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这么一说,尚充仪才发现展昭果然面色苍苍,唇色发白,神情虚弱,连气息也颇为急促紊乱。
“本宫明白了。”尚充仪突然恢复到往日端庄高贵的模样,笑吟吟地向展昭招了招手。“不过本宫刚刚把脚扭了,现在行动不便,此刻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展护卫能不能送本宫回宫?”见展昭不动,尚充仪佯装叫了几声好痛,蹲在了地上。
展昭知道她在装,也知道这位充仪娘娘在想些什么,她无非是担心适才那番话被传到皇帝耳朵里罢了。此刻叫住他无非威逼利诱为其保密。展昭心想罢了,为求她安心,便顺其所为吧。于是展昭走了过去,搭手将尚充仪扶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阵更猛的晕眩直击脑部,叫毫无防备的展昭突然一下子失去意识昏厥过去。他的身体就那般顺势压在了尚充仪身上,吓得尚充仪大叫“无礼之徒”。待定睛一看发觉展昭竟是昏了,环顾四周,发现空无一人。一个恶毒的念头不自觉冒了出来。她艰难地扶着展昭站起,将其拖到龙亭湖边,猛地推了下去。
“噗通!”
人一落水便不见了身影,连水花都没有溅起一个。
尚充仪刚打算弄乱自己衣衫装出一副被袭击的样子,便见赵祯双目赤红,由远处狂奔而来。她不确定赵祯看到了多少,于是怯生生地叫了一句陛下,却发觉对方竟是充耳不闻,奔到近处一个纵身跃下湖去,只留给她一阵扑面的罡风,刺得脸生疼生疼。
赵祯跳湖的举动,让身后跟着的一众宫人侍卫都惊呆了。薛良急的如乱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最后看到那群发呆的侍卫,气的跺脚大吼。“你们都是木头做的吗?还杵在那儿干嘛?快救人啊!”
眼见一个个侍卫下饺子似得也跟着跳入湖中,平静多年的龙亭湖终于热闹起来。
赵祯身在水下却心急如焚,他的水性算不得好,只是眼见展昭落水,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就跟着也跳下湖来。游到湖面换了口气,赵祯再次潜下去,总算苍天有眼,让他在一片水草间发现了展昭的身影,奋力游了过去。揽住展昭用力摇了摇,却发现毫无反应,只见其双目紧闭,面白如纸,赵祯不再迟疑,紧紧拥吻住那双寒凉的唇,将口中空气渡了过去。接着夹着展昭带他一同往湖面上游去。(零:我擦,本姑娘这辈子总算写了一回电视剧里演了无数遍的最老掉牙的落水梗了。)
薛良眼尖第一个发现浮出水面的赵祯,于是一边大叫着“陛下在那里”,一边指手画脚地要众侍卫去救援。总算将人从湖里捞了出来,赵祯已经累到不行,刚才若不是凭着一股意念,他压根也不能坚持游那么久。回头见一旁的侍卫要为展昭腹部压水,赵祯过去一把拉住他,道:“让朕来。”
试着按压几次帮展昭吐出几口水,又掐了掐人中。所幸展昭被推下水之际是昏了的,本就没被灌入多少。赵祯看展昭呼吸顺畅后便没了其他不妥,只是迟迟不醒,遂面色不善地瞪向尚充仪。怒道:“你对展护卫做了什么?”
尚充仪结巴道:“臣……臣妾能对展护卫做出什么事来?”
“别以为朕没有看到。朕不当众说出来,是为了你尚家保留最后一丝颜面。既然你要死硬到底,好,朕成全你。”赵祯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厉声道。“将这个女人给我打入冷宫,朕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到她。”
“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臣妾,臣妾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
尚充仪哭号着被侍卫拖了下去。赵祯冷硬着脸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是对薛良道:“传董太医。”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分量绝对足。这里为了配合小龙下水“嬉戏”(某零被打),好吧,我承认是以救人为名,吃豆腐为实。让昭昭被人设计小小地昏了一下,(对天发誓)保证没受伤,绝对没受伤,应该不算虐猫吧?
另我发现我不是不能写宫斗,而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宫斗。看一群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的宠爱斗来斗去的,真心是受不了。
七月有可能我会更三章,之后一章就要等我月底回来看有没有空再更了。
第60章 (五十九) 拨云见雾
竹宜轩中,端坐软塌的赵祯满面焦虑,如坐针毡。双手的指关节被他捏得发白,他很想冲到床边亲自守着那人,可此时那边已围了不少侍奉的人,让他只得强行按捺,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少顷,见董太医诊脉完毕,赵祯这才起身急冲冲走近询问道:“如何?展护卫身体怎样了?”
董太医恭敬道:“请陛下放心,展大人安然无事。除了不知怎的中了一种迷药,昏睡不醒,别的并无任何不妥。”
“迷药?”赵祯眉头深深蹙了起来,终是化为一腔怒意,悻悻道:“那尚春霖真是该死,竟在宫中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胆大妄为,丝毫不顾皇家颜面。”转向董太医语气一缓,问道:“太医可查得出是何种迷药,展护卫又是如何中的?”
“恕老臣无能,迷药跟毒(du)药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性会渐渐消散。而且展大人还不慎落水,贴身衣物都已更换,更是无从查起了。”
赵祯无奈地点点头,示意董太医退下。不消多时,只见前去调查此事的薛良匆匆进门,不等其行礼,赵祯忙问道:“问得如何?她招了没有?”
薛良露出一抹为难之色,道:“招是招了,可尚充仪只招认一时鬼迷心窍将昏了的展护卫推下龙亭湖,其他拒不肯认。”
“什么叫昏了的?难道那迷药不是她下的?”
薛良道:“依奴婢看,或许真是这样。展大人是何等人物,没有理由会中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尚充仪的招。所以,那迷药极有可能是从别的途径沾染的。奴婢本猜测是食物的问题,适才还亲自跑了一次御膳房,查验了一下展护卫今日食用过的桂花莲子糕,却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赵祯也同时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谁?谁会用迷药来对付展昭?如果真要害他,用毒(du)药不是更直接?难道对方并不是想要展昭死,还是有别的目的?莫非……。突然想到当初之所以会到御花园,就是因为有暗卫来禀报契丹使臣一行跟展昭比试打斗起来,他怕展昭伤势未愈吃了暗亏,所以才火急火燎赶了去,想来此事颇有玄机。赵祯问薛良道:“那契丹使臣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宫中,还和展护卫动起手来?”
“这个么……据奴婢了解,是太后娘娘为了给珏公主与南院大王牵线搭桥,在宫中设午宴私下宴请了契丹使臣一行。他们与展护卫御花园相遇应该只是巧合,动手的经过听暗卫回禀也只是看展护卫伤势痊愈,一时技痒罢了。而展护卫落水后,契丹使臣闻讯赶来,宫中侍卫也依制搜过,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那尚春霖呢?她可有说她为何会在御花园?”
“有,她说是玉妃娘娘将她叫去那里的。”
赵祯突然觉得脑仁生生作疼。他不明白怎么这事又跟玉贞扯上了关系?平日他自也瞧得出那尚充仪如何不待见玉贞,实在想不出这两人有关系好到要一起游园的迹象。
赵祯按了按太阳穴,问道:“你可有询问过玉妃?”
“奴婢先前也去了趟锦德宫,玉妃娘娘开始不肯说,后来被奴婢逼得紧了,娘娘又听说尚充仪将展护卫推落龙亭湖,害其差点身死,吓得六神无主,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赵祯奇道:“她说了什么?”
薛良视线向床边守着的李蒙瞟去,随后靠近赵祯耳际,耳语了几句。赵祯闻言勃然大怒,忽然纵身跃去,将李蒙凌空抓了重重扔到一旁。李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薛良已上前一个耳光将他扇得眼冒金星,口角流血。
赵祯怒发冲冠,眼角流窜着疯狂的凶煞之气,却是一脸沉色,始终一言不发。薛良从小跟在他身边,自是明白这是皇帝陛下怒到极点的表现。赵祯不好轻易发作,却不代表他不能代主子泄那心头之忿。
薛良冲李蒙怒道:“你这背主弃信的狗奴才,竟敢和尚充仪勾结私相授受,想要暗害展大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蒙见事犯,吓得魂飞魄散,立刻磕头如捣蒜。“公公饶命,奴婢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薛良冷笑一声。“你也是从福宁殿出来的老人了,自然懂得宫中的规矩。既然进了竹宜轩,就该全心全意侍奉竹宜轩此刻的主子,三心二意,另投他主,在宫中有几个落得好下场?”
“薛公公,奴婢错了,看在奴婢也是福宁殿出来的,就饶了奴婢吧。而且……奴婢虽然答应了尚充仪,但奴婢并没有动手害展大人啊。”见薛良不为所动,李蒙立刻跪着爬到赵祯脚边,抱着他的腿脚痛哭流涕道:“陛下,是奴婢鬼迷心窍,没有经受住黄白之物的诱惑。不过奴婢保证,绝没有下次了。”
赵祯一脚将他踹翻出去,声音阴沉得可怕。“你以为你还有下次吗?”锐利的眼神朝薛良一瞟,薛良顿时一个激灵高声道:“来人,将这个背主的狗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屋外忙有侍卫应是,将李蒙拖了下去。眼见这一切的香玲和巧儿此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赵祯却是连看也不看她二人一眼。因为他相信凭借今日李蒙这条命,竹宜轩中侍奉的奴婢再也没有一人敢做出背主之事。
缓步走到床边,那阴冷厉色的眼神当触上床上之人的瞬间竟如冰雪消融般软了下来。虽然已确信展昭安然无恙,可若无法眼见,无法亲手触及,他总是觉得心中惴惴不安。是他执意将他留在宫中,他以为凭借自己帝王的身份,自能护他周全。却不想竟还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展昭暗算了。
他很清楚,这件事实则透着蹊跷,似乎看起来所有事物都是再正常不过,可偏偏差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巧合,那便是那幕后黑手太过阴险强大了,竟让他到现在都窥不破究竟,调查也是一时无果。不过没关系,尚春霖还捏在他手里,这个女人一定还有些东西没有吐出来,届时他自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正待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去做,却见门外急急奔入一福宁殿的小内侍。那内侍见了赵祯,立即慌慌张张跪伏道:“陛下,不好了。充仪娘娘在冷宫悬梁自尽了。”
“什么?!”
赵祯拍案而起,率人赶到冷宫门前却只看到一具冷透的尸体自冷宫宫门内抬了出来。美人容颜依旧,只是香魂无踪,原本充塞于胸的恨意此刻也已渐渐转为了冷漠与茫然。
锦德宫离冷宫最近,不消片刻玉妃也已闻讯而来。当见到尚充仪的尸体,她险些瘫倒在地,所幸被一旁的宫女扶住。她泪水涟涟,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见赵祯便矗立在不远处,玉妃痛哭着扑入赵祯怀中。“陛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劝住春霖姐姐,才致她一时糊涂犯下弥天大错。所幸展护卫安然,臣妾恳请陛下不要张扬此事,让春霖姐姐可以死后得全颜面。”
赵祯不解地望了一眼玉妃,道:“她从未给过你好脸色,你又何必为她求情,待她至诚?”
“不是的。春霖姐姐本不是这般恶毒之人。臣妾还是宫婢之时,曾在姐姐宫中侍奉过,那时姐姐初入宫廷天真浪漫,待臣妾真的极好。是这个后宫尔虞我诈改变了她,她厌恶臣妾仅仅是因为无法接受陛下是在她宫中相中了我。也是我夺了她的恩宠,不然她万万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祯用手指抵住玉妃轻颤的双唇,缓缓摇头道:“够了。与你又有何干系?变与不变,一切都是人自己的选择罢了。你的请求,朕准了。朕会给她所谓的体面。只是,她只得葬入自家祖坟,永世不得入皇陵。”
没等到入夜展昭便已醒了过来,当他得知李蒙已被杖毙,而推他下水的尚充仪也因畏罪悬梁自尽,他便呆坐床头怔怔出神,良久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他不知这是怎么了,对于这皇宫大内来言他原本明明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护卫,此刻竟惹得各方目光都齐聚在他身上,最可笑的是他却至今还没弄明白这究竟是为的什么。稀里糊涂被太后设计差些要迎娶尚府四小姐,其后又被契丹使臣盯上,最后更是莫名中了迷药,被尚充仪推落湖中。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联系,可是冥冥中展昭却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一只神秘的手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是的,所有的事看似毫无头绪。不过他作为这一系列事件的当事人却多多少少还是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要如何破除迷雾,还有待进一步的查探。
第二日,赵祯一早就到了竹宜轩看望展昭。展昭提出想要回开封府拿些替换衣物,本以为赵祯又要推阻,却不想竟一口答应下来,还让香玲随他一同回府帮忙整理。终于时隔多月,展昭再次踏出了宫门。
宫外的空气仿佛都跟宫内不同,弥漫着自由的清爽,御道两旁不断有往来的官员、生意人、平头百姓等各式各样的人跟展昭打招呼,让他只能一路笑靥不断地应承下来,倒是叫一旁跟随的香玲第一次见识到了展昭在汴梁城的人气。
香玲是第一次出宫,简直好奇得不得了,加上性格活泼烂漫,压根是走到哪问到哪,叽叽喳喳像只吵闹的喜鹊。展昭性子随和,自然由得她随性而为。到了开封府,四大校尉得知展昭回府,高兴得早早在府门口将人团团围住。当他们要迎展昭入府,展昭却道不忙,说自己还要到别处办些事情,让王朝帮着照顾香玲,便轻装简行向光化坊行去。
来到都亭驿的契丹使馆,展昭尚未报上名帖,就见小戚歪着个小脑袋自使馆府门后蹦了出来。他见到展昭初时有些高兴,接着眼珠一转,佯装生气道:“展大人来做什么?你不是瞧不上我们契丹人吗?”
展昭对小戚印象不错,有时看着刁蛮,却很是有趣。他故意放低姿态,拱手作揖道:“展某此来自然是亲自登门向小哥儿致歉来的。”
“真的?”小戚的眼睛晶晶亮,小嘴一撅煞是可爱。“算了算了,虽然知道你说这话是故意哄我的,不过看在小爷我还挺欣赏你的份上,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咯咯一阵乱笑,小戚手一摊,迎道:“展大人,请吧!”
展昭一路跟着小戚来到正厅,见耶律宗徹正端坐其上好整以暇地品茶,忙上前行礼。双方客套过后,展昭便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恕展昭斗胆一问,不知那日太后宴请王爷,可是为了给珏公主做媒?”
耶律宗徹不愧老手,面不改色道:“本王自然明白太后用意,也深感太后厚爱。只是本王此番来宋是为我契丹可汗陛下迎娶大宋的德仪公主,使命未达,若自作主张自个儿先娶了个大宋公主,实在于情于理不合。”
“王爷说的极是。不过若是让珏公主听到王爷此言,怕是要黯然神伤了。”展昭托起茶盏,品了口香茗,又淡淡道:“太后为珏公主婚事也是操了不少心,想必不会轻易放弃王爷如此优秀的?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肆煨觥L笃饺账湟约蚱右笞陨恚酝馊词浅鍪执蠓剑挥兴透跻裁从腥さ亩髀穑俊?br /> 耶律宗徹苦笑道:“大宋宝物虽价值连城,可本王实在愧不敢受。当日除了收下珏公主特意为本王在相国寺求的一枚平安符,其余的倒是没有了。”
“平安符?”展昭突然来了兴趣,正襟危坐。“什么样的平安符?”
“这平安符上有异香,听公主说是用天竺传入的茄薇兰晒干研磨包在符内。这香能明神益气,对身体好处不少。”
“是吗?如此稀罕的东西展某怎么从未听说相国寺有?不知可否借展某一观?”
耶律宗徹笑道:“本王嫌那香有些刺鼻,正好我这侍从小戚喜欢,就转送给他了。小戚,拿出来给展大人看看吧。”
小戚不以为意地白了耶律宗徹一眼,拿出符包递到展昭手中之际,却用轻不可闻地声音对他道:“我知道你此来是为了调查御花园之事,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没有害过你。”