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很敏感的感觉到自家庄主周身的气场冷的让人打抖,瞅了一眼齐衡那一桌,刚想开口就被赵丹阳一个眼刀子瞪了回去。
秦安立刻想到自己曾断过的肋骨...
他还不曾多言,邻桌的几个汉子开始窃窃私语了。
“那不是隋家的二少爷吗?”
“好像是啊!看他身边的那个公子哥儿...嘿嘿”
那人话说了一半,抿着嘴偷笑起来。
另一人摇头叹道:“长成那样也难怪被隋二少给看上,可惜了可惜了...”
连城璧一桌:“......”
赵丹阳硬生生从这几话中听出了不对劲,拿着酒壶来到了那几个汉子桌前,给他们都满上,低声问道:“被那个隋二少看上怎么了?”
“你外地来的吧,隋家二少爷出了名的风流浪子,男女不忌,偏爱美人!”
赵丹阳一愣,道了声谢目光呆滞的坐了回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连城璧:“......”
秦安:“???”
“咔嚓”!
连城璧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裂。
“齐小二!”他压制着莫名涌上头顶的怒气,沉着声音低喝一声。
齐衡刚缓解一点压迫的紧张感,被身后这一声叫的瞬间坠入冰窟。
这可是连城璧第一次叫他的...小名儿,就这么杀气腾腾的真的好吗?
隋文乐刚看到连城璧,就被连城璧慑人的眼神也吓了一跳,忙转过头问齐衡:“齐兄,刚才是不是有人叫你?”
铜钱听出声音里饱含的怒气,怂巴巴说道:“元宝哥哥,要不要过去?”
铜钱怂,齐衡不见得好到哪去,也挺怂的。
连城璧用尽最后一点耐心,喝道:“齐小二,不想死就给我过来!”
齐衡迈动不争气的双脚走了过去,过来了过来了,别生气...
隋文乐:“齐兄...?”
隋文乐看看大虎,又看看连城璧那一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美人飞走了!
隋文乐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抱拳客气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如...”
“不必,这桌坐不下了。”
秦赵二人一人一把长刀往桌上一放,气场骇人。
隋文乐悻悻的坐了回去,眼神不住的往连城璧这边看。
隋文乐低骂道:“可恶,早知道就不吊着胃口了!”
大虎道:“少爷不用担心,总之是知道他们去哪的,那些人也不能一直跟着他,我们跟着去,不愁没有机会的。”
虽然是麻烦了点,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齐衡乖乖的坐好,心中七上八下,面上伪装的风平浪静,勉强勾起唇角笑道:“连少侠,好,好巧啊,我听说江南的风景很好,所以想去看看。”
连城璧轻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齐衡尴尬的收回了笑,也不敢出声了,桌下抓着铜钱的手来回揉搓着,用来缓解气氛中的紧张。
铜钱:“......”
连庄主不说话都好吓人哦...
好厉害...
茶馆的吃食简单粗陋,不过能有些吃的就很不错了。
外面的雨声渐渐的小了,齐衡在水深火热中吃完了饭,外面的雨也彻底停了,甚至还出了太阳。
店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完了。
齐衡跟着连城璧身后出了茶馆,大大的暗松一口气。
齐衡稳住声音道:“连少侠,你去江南有要事要办,我此去游玩恐怕不能和你同行,告辞。”
隋文乐早已在车内等了,此时也站出来帮他说话,因为那些人看起来实在是像豺狼虎豹。
“齐兄,你身体刚刚痊愈,外面空气凉,快上车。”
齐衡学着江湖人的方式抱拳告了辞,转身就往车上爬。
谁知后领一紧,双脚霎时腾空而起,再回神,已经和连城璧同乘一骑。
隋文乐:“......”
齐衡:“???”
秦赵二人已经淡然了,习惯就好。
两个大男人同乘一骑成何体统!
齐衡再怂也被激起了脾气,红着脸斥道:“你干什么!我又与你不同路!你有要事要办一直管我作甚!”
连城璧冷声道:“再吵,小心我办了你。”
独守马车的隋文乐气的直咬牙,奈何又打不过人家,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这口窝囊气说什么也不能白咽了!
“大虎,远远的跟着就行!”下次寻得机会他可不会心慈手软了!
第 9 章
他们去得是江南苏州。
为了不被人注意,在快到江南的时候,他们特意绕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
他九死一生的从汴京逃出来,姓高的,还有那柳青青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他们的地界儿。
当然,无垢山庄也不是吃素的,齐聚武林中各大顶尖高手,按照计划来的话,现在无垢山庄的替身应该杀了不少了官兵了。
他们进城前稍微易了容,换了粗布的衣裳,弃马入了城。
齐衡也跟着被贴上了两撇小胡子,发髻也散下来些头发,散在后面,帽子一盖,还真不好认出来是谁。
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进了苏州城内,路上的人不是很多。
不过却有着独有的一番景象。
青石小路上小水坑足够的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路两边的青砖黛瓦,和偶尔走过的路人。
苏州城中被一条河贯穿而过,就连那河堤两边都是房子,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小船,身穿草衣头戴斗笠的渔民正坐在扁舟中间,手拿鱼竿安静的就像一幅画,再往前看,捋着袖子蹲在河岸边洗衣服的妇人聚集在一起,捶打声和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又在这幅画上添上了浓浓的一笔。
“漂亮极了。”齐衡走了一路,夸了一路,黑黝黝的眼珠子就没停下来过。
铜钱在一旁仰着脑袋得意道:“元宝哥哥,你等到了晚上,再出来瞧瞧,更漂亮!”
齐衡眼睛亮亮的:“真的?”
铜钱刚想点头,走在前面的连城璧回头幽幽的看了一眼自己,吓得铜钱立刻闭上了嘴巴。
一行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尾随跟过来的隋文乐不由得嫌弃两眼,还什么庄主,怎么就住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
没办法,他也只能委屈委屈自己住进对面一间还看得过去的客栈中。
齐衡洗去了一身的尘埃,就坐在窗前发呆。
怎么就又走到一块了呢...
他承认,自己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又不知道哪里好玩,跟着连城璧也是勉为其难之下的目标,至少自己有地方可去。
可是现在的情形,怎么有些怪怪的?
难道不是应该把自己赶得远远的?
反而却偏要自己跟着他们?
齐衡左思右想的想不通,又不敢去问连城璧......
外面集市热闹起来了,营商的小贩不知疲倦的哟呵着,河堤边早已不见了洗衣的妇人和钓鱼的渔夫,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文人墨客,亦或是嬉戏打闹的孩童。
一曲婉转的笛声传进齐衡耳中,齐衡看过去,那河面上出现了几艘挂满灯笼的船儿,笛声正是坐在船头的白衣的妙龄女子吹奏出来的。
忧郁的齐衡立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招手叫过来铜钱。
“铜钱,拿来我的斗笠,我们出去转转。”
两个人一出门,就看见连城璧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
齐衡:“...你,你不睡吗?”
连城璧转过身,“走吧,出去看看。”
齐衡一噎,“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不麻烦...”
在接收到连城璧的死亡凝视后,齐衡很自觉的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秦安被留在了客栈看门。
于是乎,两人出门,变成了四人出门。
齐衡又开始郁闷了,到底是自己想要甩脱他,还是他想要甩脱自己?
后一种情况完全不像啊。
齐衡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们的交易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连城璧今天兴致不错,欣赏着周围的景象一边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齐衡愣住:“像什么?”
“就像被放出了羊羔,而且是那种没有主人随时就可能被宰了的羔羊。”
赵丹阳嘴角微抽,忍笑忍得辛苦。
“......”齐衡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窘迫,夹杂着愤怒涌上头顶,又羞又窘道:“就算我是羔羊,你也不能是那主人!”
铜钱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欣然道:“连庄主是大狼狗!”
连城璧脸一黑:“......”
赵丹阳:“噗...”
赵丹阳赶紧把笑憋了回去,急忙走远了一些,对不起,庄主,我真的没有笑你是狼狗。
齐衡还不消气,怒视而言:“狼狗也是不能的!我就算再不济,也不会任人宰割!”
他堂堂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含着金汤勺出生,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屈指可数,被人小瞧更是不能忍的。
特别是把自己形容成羔羊!
“我知连少侠小瞧我,就算如此,也不能侮辱于我,总之...总之,你我二人相识一场本就是意外,连少侠嫌弃我,我也不会上赶着缠着你,就此,就此告别!”
说走就走,谁还没有个脾气?
齐衡转身就走,却忘了他们此时正在路边,他这一走正好迎上对面疾驰过来的马车。
眼看着就要撞上自己,齐衡紧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挑战。
忽觉腰间一紧,耳边惊呼声响,马儿嘶鸣声响成一片,预感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出现,齐衡慢慢的睁开眼睛,愕然发现连城璧搂着自己的腰身站在人家的车顶上。
马车内的小姐尖着嗓子吼道:“什么人在上面!小心我去报官!”
连城璧松开齐衡,手中寒光一现,一把匕首‘铿’的一声,穿透了车顶扎了进去。
连城璧沉着脸警告道:“以后走路记得长眼睛。”
小姐被车顶上方透进来的刀刃吓得小脸惨败,不敢言语。
齐衡站在人家车顶上不敢动,有些不在状况里,再加上周围停下来一圈人看着他们,他觉得他可能不是羔羊,是猴子!
连城璧戏谑的看着齐衡,笑道:“你是要自己下去,还是我这个主人带你下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齐衡像猴子一样,笨拙且愚蠢的从车顶爬了下来,还狼狈的摔了个屁墩儿。
连城璧似是很惋惜的摇摇头,轻松且帅气的从车顶上飞了下来,还赢得了围观群众的掌声。
齐衡铁青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连城璧冲出了人群。
“元宝哥哥!”铜钱急忙跟了上去。
赵丹阳走道连城璧跟前,“庄主,你欺负的...有些狠了...”
“好像是...有些狠了。”
连城璧自认自己欺负人在先,远远的跟在人后面看着齐衡气哄哄的背影,他嘴角都忍不住的泛滥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无聊的生活似乎有趣了许多,不是吗?
齐衡简直快被气昏了头,苏州的风景也没有心思去看了,只想着怎么能甩开跟在后面的人。
前面一群小孩儿嘻嘻哈哈的跑了过来,齐衡刚想躲开,那些小孩子就绕开了自己,小蜜蜂一样叽叽喳喳的向后跑去了。
齐衡不由得转身去看他们跑开的身影,就见那些小孩子一个个不客气的撞在了连城璧和赵丹阳身上。
齐衡乐呵了,终于得到报复了吧。
还没乐够,齐衡就猛地被什么人拽进了一旁的昏暗的巷子,不等他呼救,鼻息间一股异香,而后便没了知觉。
铜钱一回头,齐衡已经不见了踪影。
“元宝哥哥?”铜唤了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又分明不见齐衡。
他转头之前元宝哥哥就站在他跟前,等他转回来头之后人怎么就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