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不适地动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他肩膀酸得发涨,这几天,他在这么软的床上睡得很不好。
“你怎么了?”
“亲爱的路易斯先生,我肩膀痛的要命。”他左脚撑床,一个翻身趴在床上,又把毯子往下拽到了腰部。“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为我揉揉肩吗?”
“我之前在长椅上睡久了,脖子一直是僵的,差点都要抬不起头。”年轻人的金发散乱地披在柔软的枕头之上,他侧着头,用求助的神情看着路易斯,还露出了一大片光滑白皙的后背,他的肌肉紧实如希腊的神像,后背中央的背沟更呈现出一种致命的诱惑。
路易斯这才发现几个月不见,奥斯卡几乎瘦了一圈。他刚满怀心疼地伸出手为对方揉了一下肩膀,年轻人就如钢刀下的鱼一样一个打挺,“疼死了!”
“本来它只是僵硬,现在被你捏了一下,我感觉不到肩膀的存在了。”
“有这么疼吗?”绅士问,“你刚才夸张得像索伦。”
绅士刚刚的力度并不重,但奥斯卡还是觉得很疼——他在长椅上快要睡坏了颈椎。
路易斯放缓了几分力气,“这样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奥斯卡感到很满意,于是不再说话,专心享受绅士的服务。
路易斯边卖力地揉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知道你从不会把‘想你’‘爱你’这种话挂在嘴边,这很正常,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让你那天说爱上我,才是真的难为你。”
“你怎么突然变得话唠了?”奥斯卡打断了他,这可真是罕见。
“你听我说完,”绅士语气变得极为严肃:“我不该在你鼓起勇气表达心意后推开你的,还是在你重伤的情况下?4" [英美衍生]在伦敦吃软饭的日子0 ">首页16 页, 馐俏业拇怼!?br /> 奥斯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起这件事。但隐约明白了,他的恋人在为那天推开他的事而自责。
“所以你可能有了阴影,”绅士将奥斯卡散落在脸上的金发整理到耳后:“以后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任何芥蒂和羞赧。”
年轻人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心中嘀咕,难道这就是做商人这一行的毛病吗?路易斯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怎么能联想到这么多?
绅士见对方没做出任何的反应,伸手搂楼奥斯卡的腰:“你怎么不说话?”
一向冷静的绅士居然感到了一丝紧张,他紧跟着询问:“或许你觉得肉麻?不能接受我说这样的话?”
“接受。”奥斯卡侧身过来,双手捧上男人的脸。
虽然他内心深处很想笑,但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打消路易斯所有的顾虑。
“我当然接受,但我,你知道的,我太畏畏缩缩了,嘴巴又笨,总是说不出口……但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更不代表我不想听你的情话。正相反,我不想说,但我很想听你说。”
“我懂了。”绅士抿住嘴唇,看向他的眼神透露不满,声线很低:“你是不是一心只想装酷?”
奥斯卡示好地凑上前亲吻他,“对不起,但你好像说的没错。”
“如果你说了一些甜言蜜语,我可能会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这是我的臭毛病,连我自己都讨厌的不能再讨厌了。但我的心,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绝对是在窃喜的。”
奥斯卡环住对方的脖子,“我努力在改了,路易斯。怎么办,我满心都是你,请你记住这点,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了。”
高大的男人影子落了下来,他单手抱住奥斯卡的腰:“我相信有一天你会说出口的,迟早。”
“迟早。”奥斯卡肯定地复述一遍。
窗外的夜色织成一张柔软的大网,把所有的温柔都罩在里面。他伸手所接触到的都是这个男人,呼吸的也是男人的气味,所有的感官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澎湃之点,都保守着它内心激情又火热的秘密。
一片温情中,奥斯卡突然请求道:“路易斯,我想出去走走。”
“你还不能走路。”
“你又开始了,”奥斯卡乞求他:“我很无聊,路易斯。”
“你想去外面做些什么?”
奥斯卡仔细地想了想,昏暗的夜里仍遮不住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的神采。
“我想去买颜料。”奥斯卡说,“温斯顿先生家的那种就很好用。”
“现在商店早就关门了,”路易斯提议:“不如明天再一起乘马车去?谢菲尔德的百货商城比伦敦的还要好。”
“我想现在就去,就是现在,我要被憋疯了。”奥斯卡用那双闪亮非凡的眼睛看着他,而后者似乎对此毫无招架之力。
路易斯看了一眼外面浓重的夜色,还是答应了:“好吧。”
“你先穿上衣服。”
他们沿着街边散步,正如当初在伦敦的仪仗大街那样。只不过,现在奥斯卡一手架在路易斯的脖子上,一手拄着拐杖,艰难无比地前行。
他不肯让路易斯抱,并称这有损男士形象。
尽管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但酒馆前还是有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街上做那些生意,尤其是那女人看到路易斯时,眼神顿时一亮,当即就冲了过来。
“这位先生,怎么这么晚还出来?要不要上我那里坐坐?”
奥斯卡盯着她在路易斯身上乱蹭的胸脯,心里顿时醋意大发。他警告似的看了路易斯一眼,转身就倔强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路易斯最怕这个金发的画家这样,就像他小时候母亲也突然离开一样,只丢给他一个背影。
“奥斯卡!”
路易斯追了两步,不管那女人在身后的目光有多么惊讶,一把将他抱起。
“我又没做什么,你又这样,转身就走。”路易斯有些生气,“看来我的确是对你‘做’的还不够。”
基督徒们正在教堂里做睡前最后的祷告,上帝之子耶稣的画像在成排闪动的烛光里安详地垂着眼睛,在这些昏暗的光线中,色彩斑斓的玫瑰花窗显得别有一番意境,唱诗班的孩子早已在教堂的客房里睡着,顶楼里成群的、洁白的鸽子也是如此。
一切都显得庄重无比。
绅士气势汹汹地抱着奥斯卡,登上了教堂的空楼阁。这里的视野很好,哥特式教堂外搭起的螺旋铁网能让人看到谢菲尔德的全景,仿佛站在这里,就能把整个世界踩在脚下。铁网内三个用来通风的巨大扇叶始终匀速地转着,在地上飞快地掠过旋转的影子。
路易斯把金发年轻人的拐杖丢在一边,急切地去呼唤他的名字:“答应我,奥斯卡,也改改这个习惯。”男人把头埋在奥斯卡的颈窝里,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那样委屈:“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心慌。”
双手即刻相贴着被上方的男人单手高举在头顶,另一只手转瞬间已经探入衬衫下方,又沿着背沟一路上摸,只在衬衫下露出手指上明显的骨节。
金发的年轻人旋即被整个地揽住腰,被强行翻转了过去,那只有力的大手用力按下他的后背,让他迫不得已把臀部高抬起来。
这个姿势让奥斯卡彻底慌了神,他慌张地想要回头去看,去直视一切接下来,那些即将要发生的、未知又疯狂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 船,请移步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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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蛮紧张的...希望大家划舟愉快(捂脸)
☆、Chapter53
男仆用一柄金锤敲响黎明的第一个时辰,索伦提着蓝色的裙摆,按时下楼用早餐。
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路易斯与奥斯卡下来。直到格兰特也一如往常地乘着马车来了,索伦才派男仆上楼询问。
男仆回来了,称路易斯先生让他们先用餐。
索伦拿起吐司叼在嘴里,开始看起手边的报纸。他从没有这个习惯,父亲也从会不这样,只是看路易斯和格兰特总是如此,自己难免会被传染上一些。
“我们看的是同一张报纸吗?”索伦探过头去,看了看格兰特正在看的版面。
“不是,我在看财经报。”格兰特头也没抬,喝了一口手中的苦咖啡。
“有什么新鲜事儿?”
“这里,”对方指着巨大的头条,念了出来:“巴泽捷尔特爵士发现了霍乱的源头——不是臭气,而是水源。”
“那又怎么了?”
格兰特看了他一眼,严肃地回答:“这很重要,先生。”
“议会正在火急火燎地讨论这个问题,昨天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巡航,都因为臭气而不得不宣布告终。”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索伦大笑起来,他瞬间回忆起泰晤士河上的巨型漂浮物:“你这个谢菲尔德佬,肯定没见识过吧?”
他扬扬手中的吐司,夸张地称赞:“那风景简直堪称一绝,粪便堆得像座山,大英帝国填海造陆的钱都省啦!哈哈!”
“拜托,索伦先生。你还在用餐,你能不能……”格兰特顿时觉得嘴中的苦咖啡有些难以下咽。
罗伊在月初发行的伦敦画报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我们殖民地球尽头的土地,我们征服了东方,我们能付清债务,我们向世界宣扬我们的名字、荣耀和无尽的财富,然而我们却没办法把泰晤士河弄干净。”
1856年的春天,议员们迫切地征集着对付霍乱的处理方案,他们已经通过了上百条决议。这项决策进行得效率极高的另一个原因是——政府办公楼就建在泰晤士河边上,那些官员们甚至都需要捏着鼻子签署文件,真是讽刺。
治理泰晤士河,显然已经成为了伦敦自上而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奥斯卡刚睁开眼睛,就正撞进了对面男人温柔的眼神里。绅士凑近去亲吻对方的额头,而金发的年轻人马上翻过身去,并不理他。
绅士无奈地亲亲年轻人的发顶,“你今天还想买画架吗?”他的大手摸上奥斯卡的腰,似乎很认真地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你应该还有点力气。”
画家闭上了嘴,简直不想理他。
“那么换一个问题,你后面还疼吗?”绅士问道。见对方还不理他,他专门凑到奥斯卡的耳边。
“疼。”奥斯卡略带着难为情答了一句,以为绅士在心疼他。
“不错,”绅士似乎很开心,“这正合我意。”
“现在你想往外跑都不行了。”
奥斯卡气坏了,立刻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
年轻人躺了一会儿,决心起床,他一转身就发现绅士还在盯着自己瞧:“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别动,再这样躺一会儿。”绅士搂过他要坐起来的身体,他如愿以偿吻到了对方的的额头,低声说道:“我现在可以相信这是真的了,奥斯卡。”
“相信什么?”年轻人枕在他的臂弯上,反问道。
“相信你终于在我身边了,这让我激动了两天,好让我别像个只会自我厌弃的傻子。”
“是的,我在你身边,你本来也不是傻子。”奥斯卡不知道如何去顺应对方说一些甜蜜的情话,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复读机。
他不知道为什么沉默寡言的路易斯先生,此刻像是变成了一个话唠。这种在他耳边叨叨不停的程度,让奥斯卡回想起了伯顿舅妈。
“那么以后你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路易斯继续加以引导,试图让他别再不解风情:“你不用总在外面奔波,创作的话,只要在家里就可以。采风我会陪你去,如果你还想回爱尔兰的话,我也会同你一起去。”
“不行,路易斯。”绅士没想到引导不成,奥斯卡反倒突然坐了起来。
年轻人神情极度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声明:“这不对等。”
“就像我们当初在广场上时说的那句‘人人平等,自有它的法则’,你忘记了吗?我要用在这段关系中和你身处平等的地位,也要同等地去爱你。我为什么只能受在你的保护之下,只能待在家里?”
年轻人皱起了眉头,似乎很讨厌接下来要说的这个词汇:“我又不是吃软饭的。”
路易斯差点忘了对方的犟脾气。他想起了奥斯卡那句“我像个被你喂饭的饭桶”,这确实很伤人。怪他,只想着说出内心的想法,却无意中伤了对方的自尊。
“我明白了,”绅士点点头,紧接着转移了话题,“你现在饿了吗?”
年轻人摇头。
他身后痛得实在厉害,现在也感觉不到丝毫的饿意。
“那就好。”
奥斯卡也转移了话题,他指了指地上乱作一团的床单,紧跟着就要下床。
“我去把床单捡起来。”
“没关系,待会有女仆会把它扔掉。”
“不可以就这么扔掉。”奥斯卡说。
绅士笑了起来,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也对,还要留下做纪念品。”
“见鬼的纪念品!”奥斯卡也笑着与他争执:“我待会就把它洗干净,不能这样浪费,它的质地很好。”
“洗床单?”路易斯认真地想了想,“你原来还能下床吗?”
奥斯卡立刻不笑了,他瞪了路易斯一眼。作势就要下去,果然一下子腿软跌倒在地上。
路易斯立刻赶到床边,把奥斯卡抱回床上,俯身去检查他的腿。
“没事的。”奥斯卡小声地说,他看着绅士眼里的关切,窘迫得只想一头撞墙跑出去。
“你真的很犟,有人之前这么说过你吗?”路易斯冷着脸问他,边说边将他的腿放在棉被下垫高。
奥斯卡此时全然裸着身体,整个暴露于路易斯的面前。与夜里不同,现在他可以将床上人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奥斯卡这么被他注视着,觉得有些难为情,但绅士毫无让他找块布来遮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