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他喃喃重复着这么一句，双手握紧又复松开。而下一秒，他似是终于忍耐到了极限般，在乔伊斯惊讶的目光中突然展开手臂，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
“……”
那人的拥抱像是束缚，双臂缠在他腰间，紧得几乎要将人拦腰勒断。而在短短几秒的失态之后，他又再度放松下来，就像没有感觉到乔伊斯的金属右手正僵硬而充满威胁地放在自己后脖颈，只要一用力就会把他的脖子扭断那样，将额头轻轻抵在乔伊斯刚刚包扎好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只是‘乔伊斯’，你明明没有必要为‘Zero’做到一切。”
他深吸口气，声音破碎得就像是离家多时的孩子:“但你总会那样去做。”
“……你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被人抱着，几乎都要跳起来。乔伊斯倏尔瞪大眼，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人的后背:“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我是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人。”
左手抚上后颈，握住他泛着寒光的金属手臂，似乎想要借此传递掌心炽热的温度。那人最后用额角碰了碰乔伊斯的脸颊，抬起头，主动将他们之间的空隙拉到对方不会感觉到威胁的距离。
“你的同伴要来了。”
他看了眼游轮动力室的方向，与此同时，乔伊斯因为感觉到了那里传来的爆炸声。在屏蔽了星期五定位的三号死亡后，托尼的战甲显然也终于找到了主人，重新装备到总裁爸爸身上，而他和一号之间的对战也因此有了明晰的结果。
看着钢铁侠骚包的金红战甲从被撞破的舱门里飞出，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在半空寻找。乔伊斯朝托尼摆摆手，确定对方看到了自己的方位，这才转过身，想要对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说些什么，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咸腥的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裹挟着鲜血的铁锈味道，拂过他似乎还残留着余温的脸颊。就像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
乔伊斯在原地站了会儿，握紧那人塞进他手心的通讯器。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波，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喂，你居然还活着！”
从半空踩着青色的焰尾缓缓落地，终于拿回自己战甲的总裁爸爸掀开面甲，刚想跟对方炫耀一番，却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奇怪:“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看了眼脚下三号眉心的弹孔，乔伊斯慢慢摇了摇头，在托尼困惑的注视中悠悠开口:“大概是在考虑你给我的报酬要加钱了？”
托尼·我为什么要多这句嘴·斯塔克:“……操。”
第11章 后遗症
今晚在这艘游轮上，托尼曾好几次发誓当他拿回自己的战甲时，他一定要在乔伊斯脑袋上开个洞。而现在，他已经重新得到了AI的宠爱，并依然想打爆对方的狗头，但却可悲地发现自己压根没法下手。
“在我难得想要关心你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出一点正常的感动？”
套在铁皮里第十一次怒视九头蛇的前杀手，总裁爸爸觉得自己之前满怀焦虑地担忧这家伙是不是死了的一腔真心简直都喂了狗：“我们就非要这种时候、站在这具他妈的尸体旁边谈论钱这种俗气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不懂穷人的痛苦。”俯身捡起三号掉在平台上的SR-2，乔伊斯摆出了自己最真诚最惨淡的表情：“如果我交不出房租，房东会把我撕成碎片倒进大西洋里喂鱼的。”
“那难道我给你的报酬就少到让你连房租都交不起吗？”总裁爸爸觉得自己身为土豪的尊严被质疑了：“我再给你一万块，就当买下的你恶意揣测，让你被我慷慨大方的英姿折服，闭上嘴行不行。”
“三万，不包括说服韦德。”乔伊斯伸出手指。
“五万，全套。”托尼咬牙切齿。
前杀手指了指自己还打着绷带的肩膀，一脸不情愿：“七万，我为你受了伤。”
“十万，结束这个话题！！”钢铁侠怒吼道。
“成交。”乔伊斯立刻点头，快得让他反悔都来不及：“你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你的尊严了。”
“……操。”
很难说最后托尼是被对方的机智还是无耻震惊了。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他站在原地，思考着把对方扔进海里究竟需要花费多大力气。直到晚风送来甲板上再度响起的一片模模糊糊的枪声，瞪着对方很久的两人才想起来，他们中似乎还有一位正在头顶十几米的地方跟一窝嗨爪死磕，面对着三个特战队的火力覆盖，估计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急需支援。
为被自己遗忘的死侍愧疚了几秒，托尼合上面甲，朝看上去同样没想起来的乔伊斯伸出手：“我们上去？”
前杀手对此没有意见。
相比于下到底层时乔伊斯的极限速降，钢铁侠的战甲显然要更加安全舒适，并且灵活多样。拎着武器被总裁爸爸拦腰抱住，乔伊斯调整了下角度，在他们低空掠过时对甲板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扫射。而托尼也终于重新摆脱了拖后腿的恐惧，掌心炮和肩部飞弹一起发射，把嗨爪特工们炸得哭爹喊娘。很快，甲板上还能站着的九头蛇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费萨尔在哪里你看清了吗？”一张嘴就被被扑面而来的海风灌得怀疑人生，乔伊斯丢下打空的弹夹，勉强朝托尼这么开口。
“你说啥？”隔着战甲，通讯又不在一个频道上，总裁爸爸理所应当没有听清这人的问题：“星期五给我翻译下。”
“这位先生询问您，您有注意到费萨尔·拉普辛的位置吗？”AI乖巧地回答。
“我之前有看见过，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哪儿，这里的九头蛇太多了。”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最终目的是要抢芯片的，托尼四处看了圈，指向通往右前方内舱的舱门:“就是这里。”
“有点麻烦。”
看着堵在门口的九头蛇探员们，乔伊斯撇了撇嘴:“想要逮住他，必须先把外面清理干净。”
甲板上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正抬.枪朝着半空的两人射击，在战甲上打出一连串火花。托尼稍微侧身，换了个角度用战甲将乔伊斯遮起来，以免对方在无法自主躲避的情况吃了子弹。
“我觉得挺简单的。”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怎么苦恼:“我下去开一轮火就差不多了。”
“那多不好意思。”乔伊斯在口袋里摸了摸:“让雇主亲自动手可不符合我的职业操守。”
“……那你去！”
提起这个就觉得日了狗了，托尼隔着战甲对对方怒目而视，完全没注意星期五默默把他们的频道调成了同一个，实力拒绝参与这个话题。
“当然我去。”
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到总裁爸爸的咬牙切齿。秉持着既然雇主加了钱就要提供完美服务的原则，乔伊斯乖乖掏出了自己剩下的所有纳米炸.弹，敲了敲战甲，示意托尼飞高一些。
然后，他就一口气照着人最多的地方扔了下去。
再见吧您呐。
甲板上炸出的火光几乎将整艘游轮映成了红色，掀起的气浪差点没把半空中的两人也一起卷进去。操纵着战甲摇摇晃晃停在半空，托尼目瞪狗呆看着底下前杀手天才的杰作，沉默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那个同伴应该也在下面吧？”
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受了刺激，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残。总裁爸爸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有多恨他，甚至要连他一起炸死？”
“他要能死，我早就已经把他埋了。”乔伊斯漠然回答。
而仿佛要印证他的话，在爆炸裹挟的火光中，死侍带着一身弹孔从硝烟里滚了出来。胸口还插着一把军刀，边跑边往外飙血，但他自己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反而仰头看向半空钢铁侠的方向，指着两人撕心裂肺地怒吼。
“你们不带我下去3p就算了，回来了也背着我在过二人世界！”
在爆炸过后一片寂静的甲板，死侍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振聋发聩。像一把刀一样从三人的频道里直达天灵盖，震得总裁爸爸差点把怀里的乔伊斯扔出去:
“说清楚！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干了多久？用了什么姿势？！”
托尼:“……”
乔伊斯:“……”
“你下去跟他解释。”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背了一口大锅，钢铁侠终于忍受不了对于自己贞操的诋毁，语气十分悲痛:“我的品味没有这么糟糕。”
“正好，我的审美也没有这么可怜。”乔伊斯冷静地回看过去:“尤其是在身高方面。”
“……”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默。总裁爸爸和九头蛇的前杀手隔着面甲瞪着对方，在确定谁都没有开玩笑，确实是真心诚意这么觉得之后，又同时怒目而视。
“我现在相信你的品味的确有够糟糕的。”乔伊斯怜悯地说道。
“谢谢，你也是。”说完，托尼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松手把人干脆利落地扔了下去。
直直从十几米的空中往下掉落，乔伊斯一脸懵逼。而看着他被钢铁侠丢了下去，终于能要回自家大宝贝的死侍欢呼着冲了过去，并不惧被几十斤的金属手臂砸瘫的风险，用自己给对方当了个靠谱的肉垫。
然后——
“……哈尼，你该减重了。”
被直接砸进了甲板里，韦德嵌在地面上的人形大坑中，身上压着茫然的室友，差点把肠子和胃一起吐出来。
“我不重。”
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钢铁侠无情地抛弃了。乔伊斯看着托尼在原地停了会儿，确实没什么事后就朝军火商所在的舱门飞去，急着要找他的芯片，对着头顶漆黑的夜空慢慢叹了口气。
“我是说，你可以找点别的材料，让你那条大力金刚轻一点。”
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被撞凹一排的肋骨。死侍瘫在地上缓了会儿，又重新恢复了精力，开始扒着乔伊斯兴奋地邀功。
“你看我是不是很棒，把这些八爪鱼拖住了这么久。”指了指周围四仰八叉的九头蛇，其中有好些脑袋上有他背着的长刀刀口，韦德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头套下传来:“快评价一下，我干得怎么样？”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而乔伊斯依然在懒洋洋地数着星星。
“都听。”韦德回答:“先说假话。”
“干得不怎么样。”想了想，前杀手真诚开口。
“嘿嘿。”头一次没被室友嫌弃，死侍简直要抱着他亲一口，打算再听一次对方的夸奖:“那真话呢？”
乔伊斯就看他一眼:“真不怎么样。”
韦德:“……操。”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做人留一线。
死侍:日后好相见。
乔伊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第12章 沉思
那天最后，当钢铁侠在舱门里找到被吓破胆的军火商时，乔伊斯和死侍也已经在甲板上控制住了形势。该捆巴的捆起来，该扔海里的扔海里喂鱼，还顺手抢劫了一大波装备，看得踱步回来的总裁爸爸嘴角抽搐，终于对乔伊斯口中‘毫无底线的穷人’有了清醒而深刻的认识。
——那已经不是雁过拔毛的程度了，那是恨不得把人家的皮都扒下来。
“如果你过上一年的逃亡生活，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还要在纽约这种地方活着，你也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很容易就能从托尼的表情解读出他波涛汹涌的内心，乔伊斯俯身从某个倒霉的特工手里拽出一把蝎式看了看，随即嫌弃地丢在了地上：“更何况还是九头蛇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他们就不能配置点更好的吗？”
“都说了这届不行了。”正蹲在地上把玩着一度让自家室友眼红不已的火箭炮，死侍闻言抬起头，笑眯眯地把它拆成一堆零件揣进了自己怀里：“虽然它配不上你的尊严，但你可以拿回去改装然后卖掉呀。你知道黑市上有多少人想要你改装过的武器吗？”
这他还真不知道。
眉梢一动，乔伊斯终于知道了自己工作台上那些神秘失踪的试验品究竟去了何处。但在他动手把室友再一次揍成死的之前，远处隐约传来的飞机轰鸣突然飘进他耳中，吸引了前杀手先生所有的注意。而与此同时，正在旁边默默围观的钢铁侠也浑身一震，抬头看向头顶漆黑的夜空，脸上很难说是什么表情。
“这些家伙，既然来晚了就干脆别来啊。”这么惨淡地嘀咕道。托尼启动战甲，留下句‘我过去一下’就踩着焰尾飞了出去，扬起的风直接糊了旁边的两人一脸。
‘啥？’盯着总裁爸爸扬长而去的背影，死侍愣了会儿，用夸张的动作朝乔伊斯问道：‘他这是要去干啥？’
‘善后的来了。’乔伊斯也悄无声息地回答：‘神盾局的人，还有复仇者。’
‘哦！’死侍恍然大悟。
基本上，虽然托尼是复仇者联盟名义上的金主，跟神盾局关系也可圈可点，但这些人大部分时候是彼此不管对方的鸟事的。比如今天晚上总裁爸爸独身来到游轮准备大闹一场，却差点被九头蛇当成大礼包拆了，要不是星期五见势不妙通知了复仇者，估计他们明天早上看到新闻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因此，托尼临走前那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也就不难理解——毕竟不是谁都能扛得住队友关于团队合作建设和究竟有没有权利不经同意就擅自出动还他妈不带后援的喋喋不休，尤其是在你的队友包含了一支二战时期的老冰棍，两个有信任危机的间谍，一个会心理辅导的退伍老兵，以及随便招惹一下就会变绿的大块头的时候。
“嘿，我都说了，这是个意外，意外好吗？！我本来可以只花二十分钟就搞定一切然后回去继续和咖啡机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