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璧抱着齐衡跌跌撞撞的跪倒在老者面前,“您是神医,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您。”
怀里的人轻的好像可以随风散去,连城璧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他微弱的心跳也在慢慢的沉寂下去。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连城璧放下齐衡,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连城璧求您了。”
“庄主,您别……”赵丹阳心中堵堵的,同连城璧一起跪下,哀求道:“师傅,您常教导我们,医者行仁爱之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这道理您看的通透,如今却要见死不救吗?”
丁愁浑浊的老眼恼怒的瞪了自己徒弟一眼,老顽固的认为自己徒儿不知道孝敬他,五年不见人影,一见到就是帮他救人,倒还教育起自己来了?
丁愁有些理亏,但碍着面子就是不让步:“你是我的徒弟,你有本事五年不回!我就有本事不救!”
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师傅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
赵丹阳忙道:“师傅,我收了他做徒弟!您真的对您的徒孙不管不顾吗?!”
丁愁模胡子的手一顿,“你说什么!你竟敢背着我收徒弟!我的本事儿你都学会了吗你就收徒弟!”
赵丹阳:“……”
反正他是你徒孙……
连城璧向前跪行了一步,“丁老先生,只要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丁愁气急败坏中反问一句:“我让你死!你愿意吗?”
就是这个人带走了自己的徒弟!
你说气不气!
连城璧惨淡一笑:“愿意。”
说着,聚集了内力的手掌便朝向自己心口。
一只苍老且有力的手在关键时刻拦住了连城璧的动作,丁愁卸了一身的固执,依旧不太和善的绷着脸,“把人给我送进来!”
赵丹阳一听,面露惊喜,“师傅!您同意了!”
连城璧刚扬起嘴角的笑,沉重的黑暗便向他席卷而来。
丁愁头疼的看着两个死了一半的人,正好应证了他的名字,愁,很愁。
丁愁头疼道:“两个一起送进来吧。”
最先醒过来的是齐衡。
他睁开眼就看见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还以为自己是死了,没下地狱,倒是位列仙班了。
他刚动了动身体,酸痛顿时掩着四肢百骸蔓延上来。
丁愁没好气道:“你最好老实躺着,一条人命我只救一次。”
没死啊……
那连城璧呢!
齐衡未来得及紧张,就听那位老者又道:“那虎子在你旁边呢,没死。”
齐衡没有意识到老者口中的虎子说的是谁,只是下意识的转头一看。
连城璧紧闭着双眼就躺在自己身侧,他又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他抓在手中,他动了动,没有抽出手来。
齐衡:“……”
话说为什么叫他虎子?
丁愁一双老眼别有用心的看了看两人想拉的手,语气有点酸:“都拉着三天了,也不怕手断了。”
说罢,自顾自的拄着拐杖走到桌前研究着一堆的瓶瓶罐罐。
齐衡有些害羞,可这心里就跟灌了蜜水一样。
齐衡干咳一声,犹豫的开口问道:“大夫,连城璧……”
“叫什么?!叫什么大夫!目无尊长!无礼!”徒孙忒不懂事。
齐衡:“……那小辈该叫什么?”
丁愁回头认真的看着齐衡道:“叫师公!”
齐衡:“……”
他连师父都没有,怎么直接就来了个师公??
可他一副你不喊我师公我绝对不罢休的模样,齐衡选择妥协,“那,师公,连城璧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醒?”
师公好像高兴了不少:“虎子受伤比你重,估计还得十天半个月,别看你来的时候快死了,要不是虎子拼着口气,他早就见阎王去了。”
齐衡微微坐起身,满足的看着连城璧,温柔的视线一点点勾勒着他俊秀的侧脸。
“行了行了,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腻歪,先把这个喝了。”丁愁不耐烦的递过去一只药碗,又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害臊!”
齐衡当做没听见,一口药喝下去差点哭出来。
不过良药苦口,他忍了。
齐衡喝了药,愁眉苦脸的散着嘴里的涩味儿,又道:“师公,这是哪?”
丁愁道:“鬼医谷。”
齐衡顿然醒悟过来,也猜的八九不离十的。
齐衡试探的问道:“那我师傅赵丹阳呢?”
“原来那小子叫赵丹阳啊……”丁愁嘟哝了一声,又哼道,“被我罚去天山找雪莲了!”
齐衡:“……”
原来你连你徒弟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问了也白问。
丁愁嘟嘟囔囔的自己个儿走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忙啥了。
齐衡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心。
他望着两人相牵的手,一再小心的将手抽了出来,连城璧似是不安的皱起了眉,睫毛也躁动不安的开始颤抖。
齐衡忙握住人的那只手安抚道:“我没事的,就在身边照顾你,我哪也不去。”
连城璧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齐衡在人嘴角落下一吻,轻悄悄的下了床,步履有些艰难的移动到了门口。
在外面砍柴做苦力的秦安看见齐衡出现在门口,扔了手中的斧头一瘸一拐的本走了过来,“齐公子总算是醒了。”
“啊!公子!!”同样身为苦力一员的铜钱扔水瓢飞快的朝着齐衡扑了过来,“公子!铜钱好想你啊!”
结果半道上被秦安一只手提了起来,秦安教育道:“公子大病初愈,你这么扑过去公子能受得住吗?”
铜钱短手短脚的扑腾了两下,然后放弃了挣扎,拉耸着脑袋道歉:“对不起,公子,铜钱就是好想念公子。”
齐衡弯着眸子笑了出声,揉了揉铜钱的脑袋,“还是叫我元宝哥哥好听。”
铜钱一下来了精神,甜甜的唤道:“元宝哥哥!”
被放下的铜钱兴奋又小心绕着齐衡跑了两圈。
丁愁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严厉喝声道:“干什么呢!活儿干完了么?!”
秦安和铜钱活像听见了鬼叫一样,缩着脑袋忙跑回自己的岗位。
齐衡急忙叫住秦安,“赵大哥呢?”
秦安惊恐的看向丁愁,一面快速回道:“去天山采雪莲了。”
齐衡:“……”
还真是……
别看丁愁的药苦的让人生无可恋,可是药效极快,齐衡明显的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丁愁似乎发掘出齐衡对医术的天赋,整天抓着齐衡不放,灌输着各种超纲的医理。
关键是齐衡还能听懂。
这个徒孙真是值啊!
齐衡放下喝空的药碗,忧愁的凝视着还昏睡的人。
都十天了,连城璧你为什么还不醒?
终于等到那人的睫毛微颤着缓缓睁开,齐衡在等待的过程中甚至忘了呼吸。
他的眼中彻底映出了自己的身影,齐衡喜极而泣,亲吻着连城璧的指尖哽咽道:“你终于醒了,我差点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
连城璧恍惚中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颊,当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他手心时,连城璧笑了,纯粹又干净的笑了。
他还活着,而且他爱的人也在他身边。
连城璧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还在,真好。”
管他江湖朝堂,仇恨是非,舍天下又如何,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连城璧第一次喝到丁愁的药也只有一个感受。
那就是苦,苦的那舌头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了。
齐衡还在一边助纣为虐:“良药苦口,快喝。”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连城璧真的喝不下去了,趁着齐衡不注意一把将药全部洒出了窗外。
齐衡回头刚好看见这一幕,表情有些微妙:“……”
连城璧若无其事的放下药碗:“喝完了。”
说谎不打草稿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齐衡深呼一口气,给了连城璧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连城璧扬了扬下巴,不屑一顾。
“师公!”齐衡开嗓唤了一声。
很快,小老头迈着健壮的小碎步跑了进来,“乖徒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齐衡指着连城璧开始告状:“他把药全部倒了!”
连城璧:“???”
丁愁捋起袖子朝连城璧骂道:“好你个虎子!我乖徒孙亲自熬的药你也敢倒!你知不知道我鬼医谷的药在外面千金都难买!你倒好!全部倒了!”
连城璧终于知道齐衡那个眼神有多坏了。
这小子,几天不收拾,本事见长啊。
那天,他被齐衡看着灌了三大碗苦的令人绝望的汤药。
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第二天,连城璧捧着药碗喝了两口,苦的是在喝不下了。
齐衡就在床边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许嫌苦,喝了有糖吃。”
哄小孩子呢?
连城璧看了看齐衡手中的甜枣,又看了看齐衡粉粉薄薄的嘴唇,然后,当着齐衡的面,把千金难买的药做了土地的肥料。
齐衡气的腮帮子一鼓,“师公……唔!”
后面的话还没有喊出来,齐衡的嘴巴就被人堵上,浓烈的苦味争先恐后的进到了自己口中,连城璧的舌头不可抗拒的钻了进来,霸道的侵占的口中的每一寸。
“乖徒孙!怎么……哎呀呀…怎么亲个嘴儿也得叫我?”看了老年不宜的丁愁匆忙退了出来,老脸差点羞死。
趴在门边的铜钱还没看清屋内的情况,就被丁愁打了一下屁股,“小孩子家家!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做功课!”
铜钱捂着屁股委委屈屈的跑回房间读书了。
“唔嗯……你,你别……”齐衡双手抵在连城璧胸口,顾及到他受伤未愈不敢用力,就更挣脱不开,只能任由连城璧在自己口中索取着。
连城璧更是情动的将手探进了齐衡的衣服内,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身下人光滑的皮肤。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齐衡也被人撩拨的意乱情迷,竟勾着了连城璧的脖子主动起来。
虽然很是受用,可连城璧还是有羞耻心的,在还可控之前,连城璧停下了动作。
主动分开时,齐衡难耐的发出一声不满足的喘息,差点让连城璧把持不住。
齐衡渐渐的回过神,脸一如往常那般红透了,挣扎着想要从连城璧怀中逃开。
连城璧就是抱着不放,神色忽的认真道:“齐衡,我要回无垢山庄。”
齐衡眼中的震惊被失望取而代之,蒲扇一样的睫毛颤颤的垂下,在眼帘下方投出一片阴影,“你,你要走了吗?你……”
后面的话齐衡总觉得很难以启齿。
可连城璧就那么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完。
齐衡讨好的在连城璧怀里蹭了蹭,将脑袋缩在他怀里,才又小声的开口:“你,你能带我走吗?”
连城璧轻笑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怀里的脑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人抬起头。黑亮的眸子偶一流盼,动人心魄,叫人心颤。
齐衡为难道:“你能跟我回家一趟吗?”
连城璧道:“当然。”
他说的是你跟我一起。
连城璧当然不会拒绝他主动的邀请。
终章
被派去天山寻找雪莲的赵丹阳回来了。
走在他前面又有一位雄赳赳气昂昂得少年,约莫着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
模样粉粉嫩嫩,脸上还有点婴儿肥,那长又卷的睫毛令人生羡,这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只是走起来的姿势十分的……六亲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