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而飞[古代架空]——BY:异相回归
异相回归  发于:202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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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循江湖人的规矩,却也着实不想和朝廷打交道。
  然这却并非是与寻常的江湖人士有相同的因果——他非但了解朝廷,更算是半个朝堂之人。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波谲云诡翻云覆雨都是精心设计,若是真与朝廷挂了钩,这事情会远比如今复杂。
  又会牵扯到多少无辜人士。
  “咦……”贺凝闻听得船中动静,自思忖回神,时晏已将铁锚抛下,船行渐缓近渡头。
  “区区代劳了。”时晏扬了扬扇子,以扇子捞起包裹未待他回应径直下了船。
  贺凝闻哑然,也拎过自己的包裹跃上岸快步追上时晏,“那船怎么办?”
  “留于有缘人吧。”时晏不假思索,话中带笑。
  贺凝闻佯作恭维道,“时大少爷阔绰非凡。”
  时晏道,“不过尔尔。”
  ……
  群云汇集,雾重烟轻,隐隐歌声处却是一座巍峨宫殿,十余座屋宇丛列,好是一派威风。
  一阵婉转曼妙歌声随着殿中舞女越发激昂,大开的殿门外却走入一个宫人,他穿着众人一致的黑红劲装,一路低着头行近阶下便跪下了。
  一位站着的侍者立时斥道:“哪来的没眼力的?”
  阶上宝座中,一位年轻人半倚半坐,嘴角仍有笑意,眉目中却是冷的:“什么事这样着急?”
  “宫主容禀。”宫人登时伏地交代,“商宿求见。”
  过了良久,殿内忽而又响起宫主的笑声,只是他人愈听愈惊,这位醉梦宫的宫主名为魔道之首,行事为人皆是喜怒无常,而商宿又是醉梦宫头号叛徒,此时如何欢笑转瞬会是如何残虐无人得知。
  “喊他进来。”笑罢,醉梦宫主仍噙一抹笑意,挥退歌舞之人。
  杀手在众人戒备的目光中走入屋内:“明疏摇,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
  暮色渐垂,二人自江北而来,水色混着昏黄日光印在天际缓缓下落。原是江岸往来镇甸的京阜一路走来却显荒凉,不过一刻城门已见,然城门外除却一位拴马的女子再无人烟,即便是堂堂城门也无人看管,更教人难想城中景象。
  贺凝闻叹道:“水灾奇袭,群龙无首,无怪此处民生凋敝。”
  时晏亦道:“不错……比之先前所观更是惨不忍睹。”
  二人再无谈笑心思,并肩往城门而去。
  不过几步,贺凝闻却觉异样,他的目光不经落在路边那位女子的身上。
  女子头戴斗笠,白纱垂入衣摆,然衣物却是繁复重叠的裙制,层叠如青山蜿蜒,上又有金丝缀之,绣茶花鸾鸟诸上。
  是了!山茶乃当朝国花,非达官贵族不能轻易采用,再有是鸾鸟……
  那女子侧过身迎面而来,摘了白纱斗笠,露了一张惊绝绰约的脸,然而此时却无人再将注意力留在她的面容之上。女子双眼黑如乌木,冷冽的目光直直落在贺凝闻身上,看了片刻,红唇亲启,“我姓谢。”
  她在打量贺凝闻,贺凝闻也在暗中分析。
  姿色绝伦,气质傲冷。
  以女身并肩鸾台之职,浮光司之主,谢雪忏。
  贺凝闻心知来者不善,停了脚步,却还是问,“明司为区区而来?”
  谢雪忏嗤笑一声,并未作答。
  贺凝闻也知她身为朝廷重官,一个寻常案子都轮不到浮光司,但她出现在此处实在巧合,若不是如此——那只能是与他们目标一致,是为了水灾一事。
  贺凝闻忽又道:“前夜我们下榻之处有人侵扰,可是浮光司已然知悉我们下落?”
  未待谢雪忏作答,时晏诧异道:“有敌动手,你怎么不叫醒我?”
  贺凝闻失笑,侧过头与时晏戏言道:“瞧你睡得好,我又应付得过来便不扰你清梦了。
  “这等微末之事并无人向我报告。”谢雪忏又看了时晏一眼,道,“我不是江湖中人,不讲那套规矩,你们俩一起上吧。”她抬起洁白的手探向自己腰间,自腰封中抽出锋利软剑。
  时晏尚有些不了解情况,他微微蹙眉却是看向贺凝闻,贺凝闻心中一叹自知此战难避,拱手道了声请。
  习武之人无论朝堂江湖之分都会有个一较高下的脾性,便是谢雪忏身为朝廷命官也不例外,她这般以武会人倒是叫人高看几分。只是贺凝闻也不由多想,谢雪忏大概也无需他人多看,她本就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
  反倒是时晏摇了摇头对将来之战充满无奈,他撇下自己的包裹反手开扇,扇骨凛凛锋利不必言说。
  “你的武器呢?”谢雪忏抬起细剑,软剑在她手中平稳而不动声响。
  贺凝闻道,“见笑。”
  他的指尖微动,常日拢起的袖袍中抖落出一样物什。细而长,尖头而圆尾,银光,却是一柄判官笔。
  谢雪忏看清了他的武器,屏息静气,飞快出了剑,软剑如毒蛇刺向二人之中,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寒风铺面袭向贺凝闻。
  这一剑来得又快又利,稍不小心便要被刺中。
  然而贺凝闻更快,闻风如箭一般窜了过去,他反手抓着笔尖以笔尾攻向谢雪忏。同时时晏晃身一动,那作响扇骨便如利器迎上剑身。
  铿锵兵器相接之声骤响,判官笔在贺凝闻手中随袖飞舞,如轻巧结手印,却招招攻至大穴。他的动作复杂却极快,若是旁人看来则像数道残影佯攻,然只有身处此时此景的谢雪忏知道这每一个动作都真实袭来需她躲过。
  软剑轻吟,谢雪忏皓腕微微用力,借力穿过二人反身剑挑时晏扇面,而空余一手如曼陀纤枝从袖中取出短剑撞上贺凝闻的判官笔。
  她脚尖自地面轻划,身姿如舞动般轻盈大雅。
  而与她对战的二人皆是无心于赏,时晏反手旋扇,细剑自扇面与扇尾缝隙中穿过时他却猛地松手,铮铮扇骨浑身重量一坠竟让那软剑也使了准头。谢雪忏眸光一闪,手中真气推去剑锋一转,剑指大地。折扇下坠,时晏快步以脚尖踢回掌中,另一脚却要作势踏上软剑。
  然与此同时她左手仍不急不缓以短剑与贺凝闻相击,贺凝闻见此僵局心中微动,手中忽变了方向,谢雪忏再攻来他回击的瞬间顺着她的手腕用劲攻下。
  而谢雪忏却回首借势靠近了贺凝闻,她手腕一痛便径直丢了短剑化掌袭向贺凝闻。如此近的距离贺凝闻不及防守只能后退,他脚尖一点提气便如鬼魅无声,身影往后遁入林中。
  谢雪忏此人在江湖无名,然贺凝闻毕竟不是简单的江湖中人,粗知其年仅三十,为当朝皇帝提拔,武功门路不为人知,但自她受任明司之职出入宫闱,折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固然有逃不过浮光司势力之人,却也有不少人亲历过她的武功。
  她就是皇帝最信任的那把刀。
  这样的人,无论出身如何,其如今实力必然非寻常人等能及。
  贺凝闻虽能近她身,却不敢接这一掌。
  谢雪忏容貌虽柔,其势却冷,她的剑她的掌无一不在告诉旁人她的心狠手辣。
  时晏见状脚下再用力,谢雪忏浑身真气流动,如蝶翻飞过,腕抖剑颤,软剑便如流光不再受限,随主而动,追向贺凝闻。
  “……咦。”时晏本欲再追,却见城门官宦人士匆匆出门迎来,见他执扇翩翩,拱手谄媚道:“尊驾可是巡察使大人,下官来迟实乃县中突发要事,请尊驾见谅。”说罢便要请罪跪下,时晏以扇止了他的动作。
  时晏一笑,联想方才‘明司’一词,便道,“大人不必多礼,我并非是巡察使,不过我已见过巡察使大人,正在此处候她。”
  县官大喜过望,更加肯定此人身份非凡,道:“下官这厢有礼了。”
  时晏便又问:“你说县中突发要事,却是如何?”
  县官便苦了脸色,娓娓道来:“县中经水灾之后便显萧条,幸有过往富商阎斗春慷慨解囊相助,下官便留阎员外在县中小住几日。可,可不曾想昨日竟有江湖宵小不知好歹掳了阎小姐去,竟口出狂言要阎员外以数十万两白银赎走阎小姐……在本县治内出了如此之事,这叫下官如何面对阎员外啊。”
  他话未说明,但时晏已然悟了其中明细:“阎斗春,我听说过他……如此噩耗,可有贼人线索?”
  县官眼睛一亮,道:“阎小姐被救回来后便交代了,是个叫贺凝闻的贼子!”


第10章
  贺凝闻自知内力比不过谢雪忏,然他对自己的轻功也有自信,此时游走林中迅捷灵动,并不逊于谢雪忏。
  谢雪忏并不急于一时,却步步不留生机,剑招紧迫逼人,行走过处轰然崩裂化作废墟。
  如此气势煞得贺凝闻心尖一颤,他曾历经死劫,上百人重重围杀,仍血战至最后时分。比之如今,那些人不过江湖中流,以人数截杀。贺凝闻这一身轻功更是让他们无力望及,不过贺凝闻无意逃亡以轻功反攻罢了,偶有几个高手让他失了优势,又加之对方人数众多,但最终死战仍造就踏血寻梅的威名。
  而谢雪忏这样的高手乃是他生平第一次见,怕是自己的师父在此也会有所心下感叹。
  谢雪忏不过年近三十,然而以贺凝闻的所知,当世却已然没有几人再能与她较量。她的内功贺凝闻尚不能见识,然方才与她短兵相接时短剑尚未出鞘,不过是以力较之,贺凝闻竟一时不能定夺右手是否是她的惯用手。
  或许是她已不会再给自己留下弱项,一手左手的功夫也使得出神入化。
  提气运劲,贺凝闻再欲与谢雪忏周旋,腰腹却突兀作痛,怕是血又流出。他眉头一皱,旧伤未愈对上谢雪忏这等高手终究是占了下风。
  唯一侥幸的是,贺凝闻发现她步步相逼却并无杀意。
  可她确实是见到贺凝闻之后才动手的,或许谢雪忏并不知晓他是谁,又或许谢雪忏只是见过了那位侍女与之交谈从而得知了他的长相?贺凝闻心下一沉,谢雪忏却停在了原地,一身柔纱不知何时被枝丫划破丝缕,然而她在意的并非如此。顺着她的目光,贺凝闻回首望去,时晏正与一官宦人士聊得火热。
  “罢了。”谢雪忏挥袖而动,软剑瞬间又被她收入腰封之中,跃然几下便到了时晏跟前。
  那县官显然知道将来的巡察使是何人,见谢雪忏女身威严,连忙垂下头颅跪拜道:“在下京阜县县令韩光,叩见巡察使大人。”
  谢雪忏淡然先行捡起了自己的短剑才道:“好了,不必行此大礼。”
  贺凝闻随之而到,谢雪忏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轻功不错,本官可以在浮光司给你留一个名字。”
  贺凝闻哑然,道:“多谢明司大人抬爱,贺某敬谢不敏。”
  谢雪忏并不在意他的回绝,走往自己的骏马,韩光立即跟上。
  时晏拾起自己的包裹,促狭地看着贺凝闻:“小怀负倒惹了她的青眼。”
  “总不是惹了红眼的好。”贺凝闻不介意他的打趣,继续深思,“若是真与她动手……你和我联手可有把握?”
  时晏转了转眼珠:“方才吗?若拼死相抵,呵。”他轻笑一声,继而轻快道,“我不知道。”
  贺凝闻诧异地看着时晏,他虽早就怀疑时晏身手不凡,如今听到时晏毫不隐讳此事难免讶然。虽说他从前少与外界往来,贺凝闻仍在家师与门派典籍中耳濡目染了解了不少江湖密辛。
  时晏家世显赫,母亲又曾经是名震一时的女侠,自然也是备受瞩目,然而在真正见到时晏之前贺凝闻所知的也不过是他为人和善武功不俗这些泛泛之词,并不显著。纵是从祁昭那儿听闻些许轶事也并不涉及时晏如今的武功境界。
  武林新贵说不上多,但时晏在其中并不显然,但如今时晏居然能够堂而皇之地说自己与谢雪忏能有一较之力……贺凝闻自觉时晏并非一个喜好侈谈之人,于是更为时晏深藏不露而惊,更讶异的是时晏为何又要对他说出呢?
  贺凝闻心中一颤,他此生见过的人不多不少,像时晏这般的却绝无仅有。
  时晏又道:“我的剑不在身边,但殊死之下或许也能敌过吧。”
  “你用剑?”二人认识以来贺凝闻只见过时晏以扇为器,连顺手的其他物什也没拿过,便自然而然以为他惯用扇子,如今乍一听闻时晏使剑倒还有些惊奇。
  “剑是百器君子,不才也算正人君子,我用剑也没那么好值得称道吧。”时晏甚是困扰地摸了摸鼻尖。
  贺凝闻笑道:“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当然了。”
  他今日收获的新鲜事已经够多了。
  无论是时晏的不为人知还是时晏的坦然,都让贺凝闻如获宝物一般新鲜。
  时晏便也笑,忽然他抓起贺凝闻的手往路边一处破落小屋跃然而去,贺凝闻还来不及惊讶已经到了那屋前。
  这小屋破败不堪,门板业已摇摇欲坠,又兼灰尘清晰可见,可见荒废已久。这样的小屋显然与他们二人都无关系,贺凝闻无语之际,时晏狡黠而笑:“有劳怀负替我护法了,不过不许偷看。”说罢便拎着包裹进屋关了门。
  贺凝闻无奈地摇了摇头,竟不知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不过片刻,屋内竟传出些微痛吟之声,若非贺凝闻耳力极好恐怕就要忽略。贺凝闻脸色一变,意图开门的手又停下。这显然在时晏预想之内,他只需如时晏所说护法便是。
  ……时晏是个有分寸之人,他不必多思,若是有碍时晏定会说出口的。不错不错……再过一柱香若时晏还未出来他也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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