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舟面色带着一分白:“可……可我们能够迅速夺军权稳定军心,戴……他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拿着自己的战功声誉担保的。”
“若真是他,那么王爷选择他为代理人不就是可以理解了?老狐狸有脑子。”贾珍道了一句:“我们现在不管是不是,明面上还是按着流程,启程返回京城。也许半道上就遇雪崩了呢。”
“但眼下莫说天寒地冻的了,最为要紧的是大雪封路小半月了。”贾赦道:“你就算想启程,别人都会觉得你脑子被门缝夹了。”
“就说我们赶回去过年啊!把和约当做新年礼物送给皇上嘛。”贾珍道:“腿长在自己身上,难不成还走不了?”
“没错。要理由很简单,明年的各部预算都在起草中了。”宋学慈面无表情:“我来的时候可是把户部印鉴带身上了。没户部尚书的官印,其他不说,军饷皇上批了都没法从国库里拿。”
其余三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尚且还算和谐的讨论诱敌收尾之计,另外一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露了一二端倪的戴副将此刻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贾珍无法用常理来衡量,已经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更别提,还有贾赦这个认贼作父的。他完全理解不了,上皇如此待贾将军,待为救他而亡的贾将军子嗣,如此的薄情寡义。这贾赦竟然还对皇家忠心耿耿。
虎符,蝙蝠玉坠,这样子就足够贾将军献出生命吗?
不够!
戴嘉城在床上来回反复思忖许久,最后起身看着泛出一丝亮白的天际,听着渐渐响起的操、练声,眼眸闪过一抹阴鸷。是皇帝赶尽杀绝在前,贾赦身为人子却无能软弱,毫无贾将军的风骨,所以就都去死吧。
第89章 衣锦返乡下
随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一夜未眠的贾珍倒是依旧自律的开始锻炼。非但自己锻炼,还把贾赦也拖了出来。
迎着呼啸的北风,贾赦捂着自己两眼, 不满:“大侄子,你这是要折腾死我。老子先前被绑架留下的伤都还没治好呢。”
“那也比不过我的命重要啊。”贾珍声音压低了一分, 抬眸上上下下打量着贾赦:“你够有才的。虎符都能伪。”
“一般一般,比不上您老人家连罗刹大帝都绑了。”贾赦一脸崇拜道。
“我那叫事出有因, 你叫什么?”贾珍深呼吸一口气:“你平时缩得都挺快, 这回倒是打鸡血了。想过日后怎么收尾吗?”
“想过啊, 我又不当官做宰的, 上皇他们不会把我宰了吧?起码现在还处于风尖浪口上。”贾赦听到贾珍如此忧心忡忡,在替未来担忧的话语, 反过来上上下下打量贾珍,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 开口:“上皇赐玉坠陪葬也是真的。只要我们安安分分,不窜权夺位,贾家不会死翘翘的, , 哪怕那啥之后, 当今想着秋后算账,最多抄家流放嘛。然后哦,说真的, 大周五大军区, 一开国直隶是皇家统率外, 东北,东南,西南,西北,是由北静,东平,南安、西宁四位郡王镇守的。都是老熟人。哪怕如今北静和东平两王上交虎符,窝在京城,但还是有余荫的;哪怕跟咱贾家有些小矛盾,但不管如何,四王八公还没彻底明面上断交了,为了面子也会扶照我们一二的。所以不管被流放到哪里,还是比普通罪犯有活路的。而且,军人还是很讲义气的。现如今,正值我爹这辈手下的将领活跃时期呢。就我爹那义气性子,虽然也有仇人,但还是很有面子的。别人闯荡江湖,五湖四海皆兄弟。咱们,流放哪个边关苦寒之地,也能遇到个故交。”
贾珍:“…………好有道理的样子哦。”
“当然,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向满天神佛祈求,保佑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贾赦边说,虔诚的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一拜。哪怕上皇因为某事吧,有些不待见贾家,但最基本的护短还是有的,能够让贾家衣食无缺,还维持着一分体面。
听到这话,贾珍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一词,憋不住八卦了一句,扯了扯贾赦的袖子,“那啥他们两个?”
“就没清白兄弟情谊了?!”贾赦把自己袖子重重拉回来,左右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你受住这个小秘密,他们还是情敌呢!别说花魁这种事了,他们还抢过那谁,看我口型—当今的亲娘。”
顿了顿,贾赦按捺不住的分享着:“憋了好久了,我都以为一个人要守着这些小秘密带进棺材里呢。没想到还有说出来的时候,一说出口感觉浑身轻松许多了!别走啊,很重要的!这种秘密你不好奇啊?”
拉住有些不耐烦的贾珍,贾赦急急道:“第一次下江南,这两微服私访,被美救英雄了!美人救了两装文弱书生的人!不过,你叔祖父输在脸黑。当年被西北风吹太糙了,不如上皇。不过没多长时间,上皇就不喜欢英气女子,开始追求小鸟依人了。你叔祖父为此还怨念过呢,当初旧事重提时,上皇浑然不觉他自己渣,还反质问。原来,我爹胆子还挺大,也挺有魅力的,还截胡过几次。其中有一次,就在咱现如今所在的哈城!三十几年前,御驾亲征那会,我爹靠男子汉硬气截胡了上皇看中的民女。”
“那个时候不是很艰苦?而且局势很危急吧?”贾珍脚步一顿,眉头一挑,斜睨眼贾赦:“你不会是在吹吧?编故事编入戏了?”
“情况危急不是更需要宣、泄?”贾赦闻言,翻个白眼:“大侄子,你装什么纯啊?就我们之前比试之前,我不是还带他们去过青楼?现在军、妓营帐不是还夜夜听得到声音?”
“有吗?军营里有这营帐?”贾珍不信。他是听到过那啥的声音,可是军、妓还真没见到过。
“你改邪归正改傻了吧?”贾赦嗤笑一声:“就在马场旁边。我来第三天就探过了。不过去那种地方的,基本上就是一般的士兵,脱裤子就上的那种。当然也有轮不到的士兵,那就只好左右手互相帮助,或者断袖搞龙阳了。偷偷跟你说,根据我的发现,断袖还挺盛行的。毕竟冷嘛,抱一起睡取暖也方便。当然,像到我爹这种,不是家里自带小妾过来,便是包雏,偶尔也会有下属或是同僚送人。当然,也有处于各种缘由自荐枕席的。我还听闻过一些老兵讲我爹的桃花呢,你祖父的也有哟。”
“赦叔,”贾珍亲切的唤了一声:“您老人家说什么来着?”
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贾赦后腿了两步,缩着脖颈,小声:“是你让我跟士兵们搞好关系的啊!我一嗓子飚出去,有多少人回忆当年啊!这不,聊着聊着话题就偏家长里短了。沙场美人是绝配啊!”
说完,贾赦重重叹口气:“完了,现在不受控制的就废话连篇了。不过,大侄子,我真得强调一句,男人,小心眼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像我爹这种小心眼,说完就跑的,还是死盾的,那完全达到了三十六计的巅峰。”
“可惜有你这么个儿子败坏名声。扯虎符就够了,还说什么龙阳,一旦跟帝王扯一起,清清白白战功名声都得毁了。”贾珍揉揉头:“你知道伪造虎符的好歹,我也不就废话了。继续锻炼吧。”
闻言,贾赦直接蹲下:“真不想跑。还有,也不能怪我啊,当时情况多危及,时间又紧急,要劝那个知府指认汪震北,当然真真假假忽悠了。你让我说国家大事我又说不上来。我这辈子最会的就一样,靠爹!”
“也有道理。”贾珍垂眸看看还委屈上的贾赦,嘴角抽抽:“那你就蹲着吧,我跑个圈清醒些,然后再去审汪震北。你记得把宋大舅看住了,别让他进牢房。我怕场面有些血腥,一时承受不了,气背过去。”
“就他?”贾赦昂面看眼贾珍:“他都能帮你捆罗刹大帝了,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剁肉。”贾珍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二两肉。”
贾赦当即豁然站直了身,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打着颤,结结巴巴着:“他……他好歹还是大将军,朝廷政令还没传到这里。你……你就把他剁了,这回京之后咱交代不了啊!你之前不是还有脑子考虑伪造虎符之事?”
“所以只剁二两肉啊!”
贾赦:“…………”
“对了,忘记了还有一件事。”贾珍身形一闪,靠近贾赦,低声:“既然你都是阿爷阿婆的掌心宝,去八卦一下姓戴的有没有一些我们没查到的绯闻八卦。”
“现在莫名八卦他,很容易引起怀疑的。”贾赦机智着回了一句。
“也对啊!那我等会直接问戴副将好了,就问你爹,我叔祖父有没有留下什么沧海遗珠。就说有人找你认亲了,你需要确定一下。他不是叔祖父培养的将领之一,那定然也算心腹了。该知道的。”
贾赦:“……我很搞不懂你这种逻辑。”
“八卦完他曾经的老上司,他难道不回忆一下自己当年青春二三事?”贾珍理直气壮道:“无意识之中,没准就透出些心里话来。到时候旁敲侧击,你继续鬼话连篇瞎编呗。”
“你有没有读过书了?文盲!对了,你这个词创造出来,不会就是用来形容你自己的吧?”贾赦气哼哼着,直接回去用膳,不理会贾珍。
等用早膳,贾赦揉着有些颤抖的小心脏,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前来观摩审讯,小心翼翼尾缀在贾珍身后。与他们一同的还有蒋舟和戴副将。
贾珍扫眼神色呆滞,似乎傻了的汪震北,喝杯热茶:“听说你目睹妻亡后,就疯了?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
被问话的汪震北恍若磐石,一动不动,似乎眼前压根没人一般。
见状,贾珍也不在意,自顾开口道:“其实我也是个疯子,我们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虽然说疯子何苦为难疯子,但谁叫你没本事死呢,那我只好压榨完你剩余的利用价值。对了,你为啥不直接去死呢?”
蒋舟和贾赦直接呆愣。贾珍这问话完全是在嫌天下不乱。
戴副将眼眸沉了沉,低声提醒着:“贾……贾团长,你这样很容易刺激到人,到时候他真若死了一了百了,那东北上下便真彻底成一滩死水了。现如今战马粮草……”
贾珍恍若耳旁风听着,视线却是一眨不眨的停留在汪震北身上,而后敏感的发现对方忽然间眼眸闪了一下。虽然闪得很快,但逃不过他的双眼。
“等等,戴副将,您刚才说现如今战马粮草……”贾珍缓缓重复了一句,眼角余光死死盯着汪震北,却没发觉对方有其他神色变化,眉头拧了拧。他之前绝对没看错。
“这些事都钱能够解决的,都不是问题。让宋大舅再跟罗刹人交流交流。现在主动权掌控在我们手里。”贾珍道:“我眼下关心的是怎么撬开汪震北的嘴。”
“也是。”戴副将尴尬的笑笑,眸光也顺着一同看向汪震北,眼里闪过一抹笃定神色。他可是牢牢捏着对方的软肋。就汪震北这痴心的性子,拖延的时间,绝对能够让他完成最后的布局。
“汪震北,你不说话可以。知道什么容嬷嬷吗?”贾珍从袖子里抽出一跟银针:“正所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你现在就一个人,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也太便宜你了。我嘛……”
弹了弹手中的银针,贾珍幽幽开口:“我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纨绔。在场的都是熟人,也都手眼通天,起码你也肯定知晓的,对不对?所以,不用对我这种为老不尊,能够让儿子成为乌龟的人有期待。我呢听说你对老妻倒是挺专一的,所以知晓冰、恋吗?我让她来陪着你。你不恋,我找人来。”
牢房内除汪震北外,其他人都看向贾珍,透着不解。
“哦,你没听过这个词,所以不知晓。”贾珍眸光定定看向汪震北,开口,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道:“就是奸、尸。”
“贾珍!”汪震北瞬间双眸充血,对着贾珍歇斯里地咆哮了一句:“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终于开口了?”贾珍翻白眼:“你的妻子是妻子,别人的就不是了?我贾珍可从来没什么同理心,只有不甘心。你通敌叛国,凭什么家眷还能死得干干脆脆,清清白白?而我亲侄子!知道西北昭武尉迟将军吗?我侄子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晓尉迟一家的下场。他参与了些夺嫡之事,夷三族,全家男丁被三千六百刀,五岁之下男入宫为太监,女为妓。你汪家凭什么死那么干脆?”
“你这一例一开?其他被判罪的犯人家眷会怎么想?也直接死了,不用自己造的孽?”贾珍铿锵有力:“所以,我派人把你全家的尸体都一具一具寻了回来!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就在牢房一片死寂中,贾赦打着舌头,开口:“大……大……大侄子,你……你……大伯父显灵的时候没把你所有记忆都抹掉啊?你还知道蔷哥儿祖父他们的事?不过,你……你这样也太那啥了,咱还是以和为贵,就不要……不要那啥恋了。”
贾赦彻彻底底有些怕,开口求情着:“还是你之前说的剁子孙根比较让人接受一些。这人,他没第一时间去死,不是自私自利就是在拖延时间,想自己扛着给幕后那黑手争取时间。这招,我们不是经常用?而且,你搞那啥的,对自己名声不好。所以,你那家眷威胁倒不如直接上,不要废话的剁!”
说完,贾赦还左右环顾了一眼,眼神中带出一抹威胁之色:“这件事就我们这几个人知晓,要是让我贾赦在外听到冰、恋一词,我会一个个找你们算账的。他不要名声,我还要大胖孙子呢!”
此话一出,原本就死寂的牢房愈发静谧了,连风都不敢透着门缝往里钻。
贾珍难得收回视线扫了眼贾赦:“叔,人才啊!你觉得若是拖延时间,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