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同学吗？”
“哦，不是的。偶尔认识的，他很早就出来干活了，送送报纸、帮人打扫卫生什么的。”
“你们关系很好？”Hotch皱了皱眉，“你了解他的家庭吗？”
“也不是那么好。”Andrew有点挫败，“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觉得不太可能用其他办法让他参与进来，你们认为他有危险？”
Hotch没有否认，只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第39章
“我几乎想要劝他放弃这门专业了。”Hotch透过玻璃看着抱着头的Andrew叹了口气对Rossi说，“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如此感同身受，他会把自己弄得很难受。”
“适当的共情不是坏事，这其中的度很难掌握，你不需要太担心他。”Rossi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的视线，“Andrew是个相当活跃的学生，其中一起案子也有非常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不符合我们的侧写，我相信他不是凶手。不过他说的这位朋友倒是有点意思。”
Hotch点头，“过早工作、害羞而不合群的年青人常常有糟糕的童年或者少年时期，如果是他做的我不会奇怪，希望Grey能把他带来。”
“Grey希望我们能为他们弄到张搜查令。”
“搜查令？他们的法官在哪里？”Hotch皱了皱眉，“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为此烦恼过了。”
“通常我们只要出示证件。”Rossi微笑着把电话号码递过去，“FBI是张不错的招牌，大多数法官无意与我们为难。”
“Dave，我指的很久比我到FBI来的时间长多了。”Hotch挑眉。
“我相信你擅长说服法官。”Rossi看着他的眼睛，不易察觉地拍了一把他的腰。
Hotch哼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去一旁打电话。
Rossi靠在椅子上，看见Hotch在电话接通之后脸色突变，并且在沟通之后相当迅速地切断了通讯。
“Aaron？”
“不用担心搜查令。”Hotch很快恢复了平静迟疑着说，“只是……他们的法官让我有些意外。”
“谁？”
“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认识很久了。”Hotch停了停，接着说，“他说很高兴我回来。”
“Aaron。”Rossi眯起了眼睛，扫了一眼身后，然后目光盯在了他身上，压低了声音，“如果需要，我可以想办法给他找点麻烦。”
“不。”Hotch愣了愣，然后无奈地说，“Dave，你太紧张了，他没对我做过任何事——我之前就说过了，你对我以前的生活有所误解。”
“除非你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Rossi摇头，“你并不高兴听到他的声音。”
“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遇见会让我想起过去的人。”Hotch低声说，“Dave，停止探究我的过去，尤其是在办案的时候。”
Rossi握了握他的手臂，暂时放过了这件事。
Hotch没有躲开，而是转身再次回顾做满了标记的粘贴板，“我们现在有三名嫌疑人，都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指向其中一人，我们也不了解另外两人的具体情况。”
“Aaron，你觉得今天的故事怎么样？”Rossi却看着Andrew，突然问。
“非常生活化。”Hotch短暂地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每一个年轻人都可能会遇见，但那姑娘的问题却未必能解决。那种事情，对大多数青年人来说，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在这样的活动里很难说能得到多少力量。”
“我们的嫌疑人呢？”
“事实上我相当怀疑他是否会受到少女的青睐。”Hotch摇头，叹息，“而他很可能甚至不敢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如果他的情况足够糟糕，任何正常的青少年生活都可能会刺激到他。”
“因为他从未那样生活过。所以他有再次作案的可能。”Rossi顺手在空白的地方画了个叉，“他需要时间酝酿情绪和集聚勇气，通常在活动的第二天动手。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通知警方向所有可能被攻击的参与者提供保护。”
“我怀疑他们是否愿意。”Hotch的视线再次回到Rory的照片上，“他们中的一些很可能和Rory一样，畏惧警方胜过一个看上去没多少杀伤力的连环杀手，那些身怀秘密的中年男人。”
“但如果我们足够幸运，我们甚至可能人赃俱获。”
“工具。”Hotch眼睛一亮。
“对。”Rossi指了指伤口，“很难消除所有的证据，而且多次得手之后警方没有怀疑到他，多少助长了他在犯罪上的自信。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们来解决。”
“但愿如此。”
第40章
看到Grey和几个同事推着一个被上了手铐、手臂还在发抖的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青年男子进来的时候，Rossi轻轻扬了扬眉毛，“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警方去得很突然，毫无准备之下，他被自己的恐惧击溃了，做了些反抗。”Hotch远远看着被领出审讯室的Andrew冲过去抓着那人想说什么，很快被警员拉开来，“看来是他说的那一位，朋友。”
而那名青年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一阵扭曲，却什么也没说，随即被推进了审讯室。
“暴露了他自己。”Rossi透过玻璃看着他缩在椅子上，“我认为他不会过多抵抗，很快会交代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再让他做上几次案，大概会要难对付很多。”Hotch赞同，再次扫了一眼黑板上贴满的图片，“杀戮让他感觉不错，我们应该庆幸目前的他还没有对自己建立足够的信心，他也还没有学会足够的反侦察技能。”
“我们来得还算及时。”Rossi点头，“虽然对他来说长期的不幸生活让他对一切失去信心是个悲剧，但对我们来说，这是能这么顺利抓到他的重要原因。”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忙。”人赃俱获，原本对他们只能算将信将疑的当地警方负责人显然松了口气，暂时将凶手扔在那里，带着Grey来向他们道谢。
Rossi和Hotch先后和他握了握手，“不必客气。”
“你们需要和他谈一谈吗？”他指了指审讯室。
“你们需要更多口供吗？”Rossi反问。
“不，我们人赃俱获，去的时候他正和他的凶器在一起，刀、绳子、胶带……，我想是准备出门进行下一次作案。一见警方就想跑，还想捅伤我的手下。”警探摇头，“相信找到让人信服的证据不难。三起一级谋杀，这家伙看着也不是有钱人，会弄上一堆讨人厌的律师，不会有问题。”
“Aaron？”Rossi转头。
“哦，我相信他会招供。”Hotch眯起了眼睛，“但我确实有话问他。”
“Aaron，我们没有责任解决所有的问题。”Rossi拉住了他，“我猜我知道你想知道的是什么。但让他说出来于事无补，他杀害了三名无辜者，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向他提供交易方向。”
“Dave。”Hotch转头看着他拍了拍拽着自己袖子的手，缓慢地开口道，“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他。我也没有打算给他交易。我会让他自愿说出来。”
说完他坚决地拉开了Rossi朝审讯室走去。
“看来你的助手不怎么听话？”警探有些意外于他的自作主张。
“Agent Hotchner不是我的助手。”Rossi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将注意力投向了审讯室。
“我想要一个名字。”他们听见了Hotch的压低的声音。
而凶手似乎没打算给他任何反应，只是呆滞地动了动脑袋。
他看见Hotch弯腰凑到了凶手脸颊边，嘴唇稍动了动。而原本呆坐在那里的凶手尖叫一声猛地想要往后躲，整个人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你的人想干什么？”警探大惊，想要冲进去，被Rossi一把抓住。
“相信我，他不会给你惹麻烦。”
“他想要什么？”警探勉强被他留下来，两人看着Hotch将凶手的脸从膝盖里扒出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一个名字。也许会带给你另一个……大案子的名字。”Rossi出神地看着，神情有些复杂。
Hotch的声音放得很轻，但Rossi大致能猜测出来他在说什么。
没用太长时间，凶手犹豫着小声说了几个词，然后泪流满面地喃喃自语。
Hotch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审讯室顺手扯了张纸写了个名字递给警探，“我强烈建议你们以涉嫌性骚扰调查这位儿科医生。”
没等他反应过来，Hotch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Rossi挑了挑眉毛，“还是你们要把这个机会让给FBI？”
第41章
Rossi很快追上Hotch，“Aaron，你还好吗？”
“很好。”Hotch停下了脚步，表情异常冷静，语调却略有些僵硬。
Rossi叹气，看了看四周进出的警察，没有揭穿他，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只是问，“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Hotch扭头往自己学校方向望去，“既然关于某组织的案子不需要我们帮助，我们可以回去了。”
“但我饿了。”Rossi坚持，并且牢牢握紧了车钥匙，“Aaron，你得先让我喂饱自己。”
Hotch转头扫了一圈，顺手指着不远处，“那边就有快餐店——”看清招牌的名字后他的声音顿了顿，挥手，“算了，这家难吃。”
Rossi笑了，“既然还有心情分辨这个，那就跟我走吧。”
Hotch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直到Rossi的车停在他身边，他才轻轻抿了下唇。
Rossi放下车窗，“Aaron？”
Hotch上了车，稍稍放低了靠背。过了一会，他才叹息，“Dave，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在这里的日子。”
“我……非常抱歉。”Rossi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放低了声音。
Hotch瞥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向窗外，没有再说话。Rossi的车停在了一家他没去过的餐馆外，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明白Rossi究竟是从哪里找出这么些风味各异的餐馆、情趣独到的旅店以及其他各种昂贵而享受的场所。
但Hotch很清楚，Rossi并不是在特意为了他做什么，他从来都是这样，热爱享受各种美好和刺激，和谁在一起都是，甚至Hotch本身大概也是他所热爱的享受中的一部分，所以Hotch也从来没有试图费心去拒绝。
酒精滑过咽喉，Hotch终于叹息，“Dave，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Rossi一直盯着他，嘴唇动了动。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Hotch垂下眼皮，盯着暗红的液体。
“什么？”Rossi一愣，纵然他无法反驳Gideon一次次的警告，他也完全没有感受到Hotch对自己有任何应该问出这句话的情感，他以为Hotch对于这段关系在情感上的投入甚至还比不上他自己。
Rossi思考了片刻，相当谨慎的开了口，“Aaron，我认为你可以成为最优秀的侧写专家之一。”
Hotch嘴角稍稍上扬，抬起了头，“很荣幸能得到你的认同。但我是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的侧写。”
“啊，那个。”Rossi苦笑，“事实上当初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都不会满意——我需要更多和他们周旋的理由。但你……非常出乎我的意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落入了内政部的陷阱。”
“说下去。”Hotch眨了眨眼，朝他举杯示意。
“那时候我的确因为私生活方面的原因在被他们调查。但我很快意识到，你不可能是他们的人，那时候你还太年轻了，内政部还不至于去征调一个孩子。”Rossi碰了碰他的酒杯，轻抿。
“内政部？这真是一个非常糟糕的评价啊。”Hotch眯起眼睛，笑出声来，“Dave，我一点都不惊讶你被他们调查过。”
“事实上这是非常高的评价。内政部是要求相当高的部门，无论是对自律性、洞察力还是其他——尽管我不喜欢他们。但你要知道我原本预期会看到的是个自暴自弃或者多少带着畏惧和拘谨的学生。可是你……”Rossi摇头，认真回忆着当初那一瞬间带给自己的冲击，“站在咖啡馆门口看见你的时候……Aaron，没有人会穿着那样昂贵的西装出现在那样的场合。就算在那样的情况下、讨论的是那么糟糕的问题，你依然冷静和举止得体，如果不是你太年轻，我真的会认为是他们在搞鬼。而后来我只是觉得，你的问题严重到了我不能立刻放你走的地步，不过我还是只能说，我很抱歉。”
Hotch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你。”
“我只是很抱歉没有去插手。”Rossi俯身，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第42章
“Dave，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鉴于事发时我甚至离家千里之外，我确实至今也不能完全明白我父亲将我母亲的意外迁怒于我，并突然停止了我所有经济来源的原因。我和他的确关系有些紧张，但我不认为带着一个FBI探员去我家会是正确的解决方式，而且事情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你所做的已经是你唯一可能做的了。”Hotch看着他的手背好一阵，终于还是开了口。
“意外？”Rossi皱眉。
“车祸。”Hotch的语调平淡，“在父亲的施压下，经过了非常严密的调查，的确是意外。”
“如果你父亲还活着，我倒是很想调查一下他。”Rossi哼了一声。
“Dave。”Hotch叹息。
“还是你想要告诉我造成你身上那些伤痕的另有其人？”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母亲的死和酒精一起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Hotch躲开了他的眼神，“我能够理解。”
“Aaron，你是打算说服我他在那之前没有对你动过手吗？”Rossi强硬地打断了他，“你今天去追问凶手的医生的名字和自己当年所经历的毫无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