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听得见吗?你不要怕,我——”
痛苦和贞烈之间,温杳舍弃了后者,? 2 页, 丫拖糇荻狭耍退慊够岱锤此技耙挂姑位兀惨丫鞫拖糇荻狭恕?br /> “你做……”
温杳哑声打断了燕崇的许诺,他合上双眼默许了燕崇的接下来的动作,匕首的手柄硌红了他的掌心,燕崇俯身吻上他眉心的那一刻,他便颤栗着松开了手中的东西。
血气绕上清甜的花香相交相融,温杳主动放弃了用来限制燕崇的凶器,他真的疼怕了,生不如死的雨露期少说也要两三天,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他什么都不想考虑。
燕崇没有留下给他留下永久性的标记。这是温杳熬过雨露期之后的第一个反应。
他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楞,燕崇的信香还萦绕在他身边,他扶着床头缓缓的撑起身子坐直,又有点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燕崇给他留了一个临时标记,比起来宣告主权,更多的用意是在于帮他稳定状况。
衣服和被褥全都是干净的,温杳这几天虽然过得云里雾里,但他还是能记起一些混乱的场景,而现在屋里的一切都是整整齐齐的,看不出半点别的迹象,倘若不是身上该疼的地方还在疼,温杳差点以为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屋门很快被来人推开,驱寒暖身的汤药味随之而来,端着药的人自然是燕崇,温杳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他本想起身下地,可燕崇立刻一个箭步上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外面下雨,你别着凉。”
气息、神态、语气、燕崇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温杳垂下脑袋看了看燕崇的手,即使隔着布料他也能感知到燕崇的体温。
“是驱寒的药,你昨天夜里有点发烧。”
燕崇边说边半蹲在了温杳面前,这样的高度能让他把自己的威胁感降低到最小,虽说他们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亲密行径,可燕崇依然很小心,
温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稍稍一愣,而他自己倒是对这种卑躬屈膝的处境分外适应,
“这几天外面动静不太对,你跟我走好吗?如果,实在不想跟我走,我也得留人护着你。”
燕崇不敢贸然去碰温杳,他蹲在地上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亲自喂药的打算,他仰起来脸目光诚然的看向温杳,又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药碗递了过去。
最近的风向确实变了,谢濯的人马正在激流坞附近集结,温杳一个贸然出走的浩气军医,没了军营的庇护,自己孤身在外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先生,最近真的不安全,你若不愿意跟我走,我便让人送你回万花,你信我这一次,我知道我趁人之危,但是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
汤药温度刚好,不凉不热,恰能入口,化在汤药里的甘草去除了大部分涩苦,温杳云里雾里的看着燕崇严肃的神情,他睡久了脑子发懵,除了习惯性的一口气喝完药之外,顾不上别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杳嗓子哑得厉害,他在开口之后停顿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应该问什么,他只是个随军治病的大夫,素来不关心什么阵营之争,燕崇说得隐患他听不太懂,也确实不太关心。
“……先生,我的确叫燕崇,几年前,我在盟里待过,后来奚人动乱,我请辞回了雁门关,年前才刚刚动身回来,你救我那会,我是在回盟的路上碰见了仇家。先生,这些我没有骗你。”
燕崇料到温杳会对他的身份有怀疑,于是就从怀里取了一块有些斑驳的信物。
宝蓝色的雪渊龙吟匕是多年前的物件,上头的流苏和刃口都已经破旧磨损,这是当年战阶极高之人才能拥有的凭证,即使是萧纵和叶宸手里也没有这种东西。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雕花的窗棂,温杳慢吞吞的点了点头,他对阵营之事知之虽少,但他还是能辨别出信物的真假,再加上燕崇的确不会是什么歹人,所以他也就相信了燕崇的说辞。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太懂。”
再开口时,温杳显得有些不自在,一时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小了许多,燕崇的真实身份和萧纵相仿,这让他对燕崇生出了一点畏惧。
“是这样的,先生,你听我细说。最近恶人谷的动向不太对,应该是要准备开战,巴陵或者瞿塘都是比较重要的地界,而且这两个地方水路相通,到时候他们有可能会通过水路奇袭,所以这附近哪里都不安全。”
燕崇担心自己说不明白,他将衣兜里的随身带着的小地图拿了出来,绘在布料上的地图虽然简单粗劣,但却足以让人看懂,他将地图铺在温杳膝上,又低头指着巴陵县和瞿塘峡这一块重新讲了一遍。
“谢濯的人已经在激流坞附近了,瞿塘峡之后的所有关卡都在恶人谷手里,所以这边的路不能走,这会是一场硬仗,我得尽快回去应对,你要是不想跟我往洛道那边去,我就让人护着你绕路回长安。”
对于温杳而言,长安和万花谷都不是他能回的地方,他知道燕崇是出于一片好意才会提出这个想法,但他是注定不能这么选的。
“我不去长安,也不回万花,燕……燕崇,你先起来……”
温杳轻轻拽了一下燕崇的袖口,他不是不通风月的傻子,他能看懂燕崇眼里的那种光亮,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原因,温杳并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即使是他知道燕崇大概把这两声拒绝误会成了他愿意跟着他一起走。
温杳皱了皱鼻尖,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还远远没到能重新开始的时候,萧纵之于他还是个血淋淋的伤口,他自己都没法面对。
“我……”
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不善言辞,更不擅长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他和萧纵四年,萧纵是个没空深谈的急脾气,他是个把话闷在心里的,他们真正坐下来沟通交流的机会简直少之又少。
“那你先跟着我走,别的事情都不提,我护着你到安全的地方,把这一阵子扛过去,等战事平了,我们再说别的,先生,温杳,你看这样行吗?”
这世间大概不会再有像燕崇这样的天乾,温杳愣了很久,甚至还傻乎乎的歪过脑袋和燕崇对上了目光,又在微蹙的眉心间拧出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他不理解燕崇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天乾与地坤之间从来都是不对等的,这是由生理上的差别所决定的,他不是没见过情意绵绵的伴侣,但就算是再怎么如胶似漆,身为天乾的那一方也绝不会放弃主动权。
他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理解燕崇,当他们稳定下来的时候,他还对此产生过怀疑,他甚至怀疑过燕崇大概不是真的喜欢他,因为无论大事小事,燕崇对他实在是过太纵容了。
温杳就这样揣着满腹的疑惑上了马车,从瞿塘峡到洛道的路不算很近,秋雨连绵形势紧迫,一路上的关卡多了许多,好在燕崇的身份是管用的,温杳一路都好生窝在车里,并没有受到太多折腾。
燕崇的伤没有好全,温杳一天要给他行两次针,前几天的时候,燕崇背上还有没褪干净的抓痕,温杳天生在这种事情慢半拍,一打眼反应不过来,等走完一遍针才想起来这些印子都是自己的手笔。
马车里就那么点地方,温杳自己窝在角落里红着脸冒蒸汽,燕崇骨子里是个老实人,看他害臊别扭也不敢往边上凑,所以只能草草披上衣服去车外头坐着,结果凉风一吹秋雨一淋,又得趴回车里让温杳扎针。
洛道早年受天一祸乱,尤其是李渡城周围,尽管现今已经重新修建整肃,可看着还是和寻常城镇相差太远。
温杳和燕崇到洛道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驻扎在据点的人马多在备战,城墙外围有专门的人手负责检查机甲和弩箭。
洛道的山路偏窄,路面多是没有修整的泥地,温杳来时路上就被马车颠得头晕眼花,刚巧燕崇好心好意的掀开车帘扶他下车,硝石、火油、机油的味道立刻结结实实的冲了他满脸。
温杳被熏得脸色都变了,他踩着车辕往下跳的动作打了个踉跄,紧接着就甩开燕崇的手跑去路边把早上吃过的干粮全都吐了出来。
第四章
温杳体质好于正常的地坤,他随萧纵在军中四年,原本就不是个娇气的人。
而从瞿塘峡往这走的一路上,燕崇又待他极其用心,他路上吃得干粮全都是精粮细面,没有任何不好消化的东西,所以照理来讲,他就算真的因为舟车劳顿累出了病也不至于吐得这么厉害。
温杳白着脸色抓紧了衣领,上涌的胃酸灼得他喉咙涩痛,晕眩和脱力的滋味一并而来,他连自己散乱的长发都来不及拢,假若不是燕崇反应够快冲上去扶了他一把,他大概会直接眼前发黑的栽去地上。
据点里忙碌的兵将和杂役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燕崇的赴任不是秘密,一些曾经跟着燕崇上过战场的人早在几个月前就翘首期盼着他的回归,可眼下这一出却是谁也没想到的。
燕崇顾不上别的,温杳手脚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吐得直不起腰,温杳咳得说不话,他一时情急,只能直接打横抱起温杳就往秋雨堡里跑。
燕崇身量高步子大,跑得急,几步出去,温杳被他一颠又是一阵难受,险些将自己的心肝脾肺都一并吐出来。
秋雨堡比邻李渡城,天一教和红衣教都曾染指洛道,李渡城当年的情况尤为惨烈,如今虽然乱局已平,但这里的土壤和水源都不算是一等一的安全,浩气盟当初在此处破土动工建立据点的时候,每一处工事都做得极为小心。
秋雨堡内院要比外围的好上许多,院落依山而建,支撑房梁的木头和堆砌围墙的砖瓦都添加过防范蛇虫的药物,整个内院隐隐散着一股药香,远比外头火油和硝石的味道好闻。
温杳这才勉强缓过了一些,他侧首靠在燕崇肩上呼出了两口浊气,屋里的行军榻干净简单,
燕崇抱着他进屋上榻,温杳扶着床柱想要自己脱去靴袜,但燕崇先他一步。
“先生!先生,你别动,我来。”
燕崇似乎是很习惯单膝跪地的这种动作,温杳在这个方面倒是像极了一个正常的地坤,足踝很细,脚也很小,单看一双白白净净的脚,当真是像极了水灵灵的女孩子家。
“燕……我没事。”
温杳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么捧着足踝仔细照顾,过于暧昧的动作让他又有了点头晕目眩的错觉,他抿起唇角想要把脚往回缩,但他没多少力气,与其说是主动远离倒不如说是欲迎还拒,不仅没把脚缩回来,反倒还带得燕崇手上的厚茧不偏不倚的蹭上了他脚心。
温杳这回是真的觉得头晕了,他哑声溢出了一声低呼,紧接着就连退带缩的蜷去了床里。
宽大的衣衫皱巴巴的堆簇成一团,好在宽敞的下摆足以盖住他屈起的双腿,没让他紧蜷的脚趾露在外头。
“先生?”
“我……我没事……我没事,你不用在这……”
温杳抱着膝红着脸缩去了角落里,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把燕崇往外赶,一时间恨不得立刻掀开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住。
燕崇显然还是没反应过来,关心则乱这句话永远都是非常灵验的,他记挂温杳的身体,根本不曾察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真的……没事,不用看大夫,我自己会配药。”
燕崇并不打算言听计从,温杳只能攥着被角再次开口,他从小就很怕别人碰他脚,一般人是只有脚心那里会点痒痒肉,但他是整个脚底都碰不得。
温杳连耳垂都红透了,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很丢人的小毛病,所以从没有跟外人说过。
“这边有大夫,我还是叫他们过来看看。”
温杳的脸实在太红了,燕崇没有平日里那么好说话,他不太放心的凑上来碰了碰温杳的额头,想看看温杳是不是发烧,结果就在他快要碰到温杳的那一刻,缩成一团的温杳突然红着眼圈往后一躲,结结实实的把自己的后脑勺磕到了床头。
秋雨堡的医师都是盟里医术精良的好手,毕竟恶战在即,一切的人员配备都力求完美。
燕崇亲自去抓药熬药,负责取药的小弟子很困惑的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带着笑纹的眼角,压根弄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担心病人。
三碗水煎成一碗,燕崇端着药回去的时候,温杳还是蜷在床里不肯出来,他没敢再唐突靠近,只能将药碗递去床沿边上让温杳自己慢慢喝。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温杳其实是害羞了,但这并不能怪他迟钝。
燕崇人生中的前三十多年全都耗在昼夜不停的征战上,与他相处的同袍下属全都是比铁还硬的糙汉,哪有像温杳这种温温软软的小兔子。
不过燕崇倒是很开窍,他没再贸然接近温杳,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绷着神经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虽然还是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温杳起居,但至少没再惹得温杳红着脸赶他走。
战事的苗头越来越明显,又一场秋雨过后,恶人谷不打算再掩藏动向,谢濯的人手等来了上路的援军,激流坞地势险阻,浩气留守的兵将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以地势拖垮谢濯往巴陵县的脚程
燕崇的战法和萧纵大相径庭,燕崇是个极其惜命的人,他很少会跟对手直接兵戈相接正面开战,谢濯早年同他交过手,深知他是个什么路数,所以就算明明能强攻下巴陵县的两处据点,谢濯也没敢轻举妄动。
洛道同巴陵县来往的书信和军报越来越多,秋雨堡的人大多是历经战事的老手,坐镇的燕崇心中有数,麾下的兵将也都跟着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