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古代架空]——BY:冉尔
冉尔  发于:2022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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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面上都带着“和善”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冷进了人的骨血里:“咱们世子身份贵重,断不能娶一个脏了的人。”
  “小道长,得罪了。”
  婆子说完,抬手就将所欢身上的衣袍撕扯开来。
  “等等……”所欢惊慌地按住衣领,秋水剪瞳,泫然欲泣,“验身可以,你们……你们能把外头那个家丁要来,给我使唤吗?”
  “……他因我挨了棍子,我实在过意不去。既然老太妃不愿意让他在屋中伺候,倒不如……倒不如给我……”
  婆子动作微顿,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
  所欢连忙道:“我虽是个冲喜之人,但怎么说,也担着世子妃的名号。以后,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见他如此保证,婆子便点了头,示意另外两个婆子去唤人。
  两个婆子亦不介意卖未来的世子妃一个人情,转身离开了洞房。
  不多时,屋内就传来了所欢羞愤的啜泣以及难耐的呻吟,声声娇喘宛若一把钩子,连年岁已高的婆子听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真真是个狐媚子!”其中一个婆子忍不住啐了口唾沫,“我呸,他是处子就有鬼了!”
  另一个婆子语气冷淡些:“我劝你不要这么想。若他当真不是处子,老太妃上哪儿再去给世子找冲喜的世子妃?倘若世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我的日子……”
  先开口说话的婆子立时打起冷战:“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世子能挺过这一关,咱们也不必在老太妃面前战战兢兢地过活……不过,他的心地还算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知道将那家丁唤到身前使唤。”
  犯了错被赶出屋去的家丁,都会被发配出府。
  所欢方才说的话,算是开恩将家丁留下了。
  “你当真觉得他心地好?”另一个婆子却哼笑着摇起了头。
  “难不成,他有必要算计一个家丁?”
  婆子沉吟不语,直到走到院外,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家丁,才深吸一口气,低声解释:“我们一路走来,都听见了家丁的惨呼。他若真心担心家丁,大可早些开口,不必等到验身前,才求我们来救人。”
  “难道……”
  “这一来一回,二十棍刚好打完。”
  “呵,偌大的王府,他无依无靠,想要一个能帮自己做事的贴心奴才,可不容易。”婆子眼神微动,肃了肃神情,走到家丁身边,居高临下地呵斥,“你命好,咱们未来的世子妃许你去身前伺候,不必出府了!”
  浑身是血的家丁闻言,眼底猝然迸发出两团火焰,紧接着,涕泗横流,一边说着什么“世子妃替小的挡了铜炉,小的无以为报”,一边支着身子向前爬,硬生生地在地上拖出两道瘩人的血痕来:“谢……谢世子妃!小的……小的以后,以后都听世子妃的话,万死……万死莫辞!”
  “行了,人都不在这儿,表忠心有什么用?”婆子嫌弃地后退半步,“满身污秽,快下去洗洗干净!今晚是世子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再出差池,谁也救不了你!”
  家丁立时千恩万谢地去了,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扭头,望着洞房的方向,眼神滚烫,最后竟当着众人的面,再次跪下,朝着洞房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瞧,”婆子见状,冷嗤出声,“贴心的奴才,这不就有了?”
  “……咱们这位世子妃啊,心地可真是好呢!”


第2章
  家丁并没有像婆子所说的那样,将身上清洗干净。
  他草草包扎了背上的伤,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洞房”前。
  他在门前踌躇片刻,听见屋内有婆子的说话声,壮着胆子开口:“世子妃,小的来了。”
  “什么世子妃?没成礼之前,你这么叫,小心老太妃撕了你的嘴!”婆子推开门,睨着他身上的新衣服,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哟,就这么等不及?老身第一次瞧见挨了棍子的人,还能走得这么利索呢!”
  家丁被戳破心思,羞恼地想要反驳,不过,屋内传来的声音,顷刻间就将他心头的怒火都驱散了。
  “嬷嬷,让他进来吧。”
  所欢的嗓音里还带着喘,家丁依言进屋时,他刚好将凌乱的衣衫虚虚地拢起。
  “你叫什么?”他并未抬头,双眸被松散的乌发遮掩,犹如被乌云遮住的两抹明月,晦暗不明,倒是眉心纹路恰如露出尖尖角的莲花,在如雪如云的玉肤上若隐若现。
  家丁心里一慌,重重跪下:“回世子妃的话,小的贱名,恐污了世子妃的耳朵!”
  “你说便是。”
  “小的……小的叫赵泉!”
  “哪个泉?”
  “泉水的泉!”
  “泉水的泉……”所欢沉默良久,伸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在额角留下一串惹人怜爱的红痕后,又将手收进袖笼,慵懒道,“好,我记住了……不过,你怎么一门心思唤我世子妃?晚上再改口吧。没听见嬷嬷说,老太妃听见了,会不高兴吗?”
  赵泉闻言,鼓起勇气,大声答:“小的觉得,若是您这样的人物都没法嫁给世子,这世间,再无人能人我们楚王府的门了!”
  此话一出,所欢尚未有所反应,屋里的婆子先急了眼:“混账东西,说你不会说话,都是抬举了你!就算世子今儿个不娶亲,日后楚王都是要再娶王妃的。到时候,什么样的仙子,入不了我们王府的门?”
  婆子口中的楚王,便是世子的亲生父亲,亦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兄弟,赫连与寒。
  三年前,先帝驾崩,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时的三皇子,全靠手握兵权的赫连与寒的帮扶,才成功废掉太子,登上皇位。
  此人,说是乱臣贼子,那都是抬举他。
  圣上登基之事,涉及了多少宫闱阴私,外人无从知晓,唯一能窥探的,便是先帝驾崩之时,皇城内血流成河,所有为废太子鸣不平之人,尽数死在了赫连与寒的剑下。
  三天三夜,刑场成了尸山血海。
  赫连与寒成了豺狼虎豹的代名词,连稚童听闻他的名字,都会吓得夜夜啼哭。
  如此人物,家中只有一个废人一般的嫡子,可不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王爷……”赵泉面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干涩的唇嚅动片刻,满腹旖旎都被惊惧取代。
  所欢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家丁的反应,撩起额前沾了汗水的乌发,小心地挪动着身子,却不料,还是触动了身上某处。一时间,香汗淋漓,浑身发颤,斜倚在榻上,小声喘息起来。
  婆子只听所欢的动静,便知他还在动情,抬手就将赵泉从地上拽了起来:“还愣着做什么?滚出去打扫院子!”
  另两个跟着赵泉回来的婆子心领神会,垂首跟着出去了。
  婆子待他们走后,关上门,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堂中:“老身方才多有得罪……”
  她犹豫一瞬,坦然道了一声“世子妃”:“还望世子妃莫要计较。”
  倚在榻上的所欢却并不理会婆子。
  他扶着心口的手瑟瑟发着抖,指尖压不住松散的衣领,生生露出一片雪白得如同云朵的皮肤来。
  那肌肤宛若凝脂,缀着点点滴滴春日的露珠,原是被激出来的薄汗,正顺着纤细的脖颈,缓缓滴落。
  “世子妃……”婆子面露难色,“你……”
  她是老太妃身前的人,平日里作威作福,还从未有人给过她脸色看。
  可她已然为所欢验过身,知晓他是清清白白一个人,今夜过后,必定会是楚王府明面上的世子妃,故而不敢造次,只能直挺挺地跪着。
  “嬷嬷不必多说,我自是知你难处的。”所欢等她跪得东倒西歪,才轻喘着开口,“嬷嬷方才替我验身的时候,不也说了吗?这楚王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但凡要在贵人们身前伺候的,都得过了您的眼。”
  他一字不差地重复着婆子说过的话,似笑非笑地望着已经被婆子收起,放在梳妆台上的工具——方才,被扒光了衣服的他,就是被婆子用那套冷冰冰的工具验身的。
  只是,所欢的身子特殊,工具残留的寒意早已被情欲融化成了汩汩春水,正淅淅沥沥地顺着股缝涌出来。
  他双腿间一片黏腻,心情不免糟糕,乜着跪在地上的婆子,不冷不淡地道谢:“我初入王府,不懂规矩,多谢嬷嬷教我。”
  婆子面色更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所欢盯着她看了良久,心生无趣,扭头向榻里侧挪了挪:“你下去吧,我且歇歇。”
  婆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连那套用于验身的工具都忘了带走。所欢见状,轻嗤一声,抬手将衣衫系好,拎着衣摆走到梳妆镜前,随手翻弄起工具。
  他知道,婆子敢轻慢于他,多半是觉得他早已不是处子,不能入府为世子妃的缘故。
  也是,世人多道他狐媚,专骗男子的荷包,可谁又知道,他至今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呢?
  所欢念及此,眼里蒙上了浓浓的水汽。
  但他并未落泪,反倒狠心抠着掌心,以痛疼保持清醒。
  然而,所欢身上疼的,并不止一处,方才婆子按着他的腿,尖锐的指甲抠进了肉里,现下迈步,一阵又一阵滚热的痛楚就会从腿根处弥漫开来。
  以前……
  都不曾这样过。
  所欢忽地将双手撑在梳妆台上,不住地干呕。
  他佝偻着脊背,柳腰紧绷,苍白得泛起青色的面庞上盘桓着恐惧与厌弃,双目更是比堆放在一旁的嫁衣还要赤红。
  “恶心。”他抱着胳膊,抖如筛糠,“恶心!”
  婆子带来的工具,只是用以验身,他以前,可是见过更淫乱、更恶毒的东西……
  夕阳西下之时,婆子再次进了洞房。
  所欢已经换上了喜服,立于半人高的铜镜前,自顾自地描眉。
  他本就生得艳丽,又将眉勾得又细又长,微微一笑,妖气横生,连一身大红色的庄重嫁衣都压不住媚态,直看得婆子胆战心惊,奉上喜帕,催他遮面。
  “急什么?”所欢慢条斯理地放下笔。赵泉殷勤地接过,又为他递上口脂。
  烛火耀耀,他生于其间,宛若摇曳的红牡丹。
  “时辰未到。”所欢轻笑出声。
  本朝嫁娶,正妻宜早,妾室宜晚。
  他虽担了个世子妃的名号,到底上不得台面,又不得老太妃欢心,故而必定是日落后,才能去行礼的。
  所欢用小拇指蘸了蘸口脂,微抬了脖子,在薄唇上轻抹。
  水一样的色泽荡漾开去,双唇如揉烂了的花瓣,透出醉人的芬芳。
  婆子见状,愈发觉得不妙。
  双出嫁,要做女子打扮。她从前看了不少出嫁的双,也曾为他们梳洗打扮过,可任谁,也不如今日的所欢美艳。
  那身女子的嫁衣在他的身上,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将他身上的媚态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凡是个男人,必定会被蛊惑,再稀里糊涂地生出无限的怜爱之情,怕是所欢说要他们的心,他们也能笑着将刀口对准自己的胸膛。
  老太妃哪里见得了这等狐媚子?
  若是因此发了火,保不齐,最后还要怪罪到她们的头上!
  偏生所欢抹了口脂还不够,染红的小指在眉心一扫——他眉间纹路本是三教法宝,青色莲台,而今在口脂的晕染下,如业火红莲,散发出妖异的血光来。
  婆子惊呼:“世子妃,请遮面!”
  不急。
  可惜了,回答她的,还是所欢轻飘飘的—句话。
  他不仅不急,还唤赵泉拿了帕子,细致地擦拭着染上红色口脂的小拇指:“世子不能起身,待会儿,我要如何行礼?”
  婆子急急解释:“这不难,会有人背着世子同您行礼的。”
  所欢眯了眯眼:“拜堂时,是拜王爷,还是老太妃?”
  “王爷征战在外,您自然是拜老太妃!”婆子被问得冷汗涔涔,时不时撩起眼皮,觑着所欢鲜红的唇,心乱如麻,“您就别问这么多了,时辰不等人啊!”
  所欢勾起的唇霎时压了下去。
  他将帕子丢在赵泉的掌心里,拎着裙摆,一步一步走到婆子身前:“成何体统,谁成亲不是拜父母高堂?难不成,咱们的王爷已经驾鹤西去了吗?”
  “世……世子妃!”婆子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前晃过的大片大片红色的衣摆,如血般,在她的眼底泼洒开来。
  “此等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之语,说不得啊!”
  所欢微垂着头,余光瞥见赵泉脸上的震惊,电光石火间,已然收起了语气里的戾气,睫毛狠狠一扇,泪珠盈盈地挂在了双颊之上。
  他颓然长叹:“我本就是给你们世子冲喜的道士,平白得了个世子妃的名号,已然享尽天大的好处,又……又有什么颜面,去拜世子的高堂呢?”
  这一下梨花带雨,直哭得赵泉也心生不满起来。
  世子妃问的那句话有什么错?
  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寻常百姓,都没有成婚时,高堂在世不拜高堂,反而去拜家中老祖的道理。
  不合礼数!
  就算世子妃只是用来冲喜的道士,王府也不该乱了规矩!
  再者,若不是老太妃动了冲喜的念头,世子妃何苦遭这样的罪?且不说,世子能活多久,就算真能长命百岁,世子妃……世子妃也要守着一个爬不起来的瘫子过一辈子!
  “寻常百姓尚且注重礼数,我们王府更不能失了分寸。”赵泉见所欢以袖掩面,啜泣不已,登时看婆子不顺眼起来,“尔等不过是些粗使婆子,就算王妃真的耽误了时辰,这里也没有你们说三道四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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