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帝喜欢的女子”这样的名头, 墨池的心口一甜,接着又是一滞——
她有些无奈,有些凄凉地意识到,如今的她,最在意的, 竟是那人的名声,而非自己的。
墨池默默摇头,忍着喉间的不适,强自吞咽下了那些都是照着她的口味预备的吃食。
纵然没有胃口,她也舍不得辜负了皇帝的一番用心。
用罢早膳,依旧漱了口、净了手,墨池也依旧如昨日午后那般,手中捏着那只半旧的荷包,呆坐在窗前。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像是个心心念念盼着情郎出现,心中眼中只有情郎、只有情.爱的庸脂俗粉。她鄙薄这样的自己,却又忍不住不这样。
墨池强迫自己从对元幼祺的容颜、气息与温暖的怀抱的想念和眷恋之中抽身出来,她竭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悲哀地发现,如此转移的结果,便是:梦中元幼祺痛苦的神情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出现了。
是因为自己在信期,昨日又与皇帝语涉这种事,所以才会梦到这样的情景吗?
那个梦,墨池记得很清楚。她记得那“药茶”是做什么用的,甚至连配制药茶的方子,她此刻都能写就得出来。
世间,怎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药方子!
墨池心道。
医经中说,“女子以血为本”,因此才有癸水,因此才能够孕育生命。若是无端断了癸水,极有可能伤及根本。
梦中的自己,竟是用那个药方子,断了元幼祺的癸水。纵然那药方子中多添加的几味药,意在预防万一,可一旦稍有差池,便极有可能害得元幼祺气血枯竭,轻则未老先衰,重则伤及性命!
为什么要这样做!
墨池问自己,何尝不是问梦中的那个自己?
难道因为皇帝是女扮男装,自己便于梦中奇思妙想着想要夺去她身为女子天然的特征吗?
梦为潜意识中深埋的,甚至难为己知的念头与记忆的呈现。
墨池深深觉得,潜意识中存着这样想法的自己,也是疯魔了。
这样枯坐了两个时辰,窗外的日头越升越高,快要升到了中天。
墨池的一颗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此刻,早已经过了皇帝平素来探望自己的时间。
国事繁忙吧?还是,被什么紧急的政务绊住了脚?
她,不会忘记来吧?
墨池的心绪,突的忐忑起来。
她明知这样的想法很可笑,但还是禁不住患得患失。
墨池到底还是忍耐不住,她唤来了侍奉惯了自己的侍女,请她们去向府中管事之人打听一下,“公子”是否来了。
宁王府的侍女做事自然是妥当的,安静地听了,便顺从地去办事了。可是,墨池还是红了脸,为着自己情不自禁的“主动”。
侍女走了,偌大的房间中又剩下了墨池一个人。
她再次坐回原处,取出召唤侍女的时候藏起来的那只半旧的荷包,手指没章法地缓缓拂过,像是在安抚自己躁乱的心情。
这样的动作,没让她平静多少。反倒是想起昨日鼓足勇气打开荷包,看到的东西,这让她的心更乱了。
心念一动,某个可怕的猜想毫无征兆地跳入了墨池的脑中,以至于当元幼祺欢欢喜喜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墨池身躯大震,惊惶地站起身来。
面对墨池的时候,元幼祺从来不吝惜她的亲昵举动,尤其是,破天荒地被墨池“主动”询问了一次,元幼祺一肚子被幸福感发酵出来的泡泡都快要溢出来了,焉能不投桃报李?
“卿卿!你想朕了!”用的是肯定句,而且不等说完,人就腻了上来。
终于如愿地被拥进了温暖的怀抱,墨池心底里满足地默叹一声,便放任自己的身体,倾身在元幼祺的怀中。
元幼祺爱极了她软绵绵乖觉依着自己的模样,心里痒丝丝的,就禁不住有所动作——
“吧嗒!”
一个响亮的吻被印在了墨池的鬓侧,害得墨池的头发根儿,都要羞红了。
元幼祺崇尚“好事成双”,于是又不满足地在墨池的颈侧、发鬓、脸颊之间蹭啊蹭的好几个来回,直到墨池无语地躲避着她类似猫儿讨好的动作,她才轻抬了墨池的下巴,双目炯炯地看入墨池的瞳子中,靡声道:“你想朕了,是不是?”
墨池被她类似挑逗,却不轻浮地勾着下巴,不得不直面她的问题,和她深情的注视,登时溺在了那两泓琥珀色的湖心。
顾不得羞赧,墨池迷障了一般,缓缓点头,幽幽的声音,像来自渺远的时空。
“是。”她回答。
言简意赅,无遮无掩。
元幼祺呼吸凝滞,心脏骤然缩紧成一个团团,又蓦地舒张开来,仿佛被灌入了这世间最醇厚的蜜酒,醉人,又甜腻。
“如此,甚好。朕很喜欢……”
元幼祺不再犹豫,将最后一个“欢”字哺入墨池的唇间,强拉着墨池,与自己同享彼此思念的两个人之间的唇齿之欢。
元幼祺从来贪恋墨池,更贪食墨池的美好,墨池的唇、墨池的气息、墨池的滋味,她是怎么品尝都品尝不够的。她将十三四个时辰的分别与想念,通通化作了贪婪与攫取,双手紧紧地将墨池扣在自己的身前,不许逃离,却用口舌挑逗着墨池的情绪与情.欲,恨不能将墨池的神魂都吸走,来满足自己那早已经融入骨血的爱恋。
元幼祺于此道越来越熟稔,对于自己的身体的迷恋也越来越不遮掩,这样如火的情热没有让墨池觉得不适。
虽然她还是羞涩不已的,却也禁不住元幼祺的痴缠。最初的那些羞涩,在渐渐沉迷之后,便化作了难以自己,墨池忍不住攥紧了元幼祺的衣襟,回吻起来。
佳人如此沉迷,元幼祺岂会辜负?遂更不知“克制”为何物,更贪婪地缠了上来。
一时间,墨池像被突然投入了冲天的炽焱之中,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点燃了,烧着了。
而元幼祺于强势中无时不流露于细微之处的温柔,还有那孩童一般的依恋之感,又让墨池的心神皆颤,莫名地眼眶酸热了起来。
元幼祺呢?
似乎感受到了墨池情绪的激荡,风格突变,不再像个小野兽般只顾着啃食,而是换了舔.弄、轻吻的方式。
墨池的脑中一阵强烈的晕眩——
这样的方式,更让她觉得浑身酥.软,不堪承受。
一忽,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烹饪得无比美味的鲜鱼,被元幼祺这只不知餍足为何物的猫咪,快要舔食干净了周身的浓汤汁;一忽,她又觉得自己是一盘炸得香脆、外焦里嫩的小肉圆子,元幼祺这个小冤家就那么眯着眼睛,伸着粉嫩的舌头舔着酥皮,左舔一下,右舔一下,就是舍不得下嘴大口大口地吃……
墨池深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宁愿元幼祺放开手脚,大口大口地吃,也好过这样的零敲碎打,细细吻咬。
诚然,这样的过程并不算难受,反而让墨池觉得欲罢不能。
但,在这欲罢不能之中,有某种强烈的渴望,在墨池的心底腾起,越来越明显,令她没法忽视——
她想要元幼祺更彻底、更深入的碰触。
不是稚子式的懵懂强势,也不是像个猫咪一般的浅尝辄止,而是……
元幼祺细碎的吻还在墨池的唇间徘徊,墨池的思绪飘飞,忽的想到了某个奇怪的地方去。
强烈的抽搐感出现在她的小腹间,墨池猛然瞪圆了眼睛,鼻息一滞,她的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元幼祺的腰肢。
接着,墨池的脸庞,红了个通透。
小腹之下的细痒与粘滑之感,让她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力气,原本被元幼祺吻得昏天黑地得墨池竟大力挣脱开了元幼祺的束缚,疾跑着躲到了屏风之后。
元幼祺犹沉醉着呢,怀中却突然空了。
她扎着双手,模样傻呆呆的,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墨池躲在屏风之后,心跳如鼓,头大如斗——
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她吻得失了魂?竟至……无法自控。
浑然忘了眼下是什么情形了吗!
墨池暗骂自己。她能够想象得到,正在信期的自己,现在是怎样的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