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公子快些回去。”说罢,大门一关,把齐衡关在了外面。
齐衡第一次在连城璧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
悻悻的回了齐国公府,满身的疲惫还未来得及褪下,就听下人说铜钱被平宁郡主的人带走了。
齐衡心中一紧,害怕和恐惧一股脑的涌上头顶。
他想到了不为。
想到了因他而死的不为。
第 21 章
齐衡匆匆的跑去前院,可眼前的场景令他咋舌。
铜钱好好的坐在平宁郡主面前,桌上还摆了一桌子的好吃的,铜钱吃的正欢。
看到齐衡过来,铜钱跳下凳子迎了出来,“公子,您回来了!”
只是虚惊一场,齐衡松了一口气,在这家中,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要小心提防,想到这里,齐衡不由得一阵心痛。
平宁郡主看得出来齐衡因为一个小孩儿,就这么紧张兮兮,心中不悦也不敢此时表现出来,只解释道:“我见铜钱乖巧,就是带过来说说话,解解闷。”
齐衡上下打量了一下铜钱,确定没事之后,转而才对平宁郡主道:“母亲,铜钱还是孩子,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母亲不要计较。”
平宁郡主笑道:“怎会,我看他可爱的紧,这不,让下人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齐衡觉得自己太多心了,竟然怀疑自己的母亲到这种地步。
齐衡推着铜钱走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还不快谢过。”
铜钱忙跪下,“谢郡主娘娘赏赐!”
“快起来,快起来。”平宁郡主和蔼的扶起了铜钱,拉着齐衡坐到了榻上,温柔的看向自家儿子,“听说你辞了官,回来把你父亲气的不轻。”
齐衡点了点头,“儿子不孝,我可能不太适合朝堂,辞便辞了。”
平宁郡主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你父亲我也劝好了,这几天先好好休息休息。”
平宁郡主态度的转变让齐衡稍稍有些不适应,说不出的别扭。
印象中,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这么顺着过他。
平宁郡主又轻笑着问道:“我看你这几日经常出门,去找那个连城璧了吧,你们哥儿俩关系真好。”
齐衡稍作一愣,放在膝盖上的手默默的紧握成了拳头。
齐衡垂首道:“嗯,母亲,我想……”
话没说完,平宁郡主就打断了他,“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好久不曾有过这么推心置腹的朋友了。”
齐衡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泄了气,闷闷的嗯了一声。
“铜钱,过来。”平宁郡主拿了一块甜饼递过去,“带着公子回去,好好伺候知道吗?”
铜钱重重的点了点头,“郡主娘娘放心。”
齐衡带着铜钱从前院出来,回到了自己院子里,齐衡问铜钱:“我母亲叫你过去问了些什么。”
铜钱道:“问了好多问题,问了我名字,年龄,还有公子平时爱吃什么,对了,还问了连庄主最近怎么样,问了好多好多细碎的问题,我都记不清了。”
平宁郡主把他叫过去,东问西问了一大堆,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能记住多少。
齐衡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仍觉得心有余悸,摸了摸齐衡的头,“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读书,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铜钱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连城璧那边,齐衡实在放心不下。
即便是秦安承诺给自己连城璧回来之后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但是齐衡第二天,还是过去了。
秦安照样堵在门口。
齐衡泄气的问:“秦安大哥,他还没有回来吗?”
秦安还是那句话,“公子,庄主回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这都小半月了,哪怕你告诉我他去哪了也行。”音信全无让齐衡无休止的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中,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躲于屋内的连城璧透过缝隙看着齐衡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终是不忍。
连城璧全然不顾身上未愈的伤口,走了出去。
“半月不见了,就这么想我?”
秦安听见连城璧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齐衡就从他的胳膊下面钻过去,进到了院中。
多日不见的爱人,消瘦了很多,脸色也有些苍白,齐衡担忧的问道:“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连城璧拉着齐衡进了屋子,“一些小事,走的匆忙,忘记告诉你了。”
齐衡道:“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伤了?”
连城璧摇头:“没有,想着快些回来见你,没有休息好,刚回来就看见你在门口了。”
“庄主!您的药……”赵丹阳拿着托盘一走进来就看到齐衡也在,再看自家庄主无语的扶着额头不想看自己,赵丹阳吞了口唾沫,磕磕巴巴把话说完:“煎……煎好了……”
庄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相好会突然出现在屋子里。
齐衡嚯的一下站起身,“你受伤了?哪里?”
连城璧瞪了一眼赵丹阳,安慰齐衡道:“没事,小伤而已。”
“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齐衡抓着连城璧的手臂抬起来,绕着人转了个圈,着急道:“你哪里受伤了,你这段时间不见我就是因为这个?”
连城璧任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江湖上的仇人,受些伤见怪不怪的,你不用担心。”
齐衡都快急红眼了,站定后看着连城璧淡然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更来气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知道我帮不上忙,可你总得告诉我你做什么去了,受伤了也自己扛着,一有什么事就把我瞥开,我到底算什么!”
他不喜欢这样,就像是被人抛弃一样。
他不如连城璧,可他也想为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齐衡在家中不如意,出来后连城璧就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而现在就连他也瞒着自己,不安和焦虑的情绪让齐衡无处宣泄,最后红着眼眶夺门而出。
“元若,”连城璧没想到齐衡会这么生气,这件事情也是自己欠缺考虑,心下内疚万分,冲动之下追了出去,腹部那极深的伤口刚刚愈合结痂,他跨出门槛便牵扯到了伤口。
连城璧闷哼一声,尖锐的疼痛阵阵传来,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赵丹阳手疾眼快的上前扶着,“庄主,没事吧。”
铜钱拉着齐衡的袖子,“公子,连庄主很痛……”
不用他说,齐衡已经看到了,一阵风似得又跑了回去。
“你,你快回去歇着。”齐衡看到连城璧的手捂在右腹,这是受了多重的伤能让连城璧痛成这样,他的心都快疼碎了。
连城璧被齐衡强行限制在床上,他就在旁边守着,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
齐衡接过赵丹阳手中的药碗,边问道:“赵大哥,伤口看起来很重,怎么伤的?”
赵丹阳接收到来自庄主的眼神讯号,解释道:“江湖上仇人来行刺,伤口很深,伤了元气,还需调养些时日。”
“哦,好,我知道了。”心中还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连城璧瞒着他的事实,绷着脸把勺子喂到了人嘴边。
连城璧很受用的被人伺候着,心里美滋滋的。
连城璧问:“还生气呢?”
齐衡闷声道:“你不该瞒着我。”
连城璧道:“好,以后不会了。”
听了这话,齐衡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你这段时间就在床上不要乱跑,我回去让厨房做些药粥,晚些给你送过来。”
连城璧听话的点头,“好。”
目送齐衡离开,赵丹阳站在床侧猜忌道:“那些杀手不该是齐公子派来的。”
“肯定不是。”连城璧瞥了一眼赵丹阳,“就他那点儿胆子,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他,去让秦安暗中保护他,背地里想阴我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别让他被利用了。”
赵丹阳想想也是,自己也是猪脑子,去怀疑齐衡。
“这些鹿茸,当归,人参,都不要省,变着花样每日熬成粥,我每天这个时辰来取。”齐衡在厨房指点江山,凡是大补的药材都被他拿了出来。
厨房的师傅不禁好奇问了一句,“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这种大补的东西吃多了也是伤身子的。”
齐衡悄悄从桌上拿了一块甜糕给了身边的铜钱,“我一个朋友受了伤,亏了元气。”
师傅深信不疑,“那是该补补,公子,您放心,每日这个时辰来取便是。”
齐衡笑道:“多谢大师傅了。”
等着齐衡带着铜钱离开厨房,阿青紧跟着摸进了厨房,藏在袖子里的手正要将毒药拿出来,动作猛的一顿,扬着声音对厨房的下人唤道:“娘娘饿了,备点点心,送到娘娘房中。”
半下午的厨房一时间忙活起来。
阿青走出厨房,眼神迅速的在某个方向停留了一下。
看来连城璧已经起了戒心,下毒之事恐怕还要劳烦那位郡主娘娘了。
秦安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便紧追着齐衡去了。
以后的每这个时辰,齐衡都会过来,提了饭盒就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会回来。
平宁郡主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稀罕的是没有再多问过。
齐衡决定待连城璧的伤一好,就把事情告诉母亲,不做隐瞒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这平静的背后,潜藏着的是伺机而动的杀机。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连城璧会死在自己手中。
第 22 章
“连城璧,”齐衡一进院子,就看见连城璧捋着袖子在练功,“我说了多少次了,伤没好你不许练功!”
看他直直的走过来,连城璧忙收了招,怕误伤了他。
这些天他在床上躺着都快长毛了。
连城璧无奈道:“我们练武之人,有内功护体,伤好的更快,你在担心什么?”
“那也不行,我问了郎中,伤了元气,就要静养。”齐衡拉着连城璧坐到桌前,殷勤的打开了食盒,“昨天皇上赏了雪莲,我去向父亲讨了一些,熬了三个时辰的粥,你快尝尝。”
铜钱懂事的盛出来一碗,“公子找大师傅学了怎么做饭,亲自熬的,手上被烫了好几下呢。”
“铜钱,多嘴。”齐衡责备的看了一眼铜钱。
铜钱调皮吐了吐舌头,找到自己那把木头剑跑去耍了。
既然是齐衡亲自熬的,连城璧肯定不能不给面子的。
连城璧喝了一口,眉峰轻轻巧巧的一扬,“很好喝。”
被夸的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唇角抿着笑意,眸子却背叛了主人的意愿,弯成了月牙儿。
齐衡忽的想到了什么,坐下对连城璧说道:“我想认回春堂的老师傅做师傅,拜帖已经送过去了,就是没得回信。”
连城璧喝的挺香,边喝边想了想,“想学医?”
“嗯。”齐衡认真的点了点头,“你不是江湖很危险吗?学武我是不成了,你又总受伤,等学会了,也可以保护你。”
连城璧眼底满满都是笑意,“可以,你想学,可以找赵丹阳。”
齐衡眨了眨眼,“赵大哥?”
在他印象中,赵丹阳是个武功高强的大侠,从来不知他会医的呀。
连城璧道:“嗯,他师承鬼医谷。”
哇,齐衡对赵丹阳又多了一份崇拜。
当今皇上想金谷求医都未必能求的一次,没想到他身边竟然还潜藏着一位鬼医谷的徒弟。
“真是好厉害,赵大哥会收我做徒弟吗?”齐衡忧心忡忡,毕竟这可是鬼医谷的人,认了那就是鬼医谷的徒子徒孙了。
“收不收,我说的算。”连城璧给了齐衡一颗定心丸,这小子怕是忘了,赵丹阳还得听他的。
连城璧说完这句话,便开始觉得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微微的痛感越来越明显。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的按住腹部减轻痛感。
齐衡此时还未察觉连城璧的异样,“我还总担心你的伤会落下病根,你身边都有个鬼医谷的大夫,倒显得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