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古代架空]——BY:冉尔
冉尔  发于:2022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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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就差点绊倒在坤宁宫的门槛上。
  当值的侍女眼底滑过一道嘲讽,施施然走过来:“世子妃,皇后娘娘听闻您身子虚弱,特意让奴婢给您送来了披风。”
  她双手奉上翠绿色的披风,盈盈行礼:“不过,再好的披风也只是外物罢了,世子妃还是要好好调理身子,才能和世子一道,为王府开枝散叶呀。”
  这话就有些过了,全然不是一个侍女能说的。
  但这是新后宫里的侍女,也就意味着,这些话,是新后想对所欢说的。
  下马威。
  所欢垂下眼帘,神情是恰到好处的柔弱:“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这披风……”
  他为难地叹息:“这披风着实金贵,且是皇后娘娘的心意,我本不该拒绝,”所欢顿了顿:“可父王在我来时,特意送来了披风。”
  “……我身为楚王府的世子妃,岂有拒绝的道理?还望皇后娘娘容我将这件披风收起,好生供在府中。”
  楚王的名号压下来,即便是新后,也只能暂避锋芒。
  “既如此,世子妃,请吧。”侍女涨红了一张脸,暗道所欢淫荡。
  呸!
  哪家儿媳夫会要公公给的披风?
  这哪里是一条披风的事,怕是……怕是早就盖一床被子了吧?
  也不是侍女乱想。
  楚王府的世子妃与楚王关系古怪的传闻,早就传进了宫中。
  一个如花似玉的双,成日面对瘫痪在床榻上的丈夫,怎么可能不红杏出墙?更何况,所欢曾经是名动盛京城的妖道,靠着一副皮囊招揽香客。这样的人即便嫁入王府,即便成为尊贵的世子妃,也绝对不会收敛满身的妖气。
  侍女注视着所欢窈窕的背影,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秋荷姐,这披风……”
  坤宁宫的掌事宫女秋荷啐了一口,甩头道:“还能怎么办?人家不稀罕咱们皇后娘娘的心意,难不成,还真让他把一件披风供在楚王府的祠堂里?!”
  “……他不嫌晦气,我还替皇后娘娘嫌晦气呢!”
  “……我们做奴婢的,只能将东西拿回 去,好生收起来!”
  她身后的侍女连忙赔笑:“秋荷姐,是世子妃不识抬举,您可别生气……万一被皇后娘娘看出来,少不了要挨罚呢!”
  秋荷的脸色随着小侍女的话,愈发阴沉:“皇后娘娘顾及着楚王,才给他一两分薄面,不然,他这样的出身,哪里配和命妇们坐在一起喝钰咭茶?”
  “是啊,别说命妇了,就拿咱们自己来说……出身虽比不上那些个太太小姐,可个个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日后年龄到了放出宫去,也能嫁个好人家。”
  “……那世子妃算什么?说好听了,是个道士,但谁不知道,他连妓子都不如呢?方才奴婢特意瞧了一眼,他那走路的姿势,明显就是……”
  她压低了声音,暗示所欢身上有被人疼爱过的痕迹。
  楚王府的世子是个废人,恐不能人道,那么他如花似玉的世子妃,自然只能在外面偷人了。
  秋荷闻言,暗暗冷笑:“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管他原先是什么人,一旦飞进了王府,就是变成凤凰的麻雀,咱们再瞧不上眼,也得给他屈膝行礼。”
  “咱们也就算了,”小侍女愤愤不平,“皇后娘娘是什么人,难道也得瞧他的脸色吗?”
  “我呸!”秋荷闻言,没忍住又啐了一口,“他也不怕折寿!”
  “可秋荷姐,若是世子妃当真与楚王有了什么苟且——”小侍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站在殿前的所欢。
  秋荷立时收了脸上的不屑:“世子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只是瞧着皇后娘娘宫里的琉璃灯好看,一时看花了眼罢了。”所欢巧笑嫣兮,“还好有你提醒,不然耽误了时辰,恐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
  言罢,他不等秋荷反应过来,扭身带着瑞雪走进了殿内。
  秋荷愣了好半晌,才拉下脸来,恨恨地跺脚:“什么叫皇后娘娘不高兴?说得好像皇后娘娘心眼小,他迟一会儿就要发脾气似的……这世子妃当真不好对付,咱们皇后娘娘想将二小姐嫁进王府,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唉!”
  坤宁宫中的掌事宫女在懊恼,跟着所欢的瑞雪则在怄气。
  “你生什么气?”眼见侍女的脸色越来越差,所欢无奈地摇头。
  “奴婢心里不舒服。世子妃,您没听见刚刚那个宫女在说什么吗?”
  “我听见了,”正是因为听见,他才觉得瑞雪的怒火来得没有缘由,“她说得没错呀。”
  他的的确确是个出身不正经的道士,不仅没尽到一个世子妃的职责,还爬了父王的床榻。
  他不配和那些命妇坐在一起喝茶。
  可那又如何呢?
  所欢笑了笑,心情很好地抚弄着面纱。
  就算再不配,那群人也要对着他卑躬屈膝。


第86章
  他如此想着,在一群命妇的注视下,坦坦荡荡地向皇后行了礼。而后,又受了命妇们的礼。
  “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皇后锐利的目光从所欢起身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被面纱遮住的面颊,“一直听说,楚王府的世子妃容貌倾城,如今一看,传闻非虚。”
  所欢微微一笑,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不卑不亢地答:“皇后娘娘谬赞,宫中繁花似锦,臣妾不过是蒲柳之姿,哪里能和宫里的娘娘们相提并论呢?”
  新后神情一厉,陪坐在侧的命妇们也微变了脸色。
  所欢的话看似在自谦,实则在提醒皇后,后宫三千佳丽,每一个都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这也正是所欢想说的话。
  当今天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得很。
  因为他曾经被关在赤辉殿里,受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凌辱。
  所欢将茶碗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不等新后开口,率先道:“儿臣自打嫁入王府,不曾来过宫中几回,也没给宫中的各位娘娘行过礼。不知今日可否借着皇后娘娘举办亲蚕礼的机会,见一见各位娘娘?”
  他说得诚恳,且说完,还将世子搬了出来:“世子身子不好,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可他心系各宫的娘娘,时常和儿臣念叨,说是当初成婚时,就应该入宫来拜见,只是碍于身子之故,时至今日都未能如愿。”
  赫连青自然没说过这样的话。
  可就算人人都猜出所欢满口胡言乱语,也没人会当面拆穿他。
  “皇后娘娘,世子妃年纪小,不懂宫里的规矩,您可别和他置气呀。”一个满头珠翠的命妇打破了坤宁宫内的暗流汹涌。
  她显然是和新后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世子妃,亲蚕礼由咱们皇后娘娘主持,其他宫的娘娘哪里有资格赴宴?您若是真想见她们,得换个日子呀。”
  很快又有人附和:“是啊,世子妃当真是不懂规矩。不过没关系,日后多入宫,不就知道了?”
  所欢面不改色地听着命妇们明里暗里地嘲讽他没见过世面,一言不发。
  不等他反驳,就有命妇憋不住出言嘲讽:“世子妃不过是想替世子尽一尽孝道,即便今日不合礼数,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也不会真的出言责怪。”
  “……还是说,你们觉得堂堂楚王府的世子妃不配向各宫娘娘请安?”
  所欢循声望了一眼。
  那个命妇不见得当真看得上他,但很显然,她也不是新后的人。
  毕竟,前朝的风起云涌牵扯着每一个人。
  所欢又端起茶碗抿了抿,听着命妇们含讽带刺的话语,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唇角。
  他本就生了一张狐媚的面庞,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连眼尾微微弯曲的弧度都无端妖冶。
  一直盯着所欢的新后瞧见这一幕,心里立时“咯噔”了一声。
  她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不同于后宫中的其他女人,也不同于吵作一团的命妇们,新后耳朵里听到的关于所欢的事情还要更多一些——她带入宫中的乳母,有一相识多年的同乡在赤辉殿外当差。
  虽只是个最不起眼的扫洒宫女,连靠近赤辉殿的资格都没有,平日里只能穿着最寒酸的衣服在甬道上扫地,却也看见了许多不该看的事情,比如那日,已经成了楚王府世子妃的所欢被太监们带入殿中,直到暮色西垂,才满面红霞地被扶出来。
  新后听闻此事,心里产生了许多荒谬的念头。
  不过她一直不信——
  如果今日没有瞧见所欢的话……
  楚王府的世子妃生了一张能轻而易举地让女子生出危机感的面庞。
  那种难言的狐媚妖冶落在世间男子的眼里,就是最原始纯粹的欲望。
  他即便一句话不说,眼里也流淌出了渴望被调教的想法。
  新后越想越是坐立难安,坤宁宫中的氛围也逐渐胶着。
  唯独所欢稳如泰山,喝完了一盏茶,还有心情笑着夸赞皇后宫中的茶不同一般:
  “是臣妾没有见识,以前从未品过这般气息独特的茶水。”
  侍奉在他身侧的瑞雪暗暗撇嘴,垂着头替他添茶。
  一杯茶水还没倒满,殿门外就传来了内侍监的通传声。
  宫宴的时辰到了。
  所欢遗憾地放下茶盏,有些不舍殿内的大戏,可皇后已经起了身,他只能扶着瑞雪的手,跟在新后身后,缓缓地向殿外走去。
  只是他人在走,心还在坤宁宫,哪怕到了楚王身边,也心不在焉。
  赫连与寒不由挑眉,落座时,暗中将手按在了所欢的腿上。
  所欢一个激灵,似嗔似怨地瞪了父王一眼,继而又垂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赫连与寒锋利的眉毛挑得愈发高,修长的手指缓缓向腿根滑动,同时瞥了瑞雪一眼。
  可怜的侍女头皮发麻,低着头向后挪了挪,悄无声息地退到秦毅身边,低语了几句。
  秦毅了然颔首,须臾,他回到赫连与寒身侧,俯身耳语:“新后。”
  赫连与寒眯了眯眼睛,复又低头去看所欢:“不娶。”
  “嗯?”回味着命妇们唇枪舌剑的所欢茫然地抬头,“父王,您方才和儿臣说什么?”
  赫连与寒重复道:“不娶。”
  所欢:“……?”
  他不知父王会错了意,还当自己听错了,便将头靠了过去,絮絮叨叨:“父王,儿臣方才拿世子当幌子,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信没信……哎呀,就算不信,皇后娘娘又能拿儿臣如何呢?反正世子也没有入宫……”
  赫连与寒的脸色随着所欢的话,逐渐阴沉。
  而所欢浑然不觉,依旧三句话不离世子:“说起来,儿臣与世子成婚以后,世子当真没有入宫来拜见皇上和皇后呢。”
  他话音刚落,腿上就是一痛。
  所欢轻叫着低头,原是赫连与寒掐住了他腿上的软肉。
  “父王!”所欢有些恼了。
  赫连与寒却更恼,冷着脸收手,端坐在一旁,手执一盏清酒,竟是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所欢只得自己揉腿,待皇帝出现在殿内,才挺直了腰背,跟着满殿朝臣山呼万岁。
  他思前想后,不明白父王发火的缘由,百无聊赖地吃了几口内侍监端上来的菜肴,忽地察觉到一道含着热意的视线。
  所欢捏着银筷的手猛地发起颤,强自镇定地抬头。
  坐在龙椅上的赫连生兰正紧紧地盯着他,充满恶意的目光穿过十二道随风摇晃的冕旒,直钉进他的血肉。
  不堪的回忆涌进脑海,所欢脸上血色尽退。


第87章
  “发什么愣?”
  一声轻响将所欢从恐惧中惊醒。
  他有些呆呆地望着面前多出来的酒盏:
  “父王?”
  “你是我府中的世子妃,慌什么?”赫连与寒蹙眉收手,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微凉的面颊,“吃你的。”
  所欢的心随着父王的话放下大半,而那道灼人的视线也从他的身上离去了。
  他垂下头,端起赫连与寒给的酒轻抿。
  热流入腹,恶心的回忆在褪去原本的颜色之后,浮上了一层离奇的色彩。
  这喧闹的宴席之上,有谁能想到,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打心眼里畏惧的,却是气定神闲的皇弟呢?
  所欢用带着恶意的目光打量着殿内觥筹交错的景象,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可以算得上淡漠的眸子。
  他的眼皮微微一跳,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太傅贺清风坐在正对着赫连与寒的席位上,遥遥举杯。
  所欢看见父王以点头为回应,紧接着,身姿轻灵的舞女蜂拥而入,犹如一片波涛汹涌的赤潮,阻断了他的视线。
  他又低下头,安静地执起银筷,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精致的糕点。可还不等他吃几口,面前又多出一只熟悉的手。
  赫连与寒将所欢没喝完的酒拿走:“宫里的东西哪里比得上王府的。”
  所欢一噎,嘴里的糕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瞪着赫连与寒的眼睛里又流露出了恼意。
  他觉得父王故意折腾自己,还毫无缘由,方才刚产生的依恋情绪散去,转而演变为了委屈以及烦闷。
  若是世上的人都像父王这般喜怒无常,他岂不是要累死?
  猜父王一个人的心思就要费心费神,再多一个,都是要他的命!
  所欢的火气上来,也不乐意继续吃糕点了,故意将银筷摔在桌案上,取了帕子,细细地擦拭唇角,继而假借口脂花了的名义,扶着瑞雪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去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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