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顺伺候黛玉洗了脸,黛玉道:“你们常在家,不知家里如今怎么样了?”
如意道:“家中一切都好,就是老爷思念姑娘,大爷又担心您在这受委屈,两人有些情绪低落罢了。”
黛玉道:“我在这儿整天玩乐,不曾想过父兄的辛苦,还……”
如心开口劝道:“姑娘一切安好,就是对老爷和大爷的安慰了。”
如顺也道:“就算有天大的事,现下大爷来了1" 红楼之林琅0 ">首页3 页, ,姑娘也可放心了,大爷定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黛玉也知林琅不会恼了自己,于是便宽了些心。众人聊了一会儿姑苏的事,黛玉也渐渐舒缓了心思。
这当会儿,紫娟端了酸梅汤进来,黛玉适才虽在哭,可也是听出紫娟要自己离了林琅,故而恼了紫娟,现下见她这样,也是想起她往日里的好,不由心软了。
四人见黛玉神情就知黛玉此刻离不得紫娟,却也不放在心上,左右大爷是恼了贾府,这紫娟还是贾家的人,大爷断不会让她跟着姑娘的。
黛玉喝了些酸梅汤,果真解了渴,稍坐了会儿,便打发人伺候自己睡去了。
☆、拜见两舅
一夜无梦,黛玉与林琅起了床,两人吃过早饭,便一同去贾母处请安了。这回黛玉虽还带着紫娟,可也带着如意与如心两人,林琅见黛玉带着的人,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林琅就怕黛玉不接受新来的,只和紫娟亲近。
两人在去的路上遇到了其他几位姑娘,于是一起去了贾母处。
贾母见他们是一起来的,心里高兴,只道林琅还是亲近贾家的。于是便招呼着林琅坐下,又是瓜果又是茶水的,林琅皆领了。
王熙凤见贾母这般行事,也就夸起了林琅,道:“都说林丫头是七窍心思,要我看这林哥儿便是那九窍心,送给我家大姐儿的头饰,玩意儿,都合了她的心思,昨儿晚上,硬要抱着那只玩偶睡,拿都拿不下来!”
林琅笑道:“既是大姐儿喜欢,我回头再送大姐儿几只,也方便换洗。”
王熙凤笑道:“哎呦,这感情好,我也不推脱,不拘什么,只要是孩子爱的,你只管送,我也只管收!”
贾母笑骂:“人家客气,说送几只,你到好,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撑着了!”
众人都笑开了,林琅眼角含笑道:“嫂子既不嫌我家东西,那我也就只管送了。到时候不合您老人家心意,可别扔了!”
王熙凤道:“你放心,不管什么,我都是合心意的!”
此时,宝玉也进来了,给贾母请过安,就拉着黛玉说话,“昨儿我去你那,你怎么不给我开门?不是说帮着看东西,怎么还住那了?”
黛玉将手抽开,冷淡道:“你昨儿去的实在晚了,我也睡了,就没去见你。哥哥来了我自是和哥哥住在一起,这有什么好问的。”
宝玉见状便急了,道:“这是怎么了,咱们往日里一同吃饭,一床睡觉,如今是要为了旁人生分了不成?”
黛玉也不理会宝玉,只道:“那不是旁人,是我嫡亲的哥哥!”
宝玉越发急了,只和黛玉伏低做小,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是,惹了黛玉。
王夫人见宝玉这般模样,心里不乐意,将手里的帕子紧握,脸上却还是原先的神色。
林琅道:“老祖宗,方才宝兄弟说与玉儿一床睡觉,是怎么回事?”林琅语气平平,实在不能让人看出他的喜怒来。
贾母心知林琅这是给贾家面子,便道:“小孩子家混说的,虽是表兄妹,哪有一床睡觉的理。”
林琅见贾母心里明白,也就不抓着这件事了,只起身道:“昨儿到时太晚了些,不曾拜见两位舅舅,也不知现下两位舅舅可有空?”
贾母道:“很是,老大家的,你带着你外甥,去见你家老爷去吧!”
邢夫人应了一声,带着林琅退了出去。
昨日林琅送与邢夫人的礼比王夫人贵重,因此邢夫人很是感激林琅未曾轻视她们大房。
穿过长廊,又穿过几个院子,邢夫人道:“再走几步就到了,外甥可有累着?”
林琅道:“并未累着,劳烦舅母带路了。”
邢夫人点点头,也不多言。不一会儿,便到了东院,林琅见此处虽与马圈相邻,但是也算富丽堂皇,与荣禧堂比虽不及,可也别有一番滋味。
邢夫人带着林琅进了屋子,又派人去叫贾赦,自己与林琅在此闲话一二。
不多时,贾赦便来了。林琅即刻起身,道:“外甥拜见舅舅!”只见贾赦虽才年过四十,但却面色虚白,一看便知是久溺酒色之人。
贾赦上前几步,虚扶了林琅一下,道:“自家骨肉,何须客气。”
林琅顺势而起,笑道:“虽是骨肉亲情,但礼不可废。”
贾赦故作矜持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是该如此。”
原来贾赦问过贾琏与邢夫人关于林琅的看法,心下便起了巴结林如海之意。当年黛玉来时,贾赦并不放在心上,只觉是一小姑娘,不能担什么事,便不理她了。且当初形式不像今日这般荒唐,这般令他束手无策!贾政一家至今未曾有从荣禧堂搬出的念头,贾家那群势利眼皆看中二房,将正经袭爵的大房放在一边!
时至今日,京城中也只将二房视做贾府,他这个赦大老爷,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连儿子与儿媳也都只是二房的管家,管家婆!
因此,这次林琅的到来被贾赦视为一次机会,不管林琅聪慧与否,只要林琅能传话给林如海便好!
贾赦想到此处,便对林琅更是热络,嘘寒问暖的。林琅面上应答得体,心里却有了疑惑,昨晚听黛玉说她当日来时,大舅舅并未见过她,此后更是相见甚少,远不如二舅舅来的好?现下大舅舅这般作态,怕是有事相求吧?!不过既然他不说,那我就装不知道好了^0^~
林琅继续和贾赦聊天,从书画谈到金石器具,那邢夫人早就离开了,偏贾赦还沉得住气,只与林琅闲话家常,不言其他。林琅此刻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在的很。
贾赦原只想随便和林琅聊聊,然后就把话题扯到贾家上来,谁料林琅虽年仅十二,然其见识却不短。不论是什么都可以聊上许久,谈天说地的,果然不愧是林如海的儿子,果真厉害。
贾赦喝了口茶水,本想再战一番,可林琅却是有些撑不住了,开口道:“与舅舅聊天甚是有趣可今日还要去拜见二舅舅,故而怕是要先行告退了,还望舅舅恕罪!”
贾赦却是还想继续,便道:“这倒是不碍事的,左右今日休沐,你在我这吃过午饭再去他那也是一样的。”
林琅推辞道:“本该昨日就来拜见二位舅舅,只因满身风霜,不好拜见,推到今日已是大错,又怎可再迟。”
贾赦见林琅去意已决,不好再留,便道:“既如此,我们改日再约,你可不许推脱。”
林琅起身告别“这是自然,舅舅若是想找外甥,便只管派人去叫,外甥定不会推辞!”
贾赦听此,便起身送林琅,又派了人带林琅去贾政处。
林琅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原本只以为大舅舅是个纨绔,不料对金石一类却是这般精通,若是再谈下去,我怕是要接不上话了。爹说的果然不错,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这个大舅舅,似乎一直想把话题往礼仪规矩上引。哦~我说呢,怕是想让我帮忙解了这尴尬局面吧?!这个贾府还真是乱。
林琅一路上都在细思贾赦与他的谈话内容,故而看起来有些严肃,一路上遇到贾府众人皆是赞叹林琅气度不凡。
合乐在林琅身侧,见到那一个个眼睛里闪着崇拜的贾府奴仆,无奈极了。按照合乐对她家大爷的看法,现在指不定是在发什么呆呢!
主仆二人虽想法不同,可到底都是在神游,这也算是殊途同归的一种了吧?
“林大爷,过了这个门,便是外院了,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二老爷的书房了。”贾赦派来的丫鬟道。
合乐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将一两银子放在了她手里,道:“辛苦这位姐姐带路了,我们爷请你喝杯茶。”
那丫鬟哪见过带个路便打赏这么多的,连忙道谢,又替林琅唤了小厮,待出了门,便有人带路了。
合乐又一次谢过那丫鬟,便和林琅出了门,那丫头边走便乐,原先只想着是一个跑腿的苦差,不料竟还有赏银!那丫头暗道‘昨日听人说这林大爷出手阔绰,送给各处的礼皆是上等,我还不信,现下不过是带个路便得了一两赏银。’
且不管那丫鬟是如何乐得,回去后又是如何显摆自己得了个好差事。林琅这边出了门没走几步就到了贾政的书房,林琅在书房外一边等着人通报,一边稍作整理。这一路过来,林琅又是流了许多汗。
待到贾政唤他进去时,林琅拱手道:“外甥林琅,拜见舅舅。”
贾政应了一声,便叫他起来了。原来贾政这边不止他一人,他养的那些清客们也都在,那些清客素日里最是会溜须拍马的,见了林琅这般模样,又这般举止,更是将他夸得‘天下有一,地下无双’的地步。
林琅听他们夸得太过了,便道:“多谢众位先生抬爱,小生担不起先生们这边夸赞。”
贾政原先在写字,也放下了笔,道:“诸位别把他夸得没边了,小孩子家的没个轻重。还不知他学识如何,就皮相好些罢了。”
林琅听此言,也不作任何评价,还是嘴角带笑的站在一旁,一副世家子弟的气派。
贾政道:“你如今在读什么书?”
林琅道:“回舅舅的话,外甥堪堪读过四书,不甚精通就是了。”
贾政一听这话,便道:“你这年岁,读过四书便已不错了。我来考较你一番如何?”
林琅拱手道:“舅舅但考无妨。”
贾政开口问:“何为知本?”
林琅道:“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孔子言‘审理案件诉讼,不在于结果,而是使案件不再发生’因而,我认为,所谓知本,便是懂得人性罪恶,使人心拜服,不让罪恶发生。”
贾政所考乃是《大学》,林琅所答也是原句加上释义加上自我理解,可谓工整。
贾政又考较了些内容,见林琅皆能答上,且言之有物,又能引经据典,心下更是满意。
那些清客见贾政如此满意林琅,便更夸耀林琅才智,贾政与他们谦虚一二后也有些飘飘然。随后见林琅年岁小,又舟车劳顿的,便让那些清客下去了,自己与林琅说些闲话家常。
贾政问道:“不知你从师何人?如今进京,你父亲对你的功课有何安排?舅舅不济,也能替你思虑一二。”
林琅道:“我自幼时便是由父亲启蒙,后来父亲公务渐忙,就将我带至凌云子先生处拜师。幸得先生不弃我资质愚笨,便收了我为徒,去岁先生受皇命急诏,入京当了翰林院学士。”
贾政惊叹道:“原来凌大人是你先生!”
要说当朝大儒,凌云子绝对是天下第一,去岁皇帝下诏,宣了凌云子入宫替众皇子讲课,众皇子皆以先生之礼待其。故而贾政如此惊讶,虽听说凌云子是在姑苏被诏进京的,可也不曾想过林琅竟可拜其为师!
林琅道:“的确是我师,先生上京前曾留下功课,时至今日,我的功课已做完了。此次进京,如无意外,应当还是由先生教导我。”
贾政摸了摸他的胡须,道:“是该如此。”
贾政又问:“你现下可曾考过功名?”
林琅道:“未曾,师傅说我年岁尚小,还得再过几年去考。”
贾政道:“是,是,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贾政见已是中午,便留林琅吃了午饭,午饭过后,林琅方才告辞。
☆、拜见师傅
从贾政处告辞后林琅也未回内院,吩咐道:“合乐,你先回去吧,告诉姑娘,我去拜访先生。另外吩咐人把我的功课和带给先生的东西送出来,我在外面等着。”
合乐应了一声,便回了内院,又替林琅安排了马车。
林琅让一个小厮带了路,出了贾府,自己在外头树荫下等着。看着眼前‘荣国公府’的门匾,又望了一眼与之相对的‘宁国公府’。林琅不由低声笑了起来,荣,宁二公早已过世,若说这贾母还在,荣国公府的牌子挂着倒也无妨。可宁国公府,呵!不过三等将军,也敢将‘国公’二字挂于门上。
只可惜当年,两位国公爷是何等威风,如今却是无人可继,当年的四大家族,如今只王子腾一人在朝堂上有些话语权,终究是孤掌难鸣,至于那史鼎两兄弟不过尚在朝堂罢了,且自身难保,又怎么顾得起别人。
林琅在此间胡思乱想着,也不觉得闷热,待小厮寻来时,才发现此刻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林墨问道:“大爷,咱还要去凌大人处吗?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雨。”
林琅道:“去,夏季午后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说罢便上了车,进了车内虽有些昏暗,可却凉快,原来合乐还安排了人放了冰在车内,这般,林琅倒也不觉得难熬。
林琅坐在车内无聊,便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的功课,又把玩了两下送与先生的扇子,打发了时间。
……
林琅见马车停下,未等人叫,自己就掀开车门,下了车。只见天上虽是乌云密布,可过了这么久还不下雨,林琅便知这雨怕是不容易停了,心想‘估计要在先生家吃晚饭了’。
林琅等着林墨去凌府门前通报后,便进了凌府。据说,这凌府乃是当今陛下亲自下旨督造的,仿的是姑苏的景象。可在林琅看来,这园子,美则美矣,却多了些人工的精巧,少了些天然的粗糙。不过比起先生在姑苏的房子,的确是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