅厕后杂草丛生,发散的气味难闻,众人也听到了前面咿呀怪叫的声音,这不看不要紧,拿着火把的一个护卫一看险些将手中的火把丢了出去,捂住口鼻就蹲一旁吐去了。
  就见躺着的这人背靠木板,四肢经脉皆被挑断,尤其是双脚的伤口深可见骨,两个眼眶更是血肉模糊,乌黑的血迹凝固成了一团,十分瘆人。
  舌头被一刀切落丢在了一旁,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边上有鼠蚁的尸体,发出了恶臭,显然这人这几日就是靠着这些畜生裹腹。
  宋书远也闻风声而来,见着这副画面险些晕厥过去。
  将人带了回去,这人还没死透,尚留一口气在,请来了大夫摇头扼惋的说:“估摸在有两日光景,这命就该绝了。”
  陆怯对着茶面吹起的动作一顿,瞬间腾升了一片氤氲的雾气:“在有两日光景?”
  阮刀点头:“是!若是关冕想活着,肯食边上的鼠蚁,那么再有个两日也就命绝了,若是硬生生的熬着饥饿给饿死了,那恐怕尸臭味也叫人发现了。”
  陆怯喝了一口滚热的茶水,舌尖措不及防一烫,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半响他轻轻一‘啧’,说:“也罢,两日后你前去一次临漳,他若死了就死了,若是没死便等着他死,在将这事告知上官大人,回去后将人尸骨捎上,最起码也要让人魂归故里不是。”
  他这一身伤病皆是拜关冕所赐,要说不恨自然是假,要说恨皆为棋子又该恨谁?
  让魂灵归故里,已是他对关冕最后的仁慈了。
  在鸿胪寺待了三日后,陆怯的身体才从一路的不适养好了七七八八,除了第一日陆玉上门门庭若市外,余下时候门可罗雀。
  若不是有随行官员每日前来,上官大人都要以为大楚这是忘了他们这一队人马的存在了。
  上官大人找上陆怯,一张老脸笑的拘谨:“陆公子可要一块出去走走?”
  许是身上的香囊凝神静气的功效起了作用,陆怯这会身子骨懒得很,阮刀又去了临漳,他身边无人更是懒得动。
  再加上京城之地是非多,他如今一无亲二无故,真出了事来看笑话的人可以将他围的水泄不通,奔走相帮的人可能偌大的京城也生不出一个。
  这种境地之下,又何须去自找不痛快。
  上官大人还想着在磨磨嘴皮子,就有下人进来通传:“大人,楚皇派人前来宣旨了。”
  上官大人看了一眼不愿动弹的陆怯,叹气道:“既是圣旨,那陆公子一道吧。”
  楚皇将宫宴的时间定在了明日晚。
  上官大人忙着准备入宫事宜,也没在打扰陆怯,领着下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陆怯落在人群之后,直觉京城是个是非之地,刚走出两步就被叫住了。
  “这不是七皇子吗?”
  陆怯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眉眼锋利看向来者,后者像是毫不察觉一般三步跨上台阶,嬉皮笑脸道:“都说七皇子回国了,起先众人还不信,瞧瞧这不就在跟前吗?”
  那人嗓音极大,鸿胪寺周围有过路的百姓也被他的声音所吸引,扭头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陆怯露出了一个冷笑,那人还想在进一步,身边立刻有一个大周的侍卫挡在了陆怯身前。
  陆怯认出他来,这人是周棠阴的人,他微微颔首有了些许感谢的笑意,转过头来,看向面前这个穿戴锦衣华服的公子,淡淡道:“我离开大楚数年,却不知何时,鸿胪寺门口也是随便阿猫阿狗就可以叫嚣的地方?”
  他的声音十分沉稳,眼神从华服公子面前轻轻略过,镇定从容,“还当真是时过境迁啊。”
  华服公子面色不甚好看,一阵清白交错,见着陆怯不为所动说到底是他马虎大意了,虽说陆怯到了大周为质,但是终归是皇室血脉的皇子,他有些暗恨一时迷了脑,想清之后,也开始暗自后悔自己嘴快,如今落得里外不是人,神情不甚自然的尴尬道:“七皇子说笑了。”
  “还不走?”陆怯挑眉,“可要将那门口的石狮子搬来给你坐着纳凉?”
  明明是刚入秋的天,却将眼前之人染上了一层霜寒的脸。自陆怯大病一场过后,肌肤也变得胜雪似的白,先前只觉得弱柳扶风,近眼一看却是阴鸷森寒的很。
  华服公子忙不迭的走了。
  他这一走,一些围观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散去了。
  然而鸿胪寺门前这一出不大不小的插曲,不一会便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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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这是迟到的二更!
  晚安!


第14章 烈酒燃心
  大楚国君承德帝下召,于凤阳宫宴请大周使团。
  筵席盛大,迎风走袖,鼓瑟吹笙,金煌的大殿之上觥筹交错,分散在大殿两侧的乐师吹拉弹唱曲声潺潺,余音绕梁。
  殿外传来三声长鸣,内侍尖锐的嗓音回荡开来:“——宣,大周使团觐见!”
  随着话落,大周入楚一行人又以上官大人为首的使团走了进来。
  边上有内侍打开手中的文书,琳琅满目的礼品长单映入眼帘,皆是各色各样的奇珍异宝,彰显了无尽奢华。
  内侍每念出一物品名称,便有一人托着漆雕红的托盘将珍宝呈上,琥珀琉璃瓷杯盏在明晃的大殿之上,更衬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如此财大气粗,也唯有大周能拿得出这般手笔。
  内侍念到最后一栏时,语气一顿眉眼抖了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承德帝。
  侍奉君侧的高公公走了过来 ,接过长单文书,面色顿时有些玄妙,但是到底是陪着承德帝见过诸多风浪的老总管,几乎是一刻,他将文书合上。
  高声念到:“——宣,七皇子陆怯觐见。”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性,穿过台下满众喧哗,殿外丝竹响乐,直直落在每个人耳中。
  满座宾客欢声笑语,在那时有一瞬的凝固,直到殿外走进一人,众人定睛一看入眼之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灯光如昼下远山眉黛,烟斜雾横。
  双眸如春光潋滟,勾魂动魄,令人见之难忘。
  傅呈辞自然也看着入门的那道人影,捏着手中杯盏,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眼神瞬间如淬了冷光,似要将人拆开分瓦解。
  陆怯走的每一步都沉稳和缓,四周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如芒刺一般,灼热惊人。
  在路过右侧席案时他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灯影落在了他的眉眼、鼻尖再到嘴唇,映在脸上形成了一个优美柔和的弧度。
  只要在一侧头就能触及到边上一道更为灼热的视线,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加快了步子来到承德殿跟前。
  不过是一停一走的距离,竟然傅呈辞无端的产生了几分紧张,案桌底下的手不自觉被捏的有些泛白。
  不免呼出一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陆怯和大周使团一道落座后,歌乐舞姬才正式上台。
  陆怯的目光落在了舞女身上,广袖绕了一个好看的旋结,薄翼轻蝉贴在肌肤上,将女子姣好的肌肤映衬的水光盈盈。
  陆怯低头用袖子遮面,轻咳出声。
  边上的内侍机灵出声:“殿下可要将酒水撤了,唤一些茶来?”
  陆怯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微微仰首,露出一片白皙的颈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了捏脖颈,等着喉咙的不适缓过后,才摇头拒绝身旁的下人。
  他的面色因着咳嗽染上了几分绯红,更衬姿色尤容。
  一抬头,就对上了正对面的傅呈辞。他微微愕然,旋即露出了一个肆意明媚的笑容,遥遥举杯示意。
  两人隔空碰杯后,不约而同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火烧的热烈从心口燃起。
  傅呈辞的边上,临近帝王的座驾就是陆玉,两人坐的极近约莫隔着一臂距离。
  陆怯已经许久未曾饮酒了,火烧的感觉迟迟未能下去,他向边上的内侍讨要了一杯温水。
  再回头看去后,就见对面案首的两人不知何时靠的极近,二人相谈甚欢,陆玉低眉浅笑的样子,对上了傅呈辞侧头看他的样子像极了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
  陆怯的心沉沉坠了几分,当真是令人难受啊。
  没等来内侍的温水,陆怯笑容惨淡的收回视线自斟自酌的一饮而尽。
  连眼眸都染上了几许暗红。
  酒过三巡,筵席临尾,众人不免醉意熏染。
  宴散后,陆怯同上官大人一道出了凤阳宫,他心思不在这,上官大人在那老来醉意上头,潦倒感叹,他却心不在焉左顾右盼,
  殿外的风吹散了几分酒意,上官大人也清醒了几分,边上大楚的官员散的七七八八,他见边上的陆怯毫无不耐之心,依旧在这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话,顿时有些感动。
  整理仪容后,上官大人一张老脸笑的热切:“老夫好了,咱们走吧。”
  陆怯微微颔首,眉眼弯弯笑道:“上官大人夜里看路,慢走不送。”
  上官大人:......
  白瞎了老夫一地感动!!!
  待人走后,殿外瞬间清静了几分,凤阳宫的千重台阶上,目之所及甚广,就算入了夜,不禁宵禁的夜市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等了许久才等到并肩走出的两人,陆怯走了上去,停驻在太子面前,行了一礼。
  陆玉见他,眸中不免有了几分惊诧,“七弟这是还有事?”
  陆怯:“只是在异国他乡,许久未见亲人,就想着和兄长一道走走。”
  说完,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傅呈辞,弯眸笑道:“江北王应当不在乎吧?”
  傅呈辞忍着将人撕碎的冲动,摇了摇头,人家亲兄弟要叙旧他还能阻止不成。
  陆怯在大周这些年先是跟着周棠阴,客套话说起来可谓是信手拈来,等着周棠阴不需要他了,他便醉卧温柔乡,楼内姑娘爱他皮囊,也爱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他说话时水润的双唇轻张起合,声线有些许低沉,他酷会挑着趣事说,上到官员轶事下到百姓之间,绘声绘色,三言两语间将陆玉频频逗乐。
  傅呈辞本想着同陆玉多相处一会,谁知半路走来了一个陆怯,陆玉迁就着自个弟弟,他自然就落后了两人。
  傅呈辞冷哼一声,瞧着这欢天喜地,眼笑眉飞的样子哪像是久旱逢甘外出归乡的,他的眼神冷了冷毫无遮掩的落在了陆怯那消瘦的肩背上。
  陆怯的脖颈滑过一丝森然,不自觉的僵直了背,他讲的故事中,没有一样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或是亲自所见所闻的,那会刚大病初愈千机司的人盯他盯得紧,出个府身边路过的人估摸着一半是千机司的人。
  他不爱待在那冷冷清清的府邸里,呼吸之间都是浓郁的药味。
  他开始上茶楼听书,再是上花楼听曲。
  花楼那儿的客人人多嘴杂,口不遮拦的话全落到了楼中诸位姐姐的耳中。
  他有时面色不好,被药折腾去了一层精神,就喜欢上花楼打闲渡时,一人一句,口若悬河倒也将故事讲的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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