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见你的鬼！”
Spock说：“如果你指的是没有实体的灵魂，那么我这里已经有一个了。”
医生吼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居然拾回一个幽灵？”
Spock答：“我并未见到此举有何不妥。”
医生说：“该死，你是个吸血鬼——你需要人类的血液！幽灵可没有血。”
Spock不赞同道：“我不吸食人类的血液。有关这一点我已经重申数次了，医生。我希望你还对此保留记忆。”
医生很生气：“见鬼的我当然知道。可是你需要血液，Spock，你总不能吃素吧？那会把你喂成兔子的！”
Spock说：“请相信我，医生，我绝不会因为停止血液供应进而转化成为哺乳类兔形目动物。”
医生气的不想同他说话。
医生不说话，Spock也不说话。他在耐心一事上十分擅长。
过了一会儿，医生还是败下阵来。他嘟囔着：“好吧。让我见见你的幽灵甜心小宝贝。”
Spock说：“Jim并非我的甜心小宝贝。他是我的仆役。”
医生说：“好的，让我见见你的幽灵仆人甜心小宝贝。”

两个人推门走进来，Jim一抬头，看到他熟悉的Spock，和不熟悉的另一个。那就是Spock口中的医生了。
医生是副穿斗篷的骨架。不知怎么的，Jim看得出他怒气冲冲。那怒意又暴躁，又懒惰，盘旋在骨架的上空与他面面相觑。
“我的撒旦啊。”医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转向Spock。
Spock没有回应前者，目光一直落在Jim身上。
Spock拧起眉毛，试探地问道：“你在……?2" 星际迷航0 ">首页          14 页， 鍪裁矗琂im？”

Jim在做什么？
Jim坐在床上，全身缠着一大串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灯泡，闪啊闪啊闪啊，半透明的小幽灵坐在中间，手臂上全是灯，头发乱糟糟，衣服和被子皱成一团，身上的透光度越来越高，几乎要被光簇拥得燃烧起来。
小幽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哎呀。
意外，意外。
45、给云朵和夜晚
医生是一副骨架，但是他拥有一双绿眼睛。
他身披黑色斗篷，手拿高高权杖，一双眼睛像两盏灯。
Jim问候道：“你好，骷髅先生。”
医生说：“我不是骷髅，我是个死神。”
Jim问：“你叫什么？”
医生答：“McCoy, Leonard McCoy. ”
Jim揉揉鼻子：“好的，Bones。”
医生挑起了眉毛：“Bones ”
Jim摊摊手：“因为你就是副骨架。”
医生说：“我不是骨架，我是个死神。”
Jim答：“好的。”
Jim向他扬起笑脸：“Bones ”
他的眼睛又蓝又亮，即便全身呈半透明状也不能为这湛蓝折扣分毫。死神先生愣了愣，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
医生叹气：“好吧，小鬼，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Jim也满意这个称呼：他的确是个小鬼。

幽灵与死神在吸血鬼家的壁炉旁进行一场友好的会谈，堂而皇之地享用Spock的一切美食。南瓜派烤好了，Jim蹦蹦跳跳把它们端来。
Spock两块，McCoy一块，剩下都是自己的。
McCoy皱皱眉：“小鬼，你不需要进食。”
Jim吃的嘴边都是残渣：“我知道。”
McCoy说：“你吃完了不消化。”
Jim吮吮手指：“我知道。”
医生盯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Jim换了个坐姿：“吃点东西会让我心情更好，也会让我更亮。”
McCoy狐疑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好吧，小幽灵的光亮确实不稳定。他在快乐的时候更加明亮，而黯淡则意味着他的心情也同样低落。
McCoy说：“希望你不要消化不良。”
Jim笑：“我以为你是Spock的医生。”
McCoy说：“我可以是所有人的医生。”
Jim问：“你是一副骨架。你要怎么治病？”
McCoy用权杖点点地，Spock的昂贵地毯上冒出一缕黑烟。
McCoy优哉游哉：“我带走人们。死亡是最好的药剂。”
Jim说：“但我不想死。”
McCoy答：“你已经死了很久了，小鬼。”
Jim拿起第二块南瓜派：“和Spock一模一样的说辞。我讨厌你们。我知道我死了，别指出来。”

医生发现让这个小鬼生气起来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可怜的死神先生完全预料不到，后来的Jim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进行了一场拉锯战般的长谈，从天亮说到天黑。Jim告诉他自己的生平——死掉以后的那些事；而作为回报，McCoy讲述了一些有意思的、人类头一回（当然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死神的故事。
天色已晚，吸血鬼先生醒来了。Spock还是穿着他黑色的丝绸睡袍，步态优雅，悄无声息。
Spock来到客厅，看见他的友人与仆人相谈甚欢。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点儿小小的不高兴。像是一群小蚂蚁爬过他的胃，再啃噬着他的心脏。
喔，他差点儿忘了，他的心脏很早以前就不再跳动。
吸血鬼先生居高临下，发号施令：“准备我的早茶，仆人。”
Jim不动：“我不叫仆人。”
Spock重复：“准备我的早茶，Jim。”
Jim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的，好的，Spocky。”
McCoy张大嘴巴：“谁他妈是Spocky？”
Spock不为所动：“注意语言，医生。”
McCoy答：“我还没来得及教训你，你这冷血怪。你的早餐不能是茶，你得进食血液——这是来自医生的警告。”
Spock在Jim离开的位置上坐下来：“我已收到这则警告。”

在从前，McCoy总觉得自己的骨架是一种非常吓人的存在。他可以用这副模样去恐吓所有不听话的病人。
但是当他面对Spock——现在还加上个Jim——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拿叛逆期儿女没办法的老父亲。
他庆幸自己没有皱纹可以长，没有头发可以白。
有时候当个骨架就是这么好，不用担心变老。
……好吧，吸血鬼和幽灵也不会。

~ ~

咕咕鸟时钟指针跳到了12，窗外连鸟儿也进入了梦乡，无声又无息。
午夜12点，死神同吸血鬼要出门拜访他们的一个老朋友。
小幽灵来了兴趣，也要跟着去。
McCoy对别人的家务事没有发言权，他倚在权杖上，权杖倚在墙边，墙壁在飘散黑烟。McCoy饶有兴趣地观赏这两人唇枪舌剑。
Jim说：“我也要去。”
Spock说：“不，你不被准许。”
Jim问：“为什么？”
Spock答：“你并不认识我的友人。”
Jim抗议：“但我可以结识。瞧呀，我和Bones关系多么好。”
Bones正在看戏，一点儿也不想被牵扯进去。他摁着权杖，像个迟暮老人拄着拐杖。黑烟在他身后飘荡出下垂眼的形状。
Spock挑起眉（他挑眉的弧度比McCoy更有艺术感一些）：“Bones？”
Spock没有说，但是McCoy却听见了：他在说，谁他妈是Bones。
Spock偏偏头：“医生是个个例。医生总是会对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产生一些不合逻辑的同情心理。”

“哈？冷血怪现在都会借代啦？”Bones还是没有逃过他们的话题中心，他交叉双臂，权杖便悬空站着，“等等，这个小动物是谁捡回家的？”
Spock装作听不见。
Jim听见了。Jim使用了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可怜兮兮脸。
Jim央求道：“带我去吧，好嘛？”
McCoy闭上眼睛，拒绝接收小动物讯息。
但是Spock反应慢了，目标精准击打。
Spock抿抿嘴唇，不说话。
McCoy什么都没有听见，但是Jim的蓝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小幽灵从沙发上（他都快长在那儿了）一跃而起，欢呼起来。
McCoy皱起眉头。
他们刚才有说话吗？
他们他妈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 ~

老朋友的家离Spock的家很远，但这对一个吸血鬼或是死神来说都不是问题。
不过对幽灵来说是个难题。Jim没怎么出过远门儿，他平时都不会飘的；总是规规矩矩、“踮着小猫的脚尖”走路。
真是个听话的、遵纪守法的好幽灵。
Spock把Jim拉过来，展开他的黑色斗篷，扶了扶圆顶礼帽，然后把Jim裹进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脸来。
Jim从斗篷里好奇地打量外面。
Jim眨眨眼睛：“哇哦。”
Spock说：“保持安静，Jim。”
McCoy捂上眼睛。

三“人”在夜空中呼啦啦飞着，黑色的一团影子从月亮上一闪而过，一些蝙蝠跟了他们一段路，用黑豆子似的小眼睛观察他们，又在下一个镜子似的湖泊之上结束了旅程。他们掠过那水面，平静的绿宝石漾起褶皱。
他们飞了很久很久，虽然只有Jim感到劳累。
虽然Jim是唯一没出力的那个。
他们停在湖泊旁边、森林深处，面前有一幢古怪的南瓜搭成的房子，里面亮着灯。
不，是燃着火。
Jim从Spock的斗篷中钻出来；Spock的身体有时候很暖，有时候很冷。
Jim望着眼前的南瓜屋，吞了口口水。
McCoy嗤笑：“看好你的眼球，小鬼，别掉下来。”

房子忽然晃了晃，如果不是Jim出现了幻觉，那么就是巨大的南瓜屋似乎真的变得更大了一些。
接着房子剧烈地摇晃起来——地和周围的树也是。
McCoy大吼一声：“不好！”
Spock眼神一凛，把还在盯着南瓜做白日梦的小幽灵一把抓进怀里。
等到他们升到半空，南瓜屋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直响，左摇右晃，像是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要挣脱束缚跑出来。
Boom——
南瓜屋爆炸了。
Jim把脸埋进Spock怀里：“太可……”
McCoy问：“太可怕了？”
Jim摇头：“不，不是太可怕，是太可惜了。”
Jim叹息：“多好的一个南瓜呀。”

等到爆炸结束，他们重新落稳在地面上时，从废墟之中走出来一位非常漂亮高挑的黑人女巫师。
她戴着尖尖的巫师帽，一缕橙色的带子缠绕在纤细的胳膊上，指甲留的长长的，涂着莹莹的深紫色。
女巫师叉着腰对着他们怒目而视：“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吓坏了我的地盘。”
Jim不解，南瓜屋炸坏了原来是他们的错吗？
难道Spock与McCoy在他没有看见的时候动了手脚？
小幽灵茫然地抬头看Spock，他依然被裹在斗篷里；现在更像是被Spock夹在胳肢窝下拎着。

女巫师注意到了他，生气的面容变成了疑惑：“哇哦。一个新来的。”
Jim接受着她探测仪般的扫视，想，她似乎生起气来更动人。
46、给云朵和夜晚
四个人站在炸毁了的南瓜屋子外面，月的影子像只蜗牛一样从头顶慢慢爬，云则跑得更快些，受惊的兔子刺溜钻过去。夜还长，剩一半儿，大把的时间供女巫同三个男人理论。
准确来说，是女巫同吸血鬼先生理论，而McCoy在一旁看好戏。死神先生非常热爱这种事不关己、且激动人心的场景。
Jim呢，Jim蹲在湖边，月亮倒映在湖面上，莲花盛开在湖面上，蛤蟆蹦跶在湖面下，鱼儿也游在湖面下。
Jim听着它们叽叽喳喳说着话，Jim同它们叽里咕噜说着话。
女巫说：“Spock，你果然养了个小幽灵。”
Spock说：“Nyota，什么是果然？”
Nyota说：“我听来的信息没错儿。”
Spock问：“闻自何人？”
Nyota答：“我的小学徒们，Carol和Jaylah。”
Nyota拿下尖尖的巫师帽，吹了声口哨，接着两个小女巫（一个金色，一个白色）骑着两把扫帚从森林深处飞出来。

显然，小女巫们还不熟练扫帚飞行，她们在半空中撞到了一块，然后啪嗒啪嗒掉落下来，歪七扭八摔在Nyota脚边，哎哟哎哟疼得直叫唤。
白色的Jaylah修复能力更快一些，她穿着南瓜色的灯笼裤，从地上爬起来，扶好扫帚，并且扶的是同伴的那一把。
金色的Carol慢一些，她穿着南瓜色的小短裙，从Jaylah手中抢回自己的坐骑。
Carol扶正自己的初级巫师帽：“亲爱的Uhura女士，有何吩咐？”
而Jaylah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
Nyota Uhura女士好看的手指一指湖边：“你们是不是听说了关于这个透明的小家伙的事情？”
Carol答：“是的，女士。”
Spock问：“闻自何人？”
Carol答：“Keenser。”
McCoy问：“这又是个啥？”
Carol答：“隔壁家的小蝙蝠。”
McCoy问：“隔壁家是谁家？”
Jaylah出了声：“僵尸Montgomery Scott。”

Montgomery Scott？
一个陌生的名字。大家对这个陌生的名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连正在湖边聊天的小幽灵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小幽灵把那条游在半空中的鱼放回湖水里，鱼儿抖抖尾巴，弹出几滴水花，在接触到Jim的刹那碎成一圈氤氲开的闪亮光点。
Jim走过来，把手上的水自然而然在Spock的披风上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