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怯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宴时陈谢
宴时陈谢  发于:2022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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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懊恼的垂下了头, 不敢说话。
  这些日子来,他从来没有暴露在众人视野面前。
  实则却一直在陆怯身边,他的任务是在暗中将平日里承德帝常去的地方都找一遍。
  不论是宫殿内建造的暗格,还是什么可以藏匿机密的地方,全部都翻一遍。
  承德帝去的匆忙, 关于‘昭苦’解药的下落更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如今将可能藏解药的地方都摸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承德帝一死,掩盖的是两人之间的秘密, 同时也无疑是将他的性命架在了刀山血海之上。
  不过比起小命不保,他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要做。
  陆怯伸手拍了一把阮刀的后背,他手掌轻薄而长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将人往怀里一带,乍一看就像是将人抱在怀里,阮刀贴近他身子的身躯僵硬了片刻,紧握的双拳张了又合,紧了又松。
  直到耳边传来带着湿热温度的声音,才将他从心底的杂乱之中拉了回来。
  “帮我。”
  ……
  苦智大师看了一眼面前心不在焉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王爷如今心不在此,老衲要是赢了,那就是胜之不武。”
  “能赢了再说。”傅呈辞两指揉捏眉骨,额骨青筋微显。
  见他是没有离开的打算,苦智叹了一气。
  两人交替两子之后,一个略显急促的身影闯了进来,卫野急得礼数全无。
  “王爷,皇上审了忌奴后就回了朝兴殿,至今殿门紧闭。”
  傅呈辞令他在暗中‘守着’陆怯,必要时一举一动悉数告知。
  卫野得了消息之后,便准备回来复命,没想到连宫门都未出,就遇到了不下两拨人的拦截。
  若是换到平日里面遇到这事,卫野身为影子对应起来那自然得心应手,可是这件事放在了宫内。
  那位的身侧,卫野一时心乱分了神,好几次险些命丧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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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为了赶整点前


第76章 心伤
  他去审了忌奴?
  原本还执棋端坐的人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 就见他蹙着眉心,面容俊沉。
  从紧张到心虚,再到冷静思索, 他顷刻就明白了陆怯只怕是知道了什么。
  “这盘棋看来今日是下不成了,下次继续。”
  傅呈辞朝苦智匆匆留下这句话后,立刻下了山, 出护国寺。
  非诏不得入宫, 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傅呈辞手持一枚令牌,玄铁腾云纹饰, 仿佛还泛着铮亮的光面, 肃气凌凌。
  见状的士兵,皆都单膝跪地, 毕恭毕敬将人放行。
  他直走朝兴殿内, 一来遍说有要紧事求见。
  见他风尘仆仆, 连入宫的玄令都动用了,高公公也不敢耽搁连忙代为传达了一声,“陛下,殿外江北王有要事求见。”
  一滴冷汗从面颊滚落在袖口之上,阮刀隔着一层黑色帷幔紧紧盯着那一门之隔, 捏着声音说话听来同陆怯像了十之八九,“朕今日疲乏,王爷有事改日再议。”
  高公公正准备传话,就见傅呈辞已然抬起了头,目光死死看着这紧闭的殿门, 好似要穿过这道门一探究竟里面的人是不是陆怯。
  傅呈辞声音低沉,又极快的垂下了眼帘, “臣的事情十万火急,需陛下做主。”
  他步步紧逼,殿内的阮刀冷汗涔涔,他甚至开始设想如果江北王执意闯入,那么他要怎么办?
  果然,有个身为皇帝的主子要帮忙也太难帮了!
  阮刀继续夹着嗓音说话,“朕已经歇下了,有事改日再议。”
  就在高公公以为傅呈辞准备偃旗息鼓的时候,傅呈辞的声音带着丝淡然传来,“陛下初登基,凡事还需以身体为先,既然如此微臣告退。”
  殿内的阮刀没听出他话中的不对,等传来走远的脚步声后,才猛松了一口气,嗓关一开,喘气顿时流了出来,他仿声说话,不过就两句的功夫却已经是累的面颊苍白,冷汗淋漓了。
  高公公正准备找人来送傅呈辞出宫,却被后者谢绝,扬言是受了护国寺僧人的嘱托要去看一眼忌奴小师傅如今如何了。
  大楚本就推崇礼法,僧人地位不低,护国寺更是得了太宗抬爱,如今这个由头一搬出,自然是好说话。
  高公公也知道忌奴那个小僧人,是先帝在市井里找了带回的,和护国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但是如今眼下这风向,但凡是个明眼的都能看清,更遑论一个深宫之中的老狐狸。
  高公公喝退了一众跟随的小内侍,带着傅呈辞到一旁窃窃私语。
  “忌奴小师傅便在左厢房第二间,陛下今儿从那出来便神情不对,接下来的事有劳王爷了。”
  傅呈辞也没明言,笑着和他打马虎眼。
  守房的士兵被高公公借口调走了片刻,傅呈辞也是趁机进去的。
  等高公公在随着那士兵来厢房这视察时,哪还见得着那位的身影。
  ……
  陆怯穿着一身夜行衣,打开了长兴宫内那个毫不起眼的暗道入口。
  他的眼神十分冰冷,等机关传来‘咔咔——!’声,露出了一个漆黑狭长的地道后,他才缓步走了进去。
  四周空气涌流的寒意将他包裹着,银白的灯亮自他掌心徐徐散发,夜明珠上面好似笼罩了一层霜,自下而上的光将他的面容硬生生的被割裂成了两半。
  视野开阔了起来,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冰棺,地下室内所有的寒意都是从这口冰体发出来的。
  他脑海里面自动的浮现了在房间里面,那个和尚对他说的一句话。
  “先帝将我们带进宫内是为了炼药,却不是什么长生不老。先帝要做的是起死回生。”
  陆怯质疑过,起死回生比长生不老更加无稽之谈。
  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承德帝去做这种有违天良的事情。
  忌奴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不信,轻叹道:“先帝虽然手握生杀大权,但都是凡人心,是个凡人便有七情六欲,有了欲望想的事情自然就杂了。”
  陆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敢口出狂言评论先帝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当真的出家人那种大无畏不怕死的精神。
  不过他说的也不错,是人都有欲望,有了欲望就有私心,等权利到达了一定的鼎峰,所有的私心都将得到满足。
  在听到这些话后,他脑海里面第一个荒谬的想法就是,那个女人。
  那个能够让承德帝独宠三年,含在心里,捧在掌间最后却落不得善终的女人。
  面前的冰棺可以揭秘一切,陆怯走了过去,垂帘一望,是一张苍白无色的美人脸。
  但是却让陆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女人。
  垂落的眼没有挪开,却是一寸寸的冰冷了下来。
  紧接着他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目眦欲裂,五指抠着冰棺,彻骨寒意来袭。只因为这张美人脸和那个女人脸实在太像了,从眼到唇,无一不在说着一个字“像!”
  只是那个女人永远都是带着城府的笑,就连死之前面上的那层面具也没有解脱过。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睡容恬静,笼罩在这精美的壳子里面,仿佛带着不喑世事的美好。
  很快的他又将夜明珠举了起来,试图用光照亮地室。
  冥冥之中只感觉铺天盖地的画像朝他袭来,陆怯惊愕的瞪大了眼眸,看着这一圈的画像,那个死了的女人像活过来了一样,五指掐着他,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狰狞密布,那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阎王。
  陆怯双手捏紧的发疼,夜明珠早就不知道滚到了哪里,他粗重的喘不上气,须臾双腿虚软的一晃,不受控制的脑袋直直栽落撞上了冰棺的一角,他跪伏在地,忍不住痛苦呜咽,贴着沁凉的地面,像是一个赎罪,他感受着鲜血顺着面颊流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伤口的疼痛远远抵不上心头陈旧伤疤被撕裂的痛楚。
  看起来又狼狈又卑微,他只想把自己彻底的蜷缩起来。
  傅呈辞一冲进来就看到了那个蜷在冰棺侧极为黯淡的身影,霎那双眸刺痛,他大步上前想揽过陆怯因为恐惧而颤栗的身子,但是伸手一抹却是湿润一片,他怔然的看着掌心血迹。
  这才发现陆怯佝偻着背脊,从屈着的双腿到脸颊几乎和地面贴的严丝合缝。


第77章 牵引
  “陆怯!!”
  傅呈辞挨着他跌跪在地, 眼眶发红急声唤他,就连触碰他的指尖都在隐隐发颤。
  黑暗中的陆怯猛得一颤,抬起了头, 那血迹干涸在脸颊上,宛如带着一张支离破碎的面具。
  陆怯呆了一呆,被泪意润湿的眼睛朝着傅呈辞的方向望着, 随后不知道从哪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力量。
  将毫无防备的傅呈辞翻身压在身下, 他双目充血涨红, 死死的落在了他的脸上,下一秒一道冷光划过他的眼角, 陆怯掌心赫然出现了一把短刃, 傅呈辞认得。
  是四年前在江北,陆怯寸步不离的那把短刃。
  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脆弱的脖颈处, 傅呈辞被钳制住了, 黑暗中只听他咽了一口气, 喉结滚动蹭着利刃而过。
  两人都没动,傅呈辞在等他放松,此刻的陆怯戒备的就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猛兽。
  而陆怯也在等,等着那侵蚀百骸的痛意过去,他耳边传过了山海呼啸的浪涛声, 还有皮开肉绽刀剑刺骨的嘶吼声。
  一寸一寸的剜蚀着他的骨肉。
  他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血色,起身、抽刀、制服全来源于身体本能的反应。
  自保的本能。
  “啪嗒——!”
  一滴化冰的水声滴落在了地上,传来了刺破耳膜直击胸腔的动静,陆怯微不可查的身形一晃,嘶哑的嗓子开口:“谁派你来的?”
  他说出这句话后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想甩掉脑海里面的那乱沌杂音,同时听清楚他要说的话。
  听到这个问题后傅呈辞的呼吸都紧张了, 陆怯把他当成了谁?
  他怎么了?
  一双眼睛似乎要粘在他的脸上一般,看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顿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咬着牙,不敢泄出半点声音。
  伸手试探的从陆怯眼前扫过。
  “噗——!!”
  陆怯只感觉风声袭来,他凭着感觉握着短刃的手一挥,随后传来了令人熟悉的血腥味。
  傅呈辞反应极快的收回了手,但是手掌还是被那一刀划得血肉模糊,但是此刻却好似全然察觉不到那股痛意一般,带着心疼的颤音道:“没有人派我来,是我啊陆怯……是我……”
  如同远踏山海,拨云穿雨,奔赴而来。
  “当啷——”一声。
  握着的匕首掉了下来,陆怯听清了。
  冷汗顺着下颌滑落,滴在了傅呈辞的颈窝处。
  霎那间,幻境一样的场景如潮涌退散,耳边是冰冷的风声,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没有那个女人,她死了、她死了……
  而自己还活着……
  从傅呈辞身上翻了下来,他已经回笼了神志,气息不稳的粗重喘息:“你来这里做什么?”
  傅呈辞没有回答,沉默的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一手撕扯了一条内衬的衣料,末了发问:“你的眼睛……”
  他想到了两人上次在兴元村,陆怯的眼睛也是这样。
  陆怯也没指望问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毒发还是要死,他在黑暗中跌撞起身,清了清嗓子道:“瞎了。”
  傅呈辞把伤口随便的裹了一下,连忙起身去搀扶他。
  陆怯另一只手撑着那个冰棺,突然的问他:“你的手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碍,”傅呈辞这会一颗心都是乱的,“你怎么会在这?”
  一个问题原封不动的又被抛了回来,想到前面看到的震撼场景,陆怯的心莫名的被拽的七上八下的有些累,“你怎么来这的我就为什么来这。”
  话音一落,两人心照不宣的安静了,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一样,实则不过瞬息之间。
  可能知道边上的人是傅呈辞他连自称都给省了,说出的话也是冰冷的语气。
  面对陆怯漠然的态度,傅呈辞的心只有淡淡的烦躁。
  莫名的烦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怯的一举一动已经可以牵动他的心了。
  好比方才他一进来看到地上蜷缩起来的身影,好比此刻他冷漠不耐的语气。
  造成这个的缘故,可能是他看到陆怯奄奄一息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或是这个人死缠烂打要住进江北府的时候……
  亦或者是四年前,城门之下的那四个字。
  “等我回来。”
  他等了,等了四年等到了一个病骨残躯的陆怯。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向来泰然自若的江北王眼里满是怅然若失。
  两人没有说话,互相搀扶的离开了这,一个行迈靡靡,一个步履跌撞等到了暗室入口后,陆怯突然握紧着傅呈辞的手腕,“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我如果听到一句流言蜚语,那么……”
  他半响没说出什么威胁的话,傅呈辞却是微微一笑,“那么?”
  陆怯发狠的语气阴恻恻的说:“那么后宫那群妖僧我一日杀一个!杀光为止!”
  他知道傅呈辞能问出这里,同那些道貌岸然的秃驴定然逃不开干系。
  “好!”
  傅呈辞应了,就见他把入室的位置恢复了原样,下一刻打横抱起了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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