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的工作交给警方，他们应该有些内线。”Rossi盯着人群，“我们负责在他们找到人之后劝她配合我们。”
“一个多次被捕的女孩，我只希望他们温和一点。”Hotch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这两天基本没怎么休息，刚才又消耗了不少体力，的确有些累了。
Rossi看了看他没说话，尽管顾及到案子两个人没做太多花样，但他难免有些发泄的意思，结果Hotch也被激起了隐约的怒气，多少有点失控。
他朝街角的警车靠过去，打了个招呼。
对方告诉他已经分派人手四处打探，一旦有消息马上就会联络。
“万一我睡着了，记得叫醒我。”Hotch嘀咕着。
“别担心。”Rossi几乎想要扔条毯子给他，“我会处理好。”
但他们运气还算不错，没过太久就有线人认出了Libby Lash，穿着一身亮片的小皮裙，在一家酒吧外晃悠。
“逮捕她？”警员迟疑着问Rossi，“她已经进过几次局子了，不会很好对付。”
“我去吧。”Rossi摇头，“我还是希望她能主动配合一点，不如赌一把她和小Payne的关系究竟有多亲密。”
“如果我是Payne，也不会同意他们交往的”警员叹了口气，“局长会遇见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幸了。”
“他们应该并没有在交往。”Rossi愣了愣，显然对方的思考奔向了错误的方向，他纠正道，“至少现在，我们只能假设他们应该是朋友。”
“我和你过去。”Hotch坐起来揉了揉额头。
“我能搞定一个小姑娘。”Rossi盯着他。
Hotch已经摇下了车窗让冷风吹进来，“我当然不怀疑你能搞定她，但这种姑娘周围很可能有同伙，以防意外。”
Rossi不再多说，发动汽车慢慢靠了过去。Lash身边还有两个姑娘，年龄看上去都比她大些，穿着和她一般暴露，浓妆，叼着烟，遇见路过的男人都会靠上去纠缠一会。
“多数时候她们会说只想要对方带进去喝几杯，之后的事情……”Rossi叹气。
“你很有经验。”Hotch盯着路边看了一会，却只是说。
Rossi笑了笑，有意走了马路另一侧靠近，摇下车窗朝她们招手，眼睛却只盯着Lash，“小姑娘，过来。”
Lash指了指自己，Rossi笑着点点头，过了几秒，她才仿佛不情不愿地晃了过来，“什么事啊？”
Rossi挑眉，却没有回答。
她迅速朝车里瞟了几眼，扔掉了手里的烟，“两个人？我再叫个朋友来。”
“不，我们只对你感兴趣。”Rossi夸张地挤了挤眼睛，Hotch从空隙间探过头看着她。
“只有我？”Lash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朋友，有些犹豫，“一般我不接这种活，除非……”
她的眼神露骨地扫向Rossi扔在一旁的钱夹。
“我们有点别的好东西。”Rossi眨了眨眼，看见Lash眼里放出了光，舔着嘴唇朝身后的朋友们挥了挥手，主动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
Hotch暗中摇了摇头，一把按上了门锁，一边回头亮了证件，“FBI。”
Lash立刻想要开门逃跑，但Rossi已经发动了车，Hotch回身探过去，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臂，“Lash，听我说完。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Lash，你还记得Harry Payne吗？”
这个名字让女孩的态度稍有软化，却依然想要挣扎，“Harry不会出卖我。”
“当然。”Hotch点头，“死人不会出卖任何人。”
“死人？”Lash仿佛被当头一棒，睁大了眼睛，“他死了？怎么可能Harry明明已经……”
“所以，你愿意帮我们吗？”
Lash迟疑了一会，点头却又紧接着摇头，“我不想去警察局。”
Hotch和Rossi对视了眼，同意了她的要求，“我们可以找个快餐店。”
第59章 59
Rossi给Lash要了份汉堡、薯条还有大杯的可乐。
Lash拿吸管戳着可乐，盯着自己的手，半天之后才叹了口气。
Hotch盯着她手边的汉堡，率先开口，“Harry Payne是你朋友吗？”
“我曾经觉得我们是朋友。”Lash放开了手里的吸管，重重推开了杯子，“认识Harry是几个月大概半年多之前，最开始我和一个朋友在街上遇见他，想找他借点钱花花。”
“借？”Rossi不怎么认同她的形容。
“他把我朋友揍了。”Lash不怎么在意地哼了声，“也没什么，算我们看错了人，他看上去那么瘦弱没想到那么能打。不过他没碰我，大概看我是个女孩，真是可笑。我还以为又要进局子……没想到他问我们要去哪里，能不能一起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他想泡我。”
“看来他没有？”Hotch咽下了刚刚塞进嘴里的薯条。
“不，Harry好像……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Lash摇摇头，“有时候我们在他身边搞，他就那么喝着酒，连眼睛都不会转过来，他看上去只对乱逛有兴趣。”
Hotch皱了皱眉，“你刚刚说曾经？”
Lash发了会呆，轻声说，“他离开了我们。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Hotch犹豫了一会，还是从文件夹里找出照片递了过去。
Lash用力盯着照片，直到眼角一片湿润，她灌了一大口可乐，“大概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吧。本来他会经常出现在我们活动的地方，然后跟我们一起到处晃。三、四周之前，他开始变得很少出现，我找过他两次，他也没说为什么……Harry很奇怪，他总是很少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就算我们没做什么好事。我还以为他决定退回到自己的安全壳里，你知道，那些正常人的生活。我那时候很生气，可是我的朋友劝我说，他本来就不应该和我们搅合在一起。对，他们是对的，我一直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
“所以你们吵架了？”
她摸了摸照片上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男孩，叹气，“没有。上个周末我在路上看见了他，他身边没有别人，可他甚至没有和我打招呼，他只是看着我，然后突然转身跑了。但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而他快崩溃了。我本来想追上他说点什么，但他跑太快了。”
“Lash，认真想一想，一个月之前，他想要改变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Rossi把更多的现场照片塞在她眼皮底下，“好好回忆一下，你看到的听到的任何让你觉得不对劲的事情。”
“不对劲……”Lash趴在桌上想了半天，手指在照片上划来划去，终于她抬起了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但有天我看见他在看书。”
“看书？”Hotch疑惑地问，“他在看很奇怪的书吗？”
“不，只是一本数学，也许英文，就是课本。但你们不知道Harry。”Lash摇摇头，轻笑一声，在手臂上蹭了蹭眼睛，“他从不看书，至少在堡垒里我从没见过他看书。”
“堡垒？”
“这座屋子，他叫它堡垒。他说他小时候住在那里，他喜欢那些日子，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Lash接过Rossi递给她的纸巾，“下雨的日子他有时候会带我们去。”
“你们后来没有去找过他吗？”
“探员，听着，Harry对我们不错，如果他想离开我们这样的人我们真的可以理解。”Lash盯着Hotch，“我们没有去找他的麻烦，虽然我们觉得有些遗憾，我挺喜欢他的。”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照片上，“也许我们该去。”
然后她趴在桌上开始哭。
Rossi看了看Hotch，两人都微微摇头，没有立刻打扰，只是看着她，等待她释放情绪。
第60章 60
过了一会，直到Lash开始哽咽，Hotch才慢慢拍了拍她的肩膀，“Lash，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笔记本大小的蓝色册子？”
“册子？”Lash皱起了眉努力回想着，“蓝色……”
“另外他有没有提过改变一类的话，或者社团？”Rossi也低下头问她。
“改变？”Lash猛然弹起来，“他说过！他说是时候改变了，我还以为他是说他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之类！天哪，这和他自杀有关？我就知道他努力去做的那些都是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社团或者册子？再想想！”Rossi一把拉住了她。
Lash烦躁地甩着手臂，“天哪天哪，让我再想想。”
Hotch把可乐推到了她面前，“Lash，冷静下来。闭上眼睛，想想你们在那间堡垒里做的事。那些酒精，你们的胡闹，在看书的Harry……Harry对你们说他想要改变，那时候他喝醉了吗？”
Lash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不，他那天请我们吃饭。他说的时候看上去很认真，还有点绝望。”
“他笑了吗？”Hotch放低了声音，继续问，“你们吃了什么？”
“我们吃了……牛肉，是的，牛肉的香味，还有洋葱圈，浓汤……Harry在笑。他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改变。”她抿了抿唇，接着说，“还有……他加入了家庭，家庭会让他的人生彻底改变。”
“他有没有要你们也加入？”Hotch小心地问。
“没有。”她轻轻摇头，“他说我们不需要，他还……给我们看了他的笔记本，不，不是他的，那个本子看上去很旧了，那是黑色？不对，好像是……”
“蓝色？”
“对，暗蓝色！”Lash张开眼睛，看着他们，“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册子？”
“Lash，再一小会，仔细想想他说的话，有没有提到任何名字之类？”Rossi拉住了她的双手，“想想他的态度。”
Lash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忽然抬头看着他，“那天没有。但我最后一次去找他的时候，我问他想不想去逛逛。我知道他明明就很想，可他小声说……F医生不会高兴的。”
“谢谢你，Lash。”Rossi松开了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现在我们送你回家。如果想起别的，随时打电话到警局。”
“这有帮助吗？”Lash茫然地看着他。
“当然。”Rossi朝她点点头，“非常有帮助，我保证我们会把整件事情弄明白。”
“还有，Lash，不要再像这样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了。”Hotch将她一直没吃的汉堡递过去，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下一次你可能真的遇见坏人。”
而女孩看了他一眼，只是摇了摇头，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物，转身上车。
直到下车的之后，她才敲开了Hotch的车窗，欲言又止地开了口，“谢谢你们。”
虽然Hotch相当不赞同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呆在这种看上去似乎是一群小混混聚居的地方，但她十分坚持，他们也没法多说什么。
“Aaron，你没法这样改变她的人生。”Rossi安慰着还在回头看那破旧公寓的Hotch，“她需要长久的帮助，而在那之前，她得自己想明白。”
“我知道。”Hotch叹气，“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饿吗？”Rossi翻了翻口袋，摸出颗糖果递过去，“你刚刚一直在盯着吃的。”
Hotch接过去塞进嘴里，瞥了他一眼，有些恼火地抱怨道，“Dave，我绝不会再同意和你在案子没结束的时候进行过分亲密的接触了，无论如何都不行。”
而Rossi笑着试图去抚摸他的手，被他瞪了一眼挣脱开来。
“Aaron，休息吧，我们回去整理一下，明天把侧写给警方。”
“你觉得这位F医生是真正的医生吗？”Hotch有点犹豫。
“我在思考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Rossi没有下结论而是说，“最初我认为他让受害者改变是为了让他的亲人更伤心，但他要怎样去感受这种伤心？没有一个疯子能够做到不回味自己所做的。”
“我相信Payne夫妇没有进行过婚姻治疗。”Hotch想了想，“目前除了你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试图安慰他们。而且Bassand的案子远在另一个州，他的父母似乎不太可能和Payne有任何交集。我觉得他的目标就是受害者本人。”
Rossi认同了他的看法，“尽管他可能完全没有动手，但我认为严格来说，他应该算是控制狂那一类型的犯罪者。”
“他想要控制受害者走向死亡，这个过程令他兴奋。”Hotch凝视着前方，情绪有些低落，“而受害者替他消除了一切证据，他和案件几乎没法联系在一起，就算我们抓住他恐怕也非常难定罪。”
这次Rossi异常坚持地握紧了他的手，“是的，但至少我们这次会找到他。”
第61章 61
Hotch看着实验室复原的部分笔记本内容。
大多数都只是些无意义的涂抹，只是零星有几句看上去可疑的话。
——今天要先完成作业，自已一个人。
——今天要读一本书。
——清理柜子和床。
……
“如果不是知道后果，我也会认为他在努力计划新的生活。”Hotch盯着那些字迹，“写得非常用力，就像那是他的决心。”
“血迹符合他本人，法医再次检查了尸体，在手指上发现了针刺伤和小的割伤痕迹。”Rossi将手放在了他肩上，“重点并不是他在做什么，而是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在解决他的那些迷茫和痛苦之前，这只能让他更绝望。”
“是的。”Hotch指了指另一些仅仅只是表达否定的词句，“看来他做得不太好。”
“他需要帮助。”
“我不觉得他会自己给自己找这些事做，我想这位F医生就是他所寻求帮助的人。”Hotch扭头看向他，“基本上来看，虽然小Payne的交际情况有些复杂，但Lash他们似乎对此并不了解太多，而且她所在的群体通常没有精力来过问心理问题。我觉得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