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si交代了一下当地警方，拉着Hotch出了门。
经过某个十字路口的时候，Rossi突然一边开车一边问身边在看地图给自己指路的Hotch，“你对心理治疗有多少了解？”
“理论还是实践？”Hotch指了指前方左边一条岔道口，“我和所有人一样在来此之前完成了Gideon要求的理论学习。”
“我完全不认为Jason会要求你们进行任何心理治疗方面的理论学习。”Rossi转头看了他一眼，诧异地说，“我们不负责对凶手进行心理治疗，说实话我和他也几乎不懂这个，仅有的知识都是遇到相关案件的时候临时学习的。”
“我之前的工作和心理治疗也没有任何关系。”Hotch笑了笑，“所以我只想说，你不如问我对心理治疗师有多少了解，至少我还学习过几个和他们有关的案例。”
“在大量接触负面情绪之后，的确有不少心理医师本身也会出现心理问题。”Rossi不怎么意外，“其中一些选择了很糟糕的方式来解决。”
“但Forstall是一名女医师，死者里有两位相当健壮，并且目前没有药物使用证据。我不觉得她会是我们要找的这位凶手。”
“我没有觉得她是。”Rossi将车停在了路边，“但确实我们的几位受害者共同点实在太少，而受害地点和方式都表明凶手虽然可能不是他们的熟人，也至少是他们认为不会有威胁的人，我认为我们可能需要进一步寻找他们的交叉点。”
“Beck Johnson的问题具体是什么我们的案卷资料里没有详细记载，但他确实每两周到Forstall医生那里报道一次，显然他很信任这位医生。”Hotch看了看资料，“我有点怀疑她会不会把他的隐私暴露给我们。”
“他曾经的隐私。”Rossi加重了语气，“这是我选择他而不是那位律师的原因，有理由认为身为一名律师即使在看心理医师的时候也会相当注意提醒对方自己的权利。”
“你讨厌律师。”Hotch莫名笑了笑。
“你也一样。”Rossi也挑了挑嘴角，两人下了车，按照地址敲门。
第33章
开门的是一位有着一头整洁的半长金发、笑容温和的女医生，诊所也布置得简洁而温馨。
非常容易令人放松和产生信任感的地方。
“两位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Forstall医生？”Rossi几乎立刻眼前一亮。
“是的。两位好像没有预约？”Forstall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都转了一圈，“是来进行情感方面的咨询吗？”
“不是。”Hotch咳嗽了一声，“FBI。”
“SSA David Rossi。”Rossi敏锐的察觉到Hotch似乎有一闪而过的不悦和抗拒，伸手拉了拉他，并代劳了他的自我介绍，“Aaron Hotchner。”
“啊？”Forstall愣了一下，有些吃惊，“那……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Hotch将照片递了过去，“你对这位Beck Johnson有印象吗？”
“他是我的病人。”女医生点了点头，“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ossi没回答，反问道。
Forstall警觉地眯起了眼睛，“我一般不评价我的病人。”
“看来你对他的治疗效果不怎么样。”Hotch转了一圈，突然说。
Forstall沉默了片刻，“他到底怎么了？Johnson可能不怎么聪明，没法达到他父母的期待，但他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他是个好人。”
“曾经。”Hotch看着她，“Beck Johnson被杀了，我们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
“我有权保护他的隐私。”Forstall有些吃惊的退了一步，却还是坚持着。
“Forstall医生，我相信如果Johnson能选择，他会更希望你帮助我们找出杀他的人。”Rossi眨了眨眼，朝她微笑。
女医生挣扎了片刻，叹了口气，“他没有提起过任何人和他有实质性冲突，基本来说，他只是非常懊丧自己做不到父母希望的事情，以及总是做错事等等，虽然综合来看还达不到抑郁症的诊断标准，但确实在这一点表现非常突出。”
“你们最近一次见面是？”
“一周前。”Forstall翻了翻日历，“我一直想要让他建立更多的自信心，不过你说得对，整体来说我对他的治疗效果不佳。”
“有没有觉得当天他有任何不对劲？”Rossi点点头鼓励她。
Hotch撇了撇嘴，站在窗口往外看，街对面是个小公园，挺多年轻人穿来穿去。
“没有，Johnson的问题在于他对自己完全缺乏信心，他的父母对他很不错，这让他觉得很内疚。我试图让他相信他的父母并不介意他无法有杰出成就等等。”Forstall努力回忆着，还将病历资料找了出来，“不过在这么长时间的治疗之后，我一直无法帮助到他，大概我也有点灰心。”
“有多大可能他会去寻求其他帮助？”Hotch轻轻皱了皱眉，回头问。
“不好说。”Forstall苦笑，“不过我确实有向他推荐其他心理医师的打算。”
Rossi温和地看着她，“你无法帮助所有人。”
“这附近还有其他心理诊所之类的地方吗？”Hotch伸手拿过她桌上的小册子翻看着。
“应该没有，但有时候会有人在附近发一些治疗团体的广告。”Forstall转头看了看楼下，“对面的小公园里，可我不觉得这对他有效。”
“谢谢你。Rossi微笑。
Hotch也抿唇朝她点头，“如果想起来任何事情，打电话联系我们或者警方都可以。”
Forstall迟疑了一下，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他，“为什么你会判断我对他的治疗效果不佳？”
“Johnson需要一位更强势的掌控者以更加坚定的方式来肯定他。”Hotch没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而你显然过于温和，无助于他摆脱家庭带给他的无力感。”
他犹豫了几秒，看了一眼在前方等他的Rossi，还是继续说，“但你无需自责，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对所有人都有效。”
Rossi直到两人回到楼下，走进一旁的小花园才朝他挑了挑眉，“刚刚有人告诉我他不懂心理治疗。
“我确实不懂。”Hotch眨了眨眼，“但我知道什么会无效。”
过了一会他继续说，“Forstall医师相当迷人，看来你留了她的电话？也许你可以在结案之后和她继续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Rossi摇摇头，“我认为她更想和你进行讨论。”
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个对话有些不合时宜，同时沉默了一阵。
“两位有兴趣来参加我们的party吗？”斜插出来的年青人左耳带着大大的耳环，一身皮衣，朝Hotch抛了个飞吻。
“不，谢谢。”Rossi拍了拍愣住的Hotch，忍不住笑了。
Hotch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瞟到地上被风吹来的宣传单，弯腰捡了起来。
第34章
“让你在别人的经历里释放自己的情绪，不必分享，绝对安全。并非团体治疗，没有人会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Hotch念出了那句广告语，皱起了眉。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啊。”Rossi凑上前去，“说实话这与心理治疗的目标不符，大多数心理专家认为只有承认问题，才能解决问题，而且将一群经历并无共性的人召集在一起，很难相信能起作用。但安全感确实是团体治疗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治疗师都能控制住治疗者，在以往的案例中也出现过失望或者出现了错误理解的被治疗者袭击团体成员和治疗师的情况。”
“大概……类似于并不预设情节的情景剧之类？我觉得它有没有用不谈，对于不想暴露内心的那部分人很有吸引力，不过这部分人里有一些确实相当危险。”Hotch迟疑地看着上面的介绍，猛地睁大了眼睛转过头说，“Dave，地址是学校。”
Rossi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印刷的宣传单，经过设计的字体，谈不上精美，也没有提及心理专家或者治疗师的名字，不太容易判断制作者的意图，“又转回学校了……”
“让Grey去调查除了Rory其他人是否在学校出现过。”Hotch点头，“这能解释为什么Rory会扯进来，我相信他不太可能专程去参与这样的治疗活动，但如果遇上了？”
“时间是今天。”Rossi将宣传单小心地收好，“我们去看看。”
“一群拒绝分享的心理失常者聚在一起。”Hotch摇着头钻进副驾驶座，“我不会看好他们的治疗效果的。”
Rossi点头认同了他的判断，“但我很好奇是他们的组织者所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依托学校的免费团体治疗，也许只是学艺不精的学生自己的私人实验活动。”Hotch仔细看着那张宣传单，点评道，“缺乏专业性。”
“实验。”Rossi瞥了他一眼，稳稳地操作着手里的方向盘，“你使用了一个很危险的词，四十来岁的中年单身白人男性，听上去就有很多故事想要说。”
“比如你。”Hotch轻声笑了笑。
“啊，我吗？”Rossi也勾了勾嘴角，“比起单身，更准确的说法是离异。不过相信我，Aaron，这个世界上，你大概是最了解我的人了。”
Hotch看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发了一会呆。
“是的，比Jason还要了解。”Rossi补充道。
Hotch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摇了摇头，“你在质疑Gideon的侧写能力吗？”
“了解一个人不仅仅依靠侧写。”Rossi轻敲着手里的皮革，“不要让工作占据你思维的所有空间。如果你想知道……最初我和Jason能建立对彼此的信任，情感的因素远超过侧写之后的理智，当年我们还没有那么沉溺在这里面。”
“Dave。案子。”Hotch皱眉，他并不想听这样的倾诉，低头看向那张宣传单，提醒道。
“我只是想说，我们之间可以更坦诚一点。”Rossi空出一只手伸过去搭在了他手背上，“Aaron，相信我。”
Hotch知道他在说什么，没有立即挣脱，而是叹了口气之后慢慢说，“我知道当年你已经把我摘出来了，他们找不到我，我相信你。”
“我保证有任何消息都会告诉你。”Rossi的手轻轻握紧。
Hotch拍了拍他示意自己明白，想了想之后还是继续说，“科学永远是需要实验的，组织者未必是坏心，但确实容易被人利用，我……学校的心理学并不出名。”
“也不能排除是参与者在其中接受了不正确的治疗，引起了心理问题的加重。”
“但现场看上去虽然透露出某种疯狂，但从整体来看，他还算是个有序者。”Hotch有些迟疑。
“我没有说他是个疯子。”Rossi顺着人流将汽车摆进了学校，“但没有专业人士控制的情景剧也好，心理剖析也好，都可能刺激到某些人。我们该去哪里？”
“这条路过去，里面有个小礼堂。”Hotch低头看了看地址，比了个方向。
第35章
Rossi注意到在推门之前，Hotch轻轻握了下拳。而他不由自主地分神，思考当年自己是不是有意忽略得太多，至少他曾经推断Hotch在学校里应该过得还算不错，而Hotch也确实非常抗拒他出现在这里，所以哪怕在事情完结之后他也没有来过。
但Hotch至少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他推开了那张虚掩的门。
里面的人不算少，十来个人围坐了一圈，外周还有不少人围观。
Rossi一时只觉心跳加速，要不是没发现什么奇装异服或者怪异的道具，他几乎要怀疑是什么邪教团体。
他们进去的时候似乎才刚刚开始，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溜进去坐在一边。
看上去青春洋溢的主持者坐在那一群人中，正在讲解。
“……不用担心，这是非常安全的活动，那么有没有人愿意讲一讲自己的问题？”大约二十出头的主持者看了看大家，“唔，我不是说要逼大家来说，只是如果有人愿意说出来，这对你自己的帮助肯定更大。如果没有我也
又过了一阵，有个小姑娘颤颤巍巍地举了手。
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大多数烦心的不外乎朋友之间的矛盾啦男朋友不顺心啦哪天被哪个老师念了几句哪门课怎么也看不明白啦……
她讲的是个非常俗套的和好朋友喜欢上同一个男生的故事，三个人一个group做课题，闹小矛盾闹得结果不太好被老师说了几句。她觉得不是自己的错，但也不好说是朋友或者男生的错，更不能说老师批评得有问题，就是特别委屈。
说到后来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Rossi也没用心去听，只看到主持的小伙子给她递了纸巾。而Hotch坐在他身边，仿佛心思也不在她的故事上，任由各种词句在自己耳边飘过，目光在围观者及参与者的脸上一个个扫过。
等小姑娘哭得差不多了，主持人才开口说，“那我们大家闭上眼睛想一想这个故事，把自己带入进去，带入哪一方都可以，甚至不在这个故事里，可能相关的人都可以。”
Rossi没有闭眼，他对带入这么个小姑娘或者他的朋友、喜欢的小男生都毫无兴趣，非要他带入，大概会令人毛骨悚然地带入一个觊觎她的连环杀手。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着，想看看有没有人和他们一样在观察周围。一时间气氛相当安静，甚至主持人本人都闭上了眼睛，还有几个人似乎相当挣扎，几乎流出了眼泪。
至少到目前，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倒是锁定了几个可能被攻击的目标。
Hotch显然也没打算带入什么，环顾了几圈，也没发现更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